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阮云华脸色很不好,甚至额间出了一层冷汗。

还从没见过这人有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

阮云华抿唇,摇了摇头,抬起手往床榻方向指,指尖发颤。

明棠纳闷儿的转头望过去,就看被子下有人形身姿起伏的模样。

他一愣,随后笑着打量阮云华,说:“你行啊,醉酒后还能勾来美人相伴,哪来的姑娘?”

“……”阮云华又摇头,他咬了咬舌尖,才艰难开口:“是,是沈乐安。”

“?”

明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惊诧的瞪大眼睛,说:“你跟我开玩笑呢?你说那是谁?”

阮云华压着嗓子低吼一声:“是沈乐安!”

“……”

明棠不敢置信的又望向床榻,里面的人不知道是死是活,他进来房间好一会儿了,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很不正常,难道是——

死了?

死在阮大的**?

明棠倒吸一口凉气,还是觉得一头雾水。

“我是还没睡醒吗?我看不明白了,你,他,你们怎么回事?他怎么睡在你**啊?就算是睡错了床,你慌什么?”

“不是,不是睡错了床。”阮云华强行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说:“昨夜我醉酒,他来照顾我,我,我神志不清,我……做下错事了。”

“你怎么他了,说清楚。”

明棠心里隐隐感知到什么,但他不敢相信,一定要听到确切答案。

他抬步往床边走去,想看看沈乐安还活着没有,心底的暴怒正在燃烧理智。

就听身后,阮云华语气痛苦的说。

“我似乎,对他用强了。”

“……”

果然如此!

明棠停下脚步,顺手拎起桌上的茶壶,往后面站着的人身上砸!

“我去你妈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啊?喝点酒就这种德行?你是人吗!”

“唔。”

阮云华不躲不避,任由瓷器茶壶砸在他胸骨上,砸出一阵闷疼。

茶壶掉在地上,发出巨响,**的被子动了动,但两人都没看见。

阮云华羞愧的低着头。

这个时候有人骂他几句,能让他心里好受些,但这些好受,比起磅礴的懊悔,简直是杯水车薪。

“你他妈脑子被驴踢了?喝点酒就谁都能上是不是?昨夜要是阮团子躺在这儿,你也上?我要是睡在你身边……你他妈不分男女是不是?你是人吗!”

明棠越骂越气,一想到慈父胸怀的沈员外,和意气风发的红衫少年,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他弯腰抄起地上的矮凳,准备先把这个禽兽砸的头破血流再说。

阮云华听着明棠的怒骂,下意识在心底反问自己。

如果昨晚是北明棠,如果昨晚是弟弟,如果昨晚是其他任何人,他会做出那种事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酒后失智,还是只因为昨晚的人是沈乐安。

酒后失智和借酒行凶,是不一样的。

明棠刚把矮凳举起来,就听床榻里传来一道嘶哑声线。

“世子。”

“别,别打侯爷,不要打他……”

“我愿意的,是我愿意的,不怪侯爷,不是他的错……”

“——哐当!”

明棠手里的矮凳掉在地上,他转身望向床榻,满眼震惊:“你说什么?”

沈乐安艰难的坐起来些,小小的动作都让他疼的冒汗。

他语气坚定的重复一遍,嗓音沙哑的像只漏气的破风箱。

“不怪侯爷,是我愿意的,他没有对我用强,我昨夜能跑能走,是我自己没有走,不怪他。”

“……”

明棠深呼吸好一会儿,还是觉得这事儿离谱至极!

他扭头看阮云华,后者一脸迷茫。

他又看**的沈乐安,那人虽然面色惨白,眉眼却十分坚定。

“乐安,你不用怕他,你尽管说实话,我不会偏袒他一分一毫,你是无辜的,你可以大胆说。”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

很明显,阮云华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对人用强了,他上前两步,跟明棠一起站在离床榻有些距离的位置。

两人都看着**面色惨白的人。

这个场面尴尬而诡异,沈乐安难堪的咬住下唇,怎么都张不开口。

明棠攥了攥拳头,抬手捶在阮云华肩侧,说:“去准备干净衣服和浴桶,他得洗澡,还有……”

明棠怕沈乐安听见了难堪,凑到阮云华耳边低语一番,让他去医馆买些药膏来。

阮云华皱眉,听了以后面色尴尬,但有明棠在这里,让他的惊慌少了些。

“我知道了,我会叫人去买来。”

“你自己去,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啊,我……”

“怎么,丑事都做下了,买些东西不敢去?你还知道要脸呢?”

“……”

阮云华垂头丧气的转身走人,没敢回嘴,也一眼都没敢往**看。

沈乐安就躺在那里,看着一袭蓝衣的人,离开房间。

他才像是整个人都脱力一样,躺回被窝里。

再无动静。

明棠站了一会儿,虽然觉得有些事会很难堪,但也不能不管不问。

他走到床边,皱眉拿过来一只矮凳,这才坐下。

**看起来,都没有能坐的干净地方。

明棠在心里又把阮大骂了一遍,随后抬手摸了摸沈乐安的额头。

果然,触手滚烫,这人正在发热。

难怪刚才他进来那么久,这人都没有反应。

沈乐安感受着额头上暖暖的掌心,眼角有泪渍落下。

明棠收回手,语气轻柔:“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可以毫无顾忌的跟我说,昨晚到底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

沈乐安苦笑摇头:“侯爷真的没有强迫我,他喝醉了,我若是非要逃,是能逃的。”

明棠急的追问:“那你怎么不逃啊,啊?他阮云华救过你的命?让你这么心甘情愿的给他糟蹋?”

都不止是昨晚糟蹋,还有先前的所有种种。

洗衣算账,斟茶倒水剥核桃,事无巨细,全都听话照做。

明棠早就想问了。

“阮云华是救过你的命么?你对他简直是纵容!”

——不是这样的。

沈乐安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