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语蝶自小没了娘,晟语雁仗着陆姨娘得宠,以前是处处压着晟语蝶的,可这两次照面,晟语雁不但在晟语蝶这里赚不得嚣张,甚至低声下气的恳求也都碰了软钉子,气愤是有的,可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生出事端,恐以前的努力付之东流,只是暗下决心,待到日后有机会定要狠狠的收拾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妹妹。

晟语雁陪着笑去求晟语蝶只是因为她知道晟语蝶最近很得晟老爷的欢心,她还不敢去找晟老爷求情,至于晟夫人那边,晟语雁多少也是有些忌惮的,最后结果便是晟语雁权衡利弊之后,以她也无能为力的借口放弃了给陆姨娘争取,自然,碍着晟老爷的怒气,陆姨娘在嫁女儿这一天也是不能出来的。

鸡叫头遍的时候七儿就醒了,她不同府里那些下人一般是要起来忙着今日的婚典,七儿醒得早,不过是在替晟语蝶担心,总觉得本该是晟语蝶的天赐良缘被晟语雁那个歹毒女人夺去了,她不过是个寻常丫头都觉得心有不甘,将心比心的,她觉得若是换了她是晟语蝶,今天该是更难过的。

晟家三天前给府中的下人统一发了充满了吉庆的新衣服,自然是让他们今日都穿上的,也显得晟家的体面,不过七儿把那身衣服随意的丢在了衣箱里。

若不是太过显眼,七儿许会穿套白衣服出来的,想了想,是有那贼心却没那贼胆,只找了件浅灰色的窄袖短衫穿上了,府中给发的新衣服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憋屈。

对于七儿来说,她的小姐出嫁之时才该打扮的喜气点,至于那个歹毒的女人,到她这里不穿了丧服已经算是给足了颜面了。

天将蒙蒙亮,七儿就站在了晟语蝶的房门口,因她是晟语蝶的大丫头,不必像府中那些寻常的下人一样挤下人房,她住在晟语蝶的外间,她起来的早,一直未听见晟语蝶屋子里出了响动,先打水清理了自己,随后又给晟语蝶打来了洗漱用的清水,放在一边备着,不过现在这个时辰,平日晟语蝶已经起了,七儿才想着她该过去瞧瞧晟语蝶今天是不是异常了。

七儿蹑手蹑脚的把耳朵贴上了晟语蝶的门板,还未确定里面是否有声音的时候,那门霍地一声打了开来,晟语蝶笑嘻嘻的盯着七儿瞧,“你这丫头,也学起了人家望门听风的把戏来了,是不是想讨打?”

七儿默着声盯着晟语蝶的脸瞧,发现她此刻表情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倒也放下了心,小声的呢喃着:“奴婢也是担心了小姐才听门的,小姐今日比平素晚了些出门,奴婢理应过来瞧瞧,又怎得怪罪起奴婢来了。”

晟语蝶听了七儿的反驳,连连的点头,“不错不错,已经学会为自己辩解了,坚持做个牙尖嘴利的刁蛮丫头,我们才不会处处受人欺负,当真是孺女可教也!好现象,好现象。”

七儿说了那话之后才发觉她方才竟反驳了自己的主子,换成是男子,当以不忠治罪了,不过细细的听着晟语蝶的话,不似在嘲讽她,才松了口气。

再看晟语蝶不但没有失落,眼睛反倒闪着晶亮的光泽,语气也藏不住的兴奋,“七儿快点给我收拾一下,稍后还要去看戏呢。”

七儿一愣,随后也笑了开来,“难不成是今天大小姐嫁不成平家了,是小姐心中已经有了算计,让七儿跟着您去看大小姐出丑对吧,难怪小姐都不伤心。”

晟语蝶敲了一下七儿的头,装成威严的样子说道:“你这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我为何要搅了晟语雁的婚事,又伤心什么?”

七儿揉着并不痛的脑袋娇憨的说道:“大小姐心肠歹毒,不该有此等好姻缘的,平家的财富令多少人眼红,就是老爷当初也是眼巴巴的瞧着,私下里也给了媒婆还有平家那里帮着张罗婚事的人好些赏的,再说那平家的二少爷,传闻也是也仪表非凡的风流公子,京城中多少未出阁的姑娘都暗自倾心于他的,他本该是小姐您的夫婿,现在反倒被大小姐占了去,奴婢都替小姐不平,难不成小姐没一点的愤恨么?”

晟语蝶摇着头用电视中看到的那些老夫子的口吻说道:“七儿所言差异,就算那平二少爷是个绝版好男人,我与他又不相识,心中愤恨哪般?婚姻之事,图得就是个两情相悦,强扭的瓜多半都是不甜的,再者爹和太太一心攀上了平家的亲事,我若给搅合了,你说今后在晟家,你我还有好日子过么,还有如你所言,平家不是好得罪的,婚姻大事一旦出了纰漏,损了他们的颜面,恐这晟家今后的生意也难做了,晟家败落了,一个搞不好,就把你我卖了人家还银子过生活,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买卖,我是不会去做的。”

听了晟语蝶的话,七儿连连的点头,“小姐说得极是,我也听过有大户人家没落后,把小姐卖了七八十岁的老翁为妾,想着就害怕。”

晟语蝶还没说出夸奖七儿的话,这七儿跟着就没有没脑的问了一句,“小姐,何谓绝版好男人?”

晟语蝶笑道:“就是天下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男人!”

七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手脚不闲的给看上去像自己要嫁人一样兴奋的晟语蝶装扮了起来,格外用了心思,她要把自己的小姐装扮的比那张扬的晟语雁更加动人,不过晟语蝶是不在意这点的,她的要求只是快就好,最后还把七儿刻意找来的艳红滚边广袖长裙丢在一边,自己找了套和七儿身上一个样式,不过是深绿色的丫鬟衣服穿上了,七儿不允,晟语蝶只是神秘兮兮的笑说:“此等装扮容易行事!”

平家迎亲的人还没到,晟家门外已经没有了看热闹的位置。

晟语蝶想了想,竟拉着七儿来到了晟家最高的墙头下,搬了个梯子,在七儿目瞪口呆之时爬上了墙头,坐稳之后,命七儿去备些糕点果子的当早饭和零食,然后就边吃边安稳的等着平家的迎亲队伍,这感觉就像是去影院看大片。

七儿不解的问晟语蝶这是作甚,让旁的人瞧见了这晟家二小姐的声誉就彻底的完了。

晟语蝶斜睨了七儿一眼,兴冲冲的说道:“方才我上来之前特意换上了丫头的衣服,再者平日都安稳的待在竹烟阁,有几个认得出我就是晟语蝶的,以前常听说富贵人家的婚事讲究排场,很早就想见识一下了,此刻我又怎能错过了。”

七儿叹了口气,不禁开始怀疑了上次小姐悬梁有没有伤了脑子,初期到是没怎么怀疑的,可是时间久了之后就愈加的觉得现在这个小姐与她记忆中的那个除了外貌一样之外,再无相似。

坐的高,看得远,人未近,声先扬,平家迎亲的队伍前前后后拖了好远的距离,晟语蝶盘算了一下,少不得四五百人的,心下叫好,怨不得晟语雁耍了这般卑劣的手段对付了自己的亲妹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传下来的名言,就单单看着迎亲的队伍,就足够让一些心比天高的大家闺秀机关算尽,不过这话是不全面的,曹雪芹后面还说过反误了卿卿性命!

晟语蝶晃荡着自己的双腿,打着哈欠,对七儿懒洋洋的说着:“这平家迎亲的队伍蛮风光的!”

七儿冷哼着,“若没这风光,大小姐犯得着用了那么许多的心思,陆姨娘现在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了,嫁女儿,自己却没有机会出来接受了平家少爷的礼拜。”

晟语蝶脑子里想起了上次见到的那个陆姨娘,晃了晃头,喃喃的念叨着:“不过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在当初晟语蝶醒来的那个院子,此刻陆姨娘打扮得华贵十足,可是却是趴在门板上又哭又笑的,一会儿说自己是平二少爷的岳母,看今后谁还敢不放她在眼里,一会儿又说晟语雁没良心,自己去做少奶奶了,也不想着还被幽禁着的亲娘,连来看她一眼都不曾有。

等到迎亲的队伍近了,晟语蝶才想到就算旁人都认不出她,可一旦被察觉了还不是好事,这墙边有棵柳树,纸条垂在墙头,晟语蝶刚好也选了这色的衣衫,与那柳条相接,加之这墙也是距正门相去甚远,远远望去许不会留意了她的存在,可随着队伍的靠近,晟语蝶猛然发现由于人太多,那队后面的人势必要向她所在的位置靠拢,近了,难保她不会被当成偷懒的丫头抓了去,到时候生出事端,给这晟语蝶再招来新的骂名就不好了。

转身就要下去的时候,晟语蝶似乎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传了过来,回身竟撞进了一双墨黑如子夜星空的眸子,来不及看个分明,脚下一个踩空,直接跌了下去,好在有七儿在下面接了她一把,不然难保不会鼻青脸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