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员外,这是结盟,并非收拢,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我,而是为黎民百姓做事。

“换言之,我也一样!”

明棠无比期盼能生活在平等富强的环境里。

他厌恶强权,憎恶一切不平事。

说这些话,乍一听有些冠冕堂皇。

但这是在21世纪生活过的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因为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天幕下,他喘不过气来。

瘦骨如柴的孩童,苍老难捱的街边乞儿,含冤受屈的无辜百姓。

无数人的呐喊和血泪,历历在目。

他装不成瞎子聋子,做不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切权谋争斗,都是明棠所厌倦的,可他为了以后能活的心安理得,不得不做。

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都要搏一搏!

这一番话,听的沈员外老泪纵横。

他双手握住明棠的手,嗓音颤抖着:“有生之年……等到了,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阮云华嗓音十分端正。

“众生渺小,众生的信念却不可估量,得民心以得万物,咱们终将枯木逢春,以待万物新生!”

“还有我!”沈乐安从桌子另一边绕过来,站在阮云华身边,“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有这份心!”

四人目光交汇,激动之情难以言喻。

在这一刻。

以万民之心集结的火把,已然初见雏形!

——

回去的马车里,明棠直接葛优瘫。

嘴里嘟囔着。

“总算是成了,累死了累死了。”

“刚才说的多大气,此刻背着人,便又如此了。”阮云华笑着摇头,“你倒是多变。”

“呵,要是我像你一样,在外面装的斯文俊雅,私下里还继续装,整天把心思都藏的滴水不漏,我得累死,像你这样的人,早晚心理变态。”

阮云华只当没听见,只是唇角勾起。

能这么顺利的跟沈员外联手,让他意外,也让他欣喜。

“没想到能这么顺利,我以为沈员外……”

“阮大,你说沈公子是不是有些奇怪?”

“?”

被莫名其妙打断了话,并问起这么个不知头尾的问题,让阮云华十分无奈。

“哪里奇怪了。”

“我也不知道。”明棠坐起身,回忆着刚刚送他们离开的父子俩,“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嘶,就很奇怪。”

“他说他仰慕我。”

明棠八卦之魂冉冉升起,挑眉:“仰慕你?哪种仰慕?”

“还能是哪种。”阮云华笑起来,撩了撩头发,姿态端正,“敬佩我的斯文俊秀,经商治下,满腹经纶……”

明棠:“呵呵。”

“……”

阮云华不客气的回怼:“否则还能是仰慕什么?”

明棠笑的不怀好意,没回话。

心说——

弟弟喜欢男子,哥哥说不定也……

是吧,很有可能。

虽然这样想很不道德,但明棠还是觉得,如果能看见阮云华跟男子相恋,那一定很刺激!

阮云华也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他转瞬想起另一件事。

“后日一同游山赏枫叶,过后咱们就往艮山城去吧,不要耽搁太久,以防皇城有变。”

结盟的人越多,走漏风声的危险就越大,耽搁不起。

明棠勾唇:“急什么,皇城里一切正常,我有眼线,我现在比较迫不及待想见见王江海,手痒。”

阮云华沉默一瞬,说:“岳大人最后是自己掏了一百两银子,补给了苏娘子,王江海实在可恨。”

“等着瞧吧,我有预感,那人绝不会只做这一宗冤案,等到了艮山城,秋收大典结束,我势必要闹他个鸡犬不宁!”

阮云华皱眉:“现在就闹?”

“我一个嚣张跋扈的小世子,闹一闹怎么了?不闹才不正常。”

说的也对。

阮云华突然想起来:“那水坎城也不能例外,回头我就让人放出些你的’丑闻‘。”

“……”

明棠斜了对面那个瞬间神采飞扬的人一眼,皮笑肉不笑:“你似乎很高兴。”

“有吗?怎么会,我们可是好兄弟,情同手足。”

“哥,收一收,你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

“……”

下马车之前,明棠才一拍脑门儿。

完了,只顾着说正事儿,忘了多喝几杯。

这浑身一点酒味儿都没有,怎么去找漂亮姐姐占便宜呢。

不行。

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去!

——

马车在行宫门前停下。

里面有等着的皇卫军迎出来。

“世子,城官叫人送来的骨伤药,还叮嘱说三天上一次药,在手腕上厚厚的敷一层,再过半个月就能取下石板。”

“知道了,把药给我。”

明棠心思一转,便有了主意。

……

凌寒寻沐浴更衣后,正准备睡下,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谁?”

“凌姐姐,是我。”

外面的人压低嗓音说话,小声小气的。

凌寒寻只好翻身起来,低头看自己衣裳都穿的好好的,这才走到门边去开门。

早就料到这人回来后,定不会乖乖的回去睡觉。

正好,他也想知道今晚去沈府拜会的结果如何。

门外的人,似乎刚沐浴完,一身浅青色的薄衫,头发披在肩上,眉眼干净。

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石板,纱布,和一罐黑色的药膏。

明棠咧嘴笑:“阮大喝多了,医师去照顾他,没空管我,但我这手得换药了,瞧,岳维山给的好药,说是祖传秘制配方。”

医师再不济事,也能知道醉酒和骨伤哪个更重,怎么可能会不管世子。

但这种小小的借口,凌寒寻和明棠都心照不宣,并不戳破。

“进来吧。”

“哎,那就有劳寒寻姐姐了。”

“……”

“不必这么叫。”

“那我怎么叫,总不能喊寒寻哥哥吧。”

明棠笑嘻嘻的把托盘递过去,这才抬步走进房里。

寒寻哥哥。

凌寒寻心头一动,捏着托盘的指尖紧了紧。

这人……

唉。

他只能转身关好门。

房里。

小流氓丝毫不见外的直接躺在了软榻上,挪了两个软枕,垫在右胳膊下面。

凌寒寻拽了旁边的凳子来,坐在软榻边上,开始给人包扎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