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主得知这消息时,也挺为惊诧。

他倒是不慌,当场就点兵,让季昀卿带着十万大军应战。

季昀卿并没有推辞,只提出两个要求,“一切后勤开销都由您来。”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战利品都归我。”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负担所有,还要将好处分给别人吧。

季伯辉本来就心里不舒服,火苗一点就着,“二弟,大敌当前,你怎么还分的这么清楚?得为大局着想。”

他就想知道,陈王怎么好好的就打过来了?

昭阳公主她还好吗?一想到纤纤弱质孤身在敌营,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他就心痛如绞。

季昀卿神色淡淡的,“行吧,你行你上。”

季伯辉立马如被掐住脖子的鸡,满面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手下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人马,哪比得上季昀卿的十万人马。

“老大,你少说一句,这场祸事是你引来的。”

要不是他招惹什么昭阳公主,哪来的战争?

季伯辉脸色大变,似怒似怨似恨,这是被倒打一耙了。

季昀卿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父亲,你这么说,老大都要恨上你了,啊,不对,早就记恨上了,毕竟你才是将昭阳公主送走的幕后主使者。”

这事大家心里都知道,就是没人敢挑破。

“唯恐天下不乱,你闭嘴吧。”季家主头疼不已,“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

“行,先给我二十万担粮食,二十万件棉衣。”季昀卿挑了挑眉,“后续我再让人过来催。”

季家主和季伯辉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他,眼神古怪极了。

好嘛,这不就是用昭阳公主换来的物资吗?结果全便宜了他?啊呸。

农庄

南乔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复杂,“你要出征?”

这一天终究到了,这是季昀卿的宿命。

季昀卿看不懂她的表情,这是舍不得呢?还是尘埃落定后的茫然?

“是,不能让陈王的军队打到河西境内,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要打就在境外打,将伤亡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这也是一种策略。

南乔对打仗一窍不通,帮不上什么忙,“若是缺物资,就找我。”

季昀卿很感动,他主动跟父亲讨要物资,可南乔二话不说主动给,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父兄勉强为难的模样跟南乔的主动大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时,血缘真的代表不了什么。

“谢谢你,乔乔。”对季昀卿来说,这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家人。

“等我离开泰安,你万事小心,尽量低调再低调,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处理。”

有他在,自然是能横着走。但他不在,他担心南乔会吃亏。

毕竟,南乔娇弱的不能自理,又天真单纯,有时还犯倔。

“好。”南乔也不想惹事,当然也不怕事。

她不会告诉别人,她手头有一支娘子军,还有上万后备役,她想搞事情的话,也能将泰安城翻过来。

季昀卿想了想,“这期间别去季府。”

南乔心里一动,这是怕季家人作妖吗?这是季家的主场,她这个外姓人不占优势。“那,娘怎么办?”

“娘有自保能力。”季昀卿非常理智,也习惯多准备几步后手,“再说了,季家需要她这个夫人。”

南乔略一沉吟就明白了,“哥哥,祝你早日凯旋回来,到时请你吃全烤羊。”

她温暖的笑脸让季昀卿心头一片柔软,摸摸她的脑袋,“对我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你是不败的战神。”南乔笑的甜甜的。

嗯,不是她说的,是书里这么形容的。

南征北战,战功赫赫,最后全便宜了男主,啧。

忽然想搞死男主,是肿么回事?

季昀卿出征之日声势浩大,全城百姓都到街头送行,这是他们的子弟兵,为了保护他们而出征。

南乔没有露面,而是隐在茶楼包厢内,默默的目送那个气势昂扬的身影离开。

哥哥,此去注定是腥风血雨,残酷至极的炼狱场,但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身后传来一道担忧的声音,“姐姐,你没事吧?”

南峻的小脸皱巴巴的,他看着大军开拔,心中充满了敬仰,但一点都不想当兵。

他就想陪在姐姐身边,天天吃好吃的,上上学,带带童子军,简单而又快乐。

南乔拉着他的手坐回位置,喝了一口清甜的水果茶,又拿起一块点心啃。“要是这世间没有战争就好了,人人安居乐业,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男女都享有平等的权利,那该有多好。”

“这很难。”南峻侧头看着姐姐,姐姐真好看,比那个天下第一美人还要好看。

“是啊。”南乔轻轻叹息,“很难很难,道阻且长,但还是想试一试。”

在有生之年,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想按照她的想法打造一个平等自由富饶的世界。

这才不枉她来到这世上一遭。

不同于刚来时面临杀身之祸,如今的她有几万人马托底,手头有钱粮,不知不觉中她的心态变了。

只能说,她恢复了本性。

畏畏缩缩,装疯卖傻本来就不是她的本性,她来自强大的后世,身居高位,见惯了盛世繁华,哪甘于平庸?

清平郡主的例子就在眼前,以女子之身打造了几百年盛世,凭一已之力点然科技智慧树,足以激励她向前冲。

她忍不住怀疑是穿越前辈,人家那么优秀,星光闪耀,她不敢跟那样的大佬比,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人生在世,满足了基本的需要,总要有一点追求。

南峻怔怔的看着她,她浑身闪闪发光,真的不一样了。“姐姐,我帮你,我们一起努力。”

“好。”

南乔想低调的苟着发育,但有人不肯啊。

这一天,属下匆匆来禀,“主子,一间黑店有人闹事。”

南乔一脸的匪夷所思,自从一间黑店开张后,就没人敢来闹事,谁都知道季家少主是老板之一。“报衙门了吗?”

属下恼怒不已,“衙门说管不了。”

南乔的眼睛微微眯起,她倒是想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走,我们过去看看,燕之队跟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

“是。”

南乔带着五十人的亲卫进了城,离一间黑店还很远就听到喧哗声。

一靠近就见店面被砸的稀八烂,几个店里的帮佣倒在地上,管事的司琴和大厨老俞头被双手反绑的跪在地上。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锦衣男人,有点油腻,有点装逼,带着讨厌的笑,“你们乖乖等着你家主子来,到时,就看她怎么选择了。”

南乔见状,火气嗖的上来了。

她小手一挥,一拨手下立马清场,一批上前解救自家人。

动作之快,打的店内的人措手不及。

司琴等人看到南乔,顿时红了眼眶,委屈的不行。“主子,他欺负我们。”

司香清出一张桌椅,擦拭干净,这才扶着南乔坐上去。

司诗拎着点心匣子放在桌上,一一摆好,服侍南乔洗手擦脸,围着她团团转。

锦衣男人跟他的狗腿子都看呆了,“哎哟,好大的排场。”

南乔拿起茶杯把玩,神色冷冷的。“谁在店里闹事?报上名来。”

其实,她远远见过这男人,但没有打过交道。

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他非要上门闹事,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她很拽,对方更狂傲的不可一世,扬了扬下巴,示意狗腿子,“告诉她,本公子的姓名。”

狗腿子趾高气扬,“我家公子姓邵,是邵家大少爷。”

南乔认真思索了半响,“哪个邵家?城中有这一家吗?”满城都没有姓邵的大户人家。

邵大少的脸落了下来,恶狠狠的瞪着南乔。

司琴在一边说明情况,“是二姨娘的娘家。”

今天的事情若是没有人指使,谁信?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二姨娘。

选在这个时候发难,真够可以的。

南乔托着下巴,凉凉的吐槽。

“噢,就是那个替季大公子征兵,贪污了很多钱,吃相难看,反被流民扣下的大傻子?”

二姨娘的娘家是扶不起的阿斗,做生意亏本,当兵……嫌训练太累。

偏偏,没有自知之明,好大喜功。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邵大少当场炸毛了,“放肆,给我拿下她。”

他早就对南乔美丽的容颜垂涎三尺,但一直有心无胆。

季昀卿在时,他是万万不敢的。

如今嘛,季昀卿出征,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

等他将这丫头吃干抹尽,财色双收,还怕什么?

就算季昀卿心里不爽,也得憋着,木已成舟,他能奈我何?顶多打一顿,最后还得看在南乔的面子上,帮扶一把。

“本公子心情好,今天就收了你这个妖精当十八房姨娘。”

他的手下扑向南乔,但还没有靠近就被司诗几人按在地上打。

还把邵大少一把擒住,怼在墙上胖揍,让你瞎BB,让你胡说八道。让你上门挑事。

“长的丑不是你的错,但跑出来恶心我们,就是你的错,不打你打谁?”

“啊啊啊。”邵大少被打的哇哇惨叫,不一会儿就成了猪头三。

南乔还不解恨,“把他的衣服扒了,吊在店门口,让所有人看看。”

这叫杀鸡儆猴。

她要让所有人看看,敢在她的地盘惹事,这就是下场。

邵大少瞳孔剧震,“你敢!”

司酒上前搜身,就搜到一百多两银子和一些零碎玩意。

南乔震惊了,“出门在外就拿这点钱?邵家这么穷?”

司琴被邵大公子折辱,她心中恨之入骨,“主子您这就不知道了,邵家早就家道中落,是靠家中的女人强行碰瓷进季家门当小妾,才有了今天的风光,邵家人眼高手低,又贪又毒,口碑极差。”

“原来如此。”南乔微微点头,“宁可当外室,也要抢在正室面前生下庶长子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要脸的?”

这可把邵家的脸皮都扒下来了,邵家这些年仗着二姨娘母子耀武扬威,一般人都不敢惹。

就算惹出什么麻烦,还有季大公子擦屁股呢。

邵大少震惊万分,她怎么敢?

南乔还真敢,她还敢把邵大少扒光吊在店门前的杆子上,白花花的身体在风中飘来**去,很快成了城中一景。

当路人看着这辣眼的一幕,都目瞪口呆。

哇塞,还能这么玩?

这是他们不花钱能看的吗?

全城的百姓闻风而来,都全家出动,激动的像过年。

这样的奇景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南乔把搜来的一百多两银子全换成馒头,散发给百姓。

这下子更热闹了,达到了全城轰动的效果。

等季伯辉带着人马赶来时,只见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冲着杆子上的果体指指点点,小声说大声笑,个个兴奋的满面通红。

季伯辉眼前一黑,这一回母家丢脸丢到家了。“去救人。”

但,杆子前面站着一排女子,他们一靠近就打了起来。

别看女子力气小,两个打你一个,或者三个打你一个总成吧。

更何况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武婢,硬是拦住了一波攻击。

百姓们更兴奋了,打起来,打起来,看戏不怕事大。

季伯辉脸面无光,恼怒不已,“南乔,你给我滚出来。”

南乔慢悠悠的走出来,靠在门口,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哟,季大公子来了,我不会滚,你倒是滚一个给我看看。”

她想远离主角团,奈何主角团不肯放过她。

真烦!

又是想将男主干掉的一天!

“对了,你让你表哥来闹事到底想干什么?打秋风?还是故意背刺季二公子?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啊,季二公子在外面征战沙场,你臭不要脸抢他的东西。”

他们注定是站在不同的对立面,不可能和解,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人群嗡嗡作响,对着季伯辉指指点点。

季伯辉的脸色忽青忽白,像是调色板般精彩。

他恨不得掐死南乔,这就是个麻烦精。

但当着百姓们的面,他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和颜悦色的说道,“乔小姐误会了,我事先并不知晓。再说了,我表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有什么误会好好说,为什么把人扒光了吊起来?这让他怎么做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比杀人还残忍。”

他引导舆论,想破坏南乔的形象。

南乔当场怼回去,“那也比不上你,亲手将自己的女人送给陈王,现在好了,陈王听多了枕头风杀过来了,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吗?”

来啊,相互伤害啊。

这简直是核爆炸,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上层都知道里面的隐情,但百姓们不知道啊,乍一听到这消息,都惊呆了。

信息太多,让他们消化一下。

送女人给陈王?哇哇哇,刺激。

没想到季大公子是这样的人,啧啧啧。

季伯辉如被人重重打了两拳,眼前一阵发黑。

“你胡说,我没有。”被戳中了痛处,却无法解释,满腔的悲愤。

南乔呵呵一笑,“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给季家面子。”

她还不如不说呢,这么一说,百姓们的想像力更丰富。

“就谈谈今天的事怎么处理?你表哥砸了我的店,你打算花多少钱来赎他?”

“你……”季伯辉没见过这么刁钻难缠的女子,“你把他扒了吊起来,我还没有兴师问罪,你怎么还敢跟我要钱?”

“你没钱?”南乔多机灵的人啊,“不可能啊,你拿自己的女人换了好多钱……”

她字字戳季伯辉的要害,季伯辉再也绷不住,脸色大变,眼神带出一丝怨毒。“你再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得,这话彻底将百姓们推到南乔这一边,都信了南乔的话。

季伯辉的名声更差了呢。

南乔笑的可甜了,“兄弟,强行捂嘴是行不通的,不如拿钱封我们的嘴。”

她看向百姓们,“大家说对吗?“

这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响应,“对对对,乔小姐说的太对了。“

”我要是拿到赔款,就给大家发馒头。“南乔认真想了想,”白面馒头,怎么样?”

群情激动,“可以,太可以了。”

“季大公子,你就赶紧给钱吧。”大家帮着要钱了,这可是大家的白面馒头钱,赶紧给。

“是啊,明明是你表哥不做人,欺负人家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本身不占理,人家小姑娘大量,不跟你们一般计较,赶紧赔钱吧。”

季伯辉:……你们都瞎了眼吗?

“季大公子,你要讲道理,不能一味的偏帮亲戚。”

“你这亲戚是出了名的纨绔不成器,欺男霸女,全城百姓都知道,你强行捂嘴也没用。”

季伯辉气的嘴巴都歪了,这些愚民,被南乔牵着鼻子走。

南乔见过的世面多,在引导舆论拿捏人心方面得心应手,没人是她的对手。

“季大公子,不会是你指使的吧?这也是二公子的店,你们是亲兄弟,人家二公子在前面浴血奋战,你在后面捅刀子,这就丧良心了。”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季伯辉满面通红的解释。

“那就证明大家看。”

季伯辉气的不行,他就不懂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

所有百姓一面倒的倒向南乔,就为了个白面馒头?疯了吗?活像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白面馒头似的。

他高高在上,生来就锦衣玉食,怎么知道这世上的穷人饿死的不少,更不要说吃白面馒头了。

面对着众人异样的眼光,他有种失控的感觉,“行,我赔钱,乔小姐,你开个价吧。”

不能在公众场合跟个女子争论,争赢了又如何?民心尽失。

就让南乔暂时得意几天,事后再清算。

南乔叫道,“司琴。”

司琴拿着算盘扒拉了半天,列出了一张长长的清单,“造成的损失折合成银子,是三千五百二十一两,再加上五千两的精神赔偿费。”

季伯辉瞠目结舌,他的随从忍不住大叫一声,“你们怎么不去抢钱?”

“五千两我不要,都换成馒头和热锅散给百姓们吃。”南乔一表态,底下掌声雷动。

“多谢乔小姐,你真是个大善人。”

“季小姐,你人美心善,是大慈大悲的菩萨。”

“不敢当,我也曾穷过,也曾为了一顿饭发愁过,特别能理解大家,当然,衣食无忧的贵公子是不懂的。”南乔还不忘拉踩一波。

季伯辉气的七窍生烟,明明是他出的钱,结果,大家都感激南乔,让她得了好,这还有天理吗?

他扔下钱,带走了昏迷不醒的邵大少。

临走前,他冷冷的看了南乔一眼,眼神阴沉的可怕。

南乔毫不客气的瞪回去,看什么看,再看挖眼。

等人一走,南乔就安排起来,她说到做到,拿出五千两银子包下一家馒头店,让百姓们每家去领十个,先到先得,送完为止。

这简直是全城狂欢,南乔的好名声也传扬开来。

南乔还拿出五百两分给受伤的店员,给他们治伤。

她给老俞头和司琴每人发了五百两银子,“让大夫好好看看,别留下后患。”

老俞头还是有些气不过,“邵家欺人太甚。”

司琴冷哼一声,“这哪是邵家,是那位恃宠而娇的二姨娘和自视过高的季家大公子。”

这叫什么?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季昀卿不在,他们就开始作妖。

想扩张实力,首先得有钱。

钱从哪里来呢?城中的富商是季老爷的钱袋子,矿产是季昀卿的,重兵把守。

这不,就想到了吸金兽,一间黑店,那可太赚钱了。

当然,如果财色兼收就更好了。

要是季昀卿知道疼爱的妹妹投向对手阵营,估计会气疯。

南乔忽然想起一事,“对了,让人去女子俱乐部看看,有没有事?“

女子俱乐部出入的都是女子,而且还是城中有头有脸的贵人,男人很难混进去。

当然,女子俱乐部是重要资产之一,南乔配备了不少娘子军隐在暗处守卫。

“暂时风平浪静。”

南乔微微颌首,“继续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司琴有些担心,“主子,你今天把季大公子彻底得罪了,让他本就不富裕的名声更差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如去乡下躲躲?我们这店也关上几天,避避风头。”

她是府中的家生子,对府中的几位主子非常了解,季大公子表面风光霁月,宽容大度,其实极为记仇。

“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南乔嘴角轻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她巴不得对方再出手呢。

司琴心里一动,“您有什么应对之法?”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