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师妹, 你要回去?”沈藻望着纪玉棠的反应,脱口道。她在学宫中便得知了纪师妹要与冉孤竹结亲的消息,可是她记得纪师妹分明是不愿意的, 八成是为人所胁迫, 此回以“好友”的名义来祝贺, 其实也是想办法将纪玉棠带走,然而在望见宾客席位上那些上尊, 她便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后头魔修出现,这典礼彻底地被打破了。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寻求自由的好时机。

“我阿娘还在冉家。”纪玉棠拧眉, 眉眼间满是忧思。

沈藻眼皮子一跳,视线落在了那掀动的骇人气浪上,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纪玉棠要回去, 这是无论如何都阻拦不得的了。“我与你一起过去。”沈藻吸了一口气道。

纪玉棠来不及说过多的客套之语, 拱了拱手便化作了一道遁光朝着那被雷珠轰炸的冉家洞天奔去。

极天之上, 冉竞日已然是听到了那惊天动地的爆炸下,他隔住了宋晚照的刀光,神情变得极为难看。此刻的他身上都是血痕,而宋晚照同样是讨不到好处, 若是继续斗杀下去, 他定能将这魔头降服。然而洞天的炸裂使得冉竞日没有任何缠斗的心思,他虚晃了一招,便向下奔去。宋晚照“啧”了一声,他呕出了一口血, 伸手擦了擦唇角, 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天海魔宗修士身上, 他并没有帮忙的打算,而是往后一退,化作黑芒遁走。

冉家洞天。

这可是冉家世世代代修行的族地,不管是修道用的资料还是道典,都在其中。洞天之中存有九重阵法,能够承受天人境修士的攻袭,要想要将它整个儿坏去,只能够从内部着手。冉竞日看到这般场景哪里不知道阵法中的破绽早被人看去?他那好女儿生长在南疆魔宫,没有这般好本事,那就只能是李清洵了!冉竞日气极,气血翻涌间,呕出一口血来。

“阿竹呢?”冉竞日深呼吸了一口气,蓦地转向了王神玉,视线凌厉的像是刀锋。

王神玉面色一白,对着冉竞日赤红的双眼,她的头皮有些发麻,讷讷道:“不在了。”

冉竞日一凛,厉声质问道:“什么意思?”

王神玉抿了抿唇,道:“不知道何时,阿竹便与阿桐对换了,与玉棠结亲的是阿桐,她和玉棠一起毁去了祭坛。”这句话在冉竞日心中掀起了惊天骇浪,他的怒意往上攀升,仿佛要倾天倒地。他一身血污,赤红的眼中满是凶戾之色,瞧着比魔修还要面貌狰狞。

“李——清——洵——”冉竞日咆哮着喊出这三个字。若是她当日顺服,岂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典礼毁了,冉家洞天毁了……他这一生的奔忙又是为了什么?不,或许还有机会!他磨了磨牙道:“尸体呢?”

王神玉道:“还在。”师清尘压根不在意冉孤竹,故而让她找到了将“尸身”取回来的机会。只是——王神玉困惑地望了冉竞日一眼,被他眼中的疯狂所惊。

冉竞日听到了这两个字,蓦地仰头笑了。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亮芒:“纪家那丫头在吗?不对,就算不在也没有关系!”话音才落下,他的视线便落在了从那片烟尘中飞掠而出的两个灰头土脸的人身上。

静志院外的阵法,在雷珠爆裂的时候挡住了层层的狂潮冲击,纪明承夫妻二人得以从那院子中奔出。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看着架势便能猜到一切大概不太好,心中担忧纪玉棠,便不吝惜自己的法力。只是他们尚未看到纪玉棠,便与几乎疯狂的冉竞日打了个照面。

“我倒是不知,冉道友竟然还有炸死我夫妻二人的心思。”宁怀真望着冉竞日冷笑了一声。

冉竞日阴测测地笑了一声,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宁怀真身上,故作斯文道:“二位误会了,此是魔宗修士所为。难不成冉某会毁了自己的道场吗?”

宁怀真和纪明承二人连连冷笑。

“只是要请道兄前往他处了。太元道宫如何?”冉竞日又叹了一口气。

纪明承闻言嘲弄一笑,他道:“我二人既然出来了,怎么会任由你摆布?”他身上蓬勃的青木气息一起,右手一抓便握紧了青木刀。冉竞日却没有与纪明承缠斗的打算,他背着手叹息道:“纪道友真的要如此吗?”

“废话少说!”纪明承高喝了一声。

“魔修在侧,冉某不便与道友论法,此回却是要委屈道友了。”冉竞日又道。他与纪明承相交多年,一起论道的次数数都数不清。他们真要打起来,根本难以分出上下。就算是上次将纪明承“请”到了冉家,那也是借了太元宫杨掌教的力量,此回同样如此。他伸手往前一点,一张金光湛然的法符便飞掠而去,强盛的灵潮如海浪奔涌不尽,半空中显化出了一道极为冷漠的道人身影。

纪明承和宁怀真二人神情顿时一变!在纪家那群碍事的族老被清除之后,他们二人相当于是散修,背后可没有天人境的修士做助力。“却是太上三宫要我纪家如此啊!”纪明承慨然叹息。他若是在此刻束手就擒,冉竞日不会将他如何,可要是那么做,那他们一家都别想获得解脱。身上气息猛地往上拔升,木刀上碧芒闪烁不定。“可惜我纪明承枉信了小人!”纪明承怒喝了一声,双手握紧了刀柄向着那幽深不可测的化影狠狠斩去!青木的气息与灵潮撞击,发出了刺耳的爆裂声。

那灵潮强横不可遏制,以摧枯拉朽之势往前推动。冉竞日毕竟只想暂时扣留他们,而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就在这灵潮停滞的瞬间,纪明承身影倏然间散去,演变成了生生不息的木气。在木气与灵潮撞击之处,一颗微小的种子倏然发芽,撑开了一片空间裂隙。宁怀真敛住了眉眼间中的悲色,趁着这时候化作光影投入了那裂隙之中。与其落入冉竞日和太上三宫的手中,倒不如自己去寻找生路。可就在浮动的光影即将散去的时候,一只血色的手掌蓦地向下压来,是那隐藏在云层中的魔修见机发难。

冉竞日神情微变,他身影一闪,顷刻间便落到了外头,看着血色的手掌按下。一丝一缕的血气与青木光芒纠缠消磨,数息之后化作了滚滚的灵潮向外**漾。等到尘埃落定,纪明承和宁怀真气息**然无存,冉竞日心中顿时暗道不好!法符中那尊化影在找寻不到敌人时候缓缓散去,冉竞日咬着牙,周身法力奔涌,化作了一只只巨掌向着四面八方拍去,想要将隐匿身形的纪明承和宁怀真打出!

“阿娘?!阿爹!”急促的呼声响遏行云。在纪玉棠的眼中,只看到了冉竞日和魔门修士出手的那一幕,她死死地瞪着前方的人,心中怒意与恨意一并滚**!

“纪师妹?”沈藻一把拉住了往前奔去的纪玉棠,她抬起头与冉竞日对视,总觉得这位师伯状态不是很对劲。他不先杀魔修,却是对着纪师妹的爹娘痛下杀手?

纪玉棠一把挣开了沈藻的手,怒火和仇恨湮灭了她的理智,她伸手抓住了落月之弓,消耗着神意朝着冉竞日攻袭!苍龙如风浪呼啸而来,龙雷在半空中噼里啪啦作响。冉竞日掀了掀眼皮子,这点攻势落在他的身上不痛不痒。纪明承和宁怀真不知所踪,好在这小丫头自投罗网。他伸手往前一抓,仿佛要将纪玉棠捏在了手心。纪玉棠冷笑了一声,直接化作了白龙,长长的尾巴向着那只手掌横空,隆隆爆响传出,巨掌消散之后,银白色的龙鳞开裂,鲜红的血渗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怎么办?”颜首夏拧眉道。

“拦住冉师伯!”沈藻沉声道。她不知道冉竞日发什么疯,就算要对同道下手,那也得给众人一个合适的理由。在她看来,如此疯狂的冉竞日已经偏离了君子之正,恐怕要堕入恶道之中了。沈藻、颜首夏一行人自不是冉竞日的对手,可他们都是八大仙门的正传弟子,冉竞日与他们动起手来,多多少少会有顾忌。沈藻他们不求能够镇压冉竞日,只希望纪玉棠及时地抽身离去!

在冉竞日动手的时候,王神玉便垂首立在了一侧,直到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她仍旧拧眉不言。抬头的一瞬间,她的心中其实有困惑,只是在冉竞日的传音下,到底没有多想,而是出手阻拦纪玉棠。一个元神境的修士勉强牵制一二,可当另一个下手的时候,沈藻一行人便无能为力了。

可就在这时候,金铃悦耳的声音响起,半空中飞掠的白缎撞开了王神玉的剑芒,发出了清脆的响动。不远处的云头,李净玉与师清尘并肩而立。在毁去了冉家的时候,李净玉已经转身走了,可在发现纪玉棠异样后,她又忍不住折了回来。

“跟我走么?”李净玉望着纪玉棠,眸光灼灼,她出声询问道。

“纪师妹不可入魔道!”颜首夏瞥了纪玉棠一眼,急声开口。

纪玉棠化作了人身立在半空,她的面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一双眼中充斥着晦涩的、复杂的情绪。她缓慢地转动着脑袋,视线从颜首夏身上挪移到了李净玉的脸上,只要往她那边走一步,她便与过去的自我割裂了。入魔之后,她能够持定本心吗?可要是不入魔,她能够原谅对她父母下手的玄门吗?就是为了一个太上道祖归来,她一家人都需要牺牲吗?这是如今的大道吗?魔为魔祖,道为道祖,那他们自身呢?

“你这孽障!”冉竞日的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他不再着手对付沈藻一行人,而是死死地盯着李净玉怒声骂道。

“我怎么了?”李净玉偏着头故作无辜,她眨眼道,“啊,冉孤竹不是你们弄死的吗?父亲你收了她的尸体,是准备将她炼成僵尸吗?父亲不怕最后生诞出一个僵尸道祖吗?”

“你放肆!你、你怎么能对太上道祖不敬?”冉竞日气得浑身发颤。

李净玉眉眼间掠过了一抹嘲讽,她冷冷一笑道:“冉竞日,你忘了吗?我是魔种啊。”

“你、你——,李清洵——”冉竞日神智狂乱,伸手朝着前方狠命一拍!

李净玉不理会冉竞日那个疯子,她凝眸,等待着纪玉棠的答案。

可就在这时候,一道爆响传遍了千山万水。奔涌的灵机好似明光闪电,一路疾驰而来。煌煌的清气冲天而起,从中走出了一个面目端肃的女修,她左手提着一颗头颅,右手持着一柄沾血的剑,朝着冉竞日一笑道:“幸不辱使命。”

此人正是太元道宫的长老金碧幽,至于被她斩于剑下的,却是天海魔宗的一位元神修士。见到金碧幽也过来了,冉竞日混乱的神智才清醒了几分,不想再让人看到自己的丑态。他死死地盯着师清尘,沉声道:“惑心宫妖女与魔种都在此。金师姐,你我二人联手!”

“走吗?”师清尘蹙了蹙眉,向着李净玉低语,“我们不动手,也会有人来助她的。”

此处只有她一个元神境,想要对付冉竞日三人,实在是过于吃力了。可以她的法门,带着李净玉脱身并不难。李净玉抿了抿唇,她同样知道师叔的为难,深深地望了纪玉棠一眼,知晓到了此刻仍旧不回答,便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走!”李净玉咬了咬牙。

“我看你们能够走到哪里去!”金碧幽目光如电,在场中一扫便明白了此刻的场景。便算是放走了师清尘,也不能让李净玉跟着脱身。大典被毁,只要人还在,那再办一回就是!剑光如同金火在半空中铺开,剑啸如同高亢的鸟鸣。金碧幽的法力大开大合,剑芒凶悍无比,钉在了金铃缠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脆响。冉竞日没有动静,他沉沉地望着前方,而王神玉则是向前一步,与金碧幽联手阻截!

法力洪潮搅动了四面的灵机,罡风如刃。纪玉棠伸出手指擦拭着面上的血痕,干涩的双眼挤不出一滴的泪。她注视着前方缠斗的人,周身气意猛地攀升。她托举着《道德天书》,将身上所剩无几的神意与那片高邈之地勾连。冥冥中玄之又玄的道韵如同洪流一般向着她的身躯冲来,很快便到达了过往未曾超越的一个极点。可此刻的纪玉棠没有停止勾连大道,她的力道法身还不到崩裂的时刻。

数息之后,她身上的道韵更为玄妙莫测,已然是拔升到了元神境界。在这个过程中,无数的道韵在她眼前飞舞,可她自身层次不够,能够借用这股道韵,却不能完全理解。只有等到她真正迈入元神境的时候,方能解开其中深意。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不改……可以为天下母①。”

宏大的道音响起,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天道开口。此为“真道”,是一切“道法”之母。在此道韵的冲刷下,金碧幽他们的攻势如烟尘消散,师清尘深深地望了纪玉棠一眼,抓紧了这个时机带着李净玉离去。

那道韵只维持了瞬间,高张的气息回落,纪玉棠自身的力量不住地被剥夺。好在她已经学会了“二象同照”,不至于在运使这法门之后便手无缚鸡之力。可就算如此,她一身法衣已经被鲜血沾湿,过多的承受道韵使得她的经脉破碎,法体也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她挺直脊背站立,身前是沈藻一行人。

“魔门非我道。”纪玉棠擦了擦唇角,轻笑了一声。

——那玄门呢?

一句话几欲脱口而出,沈藻紧抿着唇,眼神闪烁。她对玄门的认知已经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地步。

“师伯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吗?”蔺恒大着胆子询问。

冉竞日只是漠然望了蔺恒一眼:“一切为了大道,如今的你们不需要懂。”

蔺恒皱眉。

冉竞日瞥了纪玉棠一眼,又道:“你的父母没有死,不知道遁往何处了。冉家与纪家相交,冉某自不会如此无情。”

纪玉棠“哈”了一声,讥讽道:“我该感谢你吗?”

冉竞日面无表情道:“冉家已经毁了,玉棠侄女,你就与阿竹一起暂时留在太元宫吧。”

“这又是为何?”秦若水不解道。

“你闭嘴!”金碧幽瞪了秦若水一眼,冷冷斥责。

“我龙族的去留,几时轮到你来决定了?”一道幽幽的话语声忽地传来。云天之上,一条三十丈的金龙在云雾中游走,周身电芒相随。那股强横的威压如同山峦一般向下压来,使得冉竞日、金碧幽一行人神情大变。

“真龙?”金碧幽惊诧道,她听说了北海龙宫的事情,实在是想不到真龙还有闲心来到九州。

清越的笑声在云层中缭绕,金龙的身上浮现了万丈的霞光,在这一片绚丽灼目的光辉中,金龙显化出了人身。她一身金色衣裙,长发如瀑,斜插在发髻间的珊瑚簪用金线缀连着一串小巧的珍珠。

“龙主?”纪玉棠在北海龙宫做过客,自然是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倒是金碧幽和冉竞日他们的神情惊变,互相对视了一眼,满是惊惶与不解。若只是真龙来九州,那可能没有什么,可现在龙主现身,可琢磨的地方就多了。要知道北海真龙历来都是偏安于一隅的!

“阁下是何意?”冉竞日沉着脸望向龙主。

龙主悠悠笑道:“她已经修成龙丹,便是我北海之龙。诸位如此欺辱我龙宫后辈,是当我北海无龙吗?”

冉竞日咬牙道:“可她是人族!”

龙主冷冷地扫了冉竞日一眼,又道:“那又怎么样?”

冉竞日黑着脸道:“龙宫要与我太上作对吗?”

“是如何,不是如何?”龙主抱着双臂反驳道。她的视线在冉竞日和王神玉身上扫过,又一笑道,“不过今日过来的确有一桩私仇要了结。”她伸手往前一弹,便见数十滴黑沉沉的幽水排布在半空中。

冉竞日知道龙主之名,却不曾与她交手过,此刻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警铃大作。

“倒是不知谁得罪了龙主。”金碧幽沉心静气,开口询问。

“自然是他——”龙主眼神一凛,一双金瞳中散发着冰冷的光束,她身上法力一转,将那数十滴幽水催动,之后又轻描淡写的一**袖子,那沉沉的仿佛蕴含了千钧力道的幽水便向冉竞日的身上砸去!幽水如同泼洒的暴雨,劈头盖脸的浇下。冉竞日修为不曾恢复到全盛时期,此刻又看轻了幽水,只运使着法门一挡,哪知道那金册仿佛一张脆纸,顷刻间便被重水撕裂,砸落在了他身上的幽水,好似千军万马踩踏,又像是无数柄雷锤不停地轰击,冉竞日整个人顿时倒飞了出去,仿若破布娃娃一样被砸到了地面上。

交手不过瞬间的时间,等到金碧幽和王神玉反应过来,冉竞日已经落败。

“冉师兄不曾去龙宫,怎么与龙主结仇?”王神玉怒声质问。

龙主眼中没有笑意,她只是冷淡道:“阁下忘记李清洵了吗?”

王神玉听到这个名字神情微变,她沉声道:“李清洵已经堕魔了,冉师兄大义灭亲,自是与李清洵没有干系了。这仇为何算在冉师兄的身上?”龙主乃是真龙入道,同样是元神境,可已然是攀至巅峰,再加上真龙一脉体格强悍,神通莫测,更是难以对付。如果能够劝走龙主是好,不能的话,只好打一场了。

“谁告诉你我是因为迁怒李清洵才来的?”龙主古怪地望了王神玉一眼,九渊幽水压在了冉竞日的身上碾摩,一丝丝的霸道龙劲入体,龙主饶有兴致地听着冉竞日的痛呼声,慢条斯理道,“我是来替李清洵报仇的。”

魔祖临世,太上归来。

这句谶言毁了李清洵的一辈子。

可现在被证实了天意是可以扭转的,什么魔祖、道祖恐怕都是那群人疯狂的臆想。她在北海等过了漫长的岁月,终于等到了一个恰当的时机。

在看到冉竞日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时,她怎么可能忍住不去寻仇呢!

龙主一拂袖收回了九渊幽水,一掀眼皮子便望见了横眉冷目的金碧幽和王神玉二人。她没有在意,知道此刻对方的心思都在冉竞日的身上。转身走到了纪玉棠跟前,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纪玉棠肩膀,慢悠悠道:“走吧。你不堕魔,不证玄,那就与我一起回北海。”也不等纪玉棠回答,她袖子一拂便将她整个儿包住。

“她不能走——”冉竞日挣扎着起身。

金碧幽拧眉望着冉竞日,淡声道:“可我们又能如何呢?”视线转到了不远处的仙门正传弟子的身上,她收起了法剑,一摆拂尘,“太上道祖的事情,他们可以知晓。”

作者有话说:

①《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