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我宁愿当初死的人是你
顾星辰无语泪流，她的表情没有一丝起伏，内心也没有一丝波澜。
席慕野说的话，她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回想起的都是那些不堪的过去，不好的回忆。
席慕野对她所有的好，都被崔郑岩暂时封住了，任何一个画面，她都不记得。
不管席慕野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席慕野的话。
在顾星辰的心里，席慕野这个人，已经被崔郑岩划分为‘不可信任’了，崔郑岩留给顾星辰的记忆里，全是席慕野的负面形象，因此，顾星辰对席慕野这个人，防备心非常重。
就算席慕野说再多，做再多，顾星辰也只会觉得，他在狡辩，在撒谎，在设计下一个圈套，为的只是困住她！
席慕野停顿了许久，顾星辰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冷冷淡淡的眸子看向他。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是不是？星辰，你回答我啊！”席慕野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你听，你听听我的心跳声，我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席慕野握着顾星辰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让对方感受自己的心跳。
看穿顾星辰想说什么，席慕野突然大吼：“不要再说‘滚’了！不许你再说这个字！顾星辰，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你要什么，我赔给你好吗？！只要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我们慢慢来，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可以吗？”
“我什么也不要，我、恨、你！”顾星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如果可以，席慕野，我宁愿当初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的晚晚！”
顾星辰说这话的时候，心分明在滴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只觉得，也许这么说，仿佛只要看到席慕野痛了，她就会觉得痛快。
只要能让席慕野难过，她就胜利了。
曾经席慕野不也是以践踏她的感情为乐趣，将他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吗？
她一个人孤零零到医院承受残酷的手术，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离开她的身体的时候，席慕野在哪里？
她在医院产房九死一生才将晚晚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席慕野又在哪里？
所以，她怎么能不恨他？
顾星辰的话彻底伤了席慕野，他从没想过，顾星辰会这样想，甚至这样说出来。
“顾星辰，原来，你是真的这么恨我，恨不得我去死……”席慕野突然笑了，狂笑不止。
他在疯狂地笑着，可是眼眶里却蓄满了眼泪。
就像突然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空气一样，令人难受得快要窒息，席慕野在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一切，好像一个笑话般。
他所有的努力，不止得不到认可，甚至连他的存在，对方都是否认的。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你是真的变了，连祁彤彤都可以为了救我，豁出命去，而我在你这里，却只能得到一句，你宁愿我去死，好，很好……”
席慕野后退了几步，心如刀割，他转过身，重逢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转身。
面对一个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女人，面对一个让他心痛到死的女人，席慕野第一次感觉到，也许他错了。
他就算做再多，也只能换来一句‘活该’，换来一句‘我宁愿当初死的人是你’。
这些年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就连席慕野，也突然迷茫了，退缩了。
他一直庆幸遇见顾星辰，爱上顾星辰。
从来没有一刻后悔过。
可现在，他竟然有些怀疑。
也许当初，在‘魅夜’初遇的那个晚上，他没有‘上钩’，没有出手帮助顾星辰，那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光景。
那样，他们就不会认识，也就不会纠缠、错过这么多年，不会拥有这些刻骨铭心却令人痛苦的回忆，顾星辰不会爱他，也就不会恨他。
他们只是两个陌生人，永远也不会走到一起。
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会相交……
可一想到，假如因为当初的一念之间，他没有出手帮顾星辰，顾星辰又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呢？
真的就会比现在过得好吗？
她又会不会真的沦为一朵交际花，每天被人强迫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讨好不喜欢的人？
席慕野突然又有些心疼，也许就算回到过去，回到那一晚。
只要跟顾星辰视线相对，只要看到她那双如天上星辰一般闪亮的双眼，席慕野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袖手旁观。
永远也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这一辈子，注定彼此纠缠。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你是真的变了，连祁彤彤都可以为了救我，豁出命去，而我在你这里，却只能得到一句，你宁愿我去死，好，很好……”
顾星辰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席慕野最后说的话，眼前是席慕野离开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顾星辰突然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下一刻，她就跌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席慕野只是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响声。
他猛地回过头，便发现顾星辰晕倒在了地上。
“星辰！星辰——”席慕野踉踉跄跄地跑过去，将顾星辰抱了起来。
看到顾星辰紧闭的双眼，席慕野突然抬起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两巴掌。
他明明知道顾星辰只是一个病人，并且她得抑郁症的主要原因都是因为他，为什么还要说狠话刺激她？
席慕野恨，这一刻，他好恨自己。
“星辰，如果我可以代替你痛就好了。”
席慕野低声喃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怀里紧紧地抱着顾星辰，一步一步走出席家墓园。
晚晚的墓就在席慕野和顾星辰的身后，距离他们越来越远，旁边还有许多席家人的墓，看起来，终于不再孤单。
清明时节的雨，残忍地冲刷着一切，仿佛这样，就可以洗涤过去一切的肮脏，整个世界都变得焕然一新，空气中尽是潮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