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团子回答的坚定而快速:“喜欢!”

狼姆有些紧张了,他问:“是……是怎么样的喜欢,是跟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我么。”

“是!”

“……”

狼姆苦笑,这人回的每一句都很中听。

可内里到底是怎样的喜欢,连他自己都拿不准。

他们都说要他教会怀里人,喜欢和喜欢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该怎么教呢,无从下手。

他要怎么让一个心思单纯到极致的人,明白友情爱情和亲情的区别。

狼姆问。

“那你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你哥多一些?”

“……”

阮团子思索半晌,回:“都喜欢的。”

“……”

——

临睡前,狼姆把屋子里的灯烛熄灭,随后才掀起被子上床睡觉。

昏暗烛光下,身边的人好像不怎么想睡觉。

阮团子凭借本能,往枕边人身上凑,熟门熟路的把腿放在人家肚子上。

然后伸手把对方脸颊往自己脸边推过来,准确无误的亲上去,心满意足。

狼姆像个老僧入定的和尚,攥着被子克制不让自己有任何动作。

他任人亲吻,摸来摸去。

阮团子闹腾了一会儿,得不到回应,就有些不高兴了,他拽着狼姆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摸摸我,你摸摸我呀。”

“……”

狼姆摇头,一开口嗓音低哑至极。

“早些睡吧。”

“你摸摸我,想被摸摸……想被摸摸……摸摸……”

阮团子委屈,用额头在狼姆脖颈一拱一拱的乱蹭。

狼姆稳了稳心神,视线盯着床顶。

“你说喜欢我和喜欢你哥是一样的,那你会跟你哥这样亲吻,厮磨?”

阮团子在脑海中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脸色有些怪异的摇摇头:“不会,很奇怪,不会跟哥哥这样。”

狼姆神色微动,又问:“你也喜欢世子?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世子?”

“嗯,喜欢的,喜欢小宝。”阮团子回答,又急躁的过去亲吻,他在狼姆腰侧磨了磨,催促:“摸摸我。”

狼姆呼吸乱了几分,但还是问下去:“那你,那你会跟世子这样亲吻,你会这样摸他?”

阮团子动作停了一瞬,摇头:“当然不会,小宝不喜欢我摸他啊。”

“……”

“如果他喜欢呢?你会吗?”

“不会不会,只想要你,只想要跟你这样亲亲,呜,好疼了,像以前一样,你摸摸……”

“……”

狼姆没再说话,拽起被子蒙在两人头顶。

如他所愿。

——

天亮了。

阴沉一天一夜的高空,从出现湛蓝色天幕的那一刻,就注定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阳光穿透云层,映出一圈圈金色光芒,照耀在整个艮山城的土地上。

城中大街小巷,已经恢复了干净如初,丝毫看不出前一天,这里曾经堆放过两座尸山。

水坎城的兵将们辛苦忙碌一整夜,处理尸体,运送至城外山谷焚烧干净。

焚烧尸体时的毛毛细雨,并不影响冲天火光。

直到天亮时,浓黑火烟消散,雨过天晴。

一切都仿佛是众人的一场梦境。

但每个人都知道,艮山城褪下疮痍,焕然新生了!

……

岳维山他们忙的脚不沾地,一大早就带着人去挖开王家府邸,光明正大的搬出一箱箱金银珠宝财物。

几乎放出来四十多箱,全都摆在王家府邸门前。

百姓们原本心虚了一夜,但在看到这些财物的时候,心底的埋怨再次被勾了起来。

纷纷臭骂王江海,对昨天的厮杀没有半分心虚了。

沈员外站在王家府邸外面的街头,拱手跟百姓们说话,极尽安抚。

相比穿戴盔甲,威风凛凛的岳城主,百姓们自然是跟沈员外要更亲近些。

“沈员外,您也瞧见了,王狗简直丧尽天良,他一年的俸禄不多,搬出来这么多东西,都是从我们手里扣走的,您得主持公道啊!”

“我们昨天的……义举,就是义举!我们没有错啊,沈员外,不知道岳城主和秋督使会怎么跟朝廷说?”

“沈员外,朝廷会治我们的罪吗?我上有老下有小……”

“……”

围观百姓们都是满脸的委屈,他们昨夜回家冷静下来后,也吓得不轻。

当时一听见王江海让儿子吃人,都被愤怒冲昏了头,又看身边人都群情激奋,才跟着冲上去打杀护城兵将。

但他们骨子里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杀人这件事,不是轻易能做出来的。

回家以后也是越想越害怕。

但现在已经是这个局面了,一边安慰自己是义举,一边想让朝廷能放他们一马。

沈员外很清楚百姓们心里的想法, 只是很多事,他还不能轻易说出来。

他只是指了指地上的几十箱金银珠宝,嗓音掷地有声的说:

“岳城主的为人,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水坎城这些年安定祥和,大家心里也该有数了。”

“老夫只能告诉大家,安心过日子,秋收结束,把稻田整理妥当,来年踏踏实实的播种,好日子都在后头!”

“至于朝廷那边的发落,你们不用太过在意,不要惴惴不安,没了狗官,日子定是比从前好多了。”

“岳城主还托老夫告诉大家,今日从王家府邸里抄出来的所有金银珠宝,都会折换成银子,挨家挨户,平等公正的送到你们手上!”

“秋督使那边,你们也不用担忧,一切有岳城主应对,岳城主真心为民,往后,你们可要记得人家的恩情……”

“……”

沈员外每说一句,人群中就爆发一阵欢呼。

一番话说完,百姓们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纷纷开始朝着从门里走出来的岳维山跪拜。

自此,岳维山民心大涨,正式在艮山城落了脚。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中。

——

傍晚。

天边晚霞似火。

艮山城城门口,一行人正在送别沈员外。

一辆朴素的蓝布马车前,沈员外穿着褐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普通的圆帽子,气势稳重。

他朝着几个人拱手弯腰,说:“世子殿下莫要再送了,犬子愚钝,托付给诸位,不求建功立业,只求……”

“员外放心,往后,乐安便是我的手足兄弟,我必真心相待。”

明棠拦住了沈员外后半句,他都明白,有些话不必明说,说出来会损了沈家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