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杨Andy也没想到店里的兼职居然是妹妹的高中同学,一时惊讶得再三确认,“你们真认识?真是高中同学?这么巧?”

杨淑仪点点头,看了谈溪一眼,“不只是高中同学。”

“那还是什么?”杨Andy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

杨淑仪无视谈溪灼热得近乎要化成实质的视线,径直走向傅轻舟,拉开他对面的空椅子坐下,眼神幽深又复杂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傅轻舟视线从书页里抬起,在那张精致的脸上走了一圈而后落回书页,低头合上手里的书重新看向她,“有事?”

“算有吧。”

傅轻舟嗯了一声,示意她有话直说。

杨淑仪缓缓垂下眼,不声不响地沉默,好一会儿才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谈溪的?”

“我如何看待他,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杨淑仪心里重重一跳,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傅轻舟就见他表情淡漠,只眼神透出些许的困惑,不见不悦,好像他这句话虽然听着很不好听但真的只是普通的疑问句。

杨淑仪有些说不出话了,尽管她早就知道傅轻舟对谈溪和对别人完全不一样,可每当她清楚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都没有办法不去羡慕谈溪。

谁不想要一个从始至终都在偏爱你的人?

“是和我没什么关系。”杨淑仪低下头,神情难掩落寞,“你可以不回答,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也不太明白,你怎么会……你和谈溪……你们……”

短短两句话杨淑仪说得异常艰难,有太多的情绪让她无法组织好语言,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看待这两个人的关系,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谈溪糊涂,傅轻舟也糊涂?

“就算你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家人的情感是切实存在过的,我想现在应该也依然存在,那你们这难道不是……不是……”

那两个字难以启齿到杨淑仪紧蹙秀眉,她不愿意对她真心实意喜欢的人说出那么肮脏的字眼,尽管在她内心的最深处他们的这段关系是被如此定义。

她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傅轻舟都听明白了,他的神色不变,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沉稳,“我不畏惧世俗,我只害怕谈溪不再需要我。”

杨淑仪敏锐地察觉到他说这话时对谈溪的称呼竟然不是溪溪。

“所以你是这么看待谈溪的?你在一个被需要的位置?”

傅轻舟缓缓点头,“可以这么说。”

“谈溪能给你的,其他人不能给吗?”杨淑仪有些急切地追问:“我也可以做到!如果你需要我一直陪伴你,我会的!”

傅轻舟摇摇头,“我不需要你的陪伴,也不需要其他人。”

杨淑仪瞬间失落得无以复加,“就必须是谈溪?”

“是。”

“哪怕在其他人看来你们俩像疯了?”

傅轻舟无声点头。

“不被任何人理解也没关系?”

“那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杨淑仪无声叹气,“因为对你来说,唯一重要的只有谈溪。”

她这句话并不是个疑问句,仅仅是在陈述,而傅轻舟对此并未说出反驳的话。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之际,原本站在吧台的谈溪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摆着杯非常漂亮的芒果多多。

傅轻舟在他走来的那一刻就看见了他,脸上淡漠的线条也因此柔和下来,连平静无波的眼神都**漾开温柔的涟漪。

谈溪走到桌边把那杯芒果多多放到傅轻舟面前,垂眼低声问他,“聊什么聊那么久?”

“没聊什么。”傅轻舟轻声道:“这是你做的?”

谈溪点头,瞥了眼杨淑仪,“你要喝什么?”

“我不喝。”杨淑仪说完起身就走,头也不回地走出店外。

谈溪一脸莫名地收回视线,看向傅轻舟,“你们聊什么了?”

“她问我是怎么看待你的。”

“你怎么回答?”

“除了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谈溪唇角微勾,明明心里挺甜的,但嘴里还是轻哼一声,“喝喝看,应该没有很甜。”

杨Andy把带来送给员工的青提礼盒留下,还吩咐谈溪下班的时候记得提走一盒,随后才回到车上,看着副驾驶座位上妹妹心事重重的脸,挑眉看向还坐在店里的人,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三个挺复杂的。”

“复杂的只有他们,跟我没什么关系。”杨淑仪闭了闭眼,不想再多说什么,“走吧哥。”

“安全带系好。”

“系了。”

杨Andy打着方向盘将车开进马路的车流中,等待红绿灯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他们怎么复杂了?”

杨淑仪缓缓睁开眼,“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知道啊,那人不是谈溪的哥哥嘛,谈溪自打在我这兼职他哥天天陪他来,店里人多的时候还会帮忙,多亏了他们俩,这几天我没再听到抱怨说忙不过来要我再请一个人。”

杨淑仪沉默了一会儿,“他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表兄弟,我后来才知道,并不只是这样而已。”

“不只是这样那还能是什么样?他们搞一起去了?”

杨Andy随口一说,有些没经过大脑,没想到副驾驶的杨淑仪却没有什么反应。

过了一会儿杨Andy终于在这场沉默中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得眉毛都差点飞起来,“……不会吧?”

“你觉得正常关系的表兄弟,哥哥会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弟弟吗?弟弟兼职也陪着。”

“兴许人家感情特别好呢?”

“是特别好,好到他们互相执着,明知是错的也要抛弃所有,一意孤行。”

杨Andy扭头看了妹妹一眼,“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他。”杨淑仪难过地靠在椅背上,声音落寞得叫人心疼,“所以我没有办法接受,谈溪是他弟弟,没有血缘关系那也是弟弟,他怎么可以……”

杨Andy一脸正色地打断了妹妹的话,“我能明白你心里的挣扎和痛苦,只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且不说他们没有血缘,即使有那也是他们两人自己的事情,我觉得外人是没有什么立场去说些什么的,毕竟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在一起曾经历过什么,感情又是因何发生质变,你说呢?”

杨淑仪沉默不语,脸色依旧晦暗。

杨Andy可不希望看见妹妹因为两个不相干的男人伤神至此,叹了一口气,“我和他们不熟,连谈溪他哥叫什么我都不知道,所以我是个真正的旁观者,对于这两个人他们就是生出个孩子来也跟我没有关系,也不会对我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但是淑仪啊,你对自己的立场认识不清,你把自己放在了里面,你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你因为喜欢那谁,潜意识里就把自己当成是和他很亲近的人,可我刚才看你们俩说话的样子,他跟你好像没那么熟。”

杨淑仪悄悄红了眼眶,眼底水汽朦胧但没有落下泪来。

“别为了两个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淑仪,这不像你。”

下午五点半。

谈溪摘下工作围裙打卡下班,临走前还提走了一盒杨Andy今天送来的青提。

傅轻舟背着包在店门外等他,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只剩橙黄的余晖仍挂在天上,照得人间一片金黄。

谈溪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傅轻舟沐浴在夕阳的金光里,等他走到近前手里的青提就被拿走了。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打算回家前顺路先去一趟超市,因为谈溪今天想吃芝士汉堡肉,还不要去外面买着吃,一定要吃傅轻舟给他做的。

等他们买齐材料回到公寓天早就黑了,谈溪饿得小面包不吃追着在厨房做饭的傅轻舟啃,啃得他耳朵和脸颊上都是口水印,像犯了什么瘾,直到傅轻舟端出芝士汉堡肉他才肯消停。

可等吃完晚饭他又开始了,洗澡要跟傅轻舟一起洗,洗完傅轻舟在看书他也非要往他怀里挤,黏人得好像追着袋鼠妈妈的袋鼠宝宝。

谈溪以前虽然也黏着他,但还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在他视线里走开一会儿都不行。

傅轻舟自然能察觉到他的异样,也知道这样下去对谈溪不好,只是他想得到谈溪是因为安全感缺失才会这样黏他,心里又疼又软便由着他高兴,没有制止他不正常的黏人行径。

在傅轻舟这种有意无意的纵容下,谈溪开始变本加厉,傅轻舟只要有一点让他不顺心他能马上红了眼眶,随时准备要哭给他看。

要是让他看见店里的客人给他递小纸条,他当时顾及在上班能忍着,等回到家就开始发作。

新买的花瓶说摔就摔,摔散一地的洋牡丹花瓣和玻璃碎片,要傅轻舟明天戴帽子和口罩出门。

傅轻舟只能顺着他,好脾气地清理地上的狼藉,当着他的面找出帽子和口罩放在玄关的鞋柜上,表示自己明天一定会照做,谈溪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两日后。

傅轻舟的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是一间咖啡店的地址,落款是张晟鸣。

傅轻舟没有理会短信,随手拉黑号码再删除,但对方不依不挠,一个号码被拉黑就换另一个号码,只是这次稍有不同。

地址和落款和上一条一字不差,唯一的差别是多了张照片,照片拍的是他们现在住的公寓,连镜头都对准了他们所在的楼层。

这显然是一种威胁,意思是你不来,我就过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