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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恂初的突然到来,打破了现场的僵局。

众人看向方才信誓旦旦的林姿霞,内心狐疑,不是说要离婚吗,怎么还亲自过来接人?

林姿霞内心也慌张。

当时她想法设法让苏曲桃和李家的男人重逢,就是因为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夫妻俩相敬如冰,所以打算从苏曲桃那里下手。

她了解她这个继女,性格优柔寡断,对待亲近的人反而脾气暴躁,总是冷暴力,而且骨子里没有什么责任感,随便给点**,就会上钩。

事实上,苏曲桃也的确踏入了她的陷阱,一开始只是和李家男人聊天,后来两人偷偷见面,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骗她的,某次回来,苏曲桃便说等孩子满十八岁就和季恂初离婚。

现在这个情况,难道是又不想离了?!

这一刻,每个人心思各异,与此同时,季恂初也在佣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先和老爷子问好,然后看都没有看其他人,径直走到苏曲桃面前:“事情办完了吗?要不要现在回家?”

苏曲桃抬起眼眸。

男人矜持冷淡,俊朗的面容让人见之忘俗,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西装,白衬衫,领带也是黑色,整个人显得气势逼人。

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就好比你在人前表演了一个S级魔术,正沾沾自喜,结果发现对方早就看到了你的破绽。

可即便知道了真相,现在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且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察觉,季恂初对待她的态度在发生转变。

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早就有了想法?

这样一来,林姿霞所说的事情,反而不再那么重要了。

苏曲桃心里转过许多思绪,面上只露出一个笑容,虽过程出了小小的插曲,但她没有忘记自己来苏家的目的:“还没有呢,或许可以再等等,林姨害怕你和我离婚,所以不想把卡还给我。”

说这话的时候,苏曲桃眼睛往后瞥,见众人一脸震惊,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当众说出来。

毕竟在豪门圈子里,这种事情大家都会藏着掖着,唯恐被外人知道,影响了公司的股票涨幅。

苏曲桃不仅说了,还说得特别大声:“明明夫妻双方都有提出离婚的权利,为什么他们只担心你啊?而且就算是离也是我要离,你要是敢提离婚,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女人一字一句,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一副孤傲的表情。

于是乎,大家又都相信了她的话。

那可是季长翊啊,嫁给对方后怎么可能愿意离婚,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只有当事人季长翊握紧拳头,什么也没有说。

季恂初叹气,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瞎说。”

实际,苏家背地里做得事情,他全都知道,只是因为之前的苏曲桃哭着闹着离婚,加之他当时在国外忙着扩展海外市场,没有时间和精力.插.手,便全当没有发现。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季恂初不会、也不愿意再放任。

他转身看向一脸尴尬的林姿霞,那一刻,明明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所有人都觉得,男人在生气。

“林夫人的意思,是盼着我们夫妻离婚?”

“不,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姿霞敢和苏曲桃争,却不敢对上季恂初,眼看苏老爷子的目光要杀人,只好喏喏道,“卡里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苏老爷子气急:“你居然好意思花孩子的钱?!”

“爸,我也是一时迷了心窍,等到股票大涨,我会补回来的!”

“哼,目光短浅!”

面对苏家人的闹剧,季恂初不为所动,伸出手指:“三天时间,相信苏家不至于连一个出嫁女儿的钱都要克扣。”

苏老爷子哪里能不明白,这是季恂初在给他面子。

今天这一出,让他感觉老脸都被丢光了,只好把气撒到三房身上,严厉道:“三天后,如果让我知道你还没有把卡还给小桃,我们苏家不要这样的儿媳妇也罢!”

闻言,林姿霞猛地抬头。

然而苏老爷子.态.度坚定,苏父像鹌鹑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姿霞还有什么不懂的,她忽然惨笑一声,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笑话,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接受。

从苏家离开,十二月的风刮在脸上,刀割一般。

苏曲桃和季恂初并肩走在一起,季长翊则默默跟在后面。

“今天谢谢你了。”

走了几步,苏曲桃率先开口。

一码算一码,在吓唬林姿霞这件事情上,她觉得还是季氏总裁更有威慑力。

季恂初摇头:“我不来,你也能处理的很好。”

“但这样更方便啊,我也懒得和他们打交道。”

季恂初轻笑了一声,改口:“那幸好我来了。”

之后两人便都不再说话,气氛莫名安静下来。

车子开到半路,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

纷飞的雪花像天鹅展翅时落下的羽毛,漂亮又圣洁,苏曲桃惊喜地看向车窗外,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也是她在这个世界见过的第一场雪。

行人或匆匆忙忙,或驻足欣赏,路边的绿松白了鬓发,吟唱着寒冷神灵的颂歌。

苏曲桃突然记起,穿书之前,她曾和一个朋友约着下雪的时候去长白山堆雪人,谁知道如今雪下了,约定却再也无法兑现。

一时间,因为下雪而产生的好心情,也不再那么明显。

到家时,小雪已经变成鹅毛大雪,平整的大理石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白地毯。

别墅的李厨今天做了火锅,端上桌时热腾腾的冒着雾气,一边看雪景,一边涮着毛肚和肉卷,倒也是一份惬意。

吃完晚饭,一家三口没有在客厅多留,季长翊满怀心事地回到三楼。

没有一个孩子,会对父母离婚而无动于衷,哪怕这对父母从未尽到过什么责任,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脑海中剩下的,只有茫然和无措。

季恂初目送着儿子离开,回过头看向苏曲桃,嘴唇嗫嚅,想说些什么,可惜苏曲桃没有注意到,丢下一句我去休息,便也关上了卧室的门。

思乡的情绪,总是能让再欢快的人,都变得多愁善感。

苏曲桃躺在**叹气,此时此刻,三千万的巨款也法抵挡她想家的念头,抱着小小的期望,她问卷统:【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回去吗?】

卷统察觉到她的伤感,也有些沮丧:【对不起,宿主,你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已经消亡,无法再返回。】

苏曲桃:“……”

虽然已经猜到这种可能,但亲耳听到卷统定棺盖论,还是不免郁闷。

她这个人惯会自我调节,郁闷了十分钟,便想开了。

爸妈身体还算健康,体制内工作,老了会有不菲的退休金,她还有一个姐姐,即便自己没了,父母也不至于没有人照顾。

只是可能会难过吧。

不过,时间久了,再大的难过也能被抚平。

还有和朋友的约定。

虽然现在没有办法一起去长白山堆雪人,但她完全可以自銥嬅己去院子里堆一个雪人,好比举头看着同一轮月亮,说不定她们两地的雪花也是同一多云彩造出来的。

说做就做,苏曲桃一股脑从**爬起来,穿上大衣,又从衣帽间找出一副手套,大半夜去院子里堆雪人。

季恂初在书房看书,他手中的书本格外厚重,上面全都是生涩难懂的英文,已经被主人看过三分之二。

然而,如果有人在,一定会发现,今天的季恂初效率有些低,手指按着的那一页已经很久没有翻动了。

季恂初的确在走神。

他身体坐在那儿,思绪早已经回到今天下午,回想起那些事情,如同抽丝剥茧,慢慢将每一个细节都琢磨明白,手指无意识敲打空气,神情莫名。

外面忽然传来动静,有人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声音不算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过一会儿,声音又消失了,季恂初也放下手里的书走出书房,脚步一转,来到主卧门口。

敲门,没有人回应。

季恂初蹙眉。

这个点不在房间里?

他想了想,走下楼。

时间不早了,别墅的佣人们已经离开,客厅的门却开着,冷风从外面吹进来,打的人措手不及。

季恂初心里隐隐有一个荒唐的想法。

果不其然,等他一步步走到门口,一眼便看到了雪白的天地间,瑟瑟发抖,却在滚雪球的女人。

他想起她那句“你要是敢提离婚,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顿时眼底讳莫如深。

片刻后,季恂初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将挂在门口的大衣穿上,然后一步一步,朝着雪地里的苏曲桃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