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也不是迟钝的人, 这时他闭上嘴,留点儿空间给徐慎自个儿消化一下。

感觉差不多了,他温柔递了一张手帕过去:“给。”

“嗯。”徐慎接过手帕, 擦好看着他:“我长这么大,没吃过长寿面。”

舒然看见他眼眶红得跟兔子似的, 也鼻子一酸:“没事儿,以后我每年都给你煮一碗。”

上辈子三十七就没了, 这辈子长命百岁。

“好。”徐慎说,把剩下的面和汤一块儿吃了。

稍微平静下来, 接过八音盒:“这也是送给我的?”

舒然:“是啊, 你瞧瞧。”

徐慎端详起来,会奏乐的玩意儿, 上头有俩小孩在转,转到一块就亲嘴, 他噗嗤笑了:“是你的风格。”

舒然也笑了:“可爱吧?”

“可爱。”徐慎收下这礼物,夸赞:“很可爱。”

他拿到卧室摆在架子上,旁边是俩人从南市带过来的相框。

好生端详了一下礼物,感受了一下过生日的喜悦, 徐慎打横抱起舒然,往铺上走去,耳鬓厮磨了片刻,徐慎将媳妇儿的药玉取出来, 自己上阵。

舒然在颤抖, 徐慎眼神朦胧地亲着他光洁的额头。

“生日快乐。”不知道过了多久, 徐慎叼着舒然的耳朵, 呢喃了一句。

舒然这会儿已经快意识模糊了,闻言他猛地瞪大眼睛……徐慎他说什么, 生日,舒然脑子一崩,接着一塌糊涂。

“你……好激动……”徐慎经不住他的激动,也完了。

舒然大口喘着气,同时一阵心虚,心脏怦怦地狂跳,他不敢问徐慎,为什么要说‘生日快乐’啊,好在对方也没有进一步的试探。

算了,那他就若无其事地继续装傻子!

“你想睡觉吗?”徐慎凑过来低声问。

“不想,”舒然抵着他的心口,小声:“弄到天亮吧。”

难得过生日,任性一下下。

“你说这话,”徐慎吸了口气:“我立刻就……”

舒然笑了,他懂。

离天亮还早,徐慎备了一条湿毛巾在旁边,冰凉的触感,隔段时间会带给舒然短暂的冷静,但只是短暂的。

更多时候,他陷落在漩涡中。

“媳妇儿,你想现在直接睡觉,还是吃点儿再睡?”天亮后,徐慎坐在舒然身侧,手臂撑在对方身边,声音特别温柔地询问。

舒然回忆了一下他俩的战绩,闭着眼睛有气无力:“你还站得起来弄吃的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惨烈,完了,他担心隔壁邻居昨晚被打扰了一整晚,那也太丢脸了。

不过在兴头上,真的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也是,”徐慎轻叹了一声:“腿都软了。”

舒然差点儿没笑出来,这个1好诚实:“咳……你躺吧。”

“我开玩笑的,”徐慎笑看着媳妇儿:“虽然软,但站起来的力气还是有的。”

“真不用,”舒然闭上眼睛说:“我没力气也没胃口吃饭,晚上见。”

损耗太大了,这一觉起码得睡到晚上才满足。

“好吧,”徐慎就不再勉强他,也在旁边躺下了:“晚上见。”

两人果然一觉睡到晚上,舒然醒来时,徐慎在厨房做晚饭,他爬起来,披上男朋友的衬衫,想到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心脏阵阵悸动。

没想到徐慎真的会哭。

舒然角度刁钻地想,自己这个男朋友,竟然还没有陈森来得了解徐慎。

真汇报出去徐慎多没面子啊。

可答应了陈森的事情也不能反悔,舒然趁着徐慎还没忙完,到客厅给陈森拨通电话,找了好几个厂子才找着人。

“森哥。”舒然喊了一声。

“嗯,有事儿?”舒然千里迢迢从京里打电话回来找人,陈森以为他有事情吩咐。

“也,也不是什么事儿,我给慎哥做完面了。”舒然说。

“怎么样?”陈森立刻好奇地问。

舒然小声汇报道:“厉害啊,森哥,真的被你猜中了。”

“他哭了?”陈森的声音顿时平地拔高了八个调,带着喜闻乐见的喜庆感。

舒然赶紧说:“轻轻轻,轻点儿声,这是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说出去咱俩就完了。”

“行。”陈森答应下来,又说:“以后你还要学什么,尽管跟我提。”

有徐慎哭的。

“不学了,”舒然笑着嘚瑟:“一碗面我可以吃一辈子。”

听着徐慎出来了,他赶紧挂电话:“我们吃饭了,森哥再见。”

徐慎把菜端到桌上:“你给森哥打电话了?干什么?”

“问一下样板寄了没。”舒然回答说。

“这些琐事他们自己能处理的,”徐慎不是很乐意地说:“你把自己搞这么累,哪还有心思享受生活?”

这么忙这么累,赚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是,是,你说得对。”舒然坐下,虚心接受批评。

前期他确实想着多做点儿事,把基础牢牢打下来,让大家的工作展开顺利一点儿,后来他不就退下来了吗,连厂里都很少去了。

要不怎么说徐慎胆大心细,他忽然来了一句:“是森哥教你做的面条?”

舒然感觉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支吾:“嗯。”

徐慎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好像看穿了一切,就在舒然紧张得不行时,他漫不经心说:“无所谓的,被自家媳妇儿感动哭,又不丢人。”

舒然诧异地看他一眼。

“我还挺想别人知道的,”徐慎慢悠悠吃着饭说:“最好全世界都知道,你这么爱我。”

舒然想了想:“也不是实现不了,我以后写本自传,一定一定着重描写,你被我感动哭了这个场面。”

梨花带雨的慎哥,也很帅啊。

昨晚吓到了,没来得及认真端详,现在回忆一下,那不就是破碎感美男。

徐慎笑起来:“好啊,你记得写。”

他心想,舒然要写自传,那就不叫自传了,是他们的恋爱日记。

生日休息了一天,徐慎第二天又去铺子里带师傅工作,舒然那些磨磨叽叽的装修要求,暂时只有他看得懂。

舒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要顺着地址,去拜访自己看中的设计师。

对方住在美术学院,不知道是不是在校生,这个舒然不介意,能输出就行,在不在校并无所谓。

去见潮人,自己也应当穿得潮一点儿。

托徐慎不怕麻烦的福,从南市给他收拾了两大行李箱衣服鞋袜,不愁不够穿搭。

今天搭了个淡盐系,干净利落,看起来也足够休闲松弛。

舒然到了美术学院,挺担心自己进不去,事实上他很顺利就进了美术学院。

顺着门牌号找过去,来到了一间职工宿舍门前。

舒然敲敲门,不多时,一个扎着辫子的青年打开门,看起来二十出头,端正的脸上沾着些许油彩,双方一愣。

“你是?”对方问。

舒然说:“你好,我找谢原。”

“我就是。”谢原又问了一句:“你是谁?”

舒然赶紧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同心制衣厂的老板之一,舒然,看了你的设计觉得很喜欢,想跟你聊聊……”

谢原满脸茫然,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舒然,我记起来了。”

舒然尴尬地笑了:“贵人多忘事啊。”

谢原笑笑:“随手投的,当时只是一时冲动。”稿子都还是随手从速写本上撕下来的旧作,就冲着舒然那句,要大胆个性。

“啊?”舒然有种白跑一趟的预感,不会吧?

“你先进来吧。”谢原邀请他,说:“没想到你会看中,我很吃惊。”

舒然现在可是文化圈的新星,神秘又耀眼,满校园都是他的书迷,走到哪都有学生讨论他的书。

不仅是书,还有他的豪举,样貌事业,穿衣打扮等等,人们恨不得他天天登报呢。

“你的设计很好,”舒然走进谢原的宿舍,里头全是有关于画画的东西:“看来画画才是你的主业。”

“是的,”谢原找出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请舒然坐下,介绍自己:“我是个末流小画家,靠给人临摹谋生。”

“你不是老师吗?”舒然诧异,对方住在职工宿舍,他还以为是老师。

“不是,”谢原随便席地而坐,手指转着一根画笔:“我也不是学生,住在这里只是因为……我父母是老师,我没考上,哈哈。”

“哈哈。”舒然也跟着笑,笑完就闭上嘴。

“没事儿,”谢原笑得更开心了,一口整齐的牙齿特别白:“没考上不代表没出息,你不就给我机会来了吗?”

舒然严肃地点点头:“没错,如果互相理念能融合的话,我希望请你担任我们品牌的设计师。”

“你要什么风格?”谢原直接问,虽然只是随手一投,但既然被选中了,他很珍惜这个工作机会。

“你给我的稿子就很好,可柔可刚,有一种……雌雄同体的神秘魅力,”舒然眯着眼睛回忆:“我很少看到有设计师,能把这个概念表现得这么好。”

说到雌雄同体,多数设计师会用软硬交替、剪裁、颜色几方面来呈现,很容易造成生搬硬凑的割裂感。

谢原的创作就融合得很好,是天生的感性,灵气萦绕。

“你已经接触过很多设计师?”谢原惊讶,又觉得正常,这段时间应该有很多设计师争相给舒然投稿吧。

谢原看这位年纪轻轻,却同时在两个圈子崭露头角,意气风发的……弟弟,不无钦佩。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人是极少数,自己不应该拿来做对比。

“挺多的。”舒然看得也多。

谢原随手拿起一本速写本,从耳朵上取下铅笔,刷刷开始画了几笔,一个身影立刻勾勒出来,接着是服装线条:“你很敏锐,其实……我最开始做设计就是给男的穿的。”

舒然脱口而出:“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说完自己都愣了,他发誓,他真的是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谢原沉默了一下,试探:“你会觉得给男人设计女装是变态吗?”

“不觉得。”舒然立刻说道:“男人喜欢穿女装和女人喜欢穿男装都一样,很正常。”

谢原哪曾听过这种论调,顿时呆愣地看着舒然,要知道,现在男的穿女装上街是耍流氓,他要是真敢穿女装出去,会被抓起来关牢房的。

舒然却说很正常。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正常吗?”谢原不可思议。

“是的,很正常,”舒然了然,看样子谢原喜欢女装,他笑起来:“太正常了,你要不要跟我分享一下,你珍藏的小裙子?”

谢原听着舒然大胆的言语,失笑,他是很想有人欣赏自己的女装没错,但第一次见面不适合吧!

“下次,”谢原压下分享的欲望,羞涩地说:“先谈谈工作吧。”

听了舒然的话,谢原更加想要这份工作,他一口气画了很多创意,阐述起来滔滔不绝,这个状态舒然很喜欢。

“你很有才华,”舒然认可地说道,接着看了一眼他屋里,这些味道很重的画画工具:“不要再临摹了,这样会断送你的才气,来我们公司就职吧。”

“好的。”谢原点点头,又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舒然看得出来谢原现在挺需要钱,本想豪气地塞给对方五十块钱,结果摸摸口袋,只有几张坐车的毛票。

他窘迫,为了完成这个想法,他第二天又来了一趟,终于把五十块钱豪气地塞给了谢原,让对方收拾收拾,准备入职。

“要搬出去吗?”谢原昨天把画画的东西清理一空,今天身上很干净。

“你住在这里不好沟通,还是近一点比较好。”舒然说。

“好的。”谢原乍看是个叛逆型艺术家,相处后是个小兔子性格,很随和,让他挪窝就挪窝。

家里,昨天徐慎知道了谢原的事儿,寻思着租个大杂院,以后要是还有人来就搬进去住。

找中介还得出中介费,不划算,徐慎最后找的邻居阿姨打听,一问就知道胡同尾有个大杂院可租,通过邻居阿姨的热心帮忙,大杂院很快就租下来了。

“慎哥好厉害啊,动作这么快的吗?”舒然回来就听说租好了,吹彩虹屁道,他要把夸男人的信条贯彻到底。

“邻居阿姨帮的忙。”徐慎说。

“明天我和谢原去打扫一下。”舒然找他要了钥匙。

“我也去。”徐慎把钥匙交出去,顺便摸了一把舒然的手。

“你不去监工?”舒然可没那么含蓄,他直接想念哪摸哪:“工作量应该不大,我俩就够了。”

“啊,这几天要做的活儿都交代好了,我去那也是干坐着,”徐慎搂了搂他:“怎么,你不想我一起去?”

“想想想,”舒然的手到处占便宜:“我巴不得天天跟你连在一块儿。”

“连……”徐慎压着声音低笑:“你们作家用词真精准。”品了品:“十分精准。”

“慎哥你确实好纯洁。”舒然亲了他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徐慎看着媳妇儿。

舒然凑到他耳边笑:“如果是我们老色胚就会油油地接上一句,哪里连在一块儿?”

这,有画面感了。

“……”徐慎被调戏得不好意思,除了笑得脸酸,他找不到一句可以媲美舒作家的骚话:“你就一天天的吧……”

谢原上午要来,舒然让徐慎去巷口等,顺便帮人拿一下东西。徐慎在巷口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符合舒然描述的艺术家。

长发,大红大紫的衣服,紧身牛仔裤,听描述徐慎脑补了以前的陈凯,见本人发现,比陈凯强。

“你是谢原吧?”徐慎骑车过去停下,打招呼:“我是徐慎,舒然的朋友,来接你。”

谢原在路边早就看到徐慎了,大高个,帅气俊朗,腿特别长,乍看只觉得很帅,细看觉得真帅,酷酷的:“慎哥对吧?我听舒然一直说你,你好。”

“你好,”徐慎冲他点头,指指自行车后座:“行李放上面,推着回去。”

“走进去远吗?”谢原说:“要不你骑车载我进去?”

“不太远,走着吧,”徐慎笑着说了句:“不好意思啊,我自行车后座不载人。”

“哟?”谢原笑笑表示明白,看不出来啊,徐慎还有这种坚持,挺好的。

“你应该比我们年纪大吧?”徐慎说:“我二十三,我……舒然十九。”

“没有,”谢原咬牙说:“我才二十二,看起来年纪很大吗?”

“哦,那可能是你穿得成熟。”徐慎听他们说多了也知道,饱和度高的颜色显成熟。

“你也懂设计吗?”谢原看着他这身:“打扮得真好。”风格还蛮独特的,他没见过类似这种。

“舒然给我打扮的,”徐慎也看了一眼自己:“我不懂设计,他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指指头发:“连理发都是他做主。”

“不是吧?”谢原一脸迟疑地问:“那他会不会也干涉我的穿衣自由?”

徐慎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想得美。

“不会,你可以随意。”

“那就好。”谢原松了口气。

他俩一路聊回来,舒然在门口说:“哟,看来你俩聊得还挺好。”

“舒然,”谢原对舒然改人造型的事儿耿耿于怀,说:“你怎么能干涉人慎哥的穿衣自由呢?”

他对这个比较敏感,他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捍卫自己的穿衣打扮权利,于是问一嘴。

“我……”舒然看着徐慎:“没有干涉他的穿衣自由啊,只是接管,你问他自己乐不乐意。”

徐慎很配合地点头:“乐意,很乐意。”穿衣打扮而已,这有什么,他笑着心想,就算想在他身上纹身都行。

谢原顿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他是打死也不可能让别人来做主的。

舒然心里暗笑,结了婚的男人还想要穿衣自由?

做梦,媳妇儿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媳妇儿让盖什么就盖什么,有就不错了。

放下谢原的行李,喝了口茶,他们一起到大杂院打扫卫生;院子还挺大,听说自己一个人住,谢原面露为难:“这么大院子就我一个活的,我害怕。”

徐慎:“可以去捉两只狗看院子。”

这个提议正中谢原下怀,他还挺喜欢狗的,以前没条件养:“行,最好是狼犬。”

徐慎没意见,舒然说:“想得美,狼犬不要钱?捉田园犬。”

“什么是田园犬?”徐慎和谢原一同问。

“土……狗。”舒然说。

徐慎笑了:“行,那就捉田园犬。”作家就是作家,用词好文雅。

暂时没有话语权的谢原寻思着,回头等自己有钱了去捉一只狼犬。

舒然不是舍不得那俩钱,狼犬是大型犬,要溜的,艺术家能有时间遛狗才怪。田园犬就不一样了,可以放出去溜达。

出租的大杂院里没有什么好家具,住起来未免寒酸,徐慎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说:“把旧家具拉出去,进一些新家具。”

谢原下意识地看舒然,抠门的舒老板会同意吗?

“可以。”舒然不抠门,以后谢原就知道了,他们都是有钱就乱花。

打扫完卫生,回家做饭吃,谢原望着徐慎进了厨房的背影说:“是慎哥做饭吗?”

“嗯,厉害吧?”舒然小声说:“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慎哥妥妥的绝世好男人,谁嫁给他祖坟冒青烟。”

谢原很认真地说:“厉害啊,你们都好厉害,让我自惭形秽。”

同样是二十左右,有人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而他几天前还在为生活费发愁,还在为前途跟家里吵架,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理想和生活,总是差得很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谢原难以相信,有人真的可以随心所欲,把日子过成理想中的样子。

舒然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会厉害起来的,假以时日。”

“我尽力而为。”谢原笑了笑,忽然很感谢自己随手投出去的设计稿。

一会儿吃饭,舒然捧着碗继续吹:“原哥你有口福,别人都没有吃过慎哥做的饭,以前只有我独享的。”

徐慎眉心一跳,立刻观察谢原的反应,他现在对这个人还不够信任,不想暴露自己和舒然的关系。

谢原的反应是一脸感激:“谢谢慎哥,慎哥辛苦了。”他很久没有吃过家常饭菜了,自己的手艺也不怎么样,吃完就自觉去清洗碗筷。

徐慎趁机拉着舒然进屋里,把他圈在怀里哄着说:“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能说那么暧昧的话,你又不记得了?”

舒然刚才跟谢原说过的话太多了:“哪一句暧昧了?”

徐慎亲亲他:“你说我做的饭菜是你独享的。”

“这句暧昧吗?”舒然觉得也还好。

“以你自己的标准……没当面亲到我脸上都不算暧昧,”徐慎无奈:“但对别人来说就是暧昧。”

舒然反省自己:“好吧,我知道了。”

其实也还好,他也知道谢原的秘密,大家都是见不得光的,见了光要拉去坐牢的,应该会替彼此保守秘密吧。

“嗯,忍一忍,”徐慎抱着他叹息:“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一样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上,谢原住在他们家客房,舒然忽悠人不眨眼:“这是我住的,为了让给你住,我今晚去跟慎哥挤挤。”

“太不好意思了,那你可以一直跟他住吗?这个房间让给我?”谢原这个大弯拐得人猝不及防,他可怜兮兮地说:“我真的害怕一个人住。”

舒然无情地拒绝:“不行,明天去给你捉狗,你跟狗子住。”

“好吧。”谢原说:“那就只好多捉几只狗了。”

为了哄住他,舒然点头:“给你捉一窝都行。”

次日,舒然到隔壁借了一辆自行车给谢原骑,他们要去市场看家具,捉狗。

谢原想起徐慎自行车后座不带人的毛病,朝舒然拍拍自己的自行车后座招呼道:“来,原哥带你。”

“不用,”舒然往徐慎的自行车后座一坐,说:“慎哥带我。”

谢原瞪眼,瞅着徐慎:“你不是不带人吗?”

徐慎也看他一眼:“不带人就得带狗,你会怎么选?”

谢原看着他们已经发车,咬牙心想,我还有得选吗?

家具店,舒然让谢原自己选自己那屋的家具:“你随意,价钱不用考虑,看中就行。”

虽然他这么说,谢原还是不敢随意选。

徐慎没说话,直接点了一通自己看上的让老板算总价,谢原一看价格,倒吸了一口气,这两人究竟多有钱?

舒然叹了口气:“真的,你随意选,慎哥有钱。”

话都说到这份上,谢原就真随意了,比着徐慎的眼光买。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把稿酬捐出去了,你根本就不在乎。”谢原唏嘘地说,跟他们出来买了一趟东西,金钱观受到了一点冲击。

舒然笑笑:“你也要提前适应一下,以后花钱花到你手软。”

如果今天之前有人跟谢原说这样的话,他肯定不会当真,可是现在,他满怀憧憬。

置办好大杂院的东西,三人又去自由市场看看,有没有卖狗的。

卖狗的还是很常见的,人家一担子挑过来卖,都是刚断奶的小狗。

谢原看中了一窝三只小花狗,既然是陪他的,那就由他自己说了算。

舒然还给他置办了做设计需要用的工具,以前想要的,买不起的,通通给他拿。

“你还是喜欢画画的吧?”舒然说:“你拿点儿颜料呗,没关系。”

谢原想了想,没拒绝,这趟出来大丰收,回去之后他就开始关起门来搞创作。

他悄无声息地从美术学院消失了,估计大家都以为他去别的地方继续堕落了吧。

出来前跟父母吵了一架,没有成功是不会回去的。

这条胡同里,怀揣着斗志和梦想的年轻人不止谢原一个,他斜对面那个大杂院,是一群玩摇滚乐的,偶尔就能听到搞音乐唱歌的声音,门口也总是一群时髦年轻男女,来来去去。

还有玩拍摄电影的,清晨的胡同里,能看到他们抽着烟,在墙根下发呆。

可能在想剧本,也可能在想经费。

这群梦想家们,不修边幅,穿着随意的多,像舒然和徐慎他们那样光鲜亮丽的少,久而久之,经常进进出出的他俩也成了胡同里特殊的存在,每次出现都吸引一波关注。

听说是有钱的企业家,立刻会收到一些啧啧的反应。

也是,这年头很多人对企业家还是干投机倒把的印象,不入流。

徐慎载着舒然出门,飞车经过时发现这些目光,说:“这里的邻居八卦传得不专业,他们怎么没有传你是畅销书小说家呢?”

虽然在京里一天天很忙碌,但是徐慎仍然继续关注着舒然新书的销量情况,早就一骑绝尘,窜到了很高很高的排名。

“你这么意难平,”舒然捏了捏他的腰:“要不你亲自下场去传?”

“行啊,”徐慎回了下头笑着说:“等着,我闲下来就去替你正名。”

“你这个大忙人,闲下来就好好休息吧,别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炫。”舒然也是偶尔去商铺验收才发现,装修师傅们看他的目光不对劲,一问才知道,这群老乡们可崇拜他了,觉得他是家乡的骄傲。

“你没炫我?”徐慎感觉,谢原迟早会看破他俩的关系。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舒然保证:“我以后在别人面前少提你。”

“嗯。”徐慎轻叹:“实在忍不住,你可以跟小花说。”小花是大杂院的其中一条狗,那小狗挺喜欢舒然的,每次去都受到热情待遇。

“不了,恋爱的酸臭味,狗都嫌弃。”舒然低着头笑:“就不虐狗了。”

徐慎也笑半天:“狗哪懂得这个,人家还小。”

商铺装修进度喜人,也许可以提前完工,八月中旬左右。

舒然看完成果,冲回大杂院催谢原,叫他搞快点。

“汪汪。”小花蹦出来迎接,除了它还有大花二花,长得都胖嘟嘟奶唧唧的。

舒然抱起小花进了谢原的屋:“原哥,你状态怎么样?需要我给你一点灵感吗?”

谢原向后靠去,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用不着,在你这里好吃好住,我灵感过剩好吗?”

“我看看。”舒然放下小狗坐过去,边看边说:“你没来的时候,我还想过自己亲自操刀。”

“噢?”谢原看着他。

“但我不擅长女装设计,没有太多的灵感。”舒然翻着稿纸:“我对男装比较感兴趣。”

谢原知道,他们自己穿的衣服都是舒然出品:“其实很不错,但是比较挑人,条件好才穿得出彩,不适合大众。”

舒然点点头,本来就是照着人定做的:“你真是个天才呀。”

“给你看看我做的裙子。”谢原眉尾飞扬,笑着打开自己的衣柜:“我试给你看?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舒然重申一遍:“我真的很能接受男性穿女装,虽然我自己不穿。”

受到鼓励,谢原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穿了女装,长发也披了下来。

“我幻想过自己走在T台上,受到认可。”他羞涩笑笑,仿模特的步伐走了两步,裙摆在修长的小腿上飞舞。

很好看,看得舒然有点儿惆怅,现在是不可能的,等以后环境允许,谢原已经老了,都六十了。

舒然说:“你可以找一个欣赏你的伴侣。”

谢原摇摇头:“有哪个女人会乐意自己的男人爱穿女装。”

有,舒然心想,不过不是在这个时代,四十年后有不少霸气的小姐姐,就喜欢谢原这一款。

可是谢原有这样的运气,遇到一个四十年后穿过来的小姐姐给他幸福吗?

机会太渺茫了。

谢原自己都看淡了,好不容易有个人看他穿女装,他兴致勃勃地去换第二套,只有舒然还在为他遇不到良人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从大杂院回到自己家,舒然仍然还有些怅然若失,心事重重,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数不清的人。

“怎么这副表情?”徐慎看见舒然回来了,却满脸恍惚,脸上有种少见的脆弱感,他心一揪,关心地拉着舒然的手问:“谁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舒然摇摇头,人没有给他委屈受,是这个时代。

他只是觉得,不管是同性恋也好,还是女装子也好,都是被时代抛弃的少数派,想要获得幸福太难了。

徐慎有事没事就琢磨枕边人,对舒然的脾气还是摸得挺清楚的,可能又是多愁善感了,他搂着对方,脑袋摁自己肩上:“有事就跟我说,别自己瞎想。”

“嗯。”舒然安心地靠在徐慎怀里,既庆幸又感慨,至少自己和徐慎是极其幸运的。

在花样年华,他们就拥有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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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梨花带雨的慎哥,每年看一次,吸溜.jpg

女装子的意思是:喜欢穿女装的男子,性取向仍然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