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彩排风波

为了入乡随俗,民乐团演奏的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西方歌曲,而右边的交响乐团也礼尚往来,演奏了许多中国传统名曲。

为了配合节日的喜庆气氛,两支乐团合奏了《圣诞颂歌》,还有让人一听就想过年的《春节序曲》。

这种演出方式,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最后,几位工作人员飞快地上场了,在乐团前面摆上两根立式话筒。

通常,在音乐厅里演奏是不需要话筒的,因为大厅内部的构造、使用的特殊材质,能够保证所有听众在没有话筒的情况下,也能听到清晰纯正的音色。

除非,有人要唱歌了。

孟南渡趴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兴致勃勃地盯着乔舒颜,等着她亮一嗓子。

结果从舞台两侧上来两个金发碧眼的小朋友,约莫五六岁,男孩穿着红彤彤的唐装,女孩穿着刺绣的旗袍,分别站在两根立式话筒前。

一串空灵的旋律响起,乔舒颜拨动琴弦,一首悠扬的《茉莉花》飘了出来。

两个外国小朋友开始咿呀地唱着:“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中文还算标准,稚嫩的嗓音搭配着婉转的琵琶声,舞台效果还不错。

只是唱到一半,话筒里突然发出一阵持续的啸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歌声和琴声戛然而止。两个小朋友被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耳朵,表情很痛苦。

几个工作人员从舞台侧面冲了上去,把话筒关了,又重新打开。

不一会儿,啸叫声再度响起,尖锐刺耳。

这种情况其实挺常见的,两个话筒挨得太近,话筒靠近音响,或者受到什么信号的干扰,都会导致话筒啸叫。

两支乐团的带队老师也上台帮忙,检查话筒,调试音响设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一位老师问乐团成员:“你们谁带手机上台了?都说了演出的时候不能带手机,会影响音响效果!”

民乐团的成员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啊,我们穿这么少,哪有口袋搁手机啊?”

老师喋喋不休地问:“那有其他的电子设备吗?什么ipad、蓝牙耳机之类的?”

孟南渡起身,正要绕过前排的座椅,上台帮忙,闻言,脚步突然顿住了。

电子设备?窃听器可以发射信号,跟踪器里有芯片……

孟南渡的视线不自觉地向乔舒颜瞟去。

她手腕上,那一抹宝蓝,熠熠生辉。

仿佛心有灵犀,乔舒颜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把手腕藏在身后。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乔舒颜,你手上戴的什么东西?”带队老师瞪着她,大吼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乔舒颜脸红一阵白一阵,慌忙摘下手链,紧紧攥在手心。

带队老师其实也不确定,话筒的啸叫是否跟乔舒颜的手链有关,但他现在急于找个背锅的人。

对方学校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他不能丢了面子。

老师开始集中火力攻击:“说了多少遍,上台后手上不能戴首饰,你还戴那么大一串,撞得叮叮当当的响,不仅影响自己发挥,也会干扰到其他人——”

“老师,不是这个原因。”台下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台上,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个男人,包括气急败坏的老师,和惊惶不安的乔舒颜。

孟南渡单手撑跳上台,走到乔舒颜身边,从她手里拿起那串手链,举在老师眼前。

“老师,你看清楚,这是金属。”

孟南渡的声音不疾不徐,语气笃定:“话筒的外壳就是金属做的,根本不会受到影响。刚刚话筒发出啸叫,是因为受到外部信号的干扰。”

顿了顿,他将目光投向其中一个外国小朋友,示意老师:“你看那个小男孩手上,戴的是什么?”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个金色鬈发的小男孩依旧捂着耳朵,袖口露出一截白胖的手腕,上面戴着的是——

最新款的苹果手表。

可以打电话、发短信、查讯息、跟踪定位……相当于一款简易手机。

老师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干咳两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迅速转移了话题:“那个……我知道女孩子爱漂亮,不是不让你戴首饰,就是……要注意一下场合啊。谁手腕上还有东西?都给我摘了啊!”

说完,他又跑到那个小男孩身边,和颜悦色地说了些什么。那小男孩似懂非懂,不过还是乖乖把手表摘了下来。

孟南渡正密切关注着事情的进展,突然感觉手指被人从后面勾了勾。

他回过头,看到乔舒颜正仰头看着自己,模样有些委屈。

孟南渡淡笑,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了。手链我先替你保管,你安心演出。”

“嗯。”乔舒颜缓缓垂眸,松开了他的手。

解决了这段小插曲后,两支乐团又抓紧时间彩排了一场,这一次,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晚上的正式演出,也顺利得超出预期。

音乐会谢幕时,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不少听众上台献花。

孟南渡夹在人群之中,环顾四周,发现无论什么人种、什么肤色,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地欣赏和夸赞。

原本,他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被那么多人围观,心里总有些不自在,唯恐别人发现了这个宝贝,要与他争抢。

现在,看到台下热烈的气氛,他突然觉得,这种想法实在太幼稚了。

有才华又努力的人,在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她那么美好、明媚、又聪慧,活得像一束光,就应该在舞台上闪闪发亮。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与其他满脸喜色的成员不同,乔舒颜并没有多兴奋,神色始终淡淡的,台下听众送来的几束鲜花,她到了后台就转送给了其他人。

她换下高跟鞋,裹上羽绒服,提着琴匣,默默离开了音乐厅。

深沉夜幕下,雪花漫天飞舞,地上堆着厚厚的雪,踩上去能听到轻微的咯吱声。

孟南渡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两人来到学校门口,伸手拦了一辆黑色的出租车。

乔舒颜先坐进去,抱紧了琴匣。车厢内开着空调,可她还是冻得嘴唇发紫。

“好冷啊。”她嘟囔着,声音有些发颤,“伦敦的冬天太冷了。”

“是啊,你应该春天再过来。”驾驶座上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的是中文。

孟南渡跟着坐了进来,闻言一愣,打量着司机的侧脸,问:“中国人?”

司机回头冲他们一笑,用标准的中文回答:“华人,很早就移民过来了。”

孟南渡淡笑,点了点头,凝神望着着窗外的风雪,眼底不露一丝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