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阳不怕死,他只是舍不得死。

死了就看不见眼前这个人了。

柳清月皱眉:“你不主动去杀人,旁人还能来招惹你吗?”

“你该知道我在千面阁排名前三,若是不杀人的名声传出去,会有多少人来寻仇,这处书院都该染血了。”

他的月月,单纯到可爱。

“那你要答应我,除了坏人,你不能残害无辜,人命和兔子都一样。”

千面阁里有规矩,不能接暗杀好人的单子,凡是来买旁人性命的,必得说出结仇原由。

但柳清月知道,眼前这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出手就得见血,不分人畜。

“你不如直说不能杀兔子嘛,对不对?我都听你的。”

柳玄阳笑着勾唇,眉眼阴柔绝美。

答应的这么果断。

柳清月不太相信他,听说虐杀兔子是会上瘾的。

“那你……往后如果忍不住,还是想杀兔子,你会怎么办?”

“如果你愿意在我握刀的时候抱抱我,我会为你放下刀。”

这话是真心的。

柳清月垂眸,心跳快了几分。

不得不承认,面对一个全心全意对你深情注视的人,会让你偶尔心动到,忘记这是个什么人。

“如果你愿意在我伤害兔子的时候亲亲我,我甚至可以帮你一起救助它。”

“…….”

他俩曾经共同救助了一只受伤的白鸽,是上一世,在南越国伏龙山上的桃林里。

“如果我是一只疯狗,那你就是能拽紧铁链的人,我会臣服你,如果你愿意的话。”

似乎是怕人不信,柳玄阳眸色更真诚了些,补充一句:“我是认真的。”

疯狗,铁链。

这个比喻也让柳清月心头嘭嘭直跳。

他站起身,仓皇逃离了膳厅。

柳玄阳歪着脑袋看人离开的背影,无所谓的舔舔嘴角。

伸手拿了一颗桌上的桃汁糖丢嘴里,站起身准备回去补觉。

他一般都在夜晚出门,白天就躲在房里睡觉,活的阴阳颠倒。

原本这个时辰就是他呼呼大睡的时候,但为了不错过每一顿能跟那人一起吃的饭,他还是坚持爬了起来。

穿过后院走廊时,却瞧见刚刚离开的白衣男子,正跟一个青衫少年说话。

他俩就站在后院的枣树下,聊的很开心。

至少白衣那人脸上温柔似水的笑,从来没有对他这样笑过。

刚才还平淡的眸子,瞬间微微眯起,注视着那青衫少年身影时,隐隐泛起冷光。

这人是哪来的,为什么要跟他说话。

他们认识多久了。

也会搂搂抱抱很亲密么。

紧跟着,他就瞧见那青衫男子的手,落在柳清月的肩膀上!

这简直就是猎人给猎犬下达命令一样。

柳玄阳没有片刻犹豫,直接飞身落在两人身边。

下一瞬就挥拳出去!

但柳清月就在这一刻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身挡在了学生身前。

但这道凌厉的拳已经收不回来了!

柳玄阳大惊失色,即便很快的移开拳头偏离心脏,却还是砸在了白袍肩膀上。

“清月哥!”

青衫学生大喊一声也被吓到了,回过神连忙想去查看受伤的人。

柳清月肩膀疼的脸色发白,却摇头呵止:“别过来!刚才我们商量的事,我记下了,多谢你们准备给父亲准备寿宴。”

“不用谢,身为学子这都是应该做的,但……清月哥,你真的没事吗?还有这个人是…….”

柳玄阳几乎没有出现在前院过,所以大多数学生都不认识他。

他这会儿听见什么寿宴,才意识到自己误伤了。

但自然是不会认错的。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用知道,说话就说话,不要对他动手动脚,否则下次这一拳会落在你身上。”

青衫学生:“??!!!”

“好了,我没事,你快去上课吧。”柳清月勉强朝人笑了笑。

“是,学生告辞。”

青衫跑的头也不回,还嘟囔着:“什么动手动脚,脑子有病啊……”

柳玄阳不悦的哼了一声,想追上去接着打,但还是得先顾及身边的人。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要舍身救他,虽然收了内力,但应当伤的不轻。”

转过头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他语气都放轻了不少,眼里也是真的懊恼。

误伤了人无所谓,但不能误伤他。

柳清月咬着牙摇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抬步往自己房里走。

他屋子里有药箱,里面放着活血化瘀的药油。

这会儿肩膀已经震麻了,握拳都疼。

柳玄阳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只惦记着那人身上的伤,连忙抬步跟了上去。

“不用你帮我,我自己涂药就好了。”

“给我看看。”

“真的不用,我不需要。”

“给我看看。”

“我说了不——”

“你自己脱,或者我动手扒。”

“……”

这是哪门子的疯狗铁链,十根链子也拴不住这人吧。

自己脱比被人扒要有面子一点,反正只是露个肩膀而已。

柳清月把药箱提了出来,放在桌面上,正要往桌前坐下,却被人拦住了。

那人一边慢悠悠的挽起袖口,一边往床榻走,头也没回:“过来**脱。”

“……”

这样的对话有些不对劲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柳清月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毕竟那边的人眼里已经有些不耐了。

这就是个疯狗,惹怒了并不好。

他走到床边坐下,强装镇定的把手心里攥着的药油放在床边。

然后才褪下衣领,很谨慎的只露出受伤的肩膀。

跟预料的一样,被拳头重力击打过的那片皮肤,不止是红,此刻已经青了一片,印出四个红色小圆点。

那是手指关节的四个骨头印儿,足以表明出拳的人下手是真狠啊。

卸了几分内力,还能造成这么重的伤。

这会儿是刚伤了没多久,就已经青了,估计一会儿就得变成深紫色。

得快些用药油推散淤血。

柳清月一咬牙一闭眼,从牙缝儿里挤出两个字:“涂吧。”

柳玄阳垂着眼,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在清瘦的肩头上,白的晃眼。

但他没有看太久,甚至耳廓有点红。

只是拿起药油先在掌心搓热了,往坐着的人肩膀上贴。

掌心滚烫,指尖常年握暗器,有些薄茧,放在皮肤上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