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常会在不经意间去回忆一些日趋渐远阔别已久使自己的思维陷入纷繁复杂的凌乱的事情而不至于让自己的心处于一种烦躁或者抑郁之中,这种事情的回忆会让我们觉得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甚至仿佛依稀记得它就发生在昨天。而事实上它们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就算振臂高呼倾尽全力直至精疲力竭也只能勉强抓住它们残留的零星的碎片而无可奈何地看着它们远去最终消失在尽头再也不曾出现。整体的事件已大部分失真,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传话一样,除了第一个人传达的信息真实可靠之外,后面的信息便渐渐丢失并偏离既定的轨道后导致信息的谬误与发起人的原信息相去甚远、大相径庭甚至风马牛不相及。这无疑是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但是我们也无力改变我们的头脑以至于强迫它记住生命中的点点滴滴也不去管它是不是让我们讨厌或者摒弃。与其如此,我们还不如精疲力竭地去抓住一些残留的碎片放进嘴中慢慢咀嚼或者缓缓展开那早已发旧甚至生霉的表面,然后不遗余力地将其一帧帧串联起来甚至倾尽想象抑或添油加醋哪怕画蛇添足也在所不惜。至少它能使我们的回忆大放异彩而不至于萎靡不振或者黯然失色。这种情况无疑是最糟糠的,而叙述者常常会以自己丰富的表情、夸张的手势、抑扬顿挫的音调而使周围的听众感受到这一阵又一阵跌宕起伏的震撼而不至于心猿意马或者呼呼大睡,那这样的叙述者无疑是成功的,即使唾沫横飞渴死在当场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为了补全一些东西我们不得不将回忆进行重新洗牌然后注入一些与原事件近似的东西从而填补那一角空白。这就像陈旧的围墙上早已被风侵蚀而缓缓剥落的涂料般,我们需要给它刷上新的材料以求让它焕然一新而不会让它继续剥蚀而最终颓圮的倒下那样无助、凄凉、甚至万念俱灰。不,我们不会让自己曾经的一幅幅鲜活的画面涂上一层层厚厚的尘埃以至于不闻不问听之任之时间的欺凌、洗刷、最终被无情地扫荡一空后独留不悲不喜的尴尬。因为我们常常遇到这样的情况,与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聊天时,对方往往会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地絮叨着很久以前与自己共同经历过的事情,而作为听者的自己会感到十分陌生,心下便会暗暗思忖这些事情我怎么从来不曾经历过,会不会是他(她)杜撰出来的以拉拢与自己的关系而故意设下的伏笔好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甚至无可拒绝地钻进去后再换张脸谱一本正经地谈些正事。这种人我是佩服的,而且是由衷的心生一种惋惜之情,如果能写小说,他(她)的小说一定能大卖特卖并不费多少精力便能腰缠万贯、富甲一方。而事实上,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因为这不仅需要强大的语言表达能力,还需要异常丰富的想象力和缜密的思维并且前后呼应无缝对接后才能完成,不然的话,只要听者稍微留心,便能轻易戳穿自己设下的骗局而不至于让这样的骗术横行无忌甚至泛滥成灾从而影响我们的生活和情绪。所以这样的结果在我看来大部分是因为自己不善回忆的的习惯造成的,并不太可能是别人编织的幻梦或设下的陷阱来使自己痛不欲生或后悔莫及。

他们不需要编织这样的东西。编织的东西或者美好或者丑陋总之那都是在虚无缥缈的未来而非真实存在的过去。所以我们大可以放心地与其畅所欲言以获得心灵的慰藉和满心欢喜。那么

此刻,我便能暂时抛却一些扰乱心灵的繁杂而去寻觅一些曾经温暖或者悲伤的那一片片早已剥蚀需要我重新调色的片片纷飞的零星的记忆。

那个时候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根根直上云霄冒着滚滚黑烟的烟囱,对于居住在一座轻工业城市我的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因为那股股浓烟会污染我心目中渴求的洁净的蓝天,从而使我恼恨这被污浊的氤氲的天空是否还能接待我曾经心目中所期待的英雄的降临。虽然那个时候的老师或多或少会在书本上书本外讲述一些环境污染的实例以希求我们能够重视起来,甚至是改变这样一种境况。而事实上我们确实重视并且也放在了心上,但却无法付诸行动以达到拯救环境的目的,原因是我们那时太小了,以至于书包的重量稍微超载也能使我们瘦弱的身躯不堪重负而累得气喘吁吁,举步维艰。我那时也和所有的同学一样承受着这不堪重负而超越了年龄限制的书包的重量。这确实有些纳闷儿,特别是在现在想来,对于那个时候的小学生来说,是不是有些太过倒霉了,以至于我现在回想起来也顿感自己双肩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和疼痛。

不过我很庆幸,我没有得传说中的肩周炎或者脊柱炎以及骨质增生之类的疾病,因为就在我们怨声载道强烈不满义愤填膺的时候,我们遇到了真正的关怀和体贴-――减负。

实际上减负减去的并不是书包的重量,而是减去的上课的时间以使老师早点下班、学生早点放学。书还是一样的多,书包还是一样的沉重。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最正确的决策,总之,在减负之后,学生在放学的途中出事的频率有增无减。

但不可避免的,也即是另一种幸运吧,我们却是欢呼一片。当然,除了老师和一部分成绩好的学生。我相信老师是真诚的为了我们着想,因为上课时间的缩短无异于增加了老师的负担,他(她)会加快讲课的进度或者不无悲哀的惋惜我们无法拥有更多的学习时间从而浪费生命,虚度年华。这种事情毕竟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我们虽然拥有了独立的人格和健全的四肢以及颇为聪明的大脑作为未来能伫立世间的强有力的铺垫,但是无奈这一切都尚处在发育的上升阶段,受人管教以至于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都不能自主而无能为力。这一切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我们也不曾想过要扭转教育主管部门的态度以求改变现状遂我心愿取消既定规则恢复曾经的上课时间。

我承认并且可以十分肯定的说,延长上课时间对于那些成绩不好的同学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再生动形象一点话几乎等同于受刑。可是我却幸运地被排除在这样的酷刑之外,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内心既痛苦又感欣慰。我痛苦的原因是因为老师痛苦。我们的班主任汪雅琴老师,很平静的宣布了“减负”的消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不但没有笑容,甚至带着苍白的病容,眼神落寞,没有神采,作为好学生的我当然也高兴不起来。于是我也唉声叹气,眉头拧成一团,十分不满地瞧着我当时的好朋友何越。他似乎是全班最激动最狂热的一个,当班主任宣布这个消息的一刹那他便像猴子一样跳上了课桌,挥舞双臂,摇首狂欢。整个班级乃至整个年级都陷入了一阵疯狂和热烈之中不可自拔,忘乎所以,直震教室里的地板如地震来袭般癫狂和颤抖。

我们那时候的心里非常简

单,只要一道宣布“放假”或“不上课”之类的通知便能如获至宝般丧失理智以达到欢呼雀跃的最高境界,每当此时,便如条件反射般乐此不疲。这是小学生固有的天性,在课堂上提升不出任何热情而到了下课或放学便能像百变金刚一样得到最大程度的释放和发挥以至于让各科老师瞠目结舌难以相信这就是课堂上那个谁谁谁一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模样的学生。这种学生绝对是被老师或校级领导苦口婆心或危言耸听教育了不下千百次的学生,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减一等于零,无济于事,没有任何作用。

颜龙当时就坐在我的前面。他被定义为“歪火药”也就是被无情地拉入了差生的范畴。我当时对差生并无特别的反感或嫌恶,原因是因为他们常常凭借自己的聪明制造出许多意想不到的花样来解除茶余饭后的寂寞以使我们的童年充盈着更多更有趣的欢乐。而这种欢乐,却不会被大方之家耻笑,所以我们对那些所谓“差生”的友情不会因此而逐日递减。

我和颜龙虽不是最好的朋友,但也算谈得玩得比较融洽。我记得我们玩得最和谐最开心的一段时间,是广西卫视正在播放的我们当时心驰神往的电视连续剧《西游记后传》,我当时非常喜欢这部电视剧以至于每天晚上八点钟不论出现任何情况也会准时守在电视机前观看。那个时候我们会睡得很早,原因和我们尚未发育完全的生理结构有关,也和家庭环境有关。我不知道现在的小学生们晚上到底几点钟睡觉,反正在那个时候我们普遍都是八点多钟最迟九点钟就睡了。那个时候的睡眠特别多而且也很容易入睡,一天睡十多个小时也不会有任何不适。步入成年之后,却是再也没有这样的幸运能与梦神和睡神促膝长谈了。

《西游记后传》会一直放到十点钟。那个时候我是扛不住的,我本想坚持将它看完以求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和愉悦,可无奈外婆不许,我也没法,只得退一步海阔天空,按时就寝。这样的话,每天便少看一集,心理着实有些不爽。不过第二天在课间时分大家都会进行讨论,我便在这讨论的间隙间将丢掉的剧集的内容给补全了。而颜龙就是这些人中讲得最好最精彩也是最吸引我耳膜的人。因为他就坐在我的前面,因此我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也听得不亦乐乎。颜龙也非常喜欢看《西游记后传》,他不是在电视上看的,而是跑去租影碟看。那个时候影碟出租店多得密密匝匝,数不胜数,平均每条街都能达到三四家之多。我的小学时期,互联网尚未普及,影碟出租点无疑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或百无聊赖之际丰富精神文化生活的一项不可忽略的标志和栅栏。而在互联网的脉络逐渐伸展延伸到城市的各个角落以使人们再也离不开它们时,影碟出租店却是在再也找不到它的踪影了。它被岁月的尘封进入历史,永久雪藏在我们记忆的灵柩中了。

颜龙通过租影碟将《西游记后传》看了不下十遍,对里面的剧情和每一个细节都烂熟于胸,如数家珍。他在私下里讲的故事非常生动也非常详细,这让我着实纳闷。因为他在课堂上的发言细弱蚊蝇、战战兢兢、词不搭调、语不成句,有时候甚至是嗫喏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或者干脆羞涩地低下头,往往这个时候,班主任汪雅琴总会先唉声叹气一番再苦口婆心地温柔地训斥一番最后摆摆手让他坐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