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身后坐着的是阮团子,刚洗完手,掌心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小宝,你手腕疼不疼?”

“疼啊,钻心的疼,所以才叫王大人的家里代劳嘛。”明棠回了一句,又看向那边穿金戴银的妾室们,笑:“这样的恩典旁人可没有,全仰仗你家大人劳苦功高。”

妾室们一个个如花似玉,吃的珠圆玉润,眼里可怜兮兮的噙满泪水,敢怒不敢言的向她们夫君求救。

王江海一咬牙,挥手:“都去!准许你们踩踏皇田是殿下恩赐,不可辜负,去!”

等一群莺莺燕燕下地之后,明棠才收回目光,瞥了一眼王江海。

“王大人就准备在这儿站着?你的家眷在那边呢,你不去陪着割麦子?好狠的心。”

“……”

终于,祭台上只剩下他们这一群人坐着了。

明棠抬手拽了拽层层叠叠的衣襟,长舒一口气,搭在扶手上的右手,突然被人拿起来。

他转头看,身边坐着他家漂亮姐姐。

“姐姐,手疼,可疼可疼了。”

刚才面对王江海张牙舞爪的小魔王,此刻哼哼唧唧的喊手疼。

凌寒寻无奈笑了笑,让金兰去拧了一条湿帕子,亲手给人擦手擦脸。

明棠仰头把脸凑过去,任由人拿着帕子在他脸上动作不太温柔的擦拭着。

后面的沈乐安耳尖儿都红了,撇开眼不去看,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水盆架子上。

也拧了只手帕,又拿过来递给阮云华。

“云华哥,你,你也擦擦吧。”

沈小可爱心想,他也可以帮侯爷擦脸的,不嫌累。

阮云华:“你是不是忘记了,刚才一回来,咱们一起在那边洗了脸和手,洗完才坐下的。”

“…….”

沈乐安一愣,这才想起来,心说是啊,都一起洗过手和脸的,那边两人擦手擦脸干嘛?

阮云华顺着沈乐安的视线看过去,笑着解释:“明棠的手腕要擦干净上药,兴许是这样吧。”

也不排除是故意找机会亲近,毕竟那两人的小游戏,他们理解不了。

沈乐安把帕子拿在手里,又坐回原位,他隔壁就是坐在明棠身后的阮团子。

狼姆去找清凉药膏了,阮团子摊着手掌,乖乖坐椅子上等着。

沈乐安看着这个白嫩嫩的小少年,忍不住关心:“手掌很疼?”

“乐安哥哥。”阮团子有奶就是娘,谁关心他,他就跟谁亲,东歪西扭靠在红杉胳膊上,蹭着脑袋,“我跟小宝一样,可疼可疼了。”

沈乐安是家中独子,没有弟弟妹妹。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跟他这么亲近,他唇角弯起,把手里凉丝丝的帕子叠了叠。

“手掌摊开,先用这个把手盖住,嗯,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呼,好多了,不烫了,乐安哥哥,我刚刚以为手掌要着火,像话本子里的妖怪,手掌会喷火。”

两人凑在一起说话,沈乐安被阮团子的稚气言语逗得笑起来。

“乐安哥哥,你看过话本子吗?手掌会喷火的那个妖怪。”

沈乐安摇摇头,他没有看过。

阮团子来了兴致,小话唠属性开启,拽着人开始细细的讲故事。

故事讲的不太好,颠三倒四,东拼西凑,但讲故事的人自己讲的很开心。

沈乐安就静静的听着,试图把东拼西凑的故事整理完整,不时问上一两句。

两人凑在一起讲故事,算是打发时间,关系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熟稔。

……

凌寒寻掌心放着只手腕,先是揉着捏了捏,问:“疼吗?不如把石板再放上,总觉得骨头太软。”

“不疼,没关系,不想要石板了。”明棠回话,眸子里蒙着水汽,满心喜爱的看着眼前给他涂药的人,“有石板不能抱你。”

凌寒寻涂药的指尖稍停顿,侧目看了一眼后面讲故事的两人,似乎并没听见这边的低语。

他想了想,同样用气声回答:“我可以抱你。”

明棠头顶凭空出现一只血条,因为这句话而降低百分之二十血量。

“那今晚,我们,要不要一起睡啊。”

他心潮澎湃的说着话,快速翻过手掌,指尖在人掌心轻佻的挠了挠。

凌寒寻眸子暗了一瞬,没有回话。

只是涂药结束后,指腹在明棠手腕侧边,轻轻蹭了蹭。

又借着倾身拿纱布的时候,在他耳边低语。

“为什么要一起睡,你想对我做什么?”

说完一刻都不停留,拿了纱布就撤身坐回原位,气定神闲的往手腕上一圈圈的缠。

“……”

明棠咽了咽口水,嗓子发紧。

刚刚听见的低语不仅钻进耳朵,还蛮横冲撞大脑,最后顺着四肢游走,全都攻到中间去。

一系列的操作,他头顶的血条瞬间空下去一大半!

这人太会撩,他顶不住,完全溃败。

愣了一会儿,眼角都憋红了。

明棠低头,表面上是看手腕,却是在用气音质问对方,语气委屈而甜腻。

“明知道我没什么定力,你还这样问,你是故意的。”

少年嗓音绵绵,透着欲念。

凌寒寻舔着后槽牙,不回话了。

每时每刻,谁勾谁呢,他只是回了一句而已。

……

手腕包好了,明棠转开视线深呼吸。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麦田里,盯着王江海肥腻的身姿,很快就平复了激**。

凌寒寻也一样。

凌寒寻说:“刺客是他安排的,你要小心些,饮食都要注意。”

“杀我也要有个名头,他不敢轻易毒死我,否则刚才就不会一再忍让。”

凌寒寻知道这人聪明,但没料到他做的每件事都有意图,问:“你是故意试探他们?”

“嗯,眼下看来,他对我的身份还是有所忌惮的,要给我的’暴毙‘找到一个合适的由头,不然没法儿给皇室交代。”

明棠望着麦田,眯眼轻笑:“那就比比谁先更快找到动手的由头,生死竞速。”

凌寒寻提醒:“想杀了他很简单,但艮山城护城兵马有一千人,人多势众,要提防护城兵将们狗急跳墙。”

若是众多兵将群起而攻之,他们这一行人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明棠点头:“我知道了,给我些时间,秋收大典一共三天,至少三天内他不会动手,咱们还有机会。”

两人视线落在麦田上。

风吹麦浪,王江海和护城兵将们撅着屁股割麦子,衣冠不整,晒的十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