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被团子奶呼呼的声音吓了一跳。
本来就因为心虚而心率过速,这会儿更是被惊得愣了半晌。
呦呦捂着眼睛的小胖手并没有安分多久。
她短短的胖手指悄悄分出两条缝，缝里透出她乌黑溜圆的眼珠。
老父亲简直被呦呦萌到了心巴上。
他强忍着笑意,大手抚了抚呦呦的小脑袋,压低声线悄声说：“嘘，这是爸爸和呦呦的秘密，呦呦快睡吧。”
小朋友天然就对“秘密”这种词非常上头。
呦呦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小脑袋,终于合上了贼溜溜的眼睛，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
这一夜,陆聿起先是溜边儿倚在小床边上。
房车里下铺的这张小床最多就一米一的宽度,他这近一米九的身型,想要躺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聿不忍打扰她们母女休息，怕挤到里面的施宁，更怕他入睡后会无意识压到小小一只的呦呦。
但他委实是舍不得回到孤零零的顶**。
守着母女两人看了许久,陆聿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夜已经很深了,他本应该抓紧时间回顶**睡下。
可却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离开。
最终,陆暃起床时看到的就是身材高大的老父亲,竟然委屈巴巴地趴在小床边上，就这样睡了一整夜。
……
房车旅行的最后几夜，陆聿基本都是守在母女俩的小床边度过的，最多就是疲倦极了才会爬到上铺去眯一会儿。
但他睡眠时间不长，通常睡三四个小时就饱了。
到了旅行的倒数第二天时，天刚蒙蒙亮，陆聿就醒了。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酸痛的肩膀和手臂,虽然刚醒来四肢有些发僵,但去洗漱一下就神清气爽了。
随后他便下了房车如常去做早餐。
这个点,除了陆聿,连工作人员都大多没起。
但房车外的直播镜头已经开了，直播间的观众们见到陆聿都很激动——
【又是看陆总做早餐的一天！】
【陆总一下厨我都是当美食节目看的，吸溜吸溜，陆总今天又要给漂亮老婆和宝贝女鹅做什么好吃的哇？】
【呜呜呜，今天好像是直播的最后一天了叭？明天旅行就结束了】
【啊啊啊哭死，我的下饭综艺啊，半个月也过得太快了，难受】
【陆总每天都是起最早的，这就是精英的自律吗？】
【哈哈哈叶繁星姐妹已经连续三四天没早起了吧？】
【房车旅行多少还是会疲惫的，叶卷王已经卷不动躺平了】
今天时间比较充足，陆聿用电饭煲焖了米饭，准备给呦呦做几种好吃的小饭团。
他耐心地备好各种配菜，加入沙拉酱、拌饭海苔、芝士碎。
不需要模具，戴着透明手套的修长手指轻轻松松就捏出了一枚枚小三角形的饭团。
直播间的观众都馋得坐不住了——
【斯哈斯哈，那个午餐肉饭团我能炫十个！】
【我比较馋鸡蛋酱拌土豆泥的那个，是我从来没尝过的口味】
【在减肥期严格戒碳水的我不看饭团！我只看陆总帅气的背影啊啊啊】
【肩宽窄腰，身材比例简直完美！本来我以为像陆暃这种身材都已经够馋人了，现在有了陆总的对比我才知道什么才叫诱人！】
【陆总捏饭团的样子太迷人了，果然厨房里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
【陆总答应我开个做菜直播号！直接用呦呦宝宝的抖音号播也是可以的】
等陆聿收拾得差不多，房车里的人也陆续醒了。
陆暃是闻着饭团的香味儿摸下车的，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挠了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金枪鱼饭团被陆聿刷上照烧酱烤了一下子，香得能让睡得肚子空空的陆暃馋昏过去。
他走过去就伸手把一个饭团塞进嘴里猛炫。
陆聿瞥了他一眼，露出和呦呦一样嫌弃的表情：“牙都不刷就吃上了？”
陆暃跟听不见似的，又抓了一枚鸡蛋酱土豆泥味的炫进嘴里，然后挠着头走回车上去洗漱了。
【哈哈哈陆暃就像小时候的我，每天闻着饭香味儿起床】
【脑补一下读书时候的陆暃，每天上学前都能吃爸爸的爱心早餐也太棒了叭】
【陆顶流你的形象呢？没记错的话刚开始录第一期的时候你可是要梳妆打扮一小时才肯露脸的】
……
室外温度很低，房车内虽然有暖气，但多少也受到寒冷的影响。
呦呦昏昏困困地缩在被窝里舍不得起床。
施宁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她一睁眼就感觉到自己肚子上伏着小小一团，乖乖的，还暖暖的，是她的胖“嘟嘟”没错了。
施宁唇角浮起了笑意，她俯身亲了亲呦呦睡得热乎乎的脸蛋，然后轻手轻脚地去洗漱收拾。
等一切收拾妥当，才把呦呦从被窝里抱出来，用温热的湿毛巾替她擦着脸蛋。
“宝宝该起床咯，听说今天大家要一起去堆雪人呢。”
呦呦睡得迷迷糊糊，却显然是听见了她感兴趣的事情，硬撑着睁开了眼皮，含糊嘟囔着：“嗯！堆、堆雪人儿咯……呦呦要和爸爸妈妈堆雪人啦。”
等团子彻底苏醒，就已经抱着陆聿给她冲好的奶瓶咕嘟咕嘟喝奶了。
温度适中的奶粉是唤醒呦呦的最佳武器。
陆聿为了她方便，还把带挂绳的奶瓶直接挂在了呦呦的小脖子上，画面能萌到观众都跟着晕奶的程度。
施宁也捧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是陆聿替她温好的牛奶。
饭团也是给母女俩热好的。
陆聿温声对施宁道：“你早餐喜欢吃素，这个蔬菜饭团里面只有生菜碎和胡萝卜碎，你试试看。”
呦呦是无肉不欢的，两只小胖手捧着热乎乎的饭团，左炫一个金枪鱼的，又炫一个午餐肉的，吧唧吧唧跟小仓鼠进食似的。
施宁都看乐了，她摸了摸女儿一鼓一鼓的脸颊：“呦呦食欲真好，把妈妈都看饿了。”
呦呦嘴里含着饭，小奶音含含糊糊地说：“那妈妈也要多吃，妈妈吃饱饱，吃饱饱身体才会好呀。”
施宁心里软得要命，恨不得把呦呦抱起来啵啵啵。
如果没有呦呦，她现在多半还过着一点荤腥都闻不得的日子。
陆暃刚从洗手间出来，见到的就是妈妈和妹妹各自捧着自己的奶在喝。
他看得眼馋，转过头冲着陆聿扁扁嘴：“我的奶呢？”
陆聿看都没看他一眼：“冰箱里有，也有常温的，你要喝就自己拿。”
陆暃：？？？？合着就他不是亲生的呗。
【陆暃你个大孝子，竟然还要陆总给你热牛奶！有饭团吃就知足叭】
【哈哈哈哈陆暃是吃醋了吗】
【陆总：只有老婆和女鹅能享受我的贴心服务，蠢儿子别来沾边】
陆暃不知道哪来的醋意，气呼呼地从车内冰箱里拿了一盒奶就下车出去。
寒风瑟瑟，他裹紧了身上的长款羽绒服。
苏礼航正好下车来拿早餐，撞见一脸气fufu的陆暃，狐疑地问：“你怎么了？”
听完陆暃的抱怨，苏礼航笑着接过他手中的冰牛奶，安抚道：“不就是牛奶么，我帮你热，你怎么回事，都成年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我磕的cp是真的？！】
【hhhh苏礼航你清醒一点，你老婆姓林！】
【太有cp感了这俩，别管真假给我磕就完了！】
【我也很喜欢林芊凝，所以我可以双线一起磕吗】
【好想看他们仨同框！想看看芊凝子对陆暃是个什么态度啊哈哈哈】
喝到了热牛奶，陆暃恢复了淡定，他倚在车边上，看着苏礼航给贝贝弄早餐。
第二期录制明天就结束了，空气里自然而然地漂浮着即将离别的气息。
陆暃憋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憋住问了出口：“诶……航哥，录完节目你都有什么工作安排啊？”
苏礼航如实道：“挺多安排的，马上快过年了，过年我准备休个长假陪陪贝贝，所以年前档期都很满。”
不仅仅想陪贝贝，他还早就提出征求，希望林芊凝也能休个年假，两个人一起陪贝贝出去度个假，但林芊凝至今都还没有给他答复。
他也不敢催，只能老实巴交地默默等待。
陆暃想了想说：“我倒是还好，还在等剧组通知。”
经纪人桑维没有给他接太多工作，他没有上别的综艺，近期也不接商演，演唱会也要等过完年才会有新的安排。《绝杀》的合约流程也还没走完，他应该还有一段清闲的日子。
苏礼航扯了下唇角，像是猜到了这个傻小子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就算档期满也还是会有空带你一天打两把游戏的，赛季结束之前应该能把你带上荣耀。”
陆暃被戳穿了内心的小九九，露出了不大好意思的表情。
其实他倒不是急于上分，要是光为了上分，他还不如找个代练呢。
陆暃对游戏是人菜瘾大，很需要有朋友带着他，让他有好的游戏体验。
苏礼航乱杀且不嫌他菜，还能一边打一边聊天，这才是最重要的。
……
房车上路，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目的地有厚厚的积雪，几组家庭将会展开堆雪人比赛。
主持人已经公告了比赛规则，各组家庭自拟主题，喜欢什么样的雪人就堆什么样的，在限时内完成，成品由路人游客进行匿名投票。
票数最高的小朋友将会赢得节目组精心准备的礼物。
虽然还不知道礼物是什么，但胜负欲是人的本能，小萝卜头们也不例外，在各家的房车上都一个个摩拳擦掌，开始构思自己的雪人了。
姜姜说他想要堆一台超跑雪人，很符合九岁小男孩的内心世界了。
贝贝则想要堆她最近的新宠玉桂狗，苏礼航为此已经去网上找图片，头脑风暴地想要怎么给女儿尽可能用雪来还原这只大耳朵狗狗的样子了。
小西瓜比较佛系，他甚至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自己想要堆什么样的雪人。
还是张娜娜给他提议：“要不就堆一颗西瓜咯？圆圆的很简单。”
王鑫有些哭笑不得：“形状是简单，但你有没有想过西瓜的纹路和颜色要怎么画上去……”
张娜娜：“不画可以吗？神似西瓜就行的那种。”
王鑫：“……不太行吧。”
佛系小西瓜小手一摊，乐呵呵地看着爸爸妈妈争论。
……
陆聿看得出呦呦是个做事精益求精的小朋友，在这方面和他、和小砚都是比较像的。
一脉相承的处女座。
呦呦正拿着平板当她的小画板，在路上一直在画她的雪人草图呢。
三个大人观察了老半天，才终于发现呦呦想要堆的雪人竟然是六只猪！
施宁哭笑不得：“呦呦，六只小猪的难度要比一只大很多，宝宝确定要堆六只吗？”
施宁在动手能力这方面挺没天赋的，她生活在港城，从来不下雪，童年自然也没有堆过雪人，但以前上过家政课，所有家政课的考核内容都是她很不擅长的，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六只小猪令人头秃。
呦呦歪着小脑袋，不解地问：“很难吗？呦呦觉得不难哇。”
陆暃看着小团子在平板上画出来的六只猪，也觉得很头秃：“你不是想赢奖品吗？别人肯定不会堆这么复杂的，而且还限时，你要不要少堆几只啊？”
呦呦睁圆了眼睛盯着屏幕，小嘴抿着，似乎纠结了好一阵。
最终她摇摇头，奶声奶气地说：“就算输掉比赛也不能减少猪猪的数量哇，因为六只猪猪一只都不能少！”
妈妈，爸爸，大哥哥，二哥哥，小哥哥，还有呦呦。
呦呦一想起自己刚穿越回来，找不到家，家人也四散流离的滋味，太难过了。
一家人必须整整齐齐在一起！
陆聿最先悟到呦呦的意思，他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郑重其事地答应：“好，只要呦呦喜欢，爸爸一定会尽力帮呦呦完成这六只小猪的。”
施宁也很快意识到呦呦的执拗是来源于什么。
小朋友的世界很简单，她认定六只猪猪就代表了一家六个人。
施宁也点头答应：“好，妈妈去找找攻略，看看怎么给猪猪雪人画鼻子眼睛。”
只有陆暃在纠结这些猪崽子的数量问题。
他尝试给呦呦洗脑：“小傻猪你看啊，我们只堆一只会不会好一点？我听工作人员说好像是限时九十分钟，就是一个半小时，完不成的话得不到第一名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呦呦嫌弃地瞅了他一眼，扁扁小嘴继续认真勾勒她的雪人草图。
房车平稳地行驶着，就在这时，陆聿的手机突然高频率地震动起来。
他登录的是私人微信号，列表里只有家人和陈秘书。
来录节目之前他跟陈秘书说过，除非公司有十万火急不可抗力的事情，否则不要烦他。
陆聿眉心微蹙，在想会有什么不可抗力的情况出现。
结果划开屏幕，发现是蒋毓珍女士弹过来的视频电话。
老母亲的电话……陆聿不敢不接。
他避开镜头接了起来：“妈，您有什么事吗？”
视频镜头里，蒋毓珍女士打扮得精致妥帖，短短的卷发梳得一丝不苟：“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想看看宁宁和呦呦了！”
老两口在家里已经憋了很久。
本想着不要影响他们拍摄，等熬过这录制半个月就可以见到宝贝小孙女和十年未见的儿媳妇了。
但老人的心态也时不时在变化，越是临近录制结束，他们就越是着急上火，今天一个没忍住，干脆直接打过来了。
陆聿神色略沉，呦呦是没什么……
但施宁，他还摸不准施宁现在是什么打算，也不知道二老会不会让她感觉到很大压力。
陆则成老爷子的声音也随之从听筒里传出来，“臭小子，还不快点把我孙女抱过来瞅瞅。”
虽然在直播里每天都可以看。
但老人对隔代的孩子，尤其还是呦呦这种不丁点儿大的团子，那种满腔的爱啊，真是挡都挡不住。
陆则成老爷子这几晚都梦到呦呦了，梦到他陪小孙女去公园玩滑滑梯呢。
陆聿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被父亲这样的称呼弄得脸上非常挂不住。
施宁听到二老的声音，思绪瞬间回到了多年以前……
虽然她和陆聿最后分开时闹得有些难堪，但在一起的那些年里，陆家的两位长辈对她是没得说。
尤其是婆婆。
蒋毓珍女士因为只有陆聿一个儿子，当初刚认识她几个月，两人还没登记结婚，蒋毓珍便拉着她的手，说以后她就是女儿了，也算是圆了她想要个女儿的梦。
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良好家庭氛围的施宁起初是很难相信的。
她保留自己的看法，每次去陆家大宅都表现得谨小慎微，生怕被人挑刺。
时间久了，她才慢慢发现陆家虽然是世家大族，但完全不似外界传闻的那样严肃迂腐。
别的长辈她不了解，但陆聿的父母真的都是非常好的人，观念也比较新派，半点没有看不起她出身的意思，相反，还因为她幼时受过的苦，格外怜悯她，一度还将她的母亲施竺君邀请到燕京生活过一阵。
施宁强忍住鼻腔的酸楚，挤出一个笑脸，抱着呦呦出现在镜头前：“爸、妈……”
老两口见了施宁，心绪也剧烈起伏着，一时相对无言。
有些话不用说破，虽然不是亲生子女，但也是相处了十多年的亲人。
看着施宁从病得那么严重，到如今渐渐康复，两个老人心里都欢喜得很。
施宁压住情绪，低头看着女儿：“呦呦，爷爷奶奶来看你了，问爷爷奶奶好，乖乖。”
视频画面里，呦呦从下方探出一颗小脑袋，她好奇地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
“爷爷……奶奶？”
这对呦呦而言，是很陌生的称呼。
她只在一幅全家福相框里见过爷爷奶奶。
当时她好奇地问妈妈：“这里面怎么没有呦呦呀？”
施宁摸着她的小脑袋，温声解释：“因为照相的时候，还没有呦呦呢。”
“啊？为什么会没有呦呦呢？”两岁的呦呦仰着小脑袋，看着全家福里笑容慈祥的爷爷奶奶。
彼时，施宁耐心地对团子解释道：照片里没有呦呦，是因为呦呦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而现在的世界里没有了爷爷奶奶，是因为爷爷奶奶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当时呦呦只有两岁，很难理解这里面的逻辑。
离开了这个世界？为什么爷爷奶奶会离开呢？
现在的呦呦已经三岁了，她好奇地盯着慈祥的爷爷奶奶反复观察。
原来，穿越回六年前，还可以见到爷爷奶奶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