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冷月光芒照彻整个洞天。

偌大的龙池中, 在龙脉精华散入其中的时候,忽地掀起了一阵阵波澜。潜伏在其中的白龙身躯不停地成长,几乎将整个龙池塞满。此刻的纪玉棠神意沉浸在了渺渺的道中, 残余的意识能够察觉到龙池的境况, 可腾不出心力来闲置自身。

清凌凌的水在地面上流淌, 向着洞府外间卸去,但由于李净玉下的禁制, 整个洞府处于封禁的状态, 唯有天地元炁能够自由往来。溢出来的水流在洞府中积蓄,慢慢地上涨,几乎与床榻齐平。望着似是整个洞府都演化成了一片水泽。

纪玉棠不修持法力, 她按照化龙经中的指引,越过了本命真元这一步,借着龙脉精气内炼龙丹。一股高邈的玄异在她的身躯游走, 从气海到绛宫再到泥丸宫, 最后又沿着脉络缓缓地落回到了气海。龙丹生成之后, 以力道之身来看,自然是已经摘取到了人仙道果。可纪玉棠追逐大道并不是为了与天地同化,她与九州修士一般,求得是一种超脱。

泥丸宫中《道德天书》逐渐显形, 按照李净玉的话, 这本太上道经虽然不修法力不结丹,可实际上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求得清静与无为,从而生成道果。纪玉棠要做到这一步, 只能够使自己的心思纯洁无垢, 任由本心而动。若只是单单修这一法, 无所拘系,然而她的身上兼之有龙功,不曾被大道消磨的龙性便成为她的本源灵性之一。这恰恰使得她进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庞大的龙身在内炼出龙丹之后重新缩小,不到一丈长。她不知道自己在何时从龙池中游出,此刻正停留在李净玉的跟前。她眯着眼望着因李净玉行功而浮现的弯月,一双龙瞳中闪烁着莫名的渴望。此刻的一切都由本心主导,故而在她尚未发觉的时候,她已经主动缠上了李净玉,运化她身上逸散出来的太阴之气。

可这逸散的气息对她而言有些不足够,她想要更贴近一些,想要更为本源的力量,使得体内的阴阳重新归于平衡。

龙身窸窸窣窣地动,将李净玉的法衣卷得乱七八糟的。纪玉棠的意识仿佛从身体之中抽离,她看着李净玉,蓦地回忆起在龙宫中发生的事情,细小的白龙自袖口钻入,坚硬的鳞片刮擦着细嫩的肌肤,留下了一道道红痕——如果能够化成人形,此刻的面色一定是赤红的。纪玉棠赶紧将浮动的思绪从脑海之中驱逐出去,可那该死的本心仿佛没有接到她的信号,变得更为躁动。

在这般情况下,李净玉不可能不醒。她一直合着眸子,但是五官却极为灵敏,原本想要看看纪玉棠准备做什么,可没想到一个迟疑将自己推到这般的额境地。眼睫颤了颤,她终究是睁开眼。

对上的是一双金色的龙瞳,其中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冷冰冰的,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在眼中。李净玉眉头一蹙,她垂眸看着自己此刻的样子——衣裳虽然乱,但好在还都在身上。这条失去了神智的龙缠得还不算紧,她能够轻而易举地从中挣脱。可就在她这个念头一起时,那悬停不动的龙有了新的动作。那粗壮的龙身一松一紧,却是逼着她躺在石榻上。

李净玉望着没有情绪的白龙轻笑。

若只是修龙功尚不会失去神智,或许是太上根本经的冲撞?此刻被本心主导,那纪玉棠的本识缩在哪一个角落?李净玉没有开口,她躺在榻上,仍有白龙在她的身上扭动,恍惚中,她感知到了白龙对太阴之气的渴望。轻呵了一声,李净玉当真懒洋洋地祭出了碧海潮生珠,释放出一缕缕本源之气。

白龙迫不及待地吸摄炼化。

李净玉的眸光一下子变得幽沉深邃,她凝视着白龙低笑道:“但愿你不会后悔,不过此刻的话,后悔也来不及了。”

纪玉棠:“!!!”这根本不是她的本心。

在李净玉话音落下后,碧海潮生珠便没入了洞府的水泽中。一轮银月缓慢地在水泽上方升起,洒下了柔和的银灰。那一丝丝收敛的太阴之气瞬间便充斥着整个洞府。白龙低鸣了一声,蓦地松开了李净玉,猛地钻入了水中,去追逐那一抹碧海潮生珠。

李净玉注视着那片水泽,她的面颊有些苍白,额上流淌着细密的汗水。她强撑着酸软的身躯,倚靠在了墙壁上,默不作声地凝视着那一条白龙。此刻她做的其实是将自己泥丸宫中的神宫显化,任由那一条白龙探寻。但凡是太阴之气,都是她的本源力量,是她身躯的一部分。

白龙在这片水泽中如鱼得水,极为逍遥自在。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衔住了那一枚碧海潮生珠。但是此刻的白龙身上出现了几分茫然,它慢慢地又被那轮弯月所吸引,在犹豫片刻后朝着那轮圆月飞去,仿佛要彻底地冲入其中。

纪玉棠能够感知白龙的状态,自然也能够借着龙瞳看清楚李净玉的神情。

汗水打湿的发丝贴在了额上,衣襟散乱,露出了一截精致的锁骨,再往下便是那无边的春色。她的面色绯红如桃夭,眼尾撩着一抹绯意,可那幽邃的眸子中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从那暧/昧的图景中抽离。

“双、双、双修——”纪玉棠被吓到了,还是她的“本心”主动地缠着人家。

但是她不明白李净玉为何愿意,这是她的洞府,难道她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纪玉棠有些焦急,可那“本心”压根不会理会她,在闯入了那轮圆月中,充沛的太阴之气调和着龙气带来的刚猛与阳气,使得那股子躁动被压了下去。本心逐渐地平和,而那股纠缠在身上的太阴之气逐渐地退去。显化的月轮逐渐地黯淡,在纪玉棠的注视下一点点地隐去,化作了一道流光没入了李净玉的身体中。

纪玉棠望了一眼,仿佛被火焰烫了一下,忙不迭缩回了视线。

片刻后,她没忍住又朝着李净玉瞥了一眼。她仍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眉眼间勾着一抹绮色,化去了往日的虚假。她半阖着眼,仿佛精气消耗过度,无以支撑。纪玉棠心中羞愧难当,她恨不得躲入龙池之中。可那点儿“道德感”驱逐了她的躲避行为,让她化作了人身。从龙池中被退挤出来的水潮退去,而纪玉棠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了李净玉。

听到了脚步声的时候,李净玉微微睁眼,她注视着纪玉棠,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我、我——”纪玉棠结结巴巴地开口。

李净玉没有说话,直到她近在眼前,才忽地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按在了怀中。

“真龙果真是滋补,尤其是结了龙丹的天龙。”李净玉笑眯眯地开口道。

纪玉棠悚然一惊,她被一股强横的力量压制着,身体和思绪都像是上了锁。良久之后,她口中才突出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话音落下,她面色大惭,满是窘迫。

“自然是尝出来的。”李净玉漫不经心地开口,她伸手拨了拨纪玉棠的发丝,垂眸凝视着那满是错愕和纠结的眼,放柔了声音道,“龙角。”

一股无名的怒火陡然间攀升,纪玉棠咬着下唇死死地望着李净玉,脱口道:“不要!”李净玉是魔修,她怎么能将她当作寻常人看待?她推了李净玉一把,可没能将自己从她的怀抱中解救出来。深吸了一口气,纪玉棠道:“你松开我!”

对上纪玉棠眼中喷涌的怒焰,李净玉仍旧是一派从容,她似笑非笑道:“方才也不知道是谁缠着我,隔着衣裳,恐怕都留下道道红痕。”

“那不是我!”纪玉棠气急败坏道。

李净玉点点头:“嗯?”看纪玉棠脸色好转了几分,她又笑道,“是你的本心,是的本源之力。”她贴了贴纪玉棠的面颊,呵了一口气,慢条斯理道,“怎么样?访月的感觉如何?”

“你你你——”纪玉棠气得不轻,最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不要脸!”

李净玉“呵”了一声,她主动松开了纪玉棠,打量着她半晌,才道:“你难道没有获得好处吗?”

纪玉棠抿唇,神智回笼,意识到这件事情是自己理亏。她眼神闪躲着,不肯再看李净玉,而是道:“你什么时候送我出南疆。”

“原先打算是近些日子,可现在——”李净玉睨了纪玉棠一趟,拖长了语调。

“现在怎么样?”纪玉棠沉着脸道,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满是不安。

李净玉挑眉:“你对我做了这般的事情,还想一走了之吗?”

纪玉棠心中一软,然而想到她之前的态度,立马笼罩着一股郁气。她抖了抖眉毛,讥讽一笑道:“你不也是乐在其中吗?”

“是啊。”李净玉似笑非笑地望了纪玉棠一眼,又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留在祭月洞天,我们可好好享受一番。”

纪玉棠:“……”她心中浮起了一抹无力之感,对上了李净玉的视线,又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李净玉没有答话,她偏着头,沉思了许久才道:“听说过魔道元会么?”

纪玉棠摇头。

李净玉简略地解释了一番,望着纪玉棠道:“我要拿魁首。”

纪玉棠望着她,不理解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净玉双手交叉,撑着下巴道:“不是说了吗?你的龙气很滋补,可助我提升功行。而且在这过程中,你也能得到好处不是吗?你那本心可是恨不得停驻到我的月宫之中。”

“有一便有二,你还在害羞什么呢?”

纪玉棠气得不轻。

这像是一个人能说出来的话吗?不对,她是魔修,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根本不算人!

“要是我不愿意呢?”纪玉棠竭力地平复自己的怒意,故作冷静道。

李净玉扬眉一笑:“那我只好去找其他人了。”

纪玉棠原以为会威胁她,已经做好了“不屈”的准备,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句话。恍若重锤在她的脑袋上敲击,她耳中嗡嗡嗡作响,良久才回过神来。她注视着李净玉——方才一番闹腾使得她的衣襟散得更开了,清光下的肌肤莹莹如玉色。“我、我、你、你——”纪玉棠干巴巴地开口,可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净玉却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她伸手抽去了簪钗与束发的缎带,如云鸦般的长发倾泻在了肩头,她拢了拢衣襟,慢悠悠道:“秦若水一行人从灵山逃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魔修的手中,当真是可怜人呐。不过就算是成功逃脱了,他们也不会离开南疆吧?毕竟没拿到无情书,也不曾将你救出去呢。”

纪玉棠收回了视线,她拧眉道:“你想怎么样?”

李净玉不答,反问道:“想离开惑心宫吗?”

纪玉棠冷笑道:“想得快要发疯了。”

李净玉朝着她招了招手。

纪玉棠咬唇,生怕又被李净玉给骗了。冉家的这对姐妹,同样的面容,同样的让人讨厌!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李净玉摆了摆手。

僵持了片刻,纪玉棠不情不愿地挪动了脚步,她的双手环在了前胸,满眼防备地盯着李净玉。

李净玉有些好笑,她掩饰住了眉眼间的情绪,淡淡道:“你想离开可以,让我在你的身上种下咒术。”

纪玉棠恼道:“你当我是傻子吗?”

李净玉困惑地望着纪玉棠道:“怎么会呢?就算你不愿意,我也可以下手。”

纪玉棠:“……”身为阶下囚的觉悟再度浮了上来,她拉着脸,很是不满地瞪着李净玉。

“这咒术自然不会要你的命。只是——”李净玉瞭了纪玉棠一眼。

“只是什么?”纪玉棠耐着性子问道。

李净玉慢悠悠道:“只是你日后不能同别人双修了。”

仿若惊雷在耳畔炸响,纪玉棠又急又气,她是疯了才会听李净玉说这些话!身形一转,她猛地化作了龙身,沉到了龙池之中。任凭李净玉怎么呼喊,都不再应声。

李净玉轻笑了一声,也不再理会纪玉棠,而是继续祭炼菩提净水。

一个月后。

李净玉身后水潮滚**,她整个人在朦胧的水汽中,仿佛仙人高邈不可攀。她修习的功法特殊,如果不是她刻意地使出,很难看出魔修的浊煞之气,等到“太始渊天神水”祭炼而成后,更是幽渺玄奥,仿佛太上真传。将周身的水潮一收,李净玉走到了龙池边,慢悠悠道:“你来南疆这么久,不曾见识过我魔宗的魔城吧?我今日要去无妄城一遭,你留着看守洞府?”

哗啦啦一声响,银色的龙蓦地从水池中冲出。一双炯然如日月的金瞳盯着李净玉,恼怒道:“我不是你的看门妖兽!”

李净玉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谁会同看门妖兽双修呢?”说着,向着纪玉棠伸出了左手。纪玉棠与李净玉僵持片刻,化作了一条细小的龙卷在了李净玉的手腕上。要不是李净玉,她压根不用保持龙形这么久!一切生灵入道都以人为参照,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人!

李净玉假装不知道纪玉棠的那点儿怨念,她一捋袖子,将小白龙藏住,便从容地离开了洞府。

道上的同门见着她便打招呼,李净玉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直至碰见了面色红窘的风鸢。

“大、大师姐——”风鸢看着李净玉,总有些气短。

李净玉一挑眉,笑道:“我以为你会住在欢喜天地中。”

苡橋风鸢眼神飘忽。

李净玉没等她开口,便伸手一抓,将一座掌中山抛到了风鸢的手中。“此是解开灵山禁阵的法印。”李净玉道。

风鸢神情一凛,忙不迭伸手接过,肃声道:“多谢大师姐。”

李净玉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与其说给风鸢,倒不如说是将灵山还给净莲禅佛子。

纪玉棠感知着四面的气息,等到无人的时候才从李净玉袖中探出头,嘟囔道:“你会有那么好心?”

李净玉笑道:“入魔的佛子不会被八——哦不,是七大仙门承认,我只是瞧着她可怜,不忍她连灵山都失去了。”

纪玉棠:“……”她抓着李净玉的衣袖,不理会她的话。

南疆无妄城,是魔门少有的魔城之一。魔门修士的习性与玄门截然不同,并不会在某一处久留,他们需要的东西都会悄悄地去玄门地界去取,毕竟魔修们大多不事生产,只知晓劫掠,没有那份经营的本事。

纪玉棠在书籍上看到过魔城的形容,尤其是这座名为“无妄”的魔城,毕竟是从属于惑心宫,“醉生梦死”是最为贴近的四个字。纪玉棠其实不大喜欢,可等到了地界,便忍不住偷偷地探出脑袋来观看。

街道的布局与凡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来不见凡人踪迹,二来到处都是吵吵嚷嚷声。两侧的铺子门打开着,时不时传出叫骂,偶尔还飞出几道身影,重重地砸落在地,留下满地的鲜血。一开始纪玉棠还被吓了一跳,可等走了半条街,她便麻木了。“醉生梦死”四个字是混沌和沉沦,而这无妄城似乎连这四个字都配不上。

“很乱是吗?”李净玉唇角上扬,心情愉悦。

纪玉棠:“……”作为惑心宫的祭月圣女,作为无妄城的半个主人,看到这种景象,值得高兴吗?或者她本人也是乱中的一个。就在纪玉棠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净玉脚步一拐,进入了一家客栈中。

乒乒乓乓中夹杂着凄厉的惨嚎,尖利的声音不绝于耳,纪玉棠屏蔽了这些声音,视线落在了坐在中间喝酒的魁梧魔修身上——这是一个熟悉的面容,似乎是擎天教的韦复命?

“祭月不愧是我魔门中的英才,修为进境一日千里。”韦复命一眼便望见了李净玉,他的语调轻佻,并不见恭谨。原本在李净玉入了客栈中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在听见“祭月”两个字的时候顿时消散无踪。他们虽然贪恋惑心宫的女修,但也知道什么人不可招惹。

“连韦师兄都能入金丹境,我为何不能呢?”李净玉勾唇一笑。

韦复命闻言面色微变,他眯着眼打量着李净玉,暗中思忖她的修为,眼中掠过了一道嗜血的光芒。片刻后,他对着李净玉道:“先前我在无启山附近见着一个与祭月相似的人,我还以为祭月投靠了玄门了呢。”

“韦师兄这是哪里话?”李净玉故作诧异道,“只见过仙门堕魔,可不曾听说魔入玄门的。怎么,韦师兄对此抱有一切希冀吗?”

“咚——”一声响,酒杯被韦复命砸在了桌面,顿时四分五裂。韦复命冷笑了一声,又道:“听闻祭月杀了我魔门同道?”

“韦师兄是指郑真人?”李净玉故作困惑。

韦复命冷笑道:“天海魔宗的人还没找你算账吗?”顿了顿,又道,“也是,他们现在忙着与玄门斗智斗勇。不过等到魔道元会——”韦复命望着李净玉“啧啧”两声,“希望祭月不要被他们拆骨入腹才是。”

“天海魔宗也只有这点本事了。”李净玉拨了拨发丝,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天海魔宗的讥讽和鄙夷。韦复命一听也知道“吃人”的勾当,他眼中同样闪过了一抹厌恶之色,片刻后,他又问道,“祭月不在惑心宫中修持,来无妄城做什么?”

李净玉笑了笑,道:“自然是散散心。”

“哦?”韦复命眼神变了,他暧昧一笑道,“不只是何等人才能成为祭月的入幕之宾?”

李净玉从容道:“自然是不亚于太上传人之辈。”

韦复命神情一凛,笑道:“祭月的野心可不小。似乎有为太元宫传人便在无妄城中?不过无妄城乃是惑心宫所掌,想来祭月比韦某更清楚才是。”

李净玉笑了笑,眸光一片冰凉,她越过了韦复命,径直地走向了客栈里头。

纪玉棠一直在偷听李净玉和韦复命的对话,此刻听说玄门修士的下落,心中一急,她先是传音给李净玉,结果对方一直不答,恼怒之下,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你就不能安分一些?”李净玉按住了左手腕,淡然传音道。

纪玉棠:“你来是为了截杀颜师姐他们?”

李净玉怪道:“怎么会呢?我要是想杀他们,有的是机会,我只是来散个心。”

纪玉棠一脸狐疑。

“散心”两个字听起来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