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思”

望着屏幕上傅成言那张虚伪的脸, 傅西深幽深的眸子里更看不出任何情绪了,一把关掉了电视。

“叮铃铃”

他摆在桌子上的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傅西深拿起了手机, 看到来电的人却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是顾清漓给他打电话了。

“喂?”

他冷冷的声音穿透了话筒,却令电话那头的人战战兢兢。

十年一次的董事会换届选举即将开始。傅西深作为傅氏集团的董事长, 手下的副董事长职位,只能有一个人被选上,而傅氏集团内部,很早以前就被自觉的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蒋邵东为主的激进派, 这一派大多是靠个人的努力, 为集团的工作做出了巨大贡献而留下来, 富有实力的青年才俊们。

另一派则是杨墨成为主的保守派, 这一派大多是傅家的亲戚,与傅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这或疏或近的血缘关系, 他们作为集团的元老时常颐指气使。

傅西深作为董事长,最大的作用,就是平衡这两派人的关系。可这同时也给了他莫大的自由与权利。对于副董事长的任免权,实际上是由作为董事长的他一人说了算。

“傅总,对不起, 这么晚给您来电话,邵东是不是太过冒昧, 打扰了!”

蒋邵东谦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傅西深十分明白他的意图,是为了向自己打听对于下一届副董事长人选的想法。

“一点也不晚。邵东, 别想太多, 我很看好你。”

傅西深望着窗外, 远远的山底下,亮起的一片璀璨夜景,对他缓缓说道。

“那太好了!邵东谢谢傅总栽培!”

蒋邵东喜出望外,傅西深能说出来这样的话,证明他的任命极有可能是稳了。

“只是,你想没想过杨墨成那边会使出什么手段来?你最好提前反制。”

傅西深却突然话锋一转,锐利的眸子仿佛能穿透话筒直接锁住蒋邵东的脸。

“我懂了,多谢傅总指点!”

蒋邵东恍然大悟,自己终究还是太过年轻气盛,考虑事情完全不会如久经商场,站上了顶峰的傅西深那般周全细致。杨墨成那边的人又素来不讲道理,平时嚣张跋扈,不排除会在选举之前使出不少阴人的花招来,他应该先发制人才对。

电话被挂断了,傅西深却仍旧站在窗前,似乎还在等待着另一个人的来电。

“叮铃铃”

他握在手里的电话果然又响了起来。傅西深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正是另一派的代表杨墨成。

“傅总,我是墨成。前几天,我才去拜访了傅老爷子,他说这次我选上的几率很大。”

杨墨成的语气轻松,伴着随和的笑意,似乎是傅渊的话给了他对于选举成功的极大信心。平日里,这一派仗着亲属关系,也没少在集团里耀武扬威。

“墨成,你被任命的几率确实很大。但是,杨绍东那边你最好也提防一下。毕竟,对方年轻气盛嘛。”

傅西深的话却令杨墨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是啊,蒋绍东那一派的人也早已盯紧了这个位置,他势必要去除这些眼中钉肉中刺,才能稳稳坐上二把手的位置。

“谢谢傅总提点!”

电话被挂断以后,傅西深幽深的眸子里隐隐透出了几分笑意。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隔山观虎斗,煽风点火,让集团内部的这两派人斗得越狠越好,越凶越好。因为他的目的,是让傅氏集团从内部开始出岔子,越乱越好。

他明白,没有什么痛苦能比得上,让傅渊亲眼看着自己所有的心血凝聚成的大厦,在他最信任的“儿子”手里千疮百孔,最后轰然倒塌之时的那一刻。

“这么晚了,不知道顾清漓在做什么呢?”

此时,已是深夜,处理完这些复杂的事情以后,傅西深站在窗台前抽了一根雪茄,他随即骤然想起了顾清漓那张清丽明媚的脸来。唯有想起她,才能令自己的心情变得轻松,得以喘息。

回国以后,为了避开傅渊的眼线,也为了不引起傅渊的怀疑。他只能叮嘱顾清漓住在公寓里,不和他住在一起,或是举止过于亲密。否则,带给顾清漓的一定是灭顶的危险。

“嘟……”

提示音响起,浅灰色的烟圈从傅西深的形状好看的薄唇里缓缓吐出,在寂静的空气里,傅西深期盼着那头的顾清漓接起这个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冰冷的机械女声,从手机里传来。傅西深蹙紧了如墨般的眉头,不太相信顾清漓居然没有接起这个电话。

“叮铃”

不一会儿,一条短信却突然被发送在了他的手机上,标题正是顾清漓,傅西深迅速拿起了手机,可短信的内容却令傅西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傅西深,我们并不合适。分手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修长的手指迅速掐灭了雪茄,仔仔细细的反复打开那条短信看了好几遍,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又或者是有人在故意发短信对他进行恶作剧。

可是,这条短信的的确确是顾清漓的号码发来的,而且语气冰冷,不留丝毫情面,深深地刺伤了他的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在国外,他和顾清漓的感情还那么好,甚至可以用如胶似漆这四个字来形容。回国不过短短一天,怎么顾清漓对他的态度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不对,他必须找她当面问个清楚。

傅西深不再思索,拿起沙发上的风衣外套,一把披上,迅速走出了门。跨上了停在院子里的劳斯莱斯,踏下油门,便往顾清漓的公寓里赶过去了。

公寓内

顾清漓的泪水一滴滴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刚刚她狠下了心来,没有接傅西深的电话。又颤抖着手指,花了很多时间,才断断续续敲出了那条短信,按下了发送键。

她抹了一把眼泪,放下手机,继续叠起了自己的衣服,收进了行李箱里。在这里短住,她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而且,既然她决定与傅西深分手,那么自然不会再住在他买的公寓里。连带住的这一段时间算好租金,她也会还给傅西深。

“铛铛铛”

楼下的门突然被剧烈的敲响了,随即是一阵急促的门铃声,顾清漓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迅速站起了身来。

“顾清漓,开门!是我!”

傅西深低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多了焦灼,与平常的冷静大相径庭。

“我不是说了,不要再来找我了吗?”

顾清漓快速下了楼,站在门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变得冷酷起来,隔着门对屋外的人大声说道。

“你到底是怎么了?先把门打开!”

傅西深捶了捶门,心情逐渐变得焦躁了起来。他不明白,顾清漓到底是怎么了。要跟他闹,并且还突然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咣当”

门被一把打开了,红肿着眼睛的顾清漓出现在了他面前,很明显她刚刚哭过。

“傅西深,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当年我妈半夜送我去医院出车祸那晚,是不是跟你有关?是不是因你而起?”

顾清漓抬起头来直视着他,语气中充满怒火,质问他道。

傅西深愣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顾清漓尖锐的质问,似雷电一般击中了他。她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他很清楚的明白顾清漓的记忆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

“这是谁告诉你的?”

傅西深的唇色变得苍白,朝顾清漓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顾清漓接着一字一顿的朝他问道。泪水也在她眼眶中打转,最后失禁一般滑落下了她的脸庞。这么多人里,为什么偏偏是他?偏偏是傅西深和这件事情有关?

她多么希望能从傅西深的嘴里听到坚决的否认。这样,她又可以扑向他。扑进那个令她无限贪恋的,带着冷木香味的温暖怀抱里。

可听了她的质问,傅西深却低下了头去,那双幽深的黑眸里,头一次浮现了深深的愧疚之情。

“是”

过了半晌,他形状好看的薄唇里吐出了这一个字。一个令顾清漓彻底心凉,令她抛弃了所有幻想与期待的冰冷字眼。

“公寓的钥匙还给你,住了这些天的钱我也会转给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顾清漓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对傅西深冷冷的留下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按下电梯,离开了这间顶层公寓。

望着顾清漓的背影离去,傅西深高大的身影久久的站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清冷的月光洒下,似乎将他凝成一座孤寂的雕塑。

顾清漓的话,令他瞬间回到了那个可怖的,终生难忘的夜晚。那些日日夜夜里折磨他的梦魇,似乎又被释放了出来,似蚀骨的野兽一般啃咬着他。

“这件事,是与他有关。可他多么想告诉她,这是因为,那是他人生里最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事情发生的阶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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