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囿安看着霍玉玉的发顶,明明无风,簪头那点碎黄也是一晃一**。平京城一个普通的丁字巷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绪从胸中绽开,瞬间改变了他的所见之景。

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记忆中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女孩,如今是真成了个大姑娘了。

亭亭玉立,明眸善睐,虽还留着几分稚气,却已是一见难忘的生动妍丽。

他一时没有回答,直到霍玉玉双眸潋滟地望着他,他才垂下眉眼,问:“你想去吗?”

霍玉玉抿着唇点点头,“嗯!”

她咬了一下唇,脸上红扑扑地,补充道:“想跟你一起去。”

原囿安的长睫快速颤动几下,褐色的瞳仁在夕阳中显出近乎妖艳的淡色,如蕴藏了千年时光的琥珀一般。

他郑重地“嗯”了一声。

于他而言,此后经年,不过都是这一刻的延续。

霍玉玉此刻却无心沉醉于他的美色,像是鞋子里进了石子儿似的,怎么站怎么别扭。

连坤吉都发现她藏着话了,原囿安自然不会瞧不出。

原囿安这厮心中虽柔情蜜意,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直直地不转个弯儿。他道:“鞋里有东西?”

霍玉玉飞快地瞧他一眼,摇摇头,又看着他,欲言又止一番,干脆一鼓作气,从随身的布袋中把东西摸了出来。

是个荷包,巴掌大,鸭蛋青的颜色,淡黄的流苏,花面是一丛枯草。

她也不呈给他看,而是直接塞到了他手里,故作轻松道:“去岁说好要送你的生辰礼物。”

原囿安低头欲看荷包,被霍玉玉一手盖住了,笑意藏在睫毛下,他道:“今年已经去了一半了。”

言下之意,这生辰礼,她送得迟了。

霍玉玉皱了眉,收回手,好不委屈,“回锦官城我是带着的,谁让你气我来着?”

原囿安挑了挑眉,心情甚好,掌中翻动,指腹抚过凹凸不平的阵脚,明显知道这绣工很勉强,眼仁一抬,视线落在少女互相捏着的指头上。

她好像不会女红,虽然现在指腹红润,但绣荷包时,应该没少添些针眼。

霍玉玉找补道:“呐,野草的花面,希望你如野草般火烧不尽、霜雪不惧、春风吹又生。”

说完,她偷偷打量原囿安的神色,生怕他发现些什么。

当初绣这个花面时,她本是以兰花打的底,好不容易绣好了,她还挺满意的,结果霍恺同那厮一瞧,非说是枯草。

行吧,枯草就枯草。

原囿安看见了“枯草”中的花形,听着她牵强的解释,没忍住,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

霍玉玉立刻像炸了毛的猫,想收回荷包,不过原囿安手一举,她便够不着。她踮着脚蹦了蹦,还是够不着。

原囿安垂眸看着气鼓鼓的她,轻快道:“送了人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霍玉玉睁着眼说瞎话,“我就是看一看。”看一看你在笑什么,然后借口改一改,拿回去让阿娘帮忙重新绣一遍。

原囿安手一收,背在身后,大掌攥得紧紧的。他薄唇轻启,“我的东西。”不给看。

他忍着不去想她被针扎时吃痛的模样,霍玉玉的脸上藏不住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霍玉玉眼一横,简直被气着了,她不敢相信,这厮人高马大的居然这么幼稚。

算了,送都送出去了,原囿安敢嫌弃丑,她就……她就再也不绣了。

小姑娘惯会自我宽慰,吸了口气再吐出来,又是一脸明媚。

“我跟你说哦,今天我遇到了一件跟以前一模一样的事情……”霍玉玉讲起了被小孩儿撞的事情,一如从前在千重阶上的亭子里,她对他说起启蒙堂的同窗。

原囿安听着,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上面的毫毛和碎发被夕阳染作了淡金色。这般时光太过美好,他想留住,想延续,却不知道明日该以什么借口再过来。

早知道,方才她问木簪的时候,他就该说在家里没带来。

霍玉玉说完,老成而不失厚脸皮地感慨道:“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就算是我这般漂亮,咳咳,的姑娘,也免不了呢。”

说到“漂亮”二字,她瞧了原囿安一眼,特意旋过一点身,看自己纤细的影子,心想:原囿安快看啊,我已经长大了,还挺好看的哦。

原囿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雾蒙蒙地看着她,不反驳,也不表态。就在霍玉玉难堪自己是不是太故作姿态时,他的眸子亮了一下。

“霍、玉玉。”原囿安唤她。

“嗯?”

“你知晓平京时兴的衣裳样式,陪、我需要几套新衣,你参谋一二,可行?”说完,原囿安不自在地侧脸看向东边的墙拐。

弯曲的树干将影子投射在墙拐上,被拉扯得异常地宽。

霍玉玉见他常年穿得黑不溜秋,很老实地说:“你们贵族人家都是最好的裁缝上门量体裁衣,你们穿什么,什么就是时兴。”

一旁的坤吉看向霍玉玉,目露赞赏。

“而且最近赵府那边忙,我白日里都得守着,没什么时间出来。等这段时间过了……”

想到赵幼菱的病情,霍玉玉心中一愁,换了个说辞,“等幼菱姐姐的病好些了,我就有时间了,你带我出去玩,或者我带你出去玩,都可以。好吗?”

一想到她现在一心一意地顾看着另一个人,原囿安忍不住沉了脸,声音也冷了,“你日日守着她,她便好得快些吗?”

霍玉玉皱眉。

他说得不错,她只是守在一旁,陪赵幼菱看看话本而已,伺候人的活都是小丫鬟在做,开药方也是大师兄不是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

可谁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呢?

霍玉玉皱着眼眶看了眼原囿安,谁知这家伙也满脸冷漠一副等着她哄的模样。

她一委屈,开口责怪道:“没能力治病救人,该难过该生气的是我,你为什么也生气了?”

原囿安被问得一怔。

他为什么会生气?

霍玉玉已经与他说过他是不可替代的,他为何还要生气?

因为不相信吗?

他看向气沉沉的少女。他相信她。

只是他才意识到,自己对霍玉玉的占有欲比他想象中的强烈得多。

原囿安紧着拳忍了忍,一如两人早就约好的一般,竭力柔和了声音道:“我没有生气。”

霍玉玉才不信,没好气道:“你就是要人家什么都依着你,跟个小孩子一样。”

原囿安动了动唇,面上有难耐之意。

霍玉玉说完,也噤了声,觑了原囿安一眼,觉得自己说得重了些。

原囿安何许人也,阴郁排外又被动,住在外祖家,身边的侍卫也换了,如今在平京城熟识的人,也只有她一个。这两回,都是他来找的她,而他又不像她,认准了一个东西如何都不会觉得累,他能主动两次,已经很是难得了。

霍玉玉心中被愧疚充盈,上去拉住青年的黑袍,轻轻摇了摇,“原囿安,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的话、她的动作、她的眼神、她语调的尾音……无一不取悦着这个古怪的青年。

原囿安心中的欢喜被点燃了火信,越烧越快,如烟花一般迸射开来,所有犄角旮旯的阴暗都被一扫而空。

他没忍住,一把牵着那只晃来晃去撩拨心神的小手,一手去揽住少女的素肩,将人往怀中带了进去。

坤吉瞪大了眼睛,又恢复淡淡的模样,嘴唇朝旁扯了扯,默默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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