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可同情的吗?”霍玉玉不解。

原囿安喉咙一阵发紧,脸色陡然沉了下去。难道要他亲自说,自己不能出门见人吗?

霍玉玉却掰着指头道:

“你看啊,多少人还挤在一个茅屋里的时候,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个宅子。有人点头哈腰做一整天的生意,你有大把时间想怎么消遣怎么消遣……这些远的就不比了,就拿我来说,给你买零食就几乎把我的零花钱花光光了,你随手一拿,就是荀芳斋的糕点,这一碟子荷花酥的价钱,我能用半年呢。”

霍玉玉也皱起眉,与他对视,“我为什么要同情你这么个有钱有闲的家伙?!”

原囿安垂下眼,松了眉头,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我晓得,你在意你脸上那块疤,对吗?”霍玉玉又道。

原囿安猛地抬眼,下意识稍稍侧过了脸。

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他在霍玉玉面前从未掩饰过这块疤。

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还是想让霍玉玉自己看不下去了知难而退?

他不清楚。

但他仍记得,她从未将注意力放在他在意的瘢痕上,哪怕是与他面对面,视线也没有聚在那处,一次也没有。

她甚至对着他这样的修罗面,说他像花仙子。

霍玉玉偏着脑袋去看他避开的那半张脸,不以为意道:“有的人身上还有刺青呢,就在码头那处,许多身材魁梧的船工号子,夏天热得难受,赤条条露着两个大花膀子。在我看来,你这个与那个没什么区别哦,甚至我觉得你这个更漂亮呢,颜色粉粉的,像一朵茱萸一样。”

原囿安看着她,眸光闪了闪,微微怔忡。

这是第一次,有人完全不介意他脸上的瘢痕。

这时,霍玉玉捧着脸,看着他皱了眉,轻轻摇了摇头。

原囿安当即紧张起来,眼底那已经消失的尖锐和黯淡又浮了出来。

“你不好好吃饭,太瘦啦。”霍玉玉道,“我要是长得像你这么好看,我巴不得顿顿都吃大猪肘子,把自己养得圆滚滚的,毕竟,漂亮的东西就是得放大了让人看嘛。”

原囿安不自在地别开视线,顿了顿,冷漠道:“谁说你不好看了吗?”

霍玉玉告状似的道:“我阿娘!她以前说我像小猪仔!”

原囿安瞧了她的包子脸一眼,忍了忍,淡声反问道:“不对吗?”

霍玉玉气结,暗暗咬牙道:等着吧,等本姑娘过两年长了个子抽了条,就连舞坊的姐姐们都得夸一句窈窕漂亮。

见她气鼓鼓的像只河豚,原囿安的手指动了动,语调僵硬道:“等你长大,或……”

安慰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就这么说了半截,喉咙里就像有胶水似的黏住了。

霍玉玉却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得意道:“等我长大了,那必然是个遐迩闻名的美女子。”

原囿安:……

“我是说,或许你长大了还不如现在。”原囿安无语道。

但他刚张嘴,霍玉玉就捂住了耳朵,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副“我不听,你不许说”的羞怒模样。

等他的嘴闭上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手。

见这招屡试不爽,霍玉玉摸了摸鼻子,笑道:“等我忙完我家的事情,我给你一个惊喜哦。”

原囿安一脸无动于衷,心中却把她这些日子送来的东西都过了一遍。

——

乞巧节过后,霍玉玉终于迎来了迟来的测验。

她连病几日,已经过了原定测验时间,为此,魏夫子特意为她单独出了一套测验题目。虽说是为了保证公平,免得已经考过的同窗给她漏题,但霍玉玉还是觉得,魏夫子单独出的这套题肯定比其他人的更难。

之前她和夫子约定好,若是她所有课业都是良,那么新账旧账一并勾销。因此,尚在病中时,她就把原囿安给她讲的筹算拿出来琢磨解答了好多遍。

这一次,魏夫子监考,她一个人在藏书馆外间做题,格外认真仔细。

当她完成所有测验,魏夫子不禁挑了眉,看看她答的题,又看看她,眨眨眼,脸上满是大大的疑惑:你确实是霍玉玉没错?

等她回到课堂上,林之照已经替她准备好了金疮药。

“玉玉,给你。”林之照的表情很悲壮,仿佛这是什么江湖信物似的。

霍恺同那边也投来了忧心的目光。

霍玉玉:……你们大可不必这么默契。

下学的时候,魏夫子让她去藏书馆把所有的同窗答题都抱出来。霍玉玉抱着一摞出来时,正好听见有人在谈话。

听声音,是罗启书和关琳琅。

霍玉玉不想打扰他们,但不从这条唯一的路出去,她只能只身穿过竹林,绕一大圈。

不得不躲在一旁的她,被迫听了起来。

罗启书担忧道:“琳琅,沈含彦今日对你那般冷漠,你就……别同他一起了。”

关琳琅没什么表情,“他近来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连纸笔都不愿意借你,他都那样冷落你了,你怎么还这样关心他?!”罗启书有些抓狂。

原本,沈含彦与关琳琅虽然走得不近,但一个是夫子的得意门生,一个是夫子的宝贝女儿,两人郎才女貌,是大家公认的一对。大家都以为,之前两人默契地保持距离,因为霍玉玉胡搅蛮缠。

这不,没了霍玉玉从中阻碍,上次沈含彦就背关琳琅去诊馆了,大家都认为两人要成了。

可现在,沈含彦不知发什么疯,对关琳琅不仅不如从前,反而冷漠了下来。罗启书问他怎么不喜欢关琳琅了,人家却反问自己什么时候喜欢过她。

罗启书自知才貌皆逊色于沈含彦,所以一直偷偷爱慕着关琳琅,从未表露过。如今,他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索性不忍了。

这次找关琳琅过来,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他已经十六岁了,家中已经开始给他安排丫鬟了。

关琳琅知道他的心思,却装作不懂,淡淡笑道:“你与他同窗数载,怎会不知他平日里是个温和友善之人?”

罗启书一时哑然,“这我知道,他对谁都那样。但今天他对你很不友善。”

关琳琅支着下巴想了想,“他对霍玉玉也这样,不是吗?”

“是。”罗启书不知道关琳琅想说什么,一时有些急,“但霍玉玉那不一样,她缠着沈含彦,沈含彦烦她烦得不得了,才给了冷脸。你这……”

关琳琅温温和和地打断他:“所以,我才问你他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

罗启书左思右想,抓耳挠腮,“除了霍玉玉,他还能遇到什么不愉快的?”

“看来你并不清楚。”关琳琅淡淡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罗启书一急,一把拉住了关琳琅。

关琳琅拨开他的手,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来安慰我的,谢谢你罗启书。”

见她转身要走,罗启书追上去挡在她面前,咬咬牙,叹气般地说道:“还有一件事。”

关琳琅站定,看着他。

“沈含彦他,最近见了檀中书院的白沅芷好几次。”罗启书道。他本来不想在背后说这些的,他虽然喜欢捉弄人,但也不是靠搬弄是非来获取感情的那种人。

“白沅芷……”关琳琅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除了嘴角微微翘着,脸上的笑意冷淡到几乎再看不见。

罗启书补充道:“上次球赛,檀中书院那个肩膀受伤的人,就是白沅芷。好像,白沅芷也在沈含彦娘亲就职的教坊学什么。”

关琳琅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霍玉玉跟在沈含彦身边的时候,关琳琅一点也不觉得威胁。霍玉玉不过是个黏人的小孩子,占有欲强,脾气也不好,长得再可爱也没人会喜欢她。

但白沅芷不一样。

那个女孩子跟关琳琅一样饱读诗书,一样的豆蔻年华却美貌惊人,且她行事离格,所以才会既学诗书礼乐,又敢扮作男子上场打球。

这样一个扑朔迷离的女孩子,不是大人们口中最适合娶回家的女子,却最是迷人。

关琳琅有些不安。

然而,此刻更为不安的是霍玉玉——..

她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愣是没敢上手拍,只能越挠越痒。

好不容易两人走了,她等了等才出去,冲回家就去找青草膏。

回到家,一股子药味,蔓姨又在煲药,见了她,也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霍玉玉还没进屋,就听见章氏在咳嗽。

虽说这几日她与阿娘约好了装病,但阿娘这装得也太像了。

她推门进去,阿娘慌忙地往身后藏了什么,捂着嘴对她道:“出去,免得过了病气。”

虽然捂着,但她还是眼尖地发现了一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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