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净玉没有去问郑仰的事情。

按照过往的经验来看, 天海魔宗那边的人不会过问。虽然郑仰是个金丹修士,但并非是能直通大道的天赋弟子,而且不久前带回魔神之事还失利了, 算是个罪人。魔宗一直秉持着“趁他病, 要他命”的道理, 便算惑心宫不出手,郑仰也休想出头了。

祭月洞天。

回到了洞府之后, 李净玉便伸手将缩在衣袖里头的纪玉棠揪了出来。她伸手捋起了袖子, 手臂上还残余着一道道红痕。“天水城如何,你也听见了,之后能静心修持了吧?”李净玉幽幽地望着纪玉棠道。

纪玉棠恹恹的, 兴致并不高。她化作了人身,望着李净玉良久,才道:“你为什么要督促我修道?”魔宗修士的行事与她想象得截然不同。换上其他人说杀死冉孤竹, 纪玉棠不会有什么反应。可李净玉要亲自动手, 那不是姐妹相残了么?想了一会儿, 纪玉棠到底没问这件事情,而是话锋一转,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净玉抱着双臂悠悠道:“养龙取丹。”

纪玉棠面上出现了一抹惊吓,从龙府到魔神烛九阴, 李净玉的确在做取丹之事, 她的碧海潮生珠是用龙丹推动上进的,难不成真的是觊觎自己的大道金丹?可直接去北海捉一条真龙之种,不比对付自己容易么?

李净玉又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让你如何便如何就是。”

纪玉棠拧眉道:“我难道连自己的事情都不能过问么?”

李净玉挑眉一笑,反问道:“那你是自由之身么?”

纪玉棠抿唇:“……”她稀里糊涂地就变成了阶下囚, 只是如今看来, 待遇比其他囚徒要好上一些。“我总有一日会出去的。”

“是么?”李净玉眼中掠过了一抹寒色, 她望着纪玉棠笑道,“似乎也不用很久,你不是听见了么?冉孤竹、秦若水一行人来我南疆了,兴许还是为了救你呢。”

“不可能。”纪玉棠斩钉截铁道。冉孤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关注她一个“废人”。

李净玉面上的笑容没有收敛,她在纪玉棠的前方落座,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她不来,你会失望么?”

“失望什么?”纪玉棠奇怪地望了李净玉一眼。

“自然是因为被人所弃而失望。”李净玉瞳孔中闪烁着一道异芒,她仰头望着纪玉棠,又道,“毕竟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呢。”

纪玉棠皱眉否认:“她不是。”就算在太上道祖跟前立了法誓又如何?她不愿意谁都别想强迫她!

李净玉“啧”了一声道:“这可是冉竞日所求呢。”

纪玉棠对这个话题很是不耐,她望向了李净玉,视线骤然与她对撞,一种莫名的感觉撞击心灵,仿佛脚下踉跄,整个人跌进了一道寒渊。片刻后,她回神道:“你对这件事情很关心?”

李净玉笑得暧昧:“毕竟是妹妹的事情。”

纪玉棠闻言讽笑,什么妹妹?在她的眼中冉孤竹分明是一具尸体。她不打算再与李净玉说废话,目前除了继续修炼炼化龙脉之外,已无其他的事情值得去做。李净玉见纪玉棠神思转向了龙池,面上笑意更浓。她骤然起身拦在纪玉棠的跟前,问道:“你想同她成亲么?”

纪玉棠:“……”这到底有完没完?“我不想。”她加重了语调,刻意强调了一回,说着准备绕开前方的人。

李净玉道:“但愿你心口如一。”

纪玉棠停步。

她眯了眯眼,倏然道:“当日定下婚约之事,两家子女都尚未出生。你与冉孤竹是双生,焉知与我定亲的是她而不是你?”这次回纪家之后,她问出了不少的事情。若真的如父亲所言,婚约实则是因李净玉的堕魔才落在冉孤竹身上的。必须要完婚的原因是太上道祖跟前的道誓,可纪玉棠总觉得其中有蹊跷,未必如此简单。

见李净玉面上的笑容一敛,一直被追问的不快消散了,她索性顺着话题继续:“关于婚约,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李净玉摇了摇头,在纪玉棠狐疑的眼神中扬眉一笑,“可就算对此一无所知,我也不会让冉家的计划行下去。简而言之,不管你是愿或者不愿,你与冉孤竹之间都不可能的。如果你非要当那提线木偶,那我只能——”

“只能如何?”纪玉棠平静地询问。见李净玉久久不言,她又兀自笑了一声道,“杀了我么?”

李净玉起身,向着纪玉棠抬手,在指尖堪堪落在她如白玉的面颊上时,倏然一缩,只擦着一缕黑发滑过。她凝视着纪玉棠道:“杀了你我很是不舍。想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咒术将你困在我的洞府中,使得你眼中只有我一人。”

纪玉棠道:“邪魔歪道。”

李净玉听了她的讥讽,没有生气,甚至好心情地接过话:“不然怎么能够称为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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蓊蓊郁郁的林木中,阳光从树隙洒下,清风浮动,如同跃动的碎金。一条山溪从中穿过,弯弯曲曲地向前流淌,在底下汇聚成一个宽阔的清幽小潭,波光粼粼。

忽然间,五道遁光自天际落下,在水潭便显化出了身形。

“穿过这片林子,便是南疆的地界了。”一声温润晴朗的声音传出,说话的人正是秦若水。这回同行的人除了蔺恒、沈藻、颜首夏一干浩然正道弟子,还多了一个冉孤竹。光看外貌像极了李净玉尚在的时候,可性子截然不同。

“进入南疆后,不可随意飞遁了,不然惊动了魔宗弟子就坏事了。”蔺恒开口道。

“先去净莲禅吧。”秦若水思忖了片刻后开口道。净莲禅乃须弥海佛道嫡传之一,与惑心宫一道坐落在南疆地界。双方代代为邻,净莲禅对惑心宫的了解定然是胜于外界。

一行人想了想,要想应对惑心宫还需要同道帮忙,如太上三宫与浩然正道的嫡传远在天阙,净莲禅才是最近的、可依靠之处。净莲禅的佛修一个个都是悲天悯人,以普救众生为己任,定然不会放过针对惑心宫魔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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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心宫,李净玉暂时不管外事,只推动自身功行提升。

半个月后。一道龙影自祭月洞天中冲天而起,紧接着一道湛湛的清气弥漫,顿时将龙相遮掩。李净玉缓缓地收工,那如同潮汐一般起伏的法力缓缓退了下去,身前只有一枚光芒湛然的碧绿宝珠在旋绕,散发着一股欢欣的气息。经过长久的打磨之后,李净玉炼化了烛龙之丹,终于将本命法器推到了宝器那一境界。再过一段时间,等到法力圆满,便可自然而然地迈入金丹之中。

她心念一动,碧海潮生珠便没入了眉心,回到了泥丸宫之中。她的观想之神宫以碧海潮生珠为根基,化作了一片茫茫的大海,而上方则是悬着一道弯月,其上更有一道龙影盘踞。她的碧海潮生珠基于龙丹才得以蜕变,最终显化出来的法相自然也会同龙相关。

定了定神,李净玉又朝着纪玉棠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持,白龙的身躯已经长大了不少,半截龙身露出了水面,银色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龙气不自觉地向外散逸,其至刚至阳至健,冲撞着洞天中浓郁的太阴之气。李净玉眼神闪了闪,毫不客气地将这股龙气收下。她之前的话语,并非是诓骗纪玉棠,对方得了太阴之气得以调和体内的阴阳之衡,以便压制龙性与妖性;而她借着龙息同样有所收获,在御水之道上能更上一层楼。

又过了数日。

纪玉棠从入定中醒来,扬起的龙尾不自地拍了拍水面,溅起了一大片的水珠。

沐浴在龙脉精华中,她浑身上下极为熨帖,懒洋洋的,恨不得能够长久保持下去。可这念头一起,心神便是一颤。泥丸宫中的《道德天书》竟是隐了几分,像是要彻底地消失不见。在炼化龙脉之时,她以大道之力消磨龙性,可她往日行功以龙功为先,自然在道韵上要胜过那本太上的功法。在炼成龙丹之时,大道真途给了她另一种真龙选择,只要她沉入其中,便会彻底幻化为真龙,而失去人身之妙。那尚未长成的道德真龙自然会在龙道之中彻底溃散!

意识到了这点,纪玉棠的身躯僵硬。她虽然修炼龙功,能化生真龙,可不代表着她要抹去自身的“人性”!这是择道之障,择道之魔!纪玉棠深吸了一口气,运转着功法,彻底地化作了人身。她的气意上升,再度与那片高邈之地相接,引得大道之意洗刷自身。直到那股念头消去了,她才松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地望着残余的龙脉精华一眼,她不准备继续炼化了。若是历练不足,恐怕会在这天材地宝中迷失自己。

“你的动作比我想象得快,这就是大道之心么?得天眷顾,非寻常人能及。”李净玉望着纪玉棠,幽幽开口道。

纪玉棠抬眸望了李净玉一眼,她眉头蹙了蹙,总觉得李净玉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而那变化似乎与自己更近了些,竟是催生出了一种盘在她身上的念想。恐怕是龙性未消!想至此,纪玉棠的面色顺便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修为上涨,你怎么不开心?”李净玉挑眉,她对上了纪玉棠几乎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笑道,“是因为我?”

“不是。”纪玉棠摇头,别开了视线,不再看李净玉那因为笑容而变得格外招摇的面庞。“余下的龙脉精华,我不准备炼化了。”纪玉棠又道。

李净玉“嗯”了一声,等待着纪玉棠的下文。可半晌不见她吭声,只得耐着性子问了一句:“然后呢?”

纪玉棠直言道:“我可以离开这里么?”

李净玉眸光微微一沉,道:“不怕被人抓去双修。”

纪玉棠呼吸一滞,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怕。”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然而落在了李净玉的耳中无疑是一道惊雷。李净玉勾了勾唇,眼中泄出了几分寒意,她扯了扯嘴角道:“就算你不怕,那也不能呢。”

“你把我困在这里做什么?”纪玉棠不解地望着李净玉,片刻后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是想以我为诱饵,等着玄门同道上门?”

李净玉轻呵了一声,不疾不徐道:“你真聪明。”

纪玉棠眉头蹙得更紧,她自然不会觉得李净玉是在夸自己。她不指望冉孤竹会做什么,但是太元道宫的同道,会愿意伸出援手的,而且父亲、母亲那边——正想着“援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如电光石火般飞掠而过。她归家之后,很多事情并不隐瞒母亲,那日旁人看不出来,但是母亲一定会猜到自己不是真正地被李净玉所囚困。她不会以为自己心许的是李净玉,继而默认她的行为吧!

“天水城有人过来么?”纪玉棠倏地转向李净玉。

李净玉微微抬头,轻飘飘道:“冉孤竹不是么?”

纪玉棠无语。可能是姐妹之间莫名的情感?不然怎么老是提起冉孤竹?她吸了一口气道:“纪家来人了么?”

“原来你是问纪家啊?”李净玉故作恍然,应道,“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你下回话说清楚些,毕竟整座天水可有着不少人,都是你的同乡呢。这青梅竹马的,为你涉险也是极有可能的。”

“李净玉!”纪玉棠语调提高。

李净玉瞳孔缩了缩,眼中掠过了一抹兴奋,她凝视着纪玉棠,点头道:“嗯,我在。”

纪玉棠:“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李净玉反问:“你真想离开?”

纪玉棠点头。没有一个玄门修士愿意被困在魔宫之中。

“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李净玉又问。

“杀人之事我不会做的。”纪玉棠应道。

李净玉弯着眸子笑了笑:“多得是愿意替我杀人之辈,还用得着你?”她起身走向了纪玉棠,手搭在了纪玉棠的肩膀,看着她步子一滑,满脸警惕地避开,李净玉笑意敛了几分。她道:“如果我要你同我双修呢?”

先前被李净玉“教育”过的纪玉棠只将双修当成一种寻常的法门,她思忖了片刻,抬眸道:“双修功法与他法无异,是经年累月的事情。时间太长,恐怕还会耽误我自身的功行。”

李净玉挑眉,嫣然一笑道:“倒也不用那么久,一夜就够了。”

纪玉棠不解,她望着李净玉的笑靥心神微微一**,等到反应过来,面色顿时一片绯红。“你——”好半晌,她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只是在对上那双眸子时,“不知羞耻”四个字像是轻飘飘的柳絮,没有任何的威慑,反倒像是软语调情。

李净玉将纪玉棠的反应收入眼中,她不再逗弄眼前的人,而是道:“带你出去可以。”

纪玉棠警觉道:“条件呢?”

李净玉朝着纪玉棠伸出了左手腕:“喏。”

纪玉棠拒绝道:“我不要!”一直变成龙身缠在李净玉手腕,像极了她的灵宠。此一时彼一时,她的外出是为了游历。

“你不怕被玄门修士认出来么?”李净玉笑了笑,又道,“与惑心宫的魔女同行,别人会以为你也堕魔的。”

纪玉棠:“你我分道而行不就成了么?”

李净玉都被她逗笑了,分道而行,不就是直接将她纪玉棠放走么?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小棠。”李净玉的语调很是轻柔,像是情人间的低喃,可话中的含义却是森然的、无情的。“或许你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就是如此。在我救了你那么多次后,你的命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我了。你是我的囚徒,而非是客人呢。”

上扬的尾音宛如羽毛拂过心间。

纪玉棠回过神来,周身发冷,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在提醒自己面前的是魔修之后,没过多久,她就自己主动地模糊了界限。可现在,那如吴侬软语般的低喃却让她醒神了。“我不是你的囚徒。”纪玉棠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她的身上没有法力的波动,但是那股道韵却层层攀升。她伸手先前一抓,落月之弓已经被她握在了手中。“是我自己的错,没有想明白自身的立场。我纪玉棠只有生,或者死。”

“哈。”李净玉短促地笑了一声,眼中也浮现了一层薄怒。碧海潮生珠感知到了主人的心绪,化作了一道流光飞掠而出,冷月无声地照亮着洞府,太阴之气涌动着,与纪玉棠周身的罡气相冲撞。对战一触即发,可最后碧海潮生珠绕了一圈后又回去了,李净玉退了一步,淡淡道:“等到南疆的事情了结,你去留随意。”

纪玉棠紧绷的心弦随即落下,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顺着李净玉的话问道:“南疆?南疆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净玉讥诮一笑道:“自然是净莲禅的那帮秃驴。”

顿了顿,李净玉又道:“你帮我取到菩提净水,我便放你自由。”

纪玉棠探究的视线落在李净玉的脸上,思忖了片刻后,应道:“好。”

李净玉反问道:“你确定了?菩提净水能助净莲禅那帮秃驴修持佛心,他们也会是竞争对手。”

纪玉棠点头道:“我知道。”

李净玉闻言开怀一笑,心中盘桓的郁气消散了不少,她盯着纪玉棠眯了眯眼道:“菩提净水助我修成太始渊天神水,到时候我以此法胡作非为,那承负可是会落在你身上的。”

纪玉棠反问道:“那你取龙脉精华助我修成龙功,我若行善,功德能抵消你身上的承负么?”没等李净玉畅快地笑出声,她又冷漠地补充了一句,“如果真到那一日,我会亲手将你镇杀。”

“是么?”李净玉挑眉,“那我拭目以待。”

虽说纪玉棠有如此“豪言”,可她并没有多少对付李净玉的把握,至少现在不是她的对手。她的功行精进是得益于大道之心,那李净玉呢?她的进境并不慢于自己,甚至走在了前头,是道体之故?或者修道之天赋?从过往来看,她其实是能解道文,甚至能掌握《道德天书》的部分道文。

“你同我出行,恐怕还需要一个身份。”李净玉打量着纪玉棠,又道,“你如今的打扮不妥当。”

“我以龙身行走。”纪玉棠想了一会儿,身上青白色的衣裳逐渐幻化为逐次渐变的金银二色,衣摆处绣着九条墨色的鲤鱼。“龙之为物,变化无端,名之曰灵;我修《道德天书》,大道无名,玄之又玄,可取其‘玄’。”

“灵玄么?”李净玉望着纪玉棠,笑了笑道,“可。”定名如定道,日后天地间“灵玄”二字便为纪玉棠所有。这个道号日后可及的层次——李净玉的眸光一下子变得幽邃起来。

正当李净玉二人准备走出洞天之时,一只飞鹤传书而来。李净玉展开浏览,眸光瞬间变得森冷无比。

“怎么了?”在确认了与李净玉合作后,纪玉棠的语调轻松明快了起来。此刻见李净玉蹙眉,顿时出声询问。

“看来这趟净莲禅是非去不可了。”一团焰火自飞鹤上烧起,瞬间便将它吞没。李净玉拂了拂衣袖道,“我有一师妹名为风鸢,被净莲禅弟子所擒。之后宫中数位姐妹前往净莲禅,想要将她带回,然而一去之后,杳无踪迹。”

“净莲禅?”纪玉棠讶异道,她想了一会儿,问道,“净莲禅以度化众人为己任,从不杀生。”须弥海两道法传,走得是截然不同的道途。

“过去是这样的。”李净玉道。净莲禅虽不杀生,可落入他们手中的魔修同样不会有好下场,要么被度化了,要么就是自杀。想到同门的处境,李净玉眼神寒意迸射。

“那现在呢?”纪玉棠又问。

“去了不就知道了?”李净玉道。她过去曾见过净莲禅的老秃驴一面,他们得知自己的母亲是李清洵,便千方百计想要度她回头。可是在那“无涯的苦海”中,难道回头就不“苦”了么?还不若杀到尽头,颠覆了整个苦海!那时候师尊便说这群老和尚落入“执”之中,现在恐怕更严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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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莲禅。

一朵朵莲花在水中绽开,碧绿色的荷叶在风中晃动,上头凝结的水珠滚来滚去,最后悬在叶子的边沿的。

蒲团上,风鸢披着一件袈裟,撑着手望向了禅**打坐的人,面上笑吟吟的,眸中闪烁着光芒。

先前对那群秃驴避之不及,倒是不知晓这一代的“佛子”竟然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尼姑。

“你怎么不听你师兄们的,将我送出去呀?”

佛子慈明闻言抬眸,她凝视着风鸢,眼中闪过了一道挣扎之色。片刻后,她的面色骤然一白,血气倒涌,从唇角溢出了一抹血丝。

作者有话说:

①龍,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说文》。徐铉注:“象宛转飞动之貌。”饶炯注:“龙之为物,变化无端,说解因着其灵异如此,以能升天,神其物,而命之曰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