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平修锦的话,晟语蝶先是心头扬起了一阵更加激烈的跳动,随后竟也感觉面皮微微的泛起了热,她一直当他是那个龌龊的陆尘仓,还想着要教训他的,好在她没有当真得逞,可现再看着平修锦手上的账册,心头还是有种别样的滋味,脑子里竟萦绕起了他身上那淡淡的男性麝香!

因为这突然的发现,晟语蝶想走也走不成了,她要对他手中的账册做出点表示的,不过她还是想再确认一次,所以禁不住的问出了口,“你是姐夫的弟弟,平家的三少爷?”

平修锦点了点头,笑容里带着一丝尴尬,声音还是那般的温和,“对,我是平二少爷的弟弟,平家的三子平修锦。”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了平修祺称呼自己的二哥为平二少爷,晟语蝶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而平三少爷自称为平家的三子,晟语蝶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他谦虚的表现了。

平修祺见晟语蝶只是呆呆的盯着他看,也不如时下闺秀一般,即便仰慕着他俊逸的外表,多多少少也有些含羞带却的似瞧非瞧,晟语蝶的面容虽然也是红润异常,不过却没有那么明显的暧昧,想到这里,平修祺只觉得心头有些别样的感觉,慢慢的沁入心脾,不很强烈,却不容忽视。

晟语蝶只看不说话,平修锦也不好打断她,两个人就在这荷花池中的亭子里相对而立。

“呦,这不是语蝶表妹么,许久不见,倒是愈加的娇艳可人了!”

平修锦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嬉笑之声,晟语蝶与平修锦同时回神,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红袍的男子,身高略低于平修锦,黑发束顶,饰以玳瑁,面容是颇为俊俏的,可站在平修锦身边,倒也不显得出众,且还给人一种笑得奸邪的感觉。

最令晟语蝶偏看的就是男子红袍之外的右肩之处,却是绣上了朵大大的牡丹,这令她不禁想起了晟语雁来,心头那种厌恶更深了些。

观这人举止,听此人言谈,晟语蝶知道,这次定没弄错了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十分肯定的淡笑着说道:“这不是尘仓表哥么,这么久没见,怎得今日有空来府中走走呢?”

陆尘仓听见了晟语蝶的话,自是眉眼都高高的翘起,自动的忽略了站在晟语蝶眼前的平修锦,直接说了起来,“我也是时时刻刻都念叨着表妹的,奈何家中生意繁忙,也没抽出多少时间来,这几日方才得了闲,立刻就想着该来晟家瞧瞧姑丈与语蝶表妹了!”

听着陆尘仓的话,晟语蝶偷偷翻了翻白眼,远处的陆尘仓未曾留意,这与晟语蝶只一臂之遥的平修锦偶然间回过头去,正好看得个分明的,禁不住就勾起了唇,再回头,却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貌,对陆尘仓微微拱手作揖,谦和有礼的说道:“想必这就是陆家少管事,陆尘仓少爷对吧?在下平修锦。”

陆尘仓不耐烦的斜了斜平修锦的脸,轻轻挥了挥手,不甚在意的说道:“哦,我知道你的,平家的老三,对了,你来我家作甚?”

平修锦微微皱了皱眉头,晟语蝶听见了他这样说心中满是不高兴了,一来这平家好歹是颇富盛名的,自己的爹爹都巴结着,这陆尘仓却表现的完全不在意,晟语蝶没有发现自己竟慢慢的把心思偏靠在了平修锦身上。

再者陆尘仓凭什么说这里是他家,他还当真以为他已经是晟家的女婿了,就算他是晟家的女婿,这里也顶多算得上是他的丈人家,所以陆尘仓的话令晟语蝶的火气顿时如爆发的火山,熔岩顷刻上涌,不过她面上却是滴水未露,依旧笑得是天真烂漫。

“尘仓表哥,远来都是客,这平三少爷可是我爹爹的上宾,对了,你是来找陆姨娘的对吧,她最近也很忙,想来也没多少时间招呼你这娘家来的客人,我爹更是没时间了,不如你先回去,对了,我爹说闲杂人等他若见了,总感觉很来气,他生气了,咱们这整院子里的也都跟着难受,像我这等小辈自不必说,就是那太太也跟着胆寒,更别说那些还上不得台面的杂七杂八的女人了,哎呦,你瞧瞧我这嘴,太不会说话了,表哥莫要见怪,若是怠慢了陆姨娘的娘家人,爹爹少不得怨我不懂得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道理。”

晟语蝶这一番话说了出来,随后还是用她那双不必伪装看上去也很无辜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两个男子,各有不同的表情,不过同样都让晟语蝶感觉无限的滑稽。

晟语蝶最先看的是平修锦,他那样子是想笑又不敢笑,白皙的脸皮竟憋得通红。

之后再去看陆尘仓,脸面也是红的,都不是傻子,听了这话不恼才怪,可又不得发作,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最后也只是僵硬的扯了几句,“许久不见,语蝶表妹看上去很不同了!”

晟语蝶的大眼睛还在扑眨扑眨的,装作不明所以的摸着脸轻轻的问道:“怎的,是我最近的面容粗鄙了,丢了这莲花仙子的声誉?”

陆尘仓尴尬的扯着唇,连连的说道:“怎么会,语蝶表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又怎么有粗鄙这一说呢?”

奉承之言都喜欢听,晟语蝶也不例外,虽然明白陆尘仓有明显的巴结讨好成分,可被当着平修锦的面这般夸着,晟语蝶比平日被旁人不经意的提及还要高兴,她前世面容也不难看,但顶多只能算得上清秀,真伪俊男美女充斥在人们的生活中,不是极品哪里能引得起侧目,所以偶尔被别人夸赞了,总会莫名的开心,这种开心在她成为晟语蝶之后便渐渐的麻木了,不过今日却来得要比她最初知道自己也穿越成美女之后还要雀跃,是女人,心底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虚荣的——女为悦己者容,就是换到哪个时代,也不会改变的!

有人夸赞,她又要应承了那个天真无邪的扮相,遂双手轻捧了自己的脸,样子要像少女,现出娇憨,口吻还要含羞带怯,这是个高难度表演,不过晟语蝶有信心表现得宜,来晟家也好些时日了,练也练出来了。

“表哥,爹爹的贵客还在呢,你怎么如此说人家,多不好意思。”

说完这话,晟语蝶自己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听听这声,似乎掉入了寒潭之中,小米粒一路蹿升,那叫一个寒!

平修祺只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盯着晟语蝶,而陆尘仓听见了晟语蝶这‘无限娇羞’的撒娇,只感觉身酥体麻,把方才晟语蝶那含沙射影的骂话全丢到了脑后,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晟语蝶的脸,忘乎所以的说道:“语蝶妹妹可有应下姑妈的提议?”

陆尘仓不提这话,晟语蝶只想口头上让其吃些哑巴亏便好,他如今这么说了,晟语蝶眯紧了眼,心中刚刚才有些消除的火气又涌了上来,贝齿咬紧,咯吱作响。

晟语蝶都要自己佩服了自己,明明十分气愤了,可笑得却比方才还要开心般,状似娇羞的看向荷花池,却是发出了一阵惊呼,引得平修锦与陆尘仓同时紧张的追问道:“怎的?”

晟语蝶眼看梨花之雨便要泛滥,那悲切的样子抓紧了在场两名男子的心,晟语蝶全然不知一般,伸手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手腕,哀婉的说道:“方才我头晕之际,幸被平三少爷所救,才不致落得个狼狈样子,却不想何时这手腕上的镯子竟不见了,想来定然是方才不注意的时候滑入了水中,这会儿才发现,可怜了我那护身的镯子!”

平修锦才张了张嘴,陆尘仓已经抢先说了起来,“不是个镯子么,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买给你便是?”

晟语蝶已经摸出掖在衣襟上的巾子,掩着面轻轻的低泣:“那怎么能一样,这镯子是我娘的遗物,跟了我许久了!”

平修锦听了晟语蝶的话,二话不说,接着就要脱掉身上的衣服跳进池子里去替她寻那镯子。

陆尘仓见了平修锦的动作,恐落人后,身上衣服也不顾得脱,直接跳入了荷花池中。

就在陆尘仓跃入池中的同一瞬间,晟语蝶伸手拉住了平修锦的胳膊,脸上哪里还有一丁点的悲伤,只是眉目含笑的对着平修锦连连摇头,平修锦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

平修锦有些不敢直视了晟语蝶,便低下了头去,却见晟语蝶葱白的手此刻正搭在他的胳膊上,虽隔着衣衫,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手上的温热,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的明显,不过他却觉得这种怪异让他十分的充实,忍不住想要留下更多的怪异!

“救……救命……我……我不会浮水!”

耳边传来了陆尘仓断断续续的呼救声,才惊醒了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再对视一眼,去看陆尘仓,已经渐渐的沉了下去。

晟语蝶心中暗道:是想让他沉舱,可不能玩出人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