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脱逃

花溶但听得他终于彻底撕破了那层假仁假义的面具,对此也并不感到意外,在来的路上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只一字一字说:“陛下纵然不念岳鹏举多次护驾勤王之功,也该眷顾海上逃命,苗刘兵变时,花溶曾舍生相护.为何一定要花溶性命?”

“溶儿,朕当然从未忘记你的救护之功,不会杀你.朕这些年对你朝思暮想,只要你能替朕生下儿子,朕甚至可以将你立为皇后.如今后位虚悬,你是知道的,谁能生下儿子,后位就非她莫属……”他边说,又边走过来,再次伸手拉住花溶的手,色迷迷地,“朕对你很有信心,只要你肯侍寝……”

花溶这一次并未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只是看他一眼,目光又转向那个光芒四射的珠宝匣子.

赵德基随着她的目光看向珠宝匣,又返回来,细细打量她的精美服饰.她上身丹罗裙下身碧绿裳,打扮得如此华丽繁复是他从未见过的.果然,女人还是受不了贫寒的煎熬.锦衣玉食,谁不渴想?跟着自己,她能得到的,一定比这更好得多.

比王继先的**更令人动情,他再也忍不住,真真发现,这一次,自己用不着再服“壮阳药”了.

花溶先他一步避开头,忽然说:“陛下,你就是在这里宠幸王君华的么?”

赵德基一愣,不由自主地答一声:“是.”

“王君华这厮贱妇,曾和金兀术私通,肮脏不堪,我不欲在此……”

赵德基松一口气,点点头:“既是如此,朕也可以换一个地方……”

“陛下,花溶有一个请求.”

“说.”

“请保全我儿子……”

赵德基笑起来,像看着手心里的一个猎物.果然!有了儿女,任何女人都再也装不得三贞九烈.她们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却不得不顾念儿女的性命.

他眼里闪过一抹狠毒的得色:“溶儿,只要你从了朕.朕自当保全你儿子.”

“多谢陛下.但溶儿还有一事请求……”

赵德基皱皱眉:“你怎么那么多事情?”

花溶眼圈一红:“实不相瞒,这些年,溶儿跟着鹏举,虽是夫妻恩爱,但鹏举生性节俭,溶儿即便是穿了奢华的衣服,他也会加以责备.贫贱夫妻百事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溶儿本指望着鹏举高官厚禄后,夫荣妻贵,谁曾想……唉……溶儿见王君华,身为宰相夫人,那过得才是风光日子,穿是穿,戴是戴……”她边说边拿出一张罗帕出来擦拭眼泪.

罗帕幽幽,梨花带雨.如此佳人,岳鹏举一介武夫,何德何能享受?天下美女归帝王家,岂不是天经地义?

花溶的声音如泣如诉,像压抑多时爆发的决口:“年轻的时候,精神抖擞,吃苦耐劳,总相信一切会好起来,荣华富贵总会到来.随着年龄的成长,儿子的降临,就算自己省吃俭用,又怎甘心儿子低人一等?唉……我和鹏举,实在是越来越同床异梦……”

赵德基越听越是心花怒放,女人啊,这是在妒忌,有比较,才有心理不平衡!他笑着说:“溶儿,你不必羡慕王君华,朕很快可以让你比她更加风光.”

“多谢官家……”她轻轻咬着嘴唇,“官家也知道,溶儿和王君华有些过节,希望官家能够……”

赵德基笑得十分得意:“朕也不瞒你,议和之后,朕必将秦桧罢相,流放外地……”

花溶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欣喜说:“真的?哈哈哈,王君华这厮贱妇,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赵德基色迷心窍,见她一笑之下,如花绽放,谈吐之间,芬芳如兰,如此握手而跳时,简直如少女一般,少女的娇羞,少妇的成熟,完美地糅合在一起,他心醉神迷:“溶儿……”

花溶伸手捂住他往下的嘴唇,幽幽说:“承蒙官家早年眷顾,可是,当时溶儿年少无知,不懂得惜福,以至于错过金玉良缘.现在,溶儿已是有夫之妇,残花败柳之躯,怎堪天子垂怜……”

赵德基已经急不可耐:“溶儿已经知道反省,后悔,朕不胜欣慰.幸好为时不晚……”

“可是,如此偷偷摸摸,不守妇道……溶儿总是心有不安……”

“溶儿,你就不必顾虑这些了.只要你让朕得偿所愿,朕自会合理处置岳鹏举.再想法令你名正言顺进宫,从此天长地久相守……”

“这,能成么?”

“朕贵为天子,拥有天下,有什么不能成的?溶儿,你放心……”

花溶笑得花枝乱颤:“官家,切切不可急在一时……”

赵德基但觉她身上那股微微的香味,越来越催发心里的激情,而且,他已经完全肯定,自己的肌体诱发了多年不曾有过的真正的男性雄风,这和王继先的壮阳药的反应是完全不一样的.对自己一生不曾征服的女人的强烈的欲望,要生儿子的迫切渴望,成为最最厉害的壮阳药,他面色通红,呼吸急促,拥住花溶就欲成其好事.

“溶儿……”

“官家先别着急.溶儿知道有一处可以求子的神庙,溶儿明日想先去替官家祈福……也是替自己祈福……”

“好好好,溶儿,你今日侍寝,明日祈福,一定能生下儿子.只要你生下儿子,便是要天上的月亮,朕也摘给你……只是现在,我们……”

“官家……”

赵德基此时已经陷入了完全的熟睡状态.花溶一边发出嘤嘤嗡嗡的声音,一边习惯性地摸怀里的匕首——才想起方才进宫时,已经被康公公拿走了.见皇帝,身边自然不能带任何兵刃,所以,她只剩罗帕.

小弓,匕首,罗帕,是她防身的三件利器.罗帕是她回临安时新添的,还是岳鹏举替她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在临安的日子,夫妻二人整日朝不保夕,尤其是岳鹏举,因为担心妻子,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如今,这罗帕终于派上了用场,它所发出的迷迭香,足够赵德基飘飘欲仙地睡足6个时辰.

她站起身,听着面前这张猥琐的头颅发出的呼吸声,环顾四周,找不到任何锋利的兵刃.

心里急促得几乎要跳出胸腔:一个狂野的声音在尖叫——杀了他,杀了这个无耻的祸胎!这是比秦桧,比王君华这对狗男女.婉婉的死,李巧娘的死,甚至不久以后,自己夫妻的死——

所有祸源,皆出他身!

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

她再次环顾四周,门紧闭着,屋子里只是一些精美的大花瓶,一些静雅的字画.她的目光落在一只钧窑的大花瓶上,这样的碎片,也足以能赵德基致命.

可是,杀了他之后,自己怎能脱身?自己的儿子又该怎么办?还有岳鹏举!

她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

伸头到内里一看,只见赵德基“睡”得正香甜.他还是不放心,走进去又悄悄查看几眼,但见赵德基呼吸均匀,睡得十分香甜,才放下心来,不敢惊扰了圣驾春梦.

他交出匕首递给花溶,笑容十分暧昧,压低了声音:“哎,岳夫人,您慢走……”

花溶羞答答的:“康大官,烦劳先送我回去……后日,我再随康大官进宫……”她拿出一大锭金子,“多谢康大官……”

在她还没成为皇帝的嫔妃之前,以维持官家“不好女色”的圣德.康公公不疑有他,接过金子藏在怀里,立刻送她出去.

走着走着,他觉得老大不对劲,细细一嗅,身边佳人暗香扑鼻,却非自己昔日熟悉的味道.他偷眼看花溶,但见她面上早已消失了那种“销魂”的颜色,他的手不经意间碰触到她的手——发现她手背冰凉.

花溶只是低头走路,并未发现康公公的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