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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草原这天,也同时收到了来自皇城的回信。

皇上自然是同意了明棠的请求,也敷衍的给了十万两银子。

马车里,明棠气的骂娘。

“十万两买皇家乐园的所属权,这狗……够精明的皇上,倒是不傻啊。”

“他身边的人可不傻,回话的人都说了 ,也是撞的巧,信送去的时候,苏贵妃正陪在旁边。”

阮云华瞥了弟弟一眼,示意明棠说话注意些。

阮团子心无城府,万一哪天把两人的对话复述出去,那就不好了。

所以他们在弟弟面前,说话一直都是比较内敛的。

但事实上,人家阮团子压根儿就不听这些话,听不懂,也从来不往耳朵里进。

明棠冷静了些,回:“随他去吧,反正等到明年冬天皇太后过寿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形势呢,到时候再说。”

阮云华把手边的木桌撑起来,又开始在马车里处理生意来往的信件。

明棠靠在马车棚壁上,透过大窗户往外面看,神色安宁。

他目视草原上的帐篷,在蓝天白云下,逐渐远去。

心里想的是…….

不久之前,康达族长一群人送别马车队伍时,眼里的期待和信任。

他得记着这些人,记得自己身上的担子。

手边摆着几十条洁白的哈达,是祝福他们一路平安顺遂。

他指尖摸着一条条哈达,在心里思索着,该怎么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弄来大批量的铜铁。

招兵买马的事,已经跟康达他们定下了。

剩下最重要的,就是铜矿和铁矿,毕竟兵马都需要武器和盔甲助阵。

他不打算从商户手中大批量采购铜铁,那太引人注意了。

若是能得个铜铁矿,就会方便很多。

……

阮团子嘟囔着:“兔兔,兔兔没带走。”

赶路带着兔子太麻烦,其实还是阮云华嫌弃兔子脏。

就把兔子留在驯风城了。

并由阮团子亲自拜托那几个吃过明棠糕点的孩子,悉心照料。

但阮团子想起来,却还是舍不得的。

那毕竟是他枯燥乏味的路途上,唯一能拥有的小乐趣。

兔兔是他的好朋友。

眼看阮团子眉眼都耷拉着,明棠哄他。

“等咱们秋收大典结束以后,再往草原来一趟,到时候把兔子接到皇城里去。”

“真的?”

一听还能再见到兔子,阮团子眼神亮了些。

明棠点头:“嗯,真的。”

阮团子得到肯定的答复,心情才好了些,他扒着窗户往外面看。

此时刚过清晨不久,外面不算热。

狼姆挎剑骑在马上,就走在马车旁边,身姿挺拔。

好高好帅!

阮团子眼里的喜爱都藏不住,炙热的目光一直盯在人身上。

狼姆骑在马上转头看,微冷的脸色缓和了些,问:“小公子在看什么?”

“看你啊。”阮团子欢呼一声,对方转头看他的举动,让他好高兴,“我在看你。”

狼姆:“…….”

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隔着马车日常傻笑。

听见弟弟说的话,阮云华写东西的笔尖停了一瞬,正想训斥弟弟,就听明棠笑起来。

明棠在人背上拍了一巴掌,语调轻快:“团子想不想骑马?叫狼姆带着你。”

“真的可以骑马!小宝!”

就像一株无精打采的花儿,突然得到了阳光雨露。

阮团子脸上瞬间神采飞扬,没了刚才打蔫儿的模样。

阮云华皱眉,不怎么赞同:“外面一会儿就要出太阳了,灰尘也大,马背上颠簸……”

“你又开始了,我跟你怎么说的。”

明棠懒得搭理他,直接喊停了马车,推了一把阮团子。

“出去玩儿,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哥生气让他气去,气死省事儿。”

阮团子却不敢动,可怜巴巴的拽着哥哥衣角,问:“哥,我可以去吗?我不想让你生气,你要是生气,我就不去骑马了。”

明棠伸了个懒腰,淡淡道:“哪家像他这么大的公子哥儿还不会骑马。”

阮云华沉默了一瞬,迎着弟弟期盼的目光,点了点头。

马车停了。

“小宝,哥,我去骑马啦!”

阮团子踩在车夫身边的位置,高兴到直接往狼姆腿上蹦!

“小心!”

阮云华吓得瞳孔紧缩,举着胳膊慌忙从马车里朝外面扑过去。

却看骑在马上的人,长臂一揽,轻轻松松就把蹦跶的小孩儿接到怀里了。

狼姆有些微愣,回话:“侯爷不必担忧,小公子跟我在一起,不会让他出任何意外。”

阮云华有些狼狈的从车夫身边爬起来,训斥弟弟:“这么高你就直接蹦过去,万一摔伤了,你……”

明棠看着阮大手背上被车板子擦破皮的伤口,眼里有些动容,更多的是无奈。

他攥着阮大的衣袖,把人拽回来,朝外面喊:“没事了,继续走。”

阮云华坐回马车里,捂着手腕,脸色还是后怕的:“小兔崽子,一眼看不见就……”

“喂,人家蹦出去受伤了?伤的是你吧。”明棠从角落拎出药箱子,放在木桌上,压着下面的书信,“自己擦些药。”

阮云华用茶水冲了冲伤口,再拿帕子把伤口附近的水渍擦干净。

随后才涂上一层轻薄的药膏。

“若是摔了不得疼上许久,万一伤了骨头像你一样,几个月动弹不得,那不活受罪?”

“让他伤一回,下次就知道不能动作毛躁了。”

“我若是护着,那便不用伤一回。”

“……”

明棠跟这人对话能气死。

他看着阮云华手上的伤,语气凉凉。

“那你最好能一辈子都护着他,他随时从哪跳下去,你都能在下面接着。”

“你这一辈子也别干别的事儿了,就一直跟着他吧。”

“妈的,前两天都跟你白说了。”

“……”

阮云华脸色不太好,气势弱了些,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总要慢慢来。”

他都护了十几年,骤然放手怎么可能。

如明棠所说的放手不管,那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明棠也明白让阮大改变生活习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