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人再次无力地躺回温软松软的**时, 苏冶听见了有些熟悉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转动疲惫的脖颈去寻找这个细小的声音,目光终于看到靠在边几旁的一个圆钟。

钟表上没有刻度,苏冶努力转动自己在巨大感官刺激后变得迟钝的大脑, 慢慢反应过来圆钟上的指针已经快要指向三点的位置。

“已经——”

苏冶刚刚张嘴, 转向一侧的脑袋被席玙伸来的手扶了回来,“已经?”

席玙侧躺着看着苏冶,桃花眼散漫又迷人,等待着苏冶后半句没说完的话。

苏冶生出一点心虚。

“...已经三点了。”

苏冶今晚偷偷从连通的阳台一侧溜过来,本来只是因为巨大的失魂落魄感和突如其来的想看席玙一眼的强烈愿望,外加听了安思嘉的话在前,希望能看着席玙好好休息。

结果事与愿违,别说好好休息, 两个人直接捱到了凌晨三点。

“我其实只是想给你送杯牛奶。”苏冶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在外面的肩头还没有褪去淡红。

苏冶累着后说话就会有点左右不着调,但席玙能够精准地捕捉到苏冶想传达的意思。

“没关系,运动更有助于睡眠,累了就会犯困,比牛奶有用的多。”

果然如同席玙所想,苏冶的眉毛蹙了起来,但不是因为生气或难堪,而是禁不住席玙一逗的无奈。

苏冶抿了下唇, 一副“我不想和你说话”的样子。

席玙每次都会特别沉迷于这时候的苏冶,然后变本加厉地逗他,尽管这完全不是苏冶选择闷声的本意。

但过了一会儿,苏冶抿住的唇又放开, 脸上透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奇怪决心。

“好吧, 那效果怎么样?”

席玙意外地扬扬眉。

苏冶在这方面真的和以前有很大不同。

要是放在以前, 苏冶绝对不会接下席玙这种欠得慌的话。

不过由于苏冶本身就是个没太多脾气的人,也不会试图去阻拦席玙张口,只会一直盯着席玙看,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但小孩可做不到像这样让苏冶蒙着层汗,散着头发,伏在枕头上,雪白的后背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现在的苏冶,在这种事情上似乎变得坦率了一些,这又让席玙忍不住去计较,是什么让苏冶有了这样的变化。

席玙思考了一下,回答。

“我觉得不太行,现在还不是很累。”

苏冶微睁双眼,拢在上半身的被子滑落了一些,整个人像是从蚌贝里落出的贝珠,因为激烈运动后的湿意,飘着一层珍珠色的光泽。

席玙伸手,把苏冶压回了被子里,怕他感冒。

苏冶有点郁闷道:“你真厉害。”

语气困惑又无奈,听起来不像夸奖,像抱怨。

席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水水,我逗你玩的。”

苏冶半张侧脸压在枕头上,脸颊肉压得鼓起来一点,很难得地给苏冶添了一丝天真单纯的感觉。

席玙手痒,伸手戳了一下,戳的苏冶嘴巴无奈地受到挤压张开,柔软嘴唇在灯光下蒙着晶亮湿意。

席玙忍不住道:“苏老师,你现在看着和平常差距好大。”

苏冶在其他人的眼里是那种虽然迷糊,甚至显得有些迟钝,但举手投足之间仍旧让人感觉清雅从容的人。

在苏冶身上,很难看到太多孩子气的举动。就连苏冶那些让人倍感可爱的小习惯,也只是苏冶自身积累出来的特性之一。

可爱,但不会让人觉得“真像个孩子”。

席玙有时候会纳闷,但又不可制止地沉迷于苏冶。

他散漫想着,难道苏冶多吃了两年饭,整个人就会显得更成熟一些?

或许这也是苏冶成长中所造就的特性之一。

苏冶小腹一紧,对席玙说的话感到非常无言,耳朵尖悄悄发红。

“我平常又不会像现在这样...”他推开席玙戳着自己脸颊的手,闷声道:“席玙,你差不多行了,再说我就要——”

“再说我就要生气了。”席玙学着苏冶特有的那种发飘的嗓音。

“......”苏冶被抢了白,有些郁闷地眨了眨眼,“你怎么这么幼稚。”

席玙很理直气壮地点头,“哥哥说得对,我就是幼稚。”

苏冶心里很佩服席玙,席玙总是恣意又随性,但又天生能拿捏住那个度,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无赖。

“你不幼稚,我觉得你很酷。”

席玙凑得很近,“什么,哥哥能再说一遍吗?”

苏冶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捏了捏席玙的手指,“我说,你是个酷小孩。”

说完后,苏冶又小声地裹着被子,“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席玙一下子生起了兴趣,“真的吗,我以为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觉得我很烦。”

席玙和苏冶第一次见面是在星立的公司门口,阳光热烈,席玙向苏冶伸出了手。

“没有,我没觉得你烦。”

苏冶微眯着眼睛,缓慢回忆着。

当时他和安思嘉江从风出来迎接新队友,走出公司大门,看见一个黑色短发,穿着件连帽卫衣,背着把吉他的男生靠在一辆卡宴旁边,对着卡宴的后视镜理了下袖口。

“我当时在想,哇,是富二代。”

苏冶忍不住笑了起来。

席玙立刻张口,“那你还说觉得我不烦,这不是已经有了消极印象吗。”

“没有啊。”苏冶反驳道,“我不觉得富二代是贬义词,而且这个只是我对你的第一个客观印象。”

苏冶似乎是担心席玙理解偏差,很仔细地又解释了一遍。

“就像我街上遇到了一只小狗,我也会想‘哇,是小狗。’”

席玙撇撇嘴,“所以那时的我在你眼里和街边的猫狗花草没什么区别。”

“怎么会。”苏冶下意识反驳,马上又觉得不应该骗人,心虚地承认,“嗯,第一眼的时候是这样的。”

“不过很快就变了。”苏冶又补充了一句。

席玙嗯了一声,语调轻微上翘,等待着苏冶接下来的回忆。

他发现他很喜欢听苏冶说这些,就和人总是喜欢追问自己的心上人对自己的看法一样,

“当时你理完袖口,车窗突然打开,冒出个很漂亮的女性,问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苏冶觉得回忆里初见的席玙太有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

“车里的是席袅姐吧,然后你说‘对啊,你怎么知道。’”苏冶又笑了一声,“然后我就觉得,这个小孩真有意思。”

席玙跟随着苏冶的话回想着,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一抹笑。

苏冶继续道:“当时安思嘉跟我吐槽说你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江从风在旁边点头。”

“那你呢?”每说完一句话,席玙都要追问一句苏冶的想法。

“我刚才说了呀。”苏冶弯起眼睛,“我觉得你是个很酷的小孩。”

这句话让席玙受用了不少,他正想开口,忽然听见苏冶又出声。

“不过酷小孩对我的第一印象肯定不是很好,对吧?”

席玙捻着苏冶发梢的手指停顿一下,“我哪儿有。”

苏冶“唔”了一声,狡黠地看了席玙一眼,“反正我能看出来。”

席玙发现苏冶在察言观色这方面真的很敏锐,但他还是决定试图挽救一下自己在苏冶心里的最初印象。

“我没觉得你哪里不好,只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觉得...这位哥哥好会演。”

苏冶有些困惑,

他能感受到席玙那时候对他的印象很微妙,但没想到是“好会演”这种评价。

席玙继续绕着苏冶的发梢,“就比如,明明对新成员挺心不在焉的,但还是做出很大方温和的模样,其实心思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吧。”

苏冶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老老实实没有反驳这句话。

当时看到席玙后,苏冶的心理活动由“哇,是富二代”再到“哇,好酷的小孩”,再因为瞥到明亮的太阳,心里又开始想“哇,好大的太阳。”

最后又晃眼看到对面新开的甜品店,“哇,好可爱的招牌。”

苏冶忍不住蹭了下枕头,小声承认。

“好吧,确实是这样的,所以当时你越过安思嘉和江从风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咦,他过来干什么?’”

席玙低声,“所以我那个时候就被你吸引了。”

苏冶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没有说话。

席玙曾经以为自己是觉得苏冶太过心不在焉,激起了他奇怪的胜负欲,所以才第一步走向苏冶。

但真相是,他想要越过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走进苏冶的眼中,成为唯一一个能抓住苏冶全部视线的人。

“这么说来。”席玙笑着盯住苏冶,“其实我们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很目中无人的人。”

“我有吗?”苏冶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评价,有点困扰地想了想,又不得不承认席玙的话其实是对的。“好吧,嗯...我承认。”

苏冶小声说完后,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出声。

“都三点过了,应该休息了!”

“放心吧苏老师。”席玙懒洋洋地从**坐起,精瘦紧实的上半身露出一点人鱼线,“明天宣发,休息一天,晚上召开记者见面会。”

苏冶呆了一下,“是这样吗,我之前怎么没听说。”

“因为我跟季阿姨说我们两个住在一起,我代为转达。”

苏冶松了口气,刚刚撑起的上半身又松垮地瘫了下去。

席玙在苏冶瘫下去之前接住他,拉着苏冶的手腕让苏冶被迫坐起。

苏冶一只手扶着席玙的肩,“怎么了呀?”

席玙笑得很无辜,“水水好像很累了,我帮你清理吧。”

苏冶的脸红了起来,“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席玙没有听苏冶的话,二话不说直接抱起苏冶的上半身。

苏冶下意识惊慌失措地双腿盘住席玙的腰,小腿肚因为还没有完全休息好而微微打颤,好在席玙抱得足够稳,苏冶不至于滑落下去。

苏冶觉得很难为情,“怎么像抱孩子一样,我可以自己走。”

席玙笑笑,不说话,假装没站稳晃悠了一下。

苏冶立刻勾紧席玙,分不出神来再出声。

热气氤氲。

苏冶终于泡到了前两天渴望着但害怕耽误时间而没有泡到的澡。

“主卧的浴室这么大啊...为什么还有落地窗?”

黑色大理石设计的下沉式的浴池,两个人进去绰绰有余,很又情调地与一整面的落地窗无缝相连。

苏冶进浴室时看了一眼,眉头立刻不好意思地蹙起。

落地窗干净明亮,只有一帘自动式的薄纱窗帘。

苏冶望过去,才发现这间套房刚好在一处峭壁上,外面能看见深灰黑色层层叠叠蜿蜒下去的山脉断层,最底下是淡淡月光中缓慢涌动的海浪。

这个发现让苏冶羞耻的内心放开了点,很快又觉得自己的底线未免变化的太快。

“能不能把窗帘——”

“不能。”席玙很不讲道理地拒绝了苏冶小小的请求,又在他耳边落下一吻,“你不喜欢这个风景吗?”

苏冶在新奇和害羞之间挣扎着,“喜欢,但——”

“放心吧,这是单向玻璃。”席玙轻声,“但你为什么这么害羞,是默认了我一定会对你做些什么吗?”

苏冶察觉自己话里有失,泡在温暖的水中不肯在开口。

席玙很有耐心地将他拉过来,轻轻按着苏冶酸痛的大腿和腰部。

温暖的水温和席玙周道的照顾让苏冶不断地放松下来,眼皮开始发沉,歪倚在浴池一边,脑袋一点一点,垂落在水面上的发梢蜿蜒漂浮着。

偌大的浴室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粼粼水声。

苏冶不知道第几次即将滑入迷散梦境时,脑袋忽地一晃,无声深呼吸一口气,及时醒转了过来。

身侧很温暖,苏冶发现原本倚着大理石台面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在了席玙的身旁,头被席玙的手轻扶着,靠在席玙的肩颈上。

周遭的一切都很安静。

苏冶无声抬眼。

席玙揽着他,平静地看向落地窗外,视线很缥缈,没有焦点,望着那些迎着月光撞击在峭壁上的海浪。

偶尔有一两只海鸟飞过时,席玙的眼神就会无意识地追着那些海鸟而去,直到那些鸟儿飞出了视线之外,无法再追踪到,他才安静地挪回来,继续望着深沉的大海。

水汽将席玙的黑发打湿一些,微贴着脸侧,俊美,又带着掩不去的阴郁。

席玙没有发现苏冶已经醒了,苏冶也没有出声,安静地又仔细地凝视着席玙的侧脸。

席玙望向底部的大海时,头会微垂,这时候的侧脸角度看起来和南市机场外的那块广告牌如出一辙。

苏冶想起他第一次看到那块广告牌的时候,心里就在猜测着,席玙是不是在凝视着什么东西。

现在的席玙没有任何动静,连呼吸似乎都是轻轻的,让苏冶五年后第一次有机会仔细观察着他。

席玙的眼神漫无目的,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时看起来有些发直发怔。只有那些海鸟划过天际时,发怔的眼神才会稍微有了一些色彩。

苏冶忽然发现,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能够这么仔细地观察席玙安静的样子。

因为不管在他睡着前还是睡着后,席玙似乎都是清醒状态,哪怕是闭着眼睛。

苏冶抬手,摸到席玙的眉尾。

“不累吗?”

听见苏冶的声音,席玙瞬间回过神来,侧脸笑了一下,“你醒了?”

“嗯。”苏冶轻声,“席玙,你每天什么时间休息?”

席玙脸上的笑容没有变。

水声粼粼,不断流淌。

淡淡热气中,苏冶听见了席玙隔着雾气传来的回答。

“困了再休息,或者吃安定。”

苏冶另一只的手指一下子攥紧。

但席玙还是笑着,“水水,你不要难过。”

苏冶牙根发紧,“失眠很严重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见安思嘉说席玙曾经有一段时间不眠不休地工作的时候,苏冶就隐约有了一点猜测。

但这点猜测得到证实后,苏冶发现这比他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更令他难过。

五年前的席玙是个很健康的人,年轻又恣意,不会过分苦巴巴地卷自己,信奉享乐为主,努力为辅。

“你走之后大概三四个月开始的。”

席玙声音很平静,也很客观,像一个诚实回答医生问题的患者。

其实他想过瞒住苏冶,后来又觉得不应该这样。

席玙不想再和苏冶之间有任何隐瞒。

苏冶快速地想了一下。

三四个月,按席玙发来的那些短短的验证消息来看,大概是席玙和苏岚见过面之后开始的。

在质问苏冶他是不是不配得到一个解释之后,开始失眠。

苏冶吐出一口气,气流穿过喉咙时带出了类似颤抖般的声音。

“是什么原因,是生理性失眠吗?”

苏冶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摇晃,因为看懂了席玙的眼神,写满了不想让他难过。

“不知道。”席玙语气随意地像是闲聊,“可能是一开始睡太多了,后来又忙工作,就失眠了。”

苏冶迫切地想知道那些他不曾知道的事,“睡太多了?”

“嗯。”席玙点头,“你刚走的那几个月,我天天窝在家里睡大觉。”

席袅有好几次打不通席玙的电话,以为席玙冲动出了什么事,去席玙住处好不容易把门敲开后才发现席玙是真的在闷头睡觉,仅此而已。

“后来退Oril,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懒得参加练习。”席玙笑了一声,“我只想睡觉。”

Oril的四个成员,每一个在当时都是大势摇钱树。已经走了一个苏冶,星立不可能再轻易放走个席玙,是因为后来看席玙实在太过消极怠慢,已经超过了忍耐限度,所以才和席玙达成一致,单飞退团。

“为什么?”苏冶的声音有些焦急,“是太累了吗?”

席玙平静摇头,“不是,我不累,我就是想再多睡一会儿。”

苏冶心里发紧,嘴唇内侧的软肉咬了又磨。

“睡得太久也很伤身体。”

“我知道。”席玙轻声回答,“可是我还是想多睡一会儿,这样就能多做一点梦。”

那双漆黑的桃花眼转了过来,睫毛因为雾气微垂,透着一种很难说清楚的执着,看着苏冶。

“这样的话,我就能在梦里见到你。”

苏冶一下子抓紧席玙的手腕,无法出声,继续听着席玙散漫又飘忽不定的回忆。

“一开始很有用,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基本只要做了梦,梦里就一定是你。”

席玙慢慢回想着那段昼夜颠倒,醒来后分不清梦境现实的日子。

“后来不行了,我做不了梦了。”

席玙眼神轻垂了一下,落在苏冶的那颗眉尾痣上。

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像失去了糖果的小孩子。

“因为我开始睡不着觉了。”

苏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攥得很紧,因为席玙的这些话而细密涌上难以遏制的情绪。

半晌,苏冶努力地开口。

“你知道吗,我那时在国外,有个当地的小姑娘跟我说过一个传说。”

席玙很耐心地点头,“嗯?”

苏冶深呼吸一口气。

“她说,如果你思念的人也在思念你,你们就会在梦里相见。”

席玙微垂的眼神抬起。

落地窗外,隐约传来海浪撞击在山脚的浪花声。

半晌,席玙笑了。

“怪不得那我时候白天也要睡很久。”席玙握紧苏冶的手,“因为梦境也有时差,对不对?”

苏冶在黑夜中点灯的时候,席玙在窗前迎接黎明。

“嗯。”苏冶用力点头,“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

“真好。”席玙低声一句,抚上苏冶的脸想要亲吻他。

但苏冶把席玙的手拉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再次很认真地询问。

“后来呢,睡不着之后,有去看医生吗?”

席玙只好老老实实回答,“一开始没去看,因为正好在忙工作,睡眠时间缩短也是个好事。”

苏冶焦急道:“怎么能这样呢,要是身体被拖垮了,工作也没办法顺利进行,这样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席玙很慢地摇了下头,“不行,我等不了这么久。”

苏冶没听明白。

“你走之后的第二年,南市机场的那块广告牌要被替换掉了。”席玙低着头,“那是南市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每一个回到南市的人,都会看到这块广告牌。”

苏冶安静下来。

他明白了席玙的意思。

“我想尽快做出成绩,拿到奖项,赶在年末续上。”

那块广告牌是南市最顶级的公共平面资源,没有之一。

要登上那里,必须要有非同小可的作品与成绩。

连续五年,这块广告牌上的面孔都是席玙。

席玙的语气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带着苏冶从来没见过的很青涩的神情。

“这样等你回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见我,就算想把我忘了也不行。”

他补充了一句,语气霸道了一些,像是掩饰那点不好意思似的,“你走到哪儿都能看到我的脸,听见我的名字。”

苏冶凝视这样的席玙,看了很久很久。

和惯常的恣意与张扬不同,说出这话的席玙,脸上浮现出一点不确定,和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完全不同。

“...噗。”苏冶忽然弯着眼睛笑了出来,“席老师真的好幼稚。”

苏冶在席玙有反应之前,手指一寸寸摸上席玙的肩膀,半截身体破出水面,雪白皮肤上滚落着水珠。

他贴近席玙的耳边,近到柔软双唇能碰到席玙耳骨上那两枚黑金素圈。

冰冰凉凉,很快变得滚烫。

“但我很喜欢。”

席玙垂眼看着身旁的苏冶,“苏老师必须喜欢。”

月光轻柔洒落,让蚌贝里的珍珠无所遁形。

苏冶能清楚地看到那些争先恐后地撞在峭壁上的海浪,无形且柔软,但在冲过去的一瞬间又涌现起强烈的力度。

他的手肘紧紧贴拢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深夜寒凉的温度透过玻璃沁过来,但被更滚烫的温度所阻挡,在柔软挤压着玻璃的雪白手臂旁沁出一团团若隐若现的雾气。

苏冶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家里看到的,夜空中纷扬细小的雪。

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撞击在玻璃窗上。

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

但不同的是,那些细雪悠然飘扬,即便是纷纷撞在玻璃上,也无法腾起什么过大的动静。

而他则完全相反。

恍惚间,苏冶觉得自己像不受控制的雪,又像一块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冰,在席玙温柔的话语和凶狠的动作中融化成一滩水,顺着晶莹的玻璃,流淌进热气弥漫的浴池中。

“水水,这里的风景真的很好看,对不对,这次我没有骗你。”

苏冶可怜地蹙着眼睫,手掌抵着落地窗,那些之前没有看清过的风景在雾气后无比清晰地放大在眼前。

但他的双眼视线摇晃、模糊,只能隐约看到那些洁白的浪花,飞过的海鸟,冷峻又锋利的峭壁。

“......嗯,好看。”

苏冶很努力地吐出两个字,下一秒,泛着红的肩胛骨又撞在一片白雾的玻璃窗上。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融化了,酸痛的腿不知道第几次顺势跪坐下去,又被毫不留情地扶起。

那些苏冶自己又掐又拧出来的瘢痕早就变得微不足道。

席玙贴着苏冶,一只手绕过苏冶的扬起脖颈,抬起苏冶的下巴,苏冶的头不受控制地转向席玙。

那张漂亮的脸被散乱的长发所遮掩,眉头难过地蹙起,在长发摇晃中露出那颗艳冶的眼角痣。

但两相比较之下,还是苏冶眼尾的那抹红要更胜一筹。

苏冶长睫湿润,分不清是水汽打湿的,还是其它所致。

但苏冶咬着唇,克制着自己,除了黏腻水声和压抑不住的缥缈声音外,硬是没有让生理泪水遮掩自己的视线。

席玙难以抑制这股只有苏冶才能挑起的亢奋感。

他低头,堵住苏冶小口喘息着而微张的嘴,犬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下苏冶的舌尖。

“水水真的...完全不会哭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男团出身,身体素质和耐性都还是在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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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