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舒然躺在一块儿, 徐慎也心知肚明,自个和舒然的关系,在周围人眼里应该已经不是秘密了。

他没说什么, 默默地将舒然搂进怀里,心里头很平和。

这段关系能得到大家的理解, 是锦上添花,然而就算不能, 也无损于他们之间的圆满。

舒然幸福地窝在男朋友怀里,低声感叹着:“现在好了, 森哥一家团聚, 要财富有财富,要天伦之乐有天伦之乐, 我咋感觉自己功成身退了呢?”

感觉自己是那个摆渡人,已经成功地将朋友们送到了对岸。

当然, 朋友们也是他俩的摆渡人,也送他们俩蹚过了很多暗河。

“退到哪里?”徐慎扣着舒然的手轻笑。

“退到你怀里。”舒然的土味儿情话张嘴就来。

想想,最近由于忙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写情书登报表白伴侣, 等他养精蓄锐数日,好好地写一篇热辣辣的情书。

徐慎低头和舒然交换了一个吻,才看着对方,眼神深邃温情:“然然, 你是我的情人, 我的朋友, 我的老师, 我的孩子……”

“你也一样。”舒然甜蜜地笑起来,他懂徐慎的表达, 完美地共鸣。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说过我父母的事儿?”

“你要说吗?”徐慎轻抚着爱人的发丝。

“其实也没什么,是个很俗套的故事,”舒然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开始描述:“我父母都是公职人员,类似于江帆他大哥那样,职位还挺高的。”

“原来你和江帆是一个出身。”徐慎没想到。

“也不一样,帆哥还有航哥待他如珠如宝呢,”舒然想起往事,撇了撇嘴说:“我父母虽是大学时自由恋爱的结合,但婚后不久就感情破裂了,我也从爱情的结晶变成了一颗被遗弃的石仔儿,跟着爷爷长大。”

徐慎听得心疼,虽然他自己身世也不好,但还是为舒然的遭遇感到不公:“这样的父母太不负责任了。”

“嗯,我从小勤奋上进的原因,就是想让他们看到我,爱我。”舒然顿了顿,继续说:“结果无论我有多好,都比不上他们各自再婚之后生的孩子,这让我的青春期一度堕落,直到我遇到你的之前不久,我才忽然间顿悟了,想开之后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变成了现在这样,开始爱自己,无条件支持自己,管他什么处境,遇到什么坏事,就想……去他大爷的,有什么大不了。”

“没错,就是要这种态度,”徐慎摸摸他的头笑起来:“所以我才会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光芒万丈。”

天真又勇敢,无论落到什么境地都从不沮丧,也从不自我怀疑。明明自己的处境都不怎么样,却还会去关心别人,为别人着想。

“好神奇,有一句话说,你有的东西会越来越多,没有的东西永远也不会有,当我觉得我不缺父母那一份爱的时候,”舒然用脑袋蹭蹭徐慎的手掌:“你就出现了。”

徐慎的出现补全了他对所有感情的渴望。

就像徐慎说的那样,情人、朋友、老师、孩子、父母……

都有了。

不是单方面,而是互为。

徐慎需要的时候,他也会冲在最前面,举着火把当那个引领的人。

“嗯……”徐慎心想,那是因为你这么好,我才有机会变成更好的人。

否则,以他的底色,只会是个大混蛋罢了。

“说来说去,我俩活该在一起。”徐慎翻身压着舒然,笑吟吟地总结。

去年,世卫组织向全世界宣布,同性恋被剔除出神经病的范畴,同性相爱不再是需要治疗的神经病,但在国内,仍然是犯罪。

好些高知分子在私底下讨论这个问题,大多数人认为,这是一种文明进步的表现,只不过明面上还是不可以讨论,也不能在纸刊上发表相关的文章。

众人瞩目的大才子舒然,和他那位英俊合伙人徐老板之间,那份昭然若揭的暧昧,其实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但又如何呢?

以这两位今时今日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一些没有实际证据的捕风捉影,只会被人民群众视为泼脏水。

自从舒然成名至今,给他泼脏水的人络绎不绝。

人民群众:“一切都是诋毁!”

在他们看来,舒然作家隔三差五就在报上登一封给伴侣的情书,一登就是这么多年,浪漫且深情。喜欢舒然的人们,决不允许有人诋毁这份光明坦诚的爱。

舒作家的神秘伴侣回信不多,但每次回信都能娱乐到大家,那样直白,那样热情,估计也只有这样大方的脾气才能吸引住才貌双全的舒作家。

有人说,假如有一天舒作家不再给伴侣写情书,他们会心碎的。

人常说最是负心读书人,舒作家是个勇敢的男人,毕竟要是他有朝一日负心了,一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徐慎看了小报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弱势群体,大家伙都担心舒作家发迹后,会不会抛弃糟糠之妻。

“瞧见没,”徐慎好笑地踢踢隔壁的青年,神情非常嘚瑟:“你要是敢抛弃我,全国人民都饶不了你。”

“呵呵。”舒然喃喃:“人家群众支持的是弱势的妻子,你比我还强势,还有钱,单手就能把我撂**,所以我才是弱势群体啊。”

“浑说,你都不用撂我,我自己主动就倒**了,我才是弱势群体。”徐慎说。

“那不叫弱势群体,叫色胚。”舒然笑骂。

徐慎笑笑,端起红茶喝了一口:“走吧,早点儿过去给芦笛兄贺喜。”

芦笛的孩子今年考上了著名学府,今儿办升学宴。

“嗯。”

以他俩今天的身份地位,能请得动他们出席的,也就是亲戚朋友,其余的都很难了。

俩人现在住着一套带林园的清静院子,里头装修得古香古色,每一帧都像一卷古画。

家里大了必然需要请人打理,这些人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才敢往身边放。

芦笛的生意本来就不小,这些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舒然做投资,身家翻了个倍。

他的脾气喜欢热闹,朋友众多,舒然和徐慎到时,就看见他长袖善舞,招呼宾客。

“芦笛兄,你的朋友来了。”宾客注意到两位气质不凡的贵客,连忙提醒芦笛一声:“没想到舒老板和徐老板也是你的座上宾,怎么样,给我们介绍介绍?”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他俩喜欢清静,不喜欢应酬,我看算了。”芦笛对人家面露歉意,然后拱手先告辞,快步去迎接舒然和徐慎。

“芦笛兄,恭喜啦。”舒然从徐慎手里拿过贺礼,送到芦笛手上:“是一副文房四宝。”

“有梅香墨吗?”芦笛喜上眉梢:“那孩子心心念念。”

“有,写了给我瞧瞧,写不好我要批评的。”舒然笑着说。

“当然了,你可是老师,你不批评谁批评?”芦笛又看着徐慎:“欢迎欢迎,徐兄,咱们到楼上去。”

“请。”徐慎随心一笑,点点头。

他今年,正好三十岁,面容还是那么年轻,没有什么变化。

唯一变的是气质,三十岁的徐慎,身上有了二十出头时没有的沉淀。

又或者说是匪气淡了,贵气上来了。

毕竟现在已经不用跟人逞凶斗狠,日子过得养尊处优,气质变化是自然而然的。

芦笛感叹:“徐兄真是走到哪都受欢迎,让人艳羡。”

他记得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徐慎也是这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同样都是男人,别人怎么能长得这样英俊。

这样英俊也就罢了,还这样好运气,能找到一个同样出色,并且才气冲天的……合伙人。

“被我这张表象给迷惑了。”徐慎摸摸自己的脸庞,笑道。

“难道芯子就不迷惑人了么?”芦笛看向舒然问。

“……”舒然给问一愣,心想你是不是问错人了,然后又再一想,嗯,爷爷的,确实个个都是人精,他笑了:“也迷惑人,但一般人没有那个耐心去了解,只能看到表象。”

“哦,那舒老弟肯定不是一般人。”芦笛自个儿摇头晃脑地下结论。

舒然恨不得给他老小子一脚,又觉得好笑。

往旁边看,徐慎也看着自己笑。

“舒老师好。”芦笛的孩子过来拜见自己的书法老师。

“恭喜,之前在电话里听说你考上了就很高兴。”舒然笑着说:“今儿当面过来恭喜你。”

“谢谢您。”小孩开心地抱着舒然送的升学礼物,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大人们。

“舒老弟,有件事为兄想请教一下你。”芦笛为他们续上茶水。

“哦?你说一下?”舒然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他不喜欢应酬最大的原因就是,在别人面前无法随心所欲。

“泉市有个温泉度假区开发项目,你说可以投吗?”芦笛拿出一沓资料来,让他们看看:“徐兄你也看看,你最近在弄房地产呢吧?这方面你应该很擅长!”

“怎么忽然想投资度假区开发呢?”徐慎说:“费时费力,回款周期还长,没多大意思,不如买地划算。”

“这个,因为风景好啊,弄好了自个儿也能享受,我也四十好几了,国内还没有看得顺眼的度假区,就想自己投资一个养老呗。”芦笛说:“要是能捎带着赚点儿钱那就更好了,舒老弟你说呢?”

“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干愿意折腾,有什么行不行的,反正应该也亏不了。”舒然对这个度假区有印象,多少应该是能赚到,大钱就算了:“想赚轻松钱,我站慎哥,多买地就是了。”

“好吧,我明白了。”芦笛总结,折腾,费时费力,赚不了大钱。

“除了买地,还可以投资一下拍电影。”舒然说,九零年代是港地电影的黄金时代,去那边投资电影也很赚钱。

“哦?你有路子吗?”芦笛可没接触过这个行业。

“目前还没有,”舒然说:“过阵子我和慎哥过大海摸两把,去玩儿,顺便看能不能认识点儿人。”

“这样,那多带些人。”芦笛赶紧叮嘱俩人。

“放心吧。”徐慎他们平时出门都会带保镖,今天其实也带了俩,在外边守着呢。

真的要去别人的地盘上找生意,保镖肯定会带够。

江帆不知从哪得知他俩要过大海摸牌,立刻举手报名:“带上我,我也去!”

“我们都要出发了,你又没有证。”徐慎不是很想带江帆这个电灯泡,三个人出去玩,一点儿都不好玩。

“我可以现在就去办,等我!”江帆对过大海充满兴趣,老早就囔囔着想去,可惜没人带他。

“算了,”舒然看不过眼,拍拍徐慎:“让帆哥一起吧,叫他赶紧准备。”

徐慎没办法,只好把这个电灯泡给一并捎上。

“别告诉凯子。”他吩咐。

“OK!”江帆麻溜地去办理手续。

九零年代说到过大海,有钱人都懂,购物,摸牌,男人的天堂。

这会儿那位何先生,已经是一位闻名的人物了。

很多后世著名的影星歌星,也已经在混出头的路上,而内地的煤老板们,也正在往娱乐业砸钱,捧自己的情人。

这一时期,出现了很多优秀的影片,不得不感谢一下钱多审美好,且不会对剧本指手画脚的可爱煤老板们。

度假游轮的甲板上。

“你俩真不够意思,出来玩儿竟然不打算通知我。”江帆一身花衬衫加短裤,躺在椅子上看美女杂志,一边抨击舒然和徐慎。

“我们不是单纯来玩。”徐慎戴着墨镜,也是一身短袖衫,他结实的长腿和英俊的模样,惹来不少比基尼美女看他,然后猜猜这位帅哥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答案是没有,徐慎墨镜下的眼睛多数时候闭着,偶尔看看他和江帆中间躺椅上认真晒太阳的舒然。

“还是人家这边儿开放……”江帆用杂志遮住半边眼睛,不太敢正视那些来来往往的比基尼美女,咳咳,他们内地的女同志可不敢这么穿。

然而在这边,人家不仅穿还上电视上杂志。

“社会风气不一样嘛。”舒然说。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徐慎看着媳妇儿笑:“要不要给你补一点儿防晒油?”

在这里,他给舒然抹防晒油是正常的,没有人会认为这是变态。

听舒然说,这里的富人们私底下玩得很花,他们听都没听过,何况见识。

“来。”舒然呈大字型躺好。

徐慎立刻翻身坐起来,旁边的江帆翻白眼儿,连忙转过身去,继续欣赏美女姐姐们的好身材和大长腿,只是纯粹欣赏,他绝对是很尊重的,有美女给他抛媚眼,他也假装没看见。

这几个年轻人,周围守着那么多保镖,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们兜里有钱。

要不是保镖虎视眈眈,很多人已经上前来搭讪。

“喂,”舒然拍了一下徐慎的手,笑着说:“你哪里是帮我涂防晒,明明是在占便宜。”再这么摸他,就要丢人丢到海外了。

“没占便宜,我很认真在涂好吗?”徐慎说,他涂得这么仔细,只是害怕不涂好一些,舒然的肤色会变成大熊猫,一块黑一块白。

“才不信你。”舒然小声说。

一位服务生捧着一托盘香槟过来,问他们需不需要香槟,保镖立刻过来阻止对方靠近,说不需要。

已经开瓶的饮料,不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处理的,还是不喝比较好。

他们以前混的时候就这么谨慎了。

“我去游泳。”江帆终究受不了他们在旁边亲亲我我,收起杂志起身就走。

“帆哥,小心点儿。”舒然叮嘱一句。

“知道了。”江帆笑笑。

舒然看见,很快就有金发碧眼的美女搭讪江帆,他暗笑,这可没用,他们帆哥的词汇量只有一个,那就是OK。

“慎哥,你想下去游两圈吗?”舒然问。

“不想,”徐慎看了一眼泳池那边:“游泳池太小了,下次去沙滩边玩。”

“也好。”舒然翻了个身,笑吟吟地看着徐慎:“我也帮你涂。”

“这里不会有记者吧?”徐慎心动了,摸了两把自己的心口。

“怎么可能有,我们花了多少钱才上来,你忘了啊?”舒然接过防晒油,也推了一把徐慎的胸膛,叫他躺下。

“怪不得有钱人都喜欢出来。”徐慎用手臂枕着后脑勺,表情无比享受。

阳光,海风,温柔的伴侣。

“当然了。”其实呢,有钱人在这边玩得比他们花一万倍,可变态了,他们这些正常人,不带保镖根本就不敢过来,怕被变态盯上。

“徐老板,这防晒涂得还满意吗?”舒然笑着问:“办不办卡?”

“咳,”徐慎陪他演:“年卡多少钱?”

“你全副身家。”舒然嚣张地摁他一下。

徐慎被摁得闷哼了一声,笑着问:“这么狠,你工号几号?我要投诉你。”

“投诉我?你吃了豹子胆?”舒然继续嚣张。

晚上,几个人吃了一顿海鲜大餐,在旁边看着厨师做的,每道菜的分量都不多,大家都觉得没吃饱,又要了个炒饭。

舒然觉得不是人家分量不多,是他们的食量略大,舒然食量普通,手臂粗的龙虾,单单一个就很占肚子了,别说还有其他的。

“你真的不吃了吗?”徐慎想让舒然再吃一小碗饭,海鲜炒饭炒得挺好吃的。

“不想吃饭。”舒然说:“我再吃两个海胆吧。”

他们住在内陆,平时也不太能经常吃得到这玩意儿,以后运输方便了就可以随便吃了。

“你的口味真怪,炒熟的不吃吃生的。”徐慎生吃过,又甜又腥,觉得还是炒在饭里好吃。

“这东西,”舒然凑到徐慎耳边:“壮阳哦。”

徐慎:“那给我来两颗。”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江帆抗议,三个人出来玩干嘛说悄悄话要拉下他!

徐慎只好凑过去跟他说了一嘴:“来两颗吗?”

“我,壮那玩意儿有什么用?”江帆很后悔,早知道就不听这个悄悄话,不过:“还是来两颗吧。”

未雨绸缪。

三个吃海胆的男人,笑得一脸诡异。

厨师很费解,挠头。

等他们仨进了房间修整,保镖们也轮班去享受游轮上的服务,这种出公差,隔三差五地来上一趟爽呆了。

主要是老板比较大方。

表面上他们是订了三个房间,但其中有一间,完全是保镖在住,徐慎都挤在舒然的房间里。

“宝贝儿,你说得对,海胆真的壮阳……”徐慎洗过澡,往床铺上一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喊舒然过来:“亲亲我。”

“你咋这么自然地要求呢?”舒然嘴里嚼着口香糖,对着镜子正在打理头发,抓一抓然后上牌桌威风。

“求你了。”徐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受。

“行吧。”一会儿还要出门,舒然偏头对着垃圾桶吐掉口香糖,舔着嘴唇问:“薄荷味你受得了吗?要不要我再嚼一个别的味道?”

“我试试……”徐慎挺有兴趣挑战一下的。

“那我来了,凉到了可别怪我。”舒然说。

“哪有那么夸张?”徐慎笑得不行。

事实证明,只有开头凉了一下,效果不明显。

“我下回吃风油精,你就嘚瑟不起来了。”完了,舒然重新嚼了一粒口香糖,今晚嘴里的味道过于复杂,他已经忘记了海胆是什么味道。

“听起来就很可怕。”徐慎打了个哆嗦,起来换上衣服出门。

江帆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在外头等他们,舒然出来说:“帆哥好适合这样打扮,就是上衣口袋少了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江帆看看自己的胸前。

经过一处装饰花篮,舒然从花篮里取下一朵山茶,折掉多余的花枝插到江帆胸前:“好看。”

一个抽着雪茄的西装男,在走廊另一端,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舒然看见后,礼貌地跟对方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么巧,一会儿在牌桌上,他们又遇到了这个人。

对方身边还陪着一名长相美艳的美女,是那种典型的港风美女,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发现舒然的视线,那位雪茄先生拍拍身边的女郎:“过去陪舒老板他们坐坐。”

女郎是冷艳型,没有笑模样,看起来不太想应酬的样子,不过她看了眼舒然那一边,还是起身坐了过去,由于舒然在中间,她只是坐在江帆旁边。

“这位先生,你认识我们吗?”舒然疑惑地问。

“当然认识了。”对方说:“你们在内地很出名,我偶尔也会看内地的报纸。”

“原来如此。”那确实不奇怪。

“认识一下,我叫黄文祈,”对方站起来,跟舒然他们仨挨个握了握手,又拿出三张名片给他们:“不知三位对电影有兴趣吗?”

名片上赫然写着,某某电影公司。

“原来黄先生是个电影人,”舒然笑了:“我们对这行不太了解,到时向你取取经。”

“好说。”黄文祈的笑容更加热情了:“那现在先玩牌吧,我们到时候约时间详聊。”

“可以。”舒然说。

“这位小姐,”江帆把玩着手中的筹码,低声问旁边的女郎:“这个怎么玩?我还没有玩过。”

女郎一怔,然后帮他看牌,手把手指导他玩。

江帆为了感谢人家,说:“输了算我的,赢了分你一半。”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新手上桌,运气特别好,女郎每次看牌都瞪大眼珠子,然后建议他不要命地推筹码。

“摸牌这玩意儿,”舒然小声和徐慎说:“果然还是童子手比较旺。”

“你说得对。”徐慎心想,下次如果要摸牌之前,他绝对不跟舒然鬼混,如今运气都被舒然吸走了,三个人里边他的牌运最差。

“徐先生,您需要来根雪茄吗?”黄文祈的助手收到指示,拿着一整盒雪茄过来问问输得心烦的徐慎。

徐慎摆摆手。

也不是心烦。

这点儿小钱还是输得起的,就当输给了江帆。

“江先生手气很好啊。”黄文祈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还行,黄先生你也不错。”江帆懒洋洋地笑笑,端起酒保现场做的鸡尾酒喝了一口。

“看起来你很喜欢佳仪,”黄文祈的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打转:“这样的话,不如让佳仪当你一晚上的女朋友好不好?”

叫佳仪的女郎,脸色立刻显得很难看,抬眼瞪了黄文祈一眼。

江帆说:“黄先生,你这样对女士很不尊重。”

黄文祈耸耸肩,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我只是提议,随她自己愿意咯,毕竟我现在还不是她的老板。”

众人的脸色很古怪,难道这个人的意思是,他是人家的老板就可以随便……

“黄先生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们不喜欢。”舒然直接说。

被这么一搅和,跟这个黄先生玩乐的兴致也没有了,舒然和徐慎说:“慎哥,我们去玩别的。”

“嗯。”徐慎扔了牌,拿走自己和舒然的筹码,一点面子也不给这个黄先生。

江帆面前的筹码比较多,他喊了个服务员过来,给他用盒子装起来,然后侧过脸跟幸运女神说:“我拿去换成钱,一会儿分给你。”

江帆换完钱回来,却发现女郎和黄文祈都不见了,他有些担心,连忙问问保镖他们去了哪里。

“好像是……去了吧台那边。”保镖说。

吧台边黄文祈坐在那里喝酒。

面容冷艳的女郎站在他身边,指着他怒斥:“你好无耻,你刚才太过分了!”

“我过分吗?我不过分啊,是你太天真了,”黄文祈扭着肩膀:“你以为穿条漂亮的裙子陪我玩一把牌,就有约可签了?拜托小姐,你真当自己是粒珍珠,会发光啊……”

“发你老母!”一杯酒从黄文祈头上倒下来:“你不想签可以不签,但这不是你侮辱我的理由。”

女郎啪地一声放下杯子,临走之前还给他竖了个中指。

“喂!”黄文祈气得跳起来,一边骂一边追赶:“死八婆,你竟然敢用酒泼我?你给我站住!”

“黄先生,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江帆把钱往兜里一塞,叉腰挡在女郎面前笑嘻嘻地说:“你头上这杯酒难道不是你应得的吗?”

假如黄文祈之前侮辱的是他的朋友,啧,那就不是一杯酒可以解决问题的了,至少得扔进泳池里泡一泡。

黄文祈掏出手帕,胡乱擦了擦脸上的酒水,指着江帆的背后的女郎呛声道:“江先生,你在内地混,我劝你不用多管闲事!毕竟这女人以后可还要在港地混,你明白吗?”

“什么明不明白?”舒然和徐慎走了过来:“黄先生,你在唬我兄弟啊?”

他俩齐齐站在江帆身边,紧接着他们的保镖也跟了过来。

这下子让黄文祈的脸色很难看。

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几个人在内地再强,在这里也不敢怎么样,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嚣张。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想清楚了。”黄文祈警告了一句。

“是啊,想得很清楚,怎么样?”舒然并不害怕这个黄文祈,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电影公司老板,不是什么主要势力。

就算是主要势力,也是看人下菜碟,像他们种富豪,合作才是明智的选择。

黄文祈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早已看出来,这三个人当中最沉默的那个,也不是什么纯粹的商人,他不怕但也惹不起,只能自认倒霉,瞪了一眼惹事的女人:“八婆,你等着!有你好死!”

然后就走了。

女郎再次面无表情地给对方一个中指,大不了不混娱乐圈,又不会饿死。

“他以后会不会找你麻烦?”江帆把钱分给人家一半:“喏,这是答应给你的。”

“谢谢。”女郎犹豫了一下,小声收下了,她挽挽耳边的头发:“随他,我不混这行了。”

对方说得其实也对,想要出名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确实是太天真了,当明星不是有才有貌就可以。

“我叫江帆。”江帆对她伸出手。

“我叫梁佳仪……”冷艳的女郎,终于露出了一抹羞涩的微笑。

舒然和徐慎交换了一个眼神,舒然说:“既然没事了,那你俩聊聊咯,我们继续去玩了。”

“梁小姐,”江帆说:“这里气氛不好,我们到外边去喝点东西。”

“好啊……”梁佳仪应了声。

“那个,你先把钱放进手袋吧。”江帆看出来对方有些局促。

“哦。”梁佳仪解开手袋,把钱放进去。

在外面,两人拿着一杯东西靠在栏杆上吹风,江帆问:“那个黄什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惹上他了?”

“那个人是做电影的,”梁佳仪皱皱鼻子,精致的五官在夜色里显得非常立体:“我刚参加完选美比赛不久,没拿到好名次,他主动联系我说可以给我一个电影角色,那个角色是某某类型的,他叫我打扮成那个样子,跟我接触一下看我适不适合……”

江帆嘴角抽搐:“这不是老男人骗小姑娘的套路吗?你几岁了?怎么还上当?”

“二十,这次确实是我蠢了。”梁佳仪低头说:“不过,你也别担心他会怎么样,他只是装作自己很厉害,其实没有什么背景。”

不然她也不敢来,不过她没想到,这样一个普通电影公司的老板也这么不把人当人看。

聊了一会儿,江帆就打听出了这姑娘的情况,是个大学生,还在上学,才情挺好的,怪不得会去参加选美比赛。

“回去好好上学吧,”江帆好心劝了一句:“别进娱乐圈,你长得这么漂亮,只要别人有机会欺负你都不会放过的,你又没有什么背景……总之你会后悔的。”

“我知道了,我刚才也是这么决定的。”梁佳仪点头。

“你明白就好。”那江帆也不多说了。

“你是内地人,”梁佳仪看着他:“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大概率是。”江帆点头。

“今晚谢谢你。”梁佳仪勉强笑了笑,说不清心里为什么怅然若失,可能是因为,长这么大没有喜欢过哪个男孩子,唯一碰上心动的,却隔着一片大海。

“不客气,这不是应该的吗?”江帆来到这里才见识到这么流氓的男人,他当时都惊了,想了想,他拿出手机问:“可以记一下你的电话号码吗?”

梁佳仪一愣,连忙说:“哦,好啊。”

然后报了家里的座机号码。

“天亮以后就要下轮船了,”江帆记好号码说:“我送你回去休息?”

“你还要去玩牌吗?我……”梁佳仪说:“不困,我陪你玩。”

“啊,我打算去玩不用看牌的,”江帆脱口而出,很快又说了一句:“不过你要来也行,我估计你在运气比较好。”

梁佳仪抱着手臂笑了。

“有点冷。”江帆将外套脱给对方:“这个你穿吧,走。”

“谢谢。”梁佳仪披着江帆的外套,发现口袋还有朵山茶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舒然和徐慎换了个桌子,运气就好起来了,两人满眼都是转运的光芒,但很快,他们就看见江帆带着幸运女神回归,直直往他们这桌走过来。

“干嘛?别沾我们,”徐慎不客气地挥挥手说:“你们去玩别的。”

“慎哥,你手气不好关我什么事儿啊?”江帆无语说。

舒然暗暗翻白眼,帆哥是什么宇宙级直男啊,慎哥明明是给你们制造独处机会!

但他们真没想到,江帆竟然还会带着人家回来玩。

事实证明,江帆果然是冲着玩儿来的。

好不容易有人手把手的教他,他把自己不会的全都玩了一遍才罢休。

于是今晚玩到挺晚,大家才结束,也不是江帆宇宙直男,他只是觉得自己运气好,想给人家分多点儿钱。

分了钱,江帆把人家幸运女神送回房间,关上门后他才想起来忘了问问人家,明天要不要坐他们的车从码头离开。

算了,明天再问。

次日上午下船,江帆敲了敲梁佳仪的房门,等对方出打开门他问:“梁小姐,你要不要坐我们的车离开码头?”

“好啊。”梁佳仪今天卸了妆,穿上了运动服,一头长发也绑了起来,十分青春洋溢。

“还是这种打扮适合你。”江帆评价。

“平时都是这样的……”梁佳仪苦笑,昨晚那种盛装打扮,平时的环境也不适合吧。

“也是。”江帆领着人家一起走。

到了甲板上汇合后,梁佳仪才发现,这几位内地来的富豪先生们,排场有多大,他们三个人,带了十几个保镖,行李箱也是一人好几个。

下了轮船,一排豪车过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