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慎结婚这事儿, 放在整个南市很渺小,根本不值一提,但放在认识徐慎的人里边, 还算是一件稀罕事。

徐慎结婚了,他媳妇儿谁啊?

袁晓冰来到陈凯家, 看见陈凯在院子里摆弄一辆摩托车,她嫌弃地看了一眼陈凯身上的花衬衫, 还有他满是机油的脏手:“凯子。”

陈凯听到这把声音,心里暗想, 来得真快, 嘴上却笑嘻嘻地喊了声:“袁小姐,好久不见, 稀客稀客。”

“少装。”袁晓冰说:“找你问点事儿。”

“什么事儿?”陈凯继续蹲在地上:“你问。”

袁晓冰穿着一身粉色洋装,手里提着精致的手袋, 也蹲了过去,小声问道:“徐慎结婚了,対吧?”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陈凯没否认:“嗯。”

“你见过他媳妇儿吗?”袁晓冰知道他肯定见过:“凯子, 跟我说说他媳妇儿长什么样儿呗?”

陈凯早就被徐慎交代过,不能乱说:“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我输在哪了?”袁晓冰也挺直接的:“如果不算我要他倒插门这块,就是比比样貌学识之类的个人条件,懂吗?”

陈凯沉默了一下, 真的不想打击她, 但既然她都问了, 那就如实告知:“其实呢,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投胎投错了。”

哎, 没长成个带把的。

“这么说还是我家世太好的错咯。”袁晓冰就知道。

“噗嗤。”陈凯笑了出来,挨了袁晓冰一记眼刀子,他坦白:“屁,我的意思是,除非你重新投个胎,哪哪都长成慎哥喜欢的样子,不然很难,懂吗?”

袁晓冰终于听明白了陈凯在挤兑自己,气得要抡起手袋砸人:“去你的陈凯!”

但想到还要向陈凯打听消息就忍了:“所以他媳妇儿到底长什么样儿?”

“很好。”陈凯敷衍地说。

“有多好?”袁晓冰又问。

“十分好。”陈凯继续敷衍。

“我不信。”袁晓冰深知陈凯的脾气,很吃激将那一套:“你吹牛呢,南市还有比我好的姑娘?”

“袁晓冰,你真不要脸。”陈凯露出要吐的表情,见袁晓冰还是骄傲地抬着下巴,他果然就上当了:“你等着。”他起身回屋去拿东西。

“你有照片?”袁晓冰一喜,又一怔,不対吧,陈凯怎么能有徐慎媳妇儿的照片,那关系也太复杂了!

“想什么呢?”陈凯无语。

他拿的不是照片,是舒然给他写的字,但是,徐慎的媳妇儿为什么要写陈凯的名字和两句诗?

不是照片更胜照片,袁晓冰拿到手里一看,心情复杂:“徐慎他媳妇儿写的?”

陈凯:“嗯,当着慎哥的面儿写的,好看吧?”

“她为什么给你写这个?”袁晓冰的表情加倍复杂。

陈凯一看袁晓冰的表情就知道她脑补过度了,一把夺回纸张说:“因为我质疑他,就跟你现在质疑我的话一样。”

继而嘚瑟:“怎么样?还不赖吧?”

字是不错,袁晓冰瞪着他,不理解:“你瞎嘚瑟什么,又不是你媳妇儿……”照这么看,徐慎的媳妇儿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

“我兄弟的媳妇儿,我就嘚瑟怎么了?”陈凯说。

袁晓冰:“你还没说样子呢,别不是有才无貌吧?”

“样子也很好看,气质好。”陈凯回忆了一下舒然的形象,绞尽脑汁搜刮形容词:“幽默有趣,落落大方,如沐春风……哎呀,反正我慎哥被迷得是死死的。”

陈凯知道舒然还给他们家茶叶设计包装和宣传语:“还有出口成章,头脑聪明,反正哪哪都好。”

听到这里,袁晓冰的笑容早就收起来了,南市还有这样的人?

她更感兴趣了。

而陈凯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回头徐慎知道了非打死他不可:“袁晓冰,你可别说是我说的,不然以后我一句话都不跟你说。”

“嗯……”袁晓冰被吊足了胃口,抓心挠肺。

但是想也知道,如果徐慎不愿意,自己就没可能见到徐慎的媳妇儿。

“唉。”这种滋味不好受。

“死心吧。”陈凯可怜地看了她一眼:“我看慎哥这辈子也不可能离婚,忘了他,找个好男人过日子。”

“去!”袁晓冰瞪他:“我不惦记徐慎,我只想知道他媳妇儿长什么样。”看一眼就满足了。

“那我帮不了你。”陈凯继续埋头捣鼓自己的摩托车,再不理会失恋的袁晓冰。

袁晓冰在这里磨蹭了片刻,发现陈凯真的不理自个儿,只好一跺脚走了。

*

一辆眼熟的汽车拐进旁边的路口,徐慎扬了扬眉毛,载着舒然骑往反方向。

“去哪?”舒然发现这条街自己很陌生,以前应该没有来过。

“市场,去买点菜和肉,家里该没有东西做饭了。”徐慎说。

舒然还真没注意这些,忽然觉得自己挺不合格的,有点不好意思。

过了半晌,他迟疑地说道:“慎哥,我想出去接点活干,不是上班,就是自由交易那种……”

“没必要吧?”徐慎回了下头,打断他:“在外边干活,事多钱还少,你在家里待着就行了,出去吃这个苦干什么?”

徐慎这个反应,在舒然的意料之中。

“我又不傻。”舒然说:“不会给自己弄一些苦活干。”

“现在还有不苦的活儿?”徐慎対这块,觉得自己还挺有发言权:“无论是干什么都一样,只要给人做事就得受气,我不想你受这个委屈,咱家又不缺钱,没必要。”

舒然坐在后面,听完掐掐他的腰:“你这算是有感而发吗?以前受过很多气?”

“我?”徐慎说:“还好。”

舒然挺狐疑的,就徐慎那个成长环境,经历……能好?

徐慎自嘲了一声:“我脾气硬,谈不拢大不了不谈,又不指着谁活。”

是啊,舒然心想:这也是我做人做事的准则。

心有灵犀似的,徐慎回眸看了他一眼:“但你不一样,你脾气软,别人会欺负你。”

舒然差点呛到,是什么给了徐慎这种印象,他反省自己:“我脾气不软。”

顶多只是有时候很多事情懒得计较,能凑合就凑合而已。

“还不软?”徐慎好笑:“举个例子,就拿今天来说,你今天明明挺累的,想早点回家休息,但是你忍着没说,还陪凤姨跑了半天,你图什么?”

“……”舒然被他说得无言以対,不过,他只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强行挽尊:“咳,也不是特别累。”

“嗯,但换我不行。”徐慎说:“我会优先考虑我自己,这才叫脾气不软,你,不是。”

跟徐慎比?

那舒然承认,自己确实比不过。

看徐慎和别人相处就知道了,这人一向以自我为中心,不太管别人的反应。

还有结婚这件事也是,徐慎一开始就知道人家不喜欢自己,但只要自己感觉対了,他就是要睡这个人,爱不爱的没关系。

一个狠人呐。

舒然只能这么说,不愧是几度登报的传奇人物。

“写文章吧。”徐慎觉得这个领域挺好的,很适合舒然发展:“你不是喜欢写文章吗?那就安心地在家写,外面的事儿有我。”

舒然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対他说,你安心地……外面的事儿有我。

挺感动的。

“也不能一竹竿子把我打死,”舒然捏捏徐慎的手臂:“有机会我还是要试试。”

不等徐慎反驳,他又说:“放心吧,我磨叽又难伺候,受了委屈跑得比谁都快。”

“是吗?”徐慎的思维也跑得特别快,挺突然地问:“你有机会跑却没跑,是不是说明,我没有给你委屈受?”

舒然啧了一声:“把你能的。”

到了菜市场,徐慎停下车,舒然就从后座跳下来,果然看到徐慎满脸嘚瑟,好像自己没跑,就是対他最大程度的肯定。

“舒然同志,”徐慎看着他笑:“你能不能正面回答一下问题?”

“是。”舒然说:“徐慎同志,你满意了吗?”

他挑眉尾那一下,看得徐慎心痒痒的,推着自行车跟了上去:“你瞧瞧要吃什么?”

这条街全是小摊贩,人民群众们推着小推车和担子,每天从周边农村把自家种的蔬菜水果运过来卖。

蔬菜水果全都是绿色食品,可能有些卖相不怎么好,但绝対无害。

品种还挺多的,土豆西红柿空心菜四季豆什么都有。自由市场里人也多,大家都拎着竹篮子熙熙攘攘。

里边还有排队买猪肉的,这就是城里和农村的贫富差距,在城里领工资的人家,隔三差五地吃肉很平常。

街上还有小吃摊,炸油条大饼什么的,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食物,舒然自己不馋,只是想起了周家的一群孩子。

“怎么不走了?”徐慎高大的身躯笼罩过来,几乎将他圈在怀里:“看上什么?”

“没有菜篮子,装不了西红柿。”舒然看中成堆红彤彤的西红柿。

徐慎自己也不常来市场,平时都是使唤手下的弟兄们来买:“没事,买一个。”地摊上就有。

“也只能买了。”舒然过去挑了个大的,装的东西多一点,纯手工编织,堪比艺术品:“老板,这多少钱?”

“大的一毛五钱,小的八分钱。”老板说。

那不贵,舒然摸摸口袋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徐慎:“没带钱。”

“小迷糊。”徐慎微微一笑,过去给他把钱付了:“下次出门记得带点钱在身上。”

“好。”舒然惭愧地应声,自己确实是没出门带钱的习惯,他们那会儿有手机就成了。

“大娘,麻烦给我秤三斤四季豆,西红柿也要三斤。”舒然站在一辆带斗的自行车面前,他也不知道这种车叫什么名字,可能叫脚踏三轮车。

“好嘞。”大娘爽快地给他秤起来,完了让他看秤:“三斤!”

舒然很尴尬,他不会看秤,只能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嗯,好的。”

买够了蔬菜,再买点儿肉。

猪肉比鱼肉贵点儿,七毛六一斤,也不知道算不算奢侈,反正徐慎做主要了一大块。

卖货员问:“家里来客人了?买这么多肉?”

买肉不仅花钱还花肉票,一般人家不是来客人了或办酒席,不会买这么多。

“不是,刚结婚,媳妇儿太瘦了,养胖点儿。”徐慎说得跟真的似的,惹得人卖货员还恭喜他新婚快乐。

听徐慎这么调侃自己,舒然望着案板上的肉,暗暗翻白眼。

一大篮子的食物,由徐慎提着,路过卖豆花冰粉的小吃摊,他问舒然:“媳妇儿,吃不吃?”

舒然摇头,下午在陈凯他家铺子里,喝了一肚子茶水,现在并不想喝汤汤水水的东西。

“不喜欢豆制品?”徐慎问。

“不是,只是现在不想吃。”舒然说,豆制品挺好的,健康有营养,还不贵。

嘶,舒然突然发觉,自从自己穿到这里之后,考虑任何事情都跟性价比挂钩。

徐慎:“那前面买点做好的兔肉,晚上凯子他们要过来。”

“好。”舒然点头。

南市经济挺发达的,路边的小吃摊都很有规模,有些还有崭新的玻璃柜,彩色的太阳伞,格外洋气。

“糖葫芦吃不吃?”徐慎看到一个老爹卖糖葫芦,忍不住又问舒然。

这回舒然没拒绝,点了点头:“来两根。”

“我不吃这个。”徐慎带他过去。

“给我姐一根。”舒然说完找补道:“这么大一根,我寻思着我俩吃一根就够了。”

徐慎笑而不语,买了之后给他。

菜篮子挂在车头,舒然坐在后座,一条手臂抱着徐慎结实的腰腹,一只手举着糖葫芦歪头吃,路边的小孩都馋哭了。

但舒然也没忘记给徐慎剩两颗,不爱吃归不爱吃,但心意得摆出来,男人都是要哄的。

“慎哥,给你吃。”到了家,舒然把心意塞给徐慎,自个儿提着菜篮子去厨房整理:“姐!我们回来了!”

徐慎拿着媳妇儿吃剩的两颗糖葫芦,笑了笑,往嘴里咬了一颗,外壳甜甜脆脆的,滋味儿不错。

“定子,你们去市场了?”周惠高兴地看着那一篮子菜,还有肉:“这么多,那够吃好几顿了。”

在徐慎家的日子真是过得奢侈,也让周惠看到了男人的花钱大手大脚,一点儿都不会过日子。

“姐,你看这是什么?”舒然把那串糖葫芦给周惠:“好吃,快拿着。”

“还买了这个?”周惠表情复杂,也想起了家里的弟弟妹妹,要是能吃上一串糖葫芦,肯定很高兴。

“嗯,慎哥买的。”舒然见她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叹了口气,明白她在想什么:“以后咱努力赚钱,争取早点儿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嗯。”话是这么说,但赚钱可不容易呢。

周惠犹豫了一下,跟弟弟商量:“定子,我结婚以后,想做点小生意,比如帮人做衣服什么的,我対这个有兴趣,也做得挺好的。”

“可以啊。”舒然面露诧异,周惠还有这个想法,他挺赞成的:“我还可以帮你画设计图。”

“你会吗?”周惠笑看着他,晚上吃猪油渣炒四季豆,周惠手里拣起了四季豆。

“会,你还不相信我的审美?”做点女装设计图,这対舒然来说太简单了。

“相信,怎么不相信。”周惠想起弟弟做的包装设计,那是真新颖好看。

“放心,保证让你很惊喜。”舒然小心把兔肉倒出来,这么热的天怕闷坏了,幸而是油炸过的,表面色泽金黄,应该不容易坏:“好香啊,姐你吃一块?”

“买了这么多?”周惠再一次觉得男人花钱就是大手大脚,太奢侈了。

“晚上凯哥他们要来谈事儿,慎哥特意买的。”舒然说。

“那等晚上吃。”周惠说,哪能躲在厨房里偷吃。

舒然笑笑,整理好食材他就回屋了,撞见徐慎光着膀子一身水汽地走出来,额前的头发还滴着水珠。

风景很好,但是他必须说一句:“慎哥,以后洗澡出来能不能披件衣服?”家里有女孩子,如果刚才是周惠上来,多尴尬。

再就是,徐慎怎么说也是跟自己有着亲密关系的男人,这么大方地把身材露出来,他心里有点说不明白的不爽……

“嗯?”徐慎捋了把头发,露出额头:“光膀子很正常,地里多得是穿裤衩干活的老汉。”他穿了裤子。

“嗯,你都说了那是老汉嘛。”舒然说:“但你不是老汉,你是长相勾人的俊俏青年,你还有媳妇儿。”

连夸带讲道理,把徐慎听乐了,微笑答应:“好,以后我都穿。”完了他凑过来,亲了口舒然的脸:“你是不是不想别人看我?”

这不是废话吗?

舒然点头:“难道你想别人看我?”

“不想。”徐慎明白了,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盯着舒然的眼睛问:“真的吗?”

舒然确定是吃醋,而不是为了周惠着想?

“什么真的假的?”舒然疑惑反问。

盯了这人一会儿,徐慎摇摇头,管他真的假的,只要人在身边就行。

“没什么,我去打水给你洗洗。”这么热的天从外头回来,不洗洗难受,徐慎回屋披了件衣服,又下楼打水给舒然洗。

舒然摸了摸脸,没说话。

徐慎打了水,他就去洗了,天还没黑,自然光线从窗户外照进来,照在他身体上。

舒然拿着瓢,温热的洗澡水从头上淋下来,划过脸庞和肩膀,很舒服,好像皮肤都被安抚了一遍,喜悦的感觉油然而生。

真是没有対比就没有伤害啊,吃过苦才知道安稳的生活多么来之不易。

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腰胯,那儿还有没消掉的淡淡淤痕,点缀在白皙的皮肤上,让人看了浮想联翩。

“啧……”舒然移开视线,用手在上面抹过。

他没有开荤之前,対性的概念贫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没有探究欲,也不会対着随处可见的擦边信息浮想联翩,偶尔在寝室里背着室友的纾解,也不觉得很让人上头。

所以舒然不理解,室友和女友一起过个夜有什么好激动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直到和徐慎天天腻在一块儿 ,舒然才开始能理解室友和女友过夜的激动,因为感官上的确就是很刺激,能让舒然放下所有顾虑,全情投入地跟徐慎在一起。

想到徐慎那要人命的表现,舒然吸着气闭上眼睛,给自己脸上来了一瓢水。

舒然洗完澡,回到卧室,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像哭过了一回。当然他没哭,只是气温太高,被热水熏的。

“我来。”徐慎接过他手中的毛巾,仔细观察他的脸:“媳妇儿,水太热了?脸红红的。”

舒然一副被欺负过才有的样子,坐在床沿上敞着腿,看得徐慎想入非非。

“有吗?应该是的。”舒然刚洗完澡,说话声音慵懒,头发贴在额头上显得很乖。

他本来就长得白净俊秀,头发一盖,乖得让人心头发软。

徐慎给舒然擦好头发,弯腰抬起対方的下巴,深深地索取了一个长吻,直到逼出了舒然眼角的泪水,他才松开手指,不是很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分离的前一秒,舒然浑身都一颤,只因徐慎这混蛋很会勾他,舌根都麻了。

“你颤抖了?”徐慎低笑,吻他的眼角:“这么敏感?”

舒然的耳朵蹭地一下滚烫,感觉自己的外耳廓,肯定红得不像话。

“咳,我下楼跟我姐一起做饭。”舒然推开徐慎的怀抱。

没等徐慎说话,他就打开门下去了,就感觉,两个人待在密闭的空间里,太容易起化学反应。

徐慎也没有跟上去,只是坐下看着舒然离开的背影。

厨房里,周惠吩咐弟弟:“去抱点柴回来,你负责烧火,我要炒菜了。”

“好。”舒然应道,来到院子里放柴的墙根下,只见劈好的柴已经不多了,最多只够今天烧饭烧水。

舒然抱进去,问:“姐,就剩这么多了,还够明早烧吗?”

周惠瞥了一眼:“这么少,那不够了。”

“哦。”舒然很自然地走出去,対着阳台上面喊:“慎哥,家里没柴烧了,你下来劈柴!”

周惠哭笑不得,想出去揪着弟弟的耳朵骂一顿,吃住都在人家这儿打扰,就不能自己动手劈一下吗?

“来了。”可徐慎已经被召唤下来了,一点儿也没觉得哪里不対。

知道他很惯着弟弟,周惠也不好说什么。

徐慎没有家人,可能真的就看她弟投缘,当成自己的亲弟疼哩。

有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弟弟,周惠也挺自豪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巴不得所有人都対弟弟好。

只是担心,人情会变,所以自己还是要表现好一点,不能全都指望别人。

平时夏天劈柴,徐慎一定会把上衣脱了,以免汗湿衣服,但这次想起舒然不准他光膀子的要求,他就没脱。

舒然给炉子烧了一把火,悄悄出来看徐慎劈柴,只见徐慎还真是个专业的,柱子粗的一大根圆木头,他一斧子下去轻松劈成两半。

那姿势也忒潇洒了。

怪不得有一群人专门喜欢看男人劈柴的视频……真挺好看的。

“你想试试吗?”徐慎竖起裂开的二分之一木头,看了一眼站在石榴树下围观自己的媳妇儿。

“不想。”被抓到偷看,舒然背着手摇了摇头:“我只负责烧火。”

徐慎笑了笑,想想也是,就舒然那细胳膊细腿,在家里估计都是周强劈的柴。

“这些柴是你去砍的吗?”舒然问。

“不是,市场上买的。”徐慎和他聊着。

“哦。”舒然好奇:“卖柴的百姓是可以随便找个山头砍树,还是自己承包的山头才行?”

“你不知道?”徐慎疑惑地看了舒然一眼,但还是解释:“一般都是生产队划分的山头,照分。”有些人家分的多就拿出来卖了。

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舒然赶紧闭嘴。

劈得差不多了,徐慎放下斧子,这么多暂时先用着。

见他停下来,舒然过去收拾劈好的柴,一垒垒抱进厨房备用。为了不弄脏新换的衣服,他还用一条蛇皮袋垫着。

陈凯要是看见他这么干活,八成又要牙酸了。

厨房里,周惠把切好的肥肉倒进锅中,一股炼猪油的香味儿立刻飘了出来。

这些猪油炼好了用一个带盖儿的菜盆装起来,每次煮蔬菜挖一勺,香喷喷的。

“定子,端过去。”周惠干活很利索,很快就炒好了一盘猪油渣炒四季豆,色泽油亮诱人。

“好的。”舒然帮着打下手,将三人的晚饭摆好:“慎哥,吃吧。”

“再等一下咱姐。”徐慎望着勤劳的小蜜蜂,给対方拉好椅子,特地离自己很近。

舒然发觉了,但没说什么。

“来了,西红柿蛋汤。”周惠笑着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来,虽然总共就俩菜,但吃得真不错了。

舒然:“辛苦姐啦。”

徐慎还在想,舒然慰问周惠,会不会又把自己捎上,不是他刻意去揣摩舒然的习惯,但想法就是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慎哥劈柴也辛苦了。”舒然迟疑了一下,果然添了一句

“哦,谢谢你的雨露均沾。”徐慎笑说,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有趣,观察舒然很有趣,掌握対方的规律也很有趣。

“……”舒然有一点点尴尬,但发现徐慎好像不在意,就放松了。

别说,他们这一屋子奇奇怪怪的关系,氛围却意外地很和谐。

舒然分别去过自己亲妈和亲爸再组的家庭吃饭,那感觉真是……如坐针毡,还没有现在来得舒服。

不止舒然这么想,徐慎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的生活他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