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这个时候正在房间里弹琴。

作为麒朝出了名的大美人,凛王妃的爱好都很风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闲来无事就下下棋弹弹琴。

云缓三年前还没有单独的院子,他和凛王妃住在一起。凛王妃不管云缓愿不愿意学,非要教云缓和他一起弹琴下棋,经过几年的熏陶,云缓勉勉强强算得上一个风雅的公子了。

用凛王妃的话来说就是,云缓即便去了江南,他的风采也不会逊色于江南各个家族的公子。

云缓敲了敲门:“母妃。”

凛王妃听到云缓的声音,高兴得站了起来:“缓缓,你进来吧,出入母妃的住处不用那么多规矩,你想来就来。”

云缓推门走了进去。

凛王妃一脸温柔的看着云缓:“怎么想起来母妃了?是不是又想吃什么东西?”

云缓摇了摇头。

面对和自己母亲长相与声音一模一样的凛王妃,云缓是很信赖且喜爱对方的,在凛王府中,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云缓都会告诉凛王妃。

“母妃,今天我听说二哥在探月园里养了一只老虎,和五哥一起过去看热闹——”

话未说完,凛王妃眉头紧蹙:“为什么和你五哥来往?他的生母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教他勾心斗角,他平时心眼那么多,你和他在一起准会吃亏。”

云缓道:“老虎挣脱了锁链从笼子里逃出来,有一个下人为了救我受伤了,母妃,我想让他在我的院子里疗伤。”

“老虎挣脱了锁链?”果不其然,凛王妃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站了起来,“缓缓,你有没有受伤?让母妃好好看看。你二哥太不小心了,等下我让人把他叫来训斥一番。”

云缓被凛王妃拽起来看了一圈,他无奈的道:“母妃,我没有受伤……受伤的是救我的人。”

凛王妃看到云缓完完整整的,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有受伤就好,你不像几个哥哥那般健壮,如果身上受了伤,没有几个月是养不好的。”

云缓道:“母妃,可不可以让救我的那个人留在我的院子里养伤?”

凛王妃有些不高兴:“一个下人,怎么能——”

话未说完,她的手臂被云缓轻轻抱在了怀里,紧接着云缓用很温软的语气对她撒娇:“母妃,你如果不答应我,我会难过好多天。”

凛王妃深吸了一口气。

毕竟云缓是自己儿子,自己亲生的,不仅长得好看,性格还这么依赖人。每当云缓向她撒娇祈求什么的时候,她总是母爱泛滥忍不住答应。

“母妃真是拿你没办法,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大哥那样稳重,母妃就放心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凛王妃心里却希望云缓一直都这样。

云缓眼睛蓦然睁大:“母妃答应我了?”

凛王妃揉了揉云缓的头发:“母妃答应你了,今天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母妃让人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饭菜。”

“好。”

做母亲的总是担心孩子吃不饱。凛王妃让厨房做了一桌子的饭菜,云缓看见美食就走不动路,更何况这一桌子饭菜全部都是他最爱吃的。

因此他离开住处前留下的那句“我稍后就回来”完全被抛在了脑后。

等云缓吃饱出来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王府里的灯笼也都陆陆续续的被点亮了。

凛王妃给云缓穿好披风:“外面天黑了,木柔,你拿着灯笼把小公子送回去。”

云缓从木柔手中接过灯笼:“母妃,不用别人送我,我想自己回去。”

他这么大的人了,完全认识来时的路,不想让丫鬟送自己回房间。

今天晚上云缓吃得心满意足,他只想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觉。

回到住处之后,云缓心情舒畅的让淡竹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他泡了很长时间的热水澡,像往常一样回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一片漆黑,云缓把手中的灯盏放在一旁,自然而然的往**一躺。

睡下去的瞬间,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腰:“你回来了?”

云缓离开的这段时间,公仪镝确实睡了一觉。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了,这个房间里全部都是云缓身上的气息,不知不觉中公仪镝睡了一个多时辰。

现在他刚刚睡醒,低沉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黑暗之中突然出现声音,吓了云缓一跳。

云缓很快意识到这是公仪镝。

他在王妃的住处待得太开心,完全忘了这回事。

云缓翻了个身想从**下来,但公仪镝的手臂压在他的腰上,让他压根不能动作。

“公仪——”云缓叹了口气,“母妃已经答应我,让你留下来养伤了。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

公仪镝的肩膀宽阔怀抱温暖,云缓靠在他的怀里觉得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只想用下巴轻轻去蹭对方的脸。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公仪镝给他这么温暖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想靠近。

但是——

两人毕竟才见几面而已,在公仪镝的眼里,自己是坏蛋的弟弟——也就等于小坏蛋。

如果和公仪镝太亲近的话,他肯定会嫌弃自己过于自来熟。

云缓赶紧伸手推开公仪镝的胸膛,从**下去了:“抱歉,我忘记你睡在这里了。”

公仪镝怀中一轻。

云缓刚刚沐浴过,身上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汽,只裹着一件宽松的衣物。少年的身形修长骨肉匀停,气息干净且柔软,抱在怀中的触感十分舒服。

昏暗之中,他面色冷了几分,可惜云缓完全看不见。

云缓拿了旁边晕黄暗淡的灯盏。

一豆灯火颇为柔和,云缓雪白的袖袍被映衬成了淡黄色,因为衣料极为轻薄且宽大,在灯光之下,隐隐可见消瘦的腰身。

“公仪,你在我的房间好好休息,明天我让人给你收拾出干净的房间。”

公仪镝从**下来了:“你今天晚上去哪里休息?”

“我可以和淡竹挤一挤。”云缓道,“我的床太小了,如果我们两个睡在一起,晚上可能会碰到你的伤口。”

万一云缓晚上睡着翻身没轻没重的伤到公仪镝,那就不好了。

公仪镝道:“今天晚上我打地铺,你睡在**。”

“可是——”云缓知道这几天晚上会很冷,如果晚上突然降温的话,公仪镝睡在地上可能会感冒。只是,把受伤的公仪镝一个人留在这里,云缓并不放心,“好吧,我多拿几条被子。”

云缓踩着凳子打开了旁边的箱子,箱子里放着好几张厚厚的棉被,他想要从里面把棉被拿出来。

这些被子过于厚重,是云缓过年最冷的时候盖的,云缓把他们都拿起来有些吃力。

这个时候伸过来一双手,公仪镝出现在了云缓的身侧,帮他把这些被子都拿了出来。

云缓松了一口气:“谢谢。”

云缓的房间里铺着一层羊毛地毯,又因为烧着地龙的缘故,地面并不是冰凉的。

云缓抱着一张被子,看公仪镝在旁边铺褥子。

“晚上会很冷,公仪,你要铺厚一点。”云缓想了一下,“如果怕冷的话,我还有一张兔毛做的小毯子。”

公仪镝是习武之人,因为体魄强健,即便冬□□着单薄依旧不会感到寒冷。

云缓完全没有想那么多。他不会做这些家务事,公仪镝打地铺的时候,他在旁边笨手笨脚的添乱。

等地上的褥子铺好之后,云缓打了个哈欠:“公仪,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去睡觉了。”

云缓吃得多睡得也多,每天都要早早上床休息,这是他维持了几年的习惯。

灯火被吹灭,房间里很快又是一片黑暗。

公仪镝并没有入睡,云缓给他用的血玉膏是疗伤良药,只用一点点便能止血化瘀,他完全不在乎药物的珍贵,大半瓶都用在了公仪镝的伤口上。

尽管才过去了半天,公仪身上的伤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黑暗之中,他冰凉的手指在云缓温热的面容上轻轻游走,就像抚摸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这种不带任何侵略意味的抚摸并没有把云缓唤醒,他反而睡得更沉了一些。

其实这么多年连锋从未真正理解过云缓。

前世在无尽的岁月里享有无尽的孤独,制造机会重来一次,依旧无法理解云缓明明本身就是很弱小的存在,却总是愿意不求回报的为别人撑伞。

对连锋而言,世间种种都是利益交换,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对他好的人要么是贪恋权位,要么是贪恋荣华,就连亲情友情都和这些息息相关。

他在纷争之中长大,一直坚信的便是人性本恶,世上的一切都不如握在手心的权力重要。

所以前世连锋才会不择手段的铲除异己夺取权势,可惜当年的他不如皇帝城府深沉心思险恶,在皇帝手中吃了一个大亏。

连锋推开房门,冰冷的风从外灌了进来,午夜时分,凛王府的灯火开始陆陆续续灭掉,大多数人都陷入了睡眠。

几名黑衣人从屋顶上落下,齐齐跪在连锋的面前。

“陛下。”

连锋颇为冷淡的点了点头。

对了,这次与前世不同。

连锋清醒是在五年前,五年的时间里,足够他步步为营把皇帝变成傀儡,自己取而代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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