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疼越急躁,急躁就又用拳头砸浴桶,陷入循环状态。

阮云华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弟弟逼的太狠了,连忙把人从水里捞出来,想抱在怀里哄。

阮团子哭叫挣扎着要逃开,甚至想就这么光着身子跑出去!

阮云华手上使了些力气,把披着大布巾的人丢在椅子上。

“啊!啊!”

阮团子还在放声哭叫着,眼泪在眼眶里几乎聚不成完整的一滴,就已经被推着离开眼眶,顺着脸颊淌下。

这样的哭叫声,刺激着阮云华的耳膜。

他把外衣蒙在弟弟身上,不顾哭叫,干脆用一边的裤腿,把人彻底绑在木椅上!

他此刻是真的昏了头,眼眶红的彻底,攥着弟弟要往椅子上砸的拳头,崩溃大喊。

“你能不能不要发疯,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疯!阮云致,你还要我怎么样!”

“从小到大我哪没有把你照顾好,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省心些?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我欠阮家的吗!”

“所有的事都要压在我身上,我还要照顾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是要逼死我吗?”

阮团子的哭叫声停了一瞬。

外面有阿文阿武的声音传进来。

“侯爷,让属下进去替二公子洗澡吧。”

“侯爷,这些事要慢慢教,不能急,二公子以后一定能学会的……”

“滚!”

阮云华扭头朝着外面吼了一声。

外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阮团子也被从来没看到过的,哥哥的另一面给吓的不敢哭叫了。

他僵着脸,肩膀颤抖,手腕还被另一双手攥着,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只有脸颊上泪水还在一滴滴落下。

而阮云华几乎是跪在地上,跪在弟弟的椅子边,嗓音发颤:“你给哥一条活路,你好好的,行不行?”

“我这一辈子都为你活,要是你过的不好,会让我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枉费,我没有脸去见爹娘。”

“你回答我,说你听懂了,你回答我。”

阮团子木着脸,呆滞的照葫芦画瓢:“....听....听懂了。”

阮云华就像是浑身失了力气一样,他跪在地上,把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背。

“你记住,哥做什么都是为你好,都是为阮家好,哥哥不会不要你,我和你永远是一家人。”

这些话让阮团子安心了些,他含着眼泪点点头。

“对不起,哥刚才太急了,吼了你,生气吗?对不起。”

兄弟俩没有隔夜仇,更何况两人都是一心为了对方。

弟弟想让哥哥高兴。

哥哥想让弟弟过的更好。

阮云华红着眼眶,把人从椅子上解绑,低头看着弟弟砸伤的手,心疼的脑仁儿疼。

怕弟弟伤了他自己,所以刚才一时心急,把他绑了起来。

“我让人去喊医师来,手是不是很疼啊,往后不要伤害自己,哥跟你说过许多遍了,你生气可以打别人,打我也行,唯独不要打自己。”

“记住了。”阮团子抬起手甩了甩,是疼的,但他摇摇头:“一点点疼,不是特别疼,哥,只有一点点疼。”

“……”

“对不起。”

弟弟越懂事,他就越愧疚,恨不得伤在他自己身上。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他愿意承担父亲交给他的责任,把弟弟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

弟弟每次受伤,都让他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愧疚至极。

刚才也是他第一回 在弟弟面前陷入暴怒的状态。

从前都没有过的,他一直忍的都很好。

但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了,猛然知道弟弟喜欢一个男人,这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想到这里,他一边给人穿衣裳,一边试探着问。

“你觉得……狼姆那人如何?你喜欢他吗?”

“喜欢。”阮团子配合着穿衣裳,诚实的乖乖回答。

“……喜欢他什么?”

“狼补长的高,还很帅,会打架,他在草原上打架,那个人特别胖,大胖子,也没有打败他,狼补很厉害,还会让我坐在他手臂上**秋千,哥,对了,狼补的胳膊可以**秋千,他好厉害!”

随着弟弟提起那人就眉飞色舞的描述,阮云华的心缓慢下沉。

但他这次把情绪隐藏的很好,笑的如沐春风:“往后,哥也给你找个高大的侍卫,打架比阿文阿武更厉害的,好不好?”

“可以是狼补吗?”

“不可以。”

“哦哦,我知道了,狼补那么厉害,凌姑娘是舍不得给我的,啊,哥,我们给凌姑娘好多好多钱,把狼补买回来好不好?”

阮团子问的天真。

阮云华咬牙,眼泪都快气出来了。

衣裳穿好后,他拽着弟弟的胳膊往外走。

“来人,去请医师!”

“是,侯爷。”

——

帐篷里,医师来给阮团子的手上药,然后又仔细的检查身体。

阮云华在外面等着,寸步不离,视线虚无缥缈的落在草原上。

背影几乎孤寂到要与夜幕融为一体。

直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才转过头来。

他眼里有些期盼。

医师却摇摇头,说:“并无起色,把脉都一切正常,但小公子实在是太单纯了,一问三不知。”

行医诊脉,最重要的就是望闻问切,把脉看起来身体一切正常,就只能让病人亲口说出来。

但最重要的就是,小公子说不出来。

医师絮絮叨叨的把这些话说给阮云华听。

全是废话。

阮云华黑着脸,脸色越听越黑,紧抿着唇,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气。

直到最后,他听见医师说——

“如果还不行,就只能用最下等的办法了。”

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缓慢问:“什么办法?”

“还请侯爷仔细回忆一番,小公子两次动情的时候,都是何缘由,找到节点多刺激几次,说不定慢慢的身体就能熟悉这样的动情,以后便能可控了。”

“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小公子多动情几次,唉,实在棘手啊。”

“棘手?要你这种庸医做什么!”

医师听的心头一凉,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了。

阮云华额角直跳,冷眼看着医师:“去给世子换药吧,这里不用你了。”

“……是,是。”

医师站起身,脚步快速离开,心说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侯爷,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真是让人惊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