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 我永远也想不到,我的母亲竟会是一个杀人犯!”

顾清云流着泪对黎羽哭诉道,她的身体在止不住颤抖着, 短发已然全部被雨水淋湿往下淌着水。

黎羽拿来一块干燥的羊绒毛巾,围在了她的身上,叹了一口气随即轻轻将她抱在了怀里。

往常见到顾清云, 她总是像一只高昂着头颅的孔雀,何曾像今天这样失魂落魄,不顾形象。

“你母亲的事情,现在已经上了新闻。苏州城里人尽皆知, 我也看到了, 可事实已经如此了, 你只能学着去接受。”

黎羽并不想对她说一些无谓的心灵鸡汤来劝解她。在演艺圈里混的久了, 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直面现实比什么都重要。

“我以前真傻!还处处刁难顾清漓。不惜用最难听的话来伤害她。”

“原来,我母亲欠她的是一条命!而我欠她的恐怕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顾清云接着说道, 这一次是悔恨的泪水。她细数着自己过去的种种做法,发现自己实在幼稚的可怕,竟是替母亲为虎作伥。

黎羽听了她的话,心里却对她多了几分欣赏。果然,顾清云并非是那种不知悔改, 坏而不自知的人,她的本性是善良。

那日在生日宴会上, 他也亲眼看过她刁难顾清漓的种种作恶,可她会去反思自己的行为, 知耻能改, 善莫大焉。

“既然知道自己犯了错, 就用余生去弥补就好了!后果虽然无法挽回,但你可以力所能及的去做好事!”

黎羽一边用一块干毛巾替她慢慢擦了擦头发,一边对她说道。他很少照顾人,反倒力道大的顾清云皱起了眉,差点被他揉断了几根头发。

“哎呀,笨手笨脚的,我来吧!”

顾清云不禁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毛巾,利落的自己擦起了头发来。

“看来你也没那么难过嘛,还能抽空来揶揄我几句!”

黎羽见她这幅模样,并不生气,反而笑她道。

顾清云也不由的被他逗笑了,脸上也红了几分,反省起了自己的习惯性毒舌,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难以更改的毛病。

“你这样挺好的,我喜欢。不打不相识。毕竟在电影院里,我的演技也被你吐槽遍了。”

“你总能让我在自我认知过度的时候适度认清自己。”

黎羽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清云戏谑的说道。平日里围在他身边的都是带着星星眼满脸崇拜望着他的小姑娘,像顾清云这样简单粗暴,一点面子不给他的,他还真是见的极少。

“你不会是个抖M吧!”

顾清云把擦完头发的毛巾甩回给了他,故作怒意的说道。黎羽却笑着不接她的话,一双上挑的锁住她的桃花眼里温度极高。

“以前,我总躲在母亲身后,她说好的我就觉得好,她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顾清云突然望着远处幽幽的张了口。母亲秋雁其实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平常对她的管控也很多。

如今她突然获得了自由,却也失去了来自母亲的那一方庇护。

“你应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为了别人的目光而活。”

黎羽那双总不正经的眸子,突然严肃了起来,认真的望着她说道。

“对,我要去国外进修,学自己想学的东西。母亲那里我也会竭尽所能为她找最好的律师。”

顾清云仿佛下定了决心,一向畏畏缩缩没有什么主见的眸子也瞬间变得坚定了起来。

“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什么时候都不晚!”

黎羽听了她的话,赞成的点了点头。

“我要去法国……”

顾清云突然转过脸来望着黎羽说道,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羞涩与胆怯,也悄悄握紧了自己的手。

其实,她对黎羽还有下一句话想说,那就是,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可她没有勇气问出来,面对自己真正在乎的人她反而会变得胆怯。往常有母亲在身后推着她,她便仿佛也有了无上的勇气一般。可那并非真正的她。

她和黎羽接触的时间也并不长,更惶论,黎羽是一位演员,在国内有着极好的市场,他犯不着为她放弃什么。

更不用说他的花名在外,从来不是为了某一个女人而停留的人。她的心怦怦跳着,既紧张又期待。

“不错,法国很好!”

黎羽低下头去,并不看她,反而拿起桌上的水杯,自顾自喝了几口水。

顾清云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涌起了几分失望。

“哥哥,家里来客人了吗?”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是一身睡衣的黎曼听到楼下的声响,走下了楼。

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疑惑的望着面前的顾清云。

“对,你清云姐要在家里借住一段时间。”

“正好,你带她上楼去吧,你们一起在二楼休息,姑娘家也有话说。”

黎羽抬起头来望着黎曼说道。

“好!清云姐,我们上楼吧。”

黎曼走到顾清云面前,拉住她冰冷的手,往二楼走去。

“嗯!”

顾清云跟上她的脚步,一步一步上了楼梯。现在的处境实在有些尴尬,只要不让她单独与黎羽待着,她便要谢天谢地了。

“清云姐,顾家是出什么事了吗?”

黎曼突然转过头来,朝顾清云问道。那双一向无害的眸子里,潜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一会儿我慢慢跟你说吧。”

顾清云轻轻抚了抚她瘦削的背,回答她道。

傅西深私人别墅内

偌大的浴室内,顾清漓泡了个热水澡,吹干了头发。

几名女佣将傅西深挑的几款设计师独家定制的裙子展示在顾清漓面前。

顾清漓挑了一袭幽兰色上面绣着竹叶,造型复古的桑蚕丝长裙。换上后,她满意的看了看镜中气质温婉而优雅的自己。

她轻轻走下了楼,傅西深仍拿着笔记本电脑,低着头,修长的手指不断敲着键盘,处理着工作上的各项事务,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顾清漓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侧,默默注视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戴上了一副金框边眼镜,锐利的眸子藏于薄薄的眼睛片后,配上他考究的定制西装使他更多了几分斯文败类之感。

“嗯?”

他似乎是遇到了生意上比较难以处理的事情,微皱着如墨般的眉头,支起手臂来,解开了几粒忻长腕骨处束缚住自己的西装袖扣,随即将修长的手指放在自己形状好看的薄唇边慢慢摩挲了几下。

“喂!”

顾清漓猛的凑在他面前,想吓他一跳。却不料,傅西深不仅没有被吓到,而且她整个人还被他圈住细腰,一把乖乖按坐在了他怀中。

“这衣服,很适合你。”

傅西深看清她身上的长裙后,眼神在她的身上凝固了几秒直接赞叹她道。

这样直白灼热的目光,仿佛能将她整个人看穿一般,顾清漓白皙的脸不由的红了,转过头去,不再和他那双如漩涡般迷人的黑眸对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傅西深幽深的眸子锁住她,问她道。

“如今,我已经不打算再回顾家了,母亲的事情也告了一段落。现在,倒是实现我回国开睡眠中心分部最好的时机了。”

顾清漓思索了片刻,回答他。

“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傅西深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宽厚而有力的手掌牵着她往外走去。

“什么惊喜?”

坐在车上,顾清漓的心里有些欢喜又有些期待,她想问问傅西深是什么样的惊喜,可注视着傅西深那不愿意透露半点口风的冷峻的侧脸,她又只能将期待放在肚子里。

“傅总,到了!”

何辰将车停在了市中心里,一栋装修气派的大楼面前。这里人来人往,车流不息,人流量十分密集。

“傅总,顾小姐,请!”

几个秘书已经面带笑容,热情的迎了上来,将他们带进了楼内。进了电梯后,傅西深直接按上了顶楼的按钮。

随着顶层电梯门的开启,顾清漓差点惊呼了出声。

这栋大楼的顶层极其宽敞,空间极大。更特别的是,进入其中的外形同她在洛杉矶所创办的鸟巢形状的治疗室如出一辙。

“这也太像了!”

顾清漓不禁走上前去,摸了摸那些几乎一模一样的,进口纯白色订制家具。这几乎是连她这个老板,也说不出有任何不同的程度。

“把门打开。”

傅西深命令两旁身着西装的助理道。

睡眠中心的门瞬间被推开了,顾清漓慢慢走了进去,还以为自己此刻身在洛杉矶。

“隔音的材料,立体环绕声设备,家具,全部都是按照你在洛杉矶的总部定制的。”

傅西深走在她身后,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慢慢介绍道。睡眠治疗室里骤然响起了各种质感极好,令她身临其境的白噪音。

“连这张椅子也是一模一样。”

顾清漓蹲下身去,兴奋的摸了摸治疗室里那张白色的羊皮躺椅,质感与她洛杉矶所摆放的那张躺椅完全一样。

“这要花不少钱吧?”

顾清漓转过头去,望着傅西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