张怀玉被那股高邈之道韵笼罩, 自身的道正在层层崩解,显然是被对方吞化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很难从这片道域中挣脱, 抬眸望着光芒大绽的碧海潮生珠, 他竟是主动迎了上去。轰一声炸响, 奔涌的气流拨动海域分开了浪潮。张怀玉身后的法相顿时破碎,而肉身也化作了一团清灵之气消去。

只是到了此刻, 李净玉也没有收起功法, 她从容地往海潮中望去,将太始渊天神水往前方一展,顿时水浪滔滔, 遮天蔽日。游走的雷芒照出了寸寸的毫光,数息之后,一道化影踉跄着自虚空中走出。张怀玉有元灵借替之法, 只要对方不曾注意到他, 他便有机会走出去, 可惜,可惜——那道化影的口中溢出了一道轻微的叹息,在雷芒的映照下,彻底地散作了尘烟。

与张怀玉斗战的时间不算长, 可两人的道域交叠后, 自身的神意都消耗了不少。见北海的战况尚在掌控之中,纷纷化作了遁光回到了龙宫之中。龙宫被大法力罩定,海上汹涌的恶浪似乎影响不到深海。平静的水流淌动,偶尔才在珊瑚丛中生出一个个小漩涡。

纪玉棠走在了前头, 等回到了法殿中她才抬眸凝望着李净玉。

这一路的寂静有些反常, 她难道没有其他的话要说吗?

虽然不是北海水族, 可修行水法的李净玉在海域中犹为从容。她抬袖一拂,身下便出现了一张法座,她翘着腿漫不经心地倚靠在玄铁座上,对上了纪玉棠的视线。“你在担心我吗?”好一会儿,她才笑盈盈地开口。

自南疆入北海,这一道上定然会遇到玄门修士的阻截,一个不慎便会落入那帮人的手中,纪玉棠自然是担心。她故作镇定地别开了眼,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并不似过去那般反驳或者逃避。

“想知道我在路上的见闻吗?”李净玉又问道。

纪玉棠困惑地开口:“又发生什么了?”她在北海,要迎对玄门的攻袭,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分给九州内陆。

李净玉慢条斯理道:“杀生道那边堕魔了。”

纪玉棠眉头一拧,眼中狐疑之色更为浓郁。她望向了李净玉,等待着她的下文,哪知道她不再开口,只用一双含情目灼灼地望着自己。与李净玉相处多了,从她的眼神中便能够看出她的意思,此刻显然是等待着自己靠近她。纪玉棠面上掠过了一抹绯色,她咬了咬下唇,缓慢地挪动着步伐。然而尚未等她接近,李净玉倏然间站起身,往前逼近了几步,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消弭,面上拂动的是对方温热的吐息。纪玉棠做了吞咽的动作,她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椅子上。微微地仰起头望向李净玉,眸中情绪百转。

李净玉轻笑了一声:“等你走向我,怕是不知道等到何时。”她屈膝跪在了椅子上,微微泛着凉意的手落在了纪玉棠的面颊上,正一寸寸地往下滑。

纪玉棠的眉心深锁,似是有几分不适合难耐。明明李净玉的手是泛着凉意的,可被她点到的地方仿佛溅起了火星子,一股股烫意顺着肌肤燃烧,仿佛要将人灼成灰烬。她没有吭声,抬起压在了椅背上的手,按住了李净玉正拨弄她衣领的指尖。“然后呢?”混沌的思绪中尚存留几分清明,她耐着性子等待着李净玉讲述。

“须弥海两脉道传,净莲禅舍身成道,而杀生道以杀止杀。你也知道,走杀戮一道,原本便处于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一个不慎就会佛心破碎。”李净玉一挑眉,她一旋身索性坐在了纪玉棠的身上,抿了抿唇又道,“前些日子,佛门修者四处游历斩杀魔修,可等到人被屠戮尽,他们才发现是一个圈套,那些人根本不是魔修,而是寻常的百姓。”

若是天海魔宗还在,纪玉棠一定会怀疑是他们做的,毕竟这个宗派往常都是这么行事的。可现在鸿冥陨落,魔门几乎被惑心宫一统,就算是有余下的魔修,那也是四处逃窜,哪里还会去招惹佛门修士?“是太上三宫还是浩然正道?”纪玉棠低声询问。

李净玉一挑眉道:“到底是谁有什么关系呢?”

纪玉棠闻言抿唇,杀生道行事偏离他们自身之道,佛心被污,落入了邪煞之中,这就使得魔修数量增多,那股上涨的浊煞之气得以被抑制。不管底下的弟子门人如何想,那些上境的修士恐怕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

李净玉又道:“对了,还有一事。”

纪玉棠抬眸凝望着李净玉。

“并非所有玄门修道士都赞同太上计划的,毕竟‘太上’两个字过于遥远,同大多数人无关。”李净玉停顿了一会儿,又笑道,“春秋天阙三十六学宫已然是分裂了,接下去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吧,你可去游说他们与北海结盟。”

纪玉棠望着李净玉道:“你不去吗?”

李净玉笑道:“玄魔之间毕竟不同,只要有清浊之争在,双方之间的斗争是不可能消弭的。”她厌恶的是魔修对凡人的嗜血与滥杀,要解决的是偏入邪道的执,她不会去管道争。

纪玉棠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询问。她推了推坐在身上的李净玉,拧眉道:“北海上的战斗尚未结束,得尽快恢复自身神意才是。”

李净玉定定地注视着纪玉棠,语调微微上扬:“尽快?你是在邀请我双修吗?”

纪玉棠面上飞起了一抹红霞,她瞪了李净玉一眼。她开口的时候并没有这等意思,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不想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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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玄冥阴域,虽然有元敕都天印镇压大漩涡,可战势并没有如太上三宫之愿那般发展。一来北海妖修在水域中占了地利之便,二来则是纪玉棠和李净玉这两位初入元神境的真人强横得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就连太始宫传人张怀玉都在这一斗战中败落,要知道这位可是未来的太始掌教啊!这样的事情无形之中在玄门的修士心中种下了怯意,要不是有三宫法令在,他们恨不得往后撤去。

在这等情况下,龙舟之中又起了流言。说是天势更易,浊煞之潮上涌,使得气数倾向了魔门。而为了解决浊煞之气上涨从而导致天机失衡之状,八大仙门决定释放更多的清灵之气散入天地。而这清灵之气自不可能是元神境大能自己化散,而是让低辈弟子的命去换的。要不然,怎么会到现在都打不下没有天人境修士坐镇的龙宫呢?遭遇了流言的冲击后,人心更是浮**不定。偏偏这个时候,杀生道堕魔以及春秋天阙分裂的消息传来,联结的龙舟上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

他们固然是一心向道,可要修道得有性命留存,不然世上都没有你了,又哪里来的“道”?自踏入玄冥阴域开始,此间便没有好消息了,随着元神境大能的陨落,太上三宫的阵列中,终于出了违抗法令脱逃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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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阴域。

虽然说大漩涡已经被镇压,可四面浮游的蕴含着大道法则的气意使得寻常的修道士不敢靠近。此刻在那凝结的寒冰上,骤然多了两道身影。

“人心溃散,看来北海上的争端持续不了多久了。”李净玉淡笑道。

“可就算他们退去了,也不代表太上三宫会罢手。”纪玉棠眉头微蹙,眼眸中藏着几分忧虑。片刻后,她又道,“罢了,先解决这边的事情吧。”

在赢了张怀玉之后,她消化斗战之时的所得,道法隐隐往上攀升了一个层次,而自身与道德天印之间的牵系更为明显了。也就是因为这点变化,她感知到了大漩涡中元敕都天印的存在。如果道德天印能够吞化了这方法印,它的层次也会跟着提升。毕竟元敕都天印是众多天人境修士联手祭炼的,代表着九州至高。而另一方面,这元敕都天印是镇压大漩涡的,一旦它被取走了,便意味着大漩涡重新显现,在北海之上的修道士不会再有退路了,只能够一直往前。这会使得玄门的阵势彻底溃散。

李净玉笑道:“你只管动手,我在这边替你护法。”

纪玉棠点了点头,感知到了大漩涡中激涌的力量,立马将那枚的道德天印祭出。此物是大漩涡之中生诞的,具备阴阳法则与生灭之力,在它垂落的气机牵引下,整个大漩涡顿时激**起来。而元敕都天印为了镇压大漩涡,势必要释放出更为强悍的力量,这一细微的变化,使得它身上的明光绽出,让纪玉棠准备地判断出它的落位。

元敕都天印虽然由几位大能联手祭炼,然而他们要的是与大漩涡同层次的法宝,也就意味着他们也不能使得法印认主。杨溪舟将它携带了出来,只是粗粗地祭炼了一番,要它镇住大漩涡即可。然而杨溪舟到底留了个心眼,没有断去自身与元敕都天印的牵系,在法印发生动**的一瞬间,他便感知了大漩涡中的变化。他深深地望了龙主一眼,抬手祭出了万道剑芒。他不打算与龙主斗战下去了,在法力上他明显能够压过龙主,可对方的天龙之身极为强悍,根本无法破开。比起龙主,显然底下的大漩涡更为重要。

然而龙主的目的就是将杨溪舟牵系在此处,她直接化作了金龙,口中发出了一条悠长的龙吟,巨大的龙尾向着杨溪舟横扫去。阻隔在两人之间的是绵延不断的剑芒,此刻与龙尾撞击,迸射出了万道璀璨的亮芒,仿佛流星坠落。杨溪舟眼神一凛,再度转身祭剑杀向了龙主。龙族禁锁天地的神通着实难缠,他要是不与对方分出胜负,恐怕难以走脱了。想至此,杨溪舟催发的剑芒更加剧烈,在生生不断的剑芒中,还蕴藏着一道剑意,眨眼便跳跃千里,落在了龙主的跟前。

龙主一点都不着急,口中吐出了一枚湛然的龙珠,顿时周身水势涌动,烟云弥漫。一枚枚重水在云层中浮动,摩擦之中传出了宛如雷鸣般的闷响,一道道激窜的电弧闪烁,横亘在那道剑芒的前方。犀利无匹的剑光被重水一阻,其气势顿时一端,可数息之后,它便成功地斩破了重水,再度腾跃到龙主的跟前。龙主并不觉得重水能够阻遏杨溪舟的本命之剑,她需要的也就是那片刻的阻碍之机,身上金光浮动,打出了一片磁光。此术名为“太始元磁化剑金光”,并非是她自身祭炼了,而是过去李清洵种在她身上的,要催动此术需要一点时间。

这道金芒一出,那道腾跃的、犀利无匹的剑芒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拖曳住,无论如何都难以自金芒中跃出。强横的剑势被彻底消去,而那柄金剑的归路也被阻绝。甚至连杨溪舟这个主人都感知不到剑器的存在。

到底是本命剑器,杨溪舟是不允许它落在外头的,眼神中掠过了一抹慎重之色,他祭起了精血将本命剑器唤回,他的双目运起了神光,良久之后,才沉沉地开口:“李清洵?”她到底修了多少道术?在那短暂的时间,真够她修成诸多太始秘法吗?她的成就是空前绝后的,做到这一点,她还是人吗?或许不是李清洵?杨溪舟心念微动,一个古怪的念头飞掠而过,可始终捕捉不到痕迹。

在看到了这抹磁光后,他放弃了甩开龙主的打算,而将希望寄托在了其余的几位同道身上。他们虽远在道宫,可只要眸光注视到这边,挪移到此也不过是一眨眼。

极天之上,在龙主的牵制下,杨溪舟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而立在了浮冰上的纪玉棠也抓紧了机会,让自身的神意往上拔升。在大漩涡的斥力与道德天印的牵引下,那一方光芒湛然的元敕都天印也从虚处显化了出来。但它毕竟是无主之物,失去了大能的操持,故而几番震动之后,一道道气意被道德天印吞化。

随着元敕都天印的显化,它对大漩涡的掌控也逐渐地弱化了。虽然不见大漩涡重新显世,可流波仍旧在这片海域中**漾。连排的龙舟上清气盈动,有大阵削减着玄冥阴域中的阴气,然而却对下方陡然生出的流波没有办法,不管是什么力量,在与流波相撞的那一瞬间,便会彻底消磨。大漩涡被镇压之后并没有消失,只是气意不曾入得此世,而是被元敕都天印吞化。太上三宫的龙舟在这里停留太久了,大漩涡早已经抵达此处,一旦完全地显化,那行在了海域中的大舟会瞬间便被吞噬。

大阵前方的龙舟崩裂,众人还以为是北海妖修暗中动手,然而在后面大舟被异力冲散的时候,舟上的弟子总算是察觉到几分不妙来。纵然没有从海上逃脱,可流言在心中到底是留下了一个印痕,如今大漩涡的搅动,使得他们的恐慌更甚,龙舟之上要求回到九州的声音更大!

原本元神境的修士可完全不用顾忌底下弟子的叫嚣,可随着金碧幽、张怀玉等人的陨落,他们在北海妖修前的优势**然无存了。除非杨溪舟能够杀灭龙主从极天之上返回,坐镇龙舟,不然很难夺得此战的胜利。而极天之上,直至如今都不曾有好消息传出,说明情况并没有那么乐观。

三宫的元神境真人围坐在一块,准备再等待几日,要是真的不见好结果,那便自北海撤出,可舟上的弟子却是一点都不愿意等待了,随着龙舟的破碎,一道道身影自海上流窜,甚至有人直接夺了龙舟,向着反方向去!对于此等乱军心的修士,太玄宫修士自是以严刑相惩戒,然而他们的行为不仅没有使得众人望而却步,反倒是激起了更大的不满。

数日之后,一道剑气自极天之上向下斩落。

白茫茫的剑气如烈日融雪,化开了半空中浮**的气机,猛然往下方飚去,显然是杨溪舟得到了机会往下方祭出了一剑,试图改变战局。可就在剑芒即将落下时,朦胧的氤氲气雾忽地从虚空中涌出,向着四方蔓延。无数的雷芒在气雾中交错,与剑芒缠杀。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等到剑气终于自气雾中落下时,已然没有留下多少剑意了,一道真龙法相上浮,轻轻地一甩尾,便将剑芒打散。

不过这方动静引起了龙舟上修士的注意,他们总算将视线转到了大漩涡生成的地带。数道身影自天穹掠来,可等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晚了。道德天印借着大道气意已经将元敕都天印彻底地吞化,它在半空中悬浮,上方浮动着无与伦比的道性。纪玉棠伸手将那蕴藏着一股沛然莫测之威的道德天印收起,朝着天穹的流光望了一眼。

“大漩涡即将化出,我们快走。”

李净玉点了点头,眸中浮动着几分遗憾。她还想在这里解决太元宫的道人呢,此刻看来还不是时候。两人当即化作了遁光消失在了天际。就在他们离去时,海域中忽地发出隆隆的大响,好似无数凶怪一同咆哮。近百丈高的水潮掀天而起,如风樯阵马,瞬间填塞了整个玄冥阴域。

海水激**,被定压的大漩涡重新自下方钻出,天地间风云变色,连排的大舟在顷刻间被漩涡中的伟力碾成齑粉,而原本在前方对北海妖修对战的玄门修士,此刻也神情大变。他们顾不得落在了身上的伤痕,只一味地往前冲去,在大漩涡的追逐下,谁都没有回头路。

下方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动**,杨溪舟自然不可能的不知,他的脸色铁青,眸光深沉阴冷。天地棋盘遮蔽天机,纵然是无法算到这一幕,也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在北海之上主导此事,另外几位道兄就算是不参与,也会朝这里投注视线,他们不可能平白地让人夺走法印,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难道是魔门的天人境修士走出了?

太始宫。

瑰丽堂皇的楼殿错落,巍峨岌嶪。

一位素衣女修负手立在了法殿前,身上没有丝毫的气息泄露,仿佛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

站在了素衣女修跟前的是一个羽衣星冠的青年道人,他的眼中酝酿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最后只化作了一道幽幽的叹息:“林池见过师叔。”

“我如何当得起韩掌教一声师叔呢?”素衣女修淡然地开口道。

韩林池默然无言,半晌后才道:“您是为了魔门来阻我等的?”眼前的这位在太始宫中消去了行迹,知晓她的人甚至不如知道李清洵得多。这位可是过去的掌教啊!谁知道她会迈出那一步,自此割裂了自身与太始宫的关系,而在魔门创下忘情宗?

“你觉得呢?”藏真将话题抛了回去,漫不经心地反问道。

韩林池皱眉,已然是从藏真的言行中得知了答案。北海之中多有动**,他若是去不及,恐怕会生出事端!想至此,韩林池的眼眸中掠过了一抹厉色,他将道法一展,朝着藏真肃声道:“师叔,得罪了。”

藏真淡然地望着韩林池,她一拂袖,身后便浮现了淘淘的不尽水潮。这水潮像是一个无底洞,不管是任何道术,与之相触碰的瞬间便被吸摄入内。紧跟着,又是一道剑芒飞旋而出,剑意催发到了极致,仿佛要斩破这片天地。

韩林池错愕地望着藏真,失声道:“两大根本法?”

藏真勾唇笑了笑:“韩师侄,不要在这里白费功夫了。你们不是以太上计划为重吗?何必在乎东海中的事端呢?”剑芒在数息之间腾跃到了韩林池的跟前,擦着他的面颊飚过,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韩林池心中悚然,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但凡对方想,便能够一剑削下他的脖颈!他失神地望着藏真,嘴唇翕动着,除了一个“你”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藏真并没有杀死韩林池的打算,她袖中打出了一道磁光,消磨着韩林池的本命剑器,紧接着又伸手往前一拍,将他和法剑暂时封镇在此,直到做完此事,她才挑了挑眉,望向了北海方向。

“你留了他性命。”耳畔忽地传来了一道极为平淡的声音。

藏真头也不回道:“还不是时候。”根植的入执魔性已经逐渐消去,可太上不曾回返,那点执念不消,被太上纪主导了千万载的九州也休想自入执的大道中脱身。在这等情况下,如何能够继续往前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