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竖起耳朵准备听听爹爹和父君的故事,可楚倦却没再说话,只是摸了摸龙子蓬松发顶间白色的龙角,神色淡漠,良久才抬头望向远处。

楚盼君是个顶顶聪明的小家伙,爹爹的目光他一直记得很清楚,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原来那种复杂是叫惆怅和遗憾。

只是那时他还不懂,也没有来得及告诉父君 。

他只是连忙紧跟着爹爹的目光往外看,外头乌云沉盖,遮住了渺茫的天光,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爹爹也好难过......跟父君一样难过。

带着暖意的手掌一遍又一遍的抚过他的龙角,良久才听见爹爹哑声问他:“这些年,你父君对你好吗?”

楚盼君支棱起耳朵,突然觉得不太对,他怯生生的抬起头,然而爹爹却没看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爹爹的下颌,绷成了一条紧绷的线,带着几分凌厉与削瘦,融进了窗外朦胧天光里。

他想了想,正准备回答的时候爹爹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叹了口气牵扯了一下嘴角:“我问你这些做什么......都这个时辰了,团子你该去仙翁那里了。”

提起那位仙翁小天孙一下子就苦了脸,仙翁为人最是严厉刻板了,去迟了可要打掌心抄经书的,是整个九重天他除了父君外最怕的人了。

楚倦放下怀里圆圆软软的小团子,思忖了一瞬:“若是出去看见你父君,就让他走,不必天天到我这里来等着。”

——反正我也不会开门。

小团子支棱着两只小角跑出去了,传完话父君沉默了一会儿,蹲下来摸摸他的角让他先去仙翁那里求学。

小团子小跑到殿门时又忍不住回头,天已大亮,父君依然站在庭中,脊背挺的笔直,看着依然是天界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内君,可那是第一次,小团子在自己好像无所不能的父君身上看到无能为力。

父君总是最强的,整个六界无人可敌,把所有人都打的不敢说话,唯有对爹爹束手无策,连门也进不去。

谢沉鹿进不了碧霄殿,他的东西倒是可以进。

仙娥轻手轻脚的把汤药端了上来:“殿下,这是滋养灵力的三源八宝汤,听说对久眠之人大有裨益,现下正烫,等一会儿用完了药刚好可以用上 。”

热汤的香气勾动的仙娥侍卫频频侧目,这小小一碗汤里放的东西都是天地奇珍,放在凡间但凡吃其中一样都可羽化登仙,都放在一碗汤里是何等奢侈。

天界太子却只呷了一口手便放下了,只淡淡道:“放在旁边 。”

于是这碗汤一直到放凉了也没人喝第二口。

仙娥快步出去对着谢沉鹿摇摇头,低声答话:“太子殿下食欲不振,只喝了一口......”

连药也不怎么喝,再劝都只沾少许,可这些不敢跟内君说,怕是说了太子殿下没事,内君先受不住了。

谢沉鹿眉头皱的愈发深,到底没说话,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白皙的掌心交错着几道伤痕,很快又在灵力修复下渐渐愈合,只留下浅浅白痕。

这汤并不好熬制,就是他也错漏了几回,还被三昧真火灼烧了手掌,哪怕是他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可当初他为青衡割血,殿下也是这样衣不解带日日照顾他,他以为那汤没什么大不了......

谢沉鹿双目微合,苦笑了一下,他从前就是那样作践殿下的真心的。

确实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一日两个时辰不错一刻的守着罢了,出一点纰漏都要重头再来罢了。

他抬头看着紧闭的殿门,手掌不自觉的攥紧,一年又一年,当初的殿下是否也是受的这样的委屈......

——

楚倦整日没什么大事 ,除了美其名曰关心六界三百年来的变化看看书以外就是坐在窗户前面发呆。

楚倦从前是骁勇善战的天界太子,在青衡神君受伤退隐的时间里也算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是深情俊朗的炮灰男配,现在是战损的忧郁美男子。

蹙眉在窗前思考人生都有仙娥小声议论太子殿下真的好惨,太子殿下的背影都透露着忧伤孤寂,惨绝人寰。

表面上他在皱眉沉凝的看着窗外,满腹心事,事实上在跟系统003聊天。

003痛心疾首:“那汤喝完了你就差不多好了,你为什么不喝!”

浪费是多么可耻的一件事啊!

楚倦面无表情,稍稍抬头暼了一眼空气中除了他没人能看见的003:“强身健体,然后在这个世界再待一千年?”

回来返工已经很不情愿了,真的不能要求更多了。

003噎了一下,淡蓝色的身影在空气在转了一圈,望向窗外拐角处的瘦长人影:“你已经把主角受关在门外七天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放谢沉鹿进门?”

楚倦沉默了一下,然后在003希冀的目光下抬起头认真的想了想:“三百年前因为青衡误会我被他关在门外多久来着?”

003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想把主角受关在门外一个月?”

楚倦神色不动:“原来是一个月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就一个月。”

003:“......”

沉默无声流淌,半晌,003扫过他手边的书发出疑惑的声音:“宿主,你不是说你在看六界三百年变动录吗?为什么你会在看食谱?”

绣球乾贝、金丝酥雀、凤尾鱼翅、龙井竹荪还有胭脂鹅脯?

“看等一下想吃什么,暗示谢沉鹿给我做。”

003:“......”

我的宿主太狗怎么办!!!

“冷静点,”楚倦伸手端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眸光沉静,“毕竟我都喂了他几百年都没喂熟,现在好不容易喂熟了收点利息不过分?”

“所以,今天晚上吃花菇鸭掌怎么样?”

003沉默了一下不得不艰难提醒他:“宿主,你现在是战损病重人设......”

看着楚倦丝毫没有在乎的模样,003沉痛的点点旁边的菜:“......宿主,要不然还是吃红豆膳粥。”

——

这一个月来谢沉鹿变着花样的给楚倦做吃的,但楚倦精神一直不大好,多数时间不是沉睡就是在窗边看书,东西总也不过懒懒吃两口。

最后还是便宜了小团子,小家伙一个月长胖了一圈,抱着又软和不少。

谢沉鹿是天命之子,修炼一路上本就机缘不断,楚倦死后整个天宫都归了他管,为了复活楚倦他从来不惜命,几次生死之间突破境界,如今的六界几乎是无人可与之匹敌。

所以这世上真算起来没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偶尔趁着楚倦睡着过去看一眼以解相思,想伸手碰一碰日思夜想的人,楚倦眼睑微动眼看着要睡醒又克制的收回手,在楚倦醒来前离开。

明明近在咫尺却犹如相隔万里。

楚倦是在谢沉鹿在某一日深夜开门的。

谢沉鹿白日处理九重天诸多事务,晚上便来碧霄殿,楚倦不让他进去他就在外头守着,如此不眠不休数日时间,哪怕仙者不需这些他看起来也憔悴许多。

脸色苍白,眼角眉梢都是倦怠的青黑,却在殿门打开的瞬间掀开眼帘。

夜里风大,吹的碧霄殿外一树梨花瑟瑟的落,楚倦只着一身单薄白衣外头披了一件黑色斗篷,如墨的长发垂落在肩头,手执长明灯,露出来提灯的一截手臂修长,骨骼明显,隐约透露出一股病态分明的羸弱。

他或许以为谢沉鹿已经走了,出来看见人的刹那眼睛不自觉的亮了几分又慢慢熄灭下去 。

三百年未见天光,又被挖去龙角,这瘦原是正常的,只是不过数日不见,他仿佛整个人又瘦了不少,谢沉鹿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原来这些日子,他也一样不好受。

谢沉鹿苍白的嘴唇颤动片刻,抬头仰望着那个人,半晌才够了一般才哑声开口:“殿下,你终于肯见我了吗?”

他不敢上前,他说不清为什么,像是生怕自己过去楚倦就会关上门,虽然明知殿下不会,他对自己一向都是温柔的,从没有那样决绝过。

他很想问问殿下为什么把他拒之门外,可他不敢。

毕方连忙低头告罪,转身快步离开,这些太子和内君的私事可不敢听见。

等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对,楚倦才开口,他身上像蒙了一层阴翳:“我近来总是做梦,梦见你对我横眉冷对,你说,望我有些自知之明......”

这些诛心之语灼烧着咽喉,让每一个字都这样艰难。

攥着灯柄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青蓝色的经脉轻微凸显,月色如练,在这一刻更衬的他脸色苍白。

“要我不要痴心妄想,不要靠近碧霄殿......”

“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谢沉鹿已经快步冲了上来,几乎没有任何缓冲扑进了楚倦怀里,楚倦手中的长明灯被撞倒在地,顺着台阶滚了下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楚倦往后踉跄了几步,却到底没有避开这个炽热的拥抱,却也没有回抱住谢沉鹿,只是浑身有些僵硬的立在原地。

楚倦的目光怔怔的看着那盏摔碎的宫灯,有些茫然无措。

半晌,才沙哑着声音在谢沉鹿耳边呢喃出声:“孤只是......想要如你所愿罢了......”

梦里你说不想见我,梦醒我也怕你不能如愿,所以忍耐着不去见你,生怕你见了我又出口伤人,或是又惹你不快。

我只不过是想如你所愿,想让你高兴一些罢了。

谢沉鹿的心仿佛是被什么人死死扼住,一滴一滴的渗出血来。

若是楚倦记起什么恨他不愿意见他,或许他都没有这样难受,可是不是,楚倦记起来自己如何残忍对待他的,心里想的却是如自己所愿......

他的殿下哪怕不记得了,对他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宽容温柔的。

谢沉鹿死死抱住楚倦的腰身,勉力贴近楚倦的心脏,声音都在发抖,却在一瞬间找好了说辞。

“殿下怎能如此想,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有拌嘴吵架的时候,我说的再多甜言蜜语殿下听不进去,怎么就信了我一时气头上的话......”

只是梦罢了,不是真的想起来,那就还有挽救的机会。

楚倦皱起眉头,眉心勾勒出一道沟壑,有些怔然的模样,轻声问他:“是吗?”

当真是这样吗?

他的眼睛漆黑深沉,从来都是坚定的,像这样困惑不定的时候少有,又带着几分迟疑勉强牵扯了一下嘴角却没扯起来。

“可是我听仙娥说你从来不让我进门,大概,是厌恶的很......”

谢沉鹿眸色一沉,几乎刹那间就动了杀心,却还是很好的按耐住了自己,克制着开口:“她们胡说八道的,殿下不要信......”

他语速太快,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慌乱,楚倦不知道信是没信,许久,一直僵住的手轻轻帮他拍了拍后背,叹了口气。

“罢了。”

这就是不想追究的意思了。

夜里风大,谢沉鹿时隔一个月终于进了碧霄殿的门,楚倦的床榻已经冰冷,谢沉鹿用灵力把锦被烘的有了些热气才让楚倦躺下。

剜去龙角等于剔去仙骨,此刻楚倦虽然还占一个神位,身体却也跟凡人也差不了太多,不受风不受寒,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时日。

就跟不知道他是如何突然醒来一样,不知道他何时就会耗尽性命,撒手而去。

楚倦侧身躺下,谢沉鹿从后抱住他,暖热的体温环抱着腰间,而后一只修长的手放在了楚倦的腰带上。

上好的布料绵软贴身,只一接触楚倦就睁开了眼。

一只稍微冰凉的手覆盖在了谢沉鹿的手背上方,阻拦了他继续的动作。

被盖住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谢沉鹿喉结微动,眼眸在黑暗里蒙了一层晦暗不清的光:“殿下?”

楚倦没有说话,只是很慢的摇了摇头,谢沉鹿却像是被烧灼了嗓子,他想跟楚倦说他跟青衡没什么的,他早年不懂事的时候确实弄错过自己的心意,可是他跟青衡从未亲近过,他这一生,从未和他人有过这般想法。

可他不知道楚倦到底记不记得,记得多少,他不能不打自招,所以他只能更紧的抱紧楚倦的腰身。

“我从前.....是有些识人不清和恃宠而娇,经常和殿下拌嘴吵架,那时殿下太宠我,把我惯的不知天高地厚,可我若是真的讨厌殿下,团子又是如何出生的呢?”

是啊,他们还有一个小龙子,有团子在,就证明他们还有夫夫之实。

楚倦背对着他,只觉得他似乎慌的厉害,亲吻细细密密的印在脖颈和脊背,隔着一层薄薄寝衣,烫人的像一团火。

他的反应太大,楚倦拢了拢他的手掌算作安慰:“我只是有些累了。”

谢沉鹿闭上眼细细亲吻着楚倦披散的长发,反手与楚倦十指相扣,把他冰凉的掌心攥在手中暖着,嗓音带着克制的嘶哑:“那等殿下好了以后,要都赔给我......”

“等殿下好了......”

温热的呼吸一直萦绕在耳畔,直至楚倦沉沉睡去,谢沉鹿才松开他的手从床榻上起身,离走前俯身在楚倦耳侧吻了一吻。

“殿下好梦,我马上就回来。”声音放的轻极了,生怕扰人安眠。

楚倦在他走了以后才算终于放心闭眼,他这一觉睡的安心,碧霄殿其他人可谓一夜未眠。

碧霄殿占地极大,亭台楼阁无数,在距楚倦和团子歇息殿宇外的地方无数仙娥侍卫跪成一团,在簌簌而落的梨花树下支着一方小案,谢沉鹿身披一件青袍,提笔正在写些什么。

他执笔的姿势端正清雅,说话的语气也是温和的,唯独亲近之人才能看出他一身滔天的怒气,温和面具下掩盖的是冷峻如冰的一双眼。

“谁把那些东西传到殿下耳中的?”

仙娥们瑟瑟发抖,谁人也不敢多说一句,尽数跪在庭院当中。

一刻钟过无人应声,谢沉鹿不怒反笑,略勾嘴角淡声问:“没人应是么?”

温雅淡漠的俊美谪仙眉眼微动:“那就挨个杀,杀完了再换一批懂事些的仙娥侍卫,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哪怕下如此生杀之令他也并不见任何愠怒和暴戾之色,语气如同寻常吩咐说话。

“内君!内君饶命!”

“内君、内君——”

此话一出整个庭院所有人刹那间脸色剧变,数人扑倒在地哀嚎不断。

换个其他人这样说他们或许还不怕,天道有情,生生不息,万物轮转,哪怕是仙魔无端造下生杀孽障都会被报以因果。

可唯独谢沉鹿说,他们怕。

这个曾经差点手刃六界的人,早已造下杀孽无数,身后堆积着尸山血海,哪怕看起来再温润如玉也都不过只是假象罢了。

“太吵了,”谢沉鹿微微蹙眉,流露出几缕不满,“拉到斩魂台上去,免得扰了团子和殿下好梦。”

殿下刚刚睡下,团子明日还有早课,万一吵醒了就不好了。

斩魂台......但凡上去无不魂飞魄散堕入虚无,永生永世不得转世轮回,这三个字一出来所有人脸色瞬间灰败,刹那过后一位仙娥颤声出列:“内君,我、我说......”

一截断掉的舌头掉在地上,满场死一般的寂静。

谢沉鹿略微有些遗憾,本来为了给殿下积福,从殿下醒来以后他就再没有多造杀孽,可是刀有时候真的比其他东西好用太多了。

溅落的鲜血落在他的鬓角脸颊和一截衣袖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凄艳的精绝感,他接过一旁沾湿的锦帕擦拭掌心,无比细致的把指缝里的所有关节都擦的干干净净。

“殿下这一个月来想必也习惯碧霄殿的一草一木了,本君不想动他熟悉的东西,但再敢胡言乱语的就是这个下场,懂吗?”

他说话还是和风细雨的,修长双手浸泡在水中,小心洗去一身血腥气,看着反而比平常不近人情的模样更多了几分温和耐心。

——如果不是他脚边还躺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的话。

“谨遵内君教诲......”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众人哪里敢说不,纷纷低头惶恐不已。

谢沉鹿笑的愈发温柔,让人如沐春风:“那平时该怎么说,你们可知道?”

刚刚受过生命威胁的众人连忙点头如捣蒜:“殿下与内君琴瑟和鸣,伉俪情深,情深义重,从未有过罅隙......”

谢沉鹿仔细听着,温和的着给他们找补:“偶有间隙也很快就和好。”

“对对对,”机灵点的仙娥侍卫吓的满头冷汗,“内君所言甚是!”

谢沉鹿终于擦拭净了掌心的血迹,这才拿出方才一直写的东西:“这些日子诸位照顾殿下辛苦,以后当值灵石翻倍,倘若做的好,直掇凌霄殿也不是不可能......”

凌霄殿即是九重天内执掌大权的殿宇,若能进入凌霄阁可谓青云直上,没有仙者能不为此不动心,果然,话刚说完众人眼光都亮了几分。

谢沉鹿洗净双手扔下帕子:“游奕灵官可在?”

毕方连忙回话:“在的,在的,内君请 。”

游奕灵官是当世一等一的医仙,夜里内君敲打碧霄殿众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逃不了,已经等候多时,果不其然等到了谢沉鹿。

也许是夜深了谢沉鹿难得有些疲倦,修长的手指敲击檀木桌椅上,沉吟不定:“刚刚......殿下对我自称孤了,你说,殿下是想起来了多少?”

“这......”游奕灵官额头忍不住冒汗,“目前依照小仙把脉看太子殿下是没有记起来的,或许,只是一些破碎的碎片。”

游奕灵官小心看了一眼上首的清冷仙者,清咳了一声:“容小仙斗胆问一句,内君是想让太子殿下记起来还是记不起来?”

这两样用药的差别可谓天差地别。

谢沉鹿神色微沉,窗外夜风习习,吹的人思绪纷乱。

殿下曾经那样疼宠他,不顾一切,不惜性命,他自然希望殿下爱他如初,可三百年前那些记忆确实不甚美好......

那些背叛和欺骗,隐忍和伤情,殿下只是梦见一些过去的片段都让自己心如刀绞。

寒风骤起,吹落庭院内一树梨花,年轻的仙者跪坐在心上人的榻边描摹着他的容貌五官,声若呢喃:“殿下,其实想不起来也很好......”

“这一次,换我.......”

换我对你好,把亏欠你的,全部弥补回来,从此以后万事如新。

梦中的人眼睫微颤,像是做了一个不甚美好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应编编的要求,我不能用这个文名了,准备改成卑微炮灰或者卑微备胎不想干了qaq

谢谢小天使们的喜欢!!我今天二更!!握拳!!

楚倦:所以我不见你有什么错?

谢沉鹿:殿下有什么错呢?都是我的错(╥﹏╥)

谢沉鹿:殿下,你听我给你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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