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书房出来,曼羽与荷霓相视一笑,皇上不愿多谈和长歌相关的话题,又明显对于长歌的身份避讳,相信在对于太子迎娶长歌的问题上,也一定会设些牵绊,不管怎么说,对曼羽来讲都是有利的。

现在主要的,就是看傅易之的态度了。

其实在看到长歌之前,曼羽是有信心把傅易之重新收纳囊中的,但是在见到长歌,以及过招之后,加之看到她闺房中太多傅易之留下的踪迹,这才慌乱起来。

长歌固然没有如她一般过硬的背景,可是她的优势也恰恰在这儿。

傅易之一向不喜因为权谋而联姻的嫁娶,正是由于这种婚姻建立在政治之上,两人之间的情感除了彼此的牵制和对大梁的稳定考虑之外,毫无其他基础而言。一旦牵制的因素断裂,两人之间的相敬如宾也就此中断。

荷霓说的没错,要想坐稳太子妃之位,就先要除掉樱长歌。

谢言的醉春楼这两日来分外冷清,不是指客人的冷清,客人们倒是一如既往地来品尝“百年陈酿”,虽然懂酒的一品就能尝出真假,可帝都已经流传开了谢言为除掉傅君泽所做的努力,无人不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传言皇上想要给他加官进爵,均被谢言婉拒,理由就是他在伏虎城的十年过惯了逍遥自在的生活,生怕自己会把宫廷搅得乌烟瘴气,到时候皇上还要降罪,何苦。

这样的快意潇洒,竟然也成了很多人的膜拜对象,对着,谢言自己都感到颇为意外。

不过他也不无得意,怎么讲醉春楼的生意,一半也是由于自己声名在外,招来众多仰慕者捧场,倒也不错。

醉春楼的冷清指的是接连几日,凡影、宋锲等人都没有来喝酒。

心塞之余,谢言就去清代坊转悠两圈。长歌走后,直接把清代坊扔给了谢言。谢言叫苦连连,没想到酒肆老板一下子堕落成青楼老鸨,不过幸好清代坊是出了名的卖艺不卖身,倒也在外营造了个好名声。

入冬,初雪纷纷扬扬,给人们一个措手不及,不一会儿便覆盖帝都城,极目望去,尽是一片雪白之色。

街上的人们纷纷裹紧衣服,匆匆前行,这个时候,最适合召集三两好友,去醉春楼或者清代坊好好喝上一盅。

在帝都成,醉春楼和清代坊已经并排成为大梁两家具有标志性的商业代表。着实令谢言又风光无限起来。无论是提起醉春楼还是清代坊,人们说的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谢言。

大街之上,唯有一个人特殊,毫不匆忙的信步前行,一身大红色貂裘在匆匆的人群中甚是惹眼。

可但凡是遇到他的人,无不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谢言在心中暗暗偷乐,成了名人就是不一样,认识你的人多了,仰慕你的人多了,走个路都闲不住,热情啊,这就是我们帝都人的热情啊。

情不自禁,脸上绽开大大的笑脸,一点没意识到前方有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哎哟!”正低头偷笑的谢言一头撞到那人的后背,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在地上,余光扫到路人掩嘴偷笑,正因为是名人,窘态全被路人看了去。

言心中愤愤,谁这么不长眼还挡名人的路!

抬头望去,却是咧着嘴笑了,未等那人转过身,上前就要去搂那人的脖子,眼看就要得逞,却顿觉天旋地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撂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下可好,正暗观形势的路人中终于有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开头,后面的人一道也跟着,一时间,谢言和那个人被人群围在了当中,却是好大一个圈,笑话,哪里有人敢离他们太近,能撂倒谢言的,一定不是善主儿。

躺在地上的谢言呲牙咧嘴,摔得那叫一个疼。眼睛扫向众人,人群立即噤了笑声。

谢言看他们想笑又不敢笑,替他们憋得难受,索性躺在地上撒起泼来。

“哎哟哟,疼死小爷了,你把我摔着了,你就得背我起来!”

众人又禁不住被谢言耍赖撒娇的样子逗笑,转眼去看站在谢言旁边的人。

宋锲看着没有一点长进的谢言,无奈地叹口气,蹲下身子对谢言道:“我约了凡大将军在醉春楼喝酒,你去不去?”

谢言一愣:“我刚从醉春楼出来,不如去清代坊吧,还有美人看。”

宋锲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想喝酒就赶紧自己起来,我肚子正饿着,没力气扶你。”

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谢言来时方向走了。

谢言一看,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喝酒,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来,也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乐癫乐癫的去追宋锲。

到了醉春楼三人常坐的厢房,凡影早就已经到了。

谢言不满地说:“你什么时候到的,我可是刚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

凡影不咸不淡地回答:“我知道,我是看着你的背影进来的。”

谢言瞪大眼睛,把手中扇子“啪”地拍在桌子上,气愤地说:“那你不叫住我!”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叫你你也还是回来了。”

谢言奇怪凡影什么时候应付他也能应付的这么波澜不惊了。

“你和宋锲早就约好了?”谢言斜眼瞅着宋锲,不满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

宋锲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那么小气嘛,看在我们来捧你场的份上,这顿酒你请了。”

谢言瞪他:“凭什么?”

宋锲和凡影对视一眼:“就凭我们替你处理掉了几个尾巴。”

谢言一愣:“有人跟踪我?”

店小二酒菜上齐,退出房门,懂事的关上。

凡影执起酒壶为三人斟满,举杯扫了眼谢言,对宋锲说道:“来吧,为了某人春风得意后的忘形,干一杯。”

宋锲看谢言一脸茫然,忍着笑和凡影相碰,刚要一饮而尽。

“慢着!”谢言一手钳住一只胳膊,“你们诓我呢吧?”

凡影和宋锲同时白了他一眼,不理会,兀自挣脱束缚喝完杯中酒。

不等谢言再次问话,凡影道:“崔浩天开始有所行动了,我们几个都在他的监视范围之内。”

宋锲插了一句:“现在帝

都城内又掀起了一阵风波,关于长歌和大皇子的。”

见谢言还在云里雾里绕,宋锲给了他一拳:“哎,我说,你一直在醉春楼和清代坊两边晃悠,就一点风声都听不见?”

不置可否,谢言确实在两边走动挺频繁,但都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两家大招牌,别人看似他很轻松,实则为了保住招牌,需要他出面和筹划的事情太多。

如果单单是他自己的醉春楼也就罢了,赔点儿也无所谓,可清代坊是长歌留下的,他不想一旦有一天长歌在宫中呆不下去,想要回来的时候却是清代坊一派颓败的时刻。

说到底,他对长歌是否留在宫中,也并无十足的把握。

也正因为忙活,甚至于帝都城又新添了什么流言蜚语,他都没有时间去留意。

看他这个样子,宋锲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遂把事情大致和他描述了一下。

帝都城现在里里外外都在疯传当日长歌和大皇子之间的那些春秋之事,大皇子为了救长歌率兵攻打梁山,和令人闻风丧胆的霍尊胜单打独斗,赌注就是长歌,最后因为霍尊胜对长歌动过刑,大皇子一气之下踏平梁山,铲除了这么多年朝廷中的一大祸害。

而且不知道是谁编排的故事,细节、对话一句不落,声情并茂,缠绵悱恻,令人闻之无不动容。

这很明显就是有人在暗中捣鬼,败坏长歌的名声,一方面大肆赞扬长歌和大皇子一往情深,一方面又说长歌现在委身太子殿下,即将成为太子的妃子。一女侍二夫,将不守妇道的罪名直接扣到长歌头上。

“现在就算皇上有心,为了顾全皇家颜面也要好好权衡一下了。”宋锲叹了口气,心中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担心。

他不希望长歌有任何闪失,这件事关乎长歌名誉问题,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可另一方面,若是皇上没有办法把长歌嫁给太子,是不是他就可以把长歌带走?太子总不能把长歌禁锢在身边一辈子而不给她一个体面的名分。

而凡影,同样在纠结这个问题,他们谁都不想长歌吃亏,更不想她生活的不幸福。

谢言猜测出宋锲和凡影心中所想,独自饮下一杯,拿起桌上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眼睛在宋锲和凡影身上打了几个来回。

“马上就到寒冬腊月,你流的哪门子汗?”宋锲心烦气躁,没好气地瞪着谢言,伸手就要去夺扇子。

谢言“嘿嘿”一笑,侧身躲过:“直接说你冷不就完事了。”看宋锲越发黑的脸连忙转移话题,“我刚才的话你们还没回答完呢,是不是崔浩天那老家伙盯上我们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能确定的是他和太子是一派的。”凡影不解,皱起眉头。

“既然同为一主效力,不存在政治怨仇,排除党派之间的纷争,那么……”谢言嘴角居然勾起自嘲的笑意,“唯有一个原因。”

正在思忖的宋锲眼睛一亮,声音却是带着惊慌:“长歌!崔浩天是怕我们出手帮助长歌,所以想暗中在我们和长歌之间的关系找出切入点,再为长歌制造点儿流言蜚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