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攻寨

说完就取出一支箭,一折为二.

黄佐到此,才彻底感到放心,立即下马跪下:“罪民黄佐与王师抗衡数年,今日特来请罪.”

王贵亲自扶起他,递给他一道官告说:“岳相公有令,你首先出降便是大功,特擢升你为7品武义大夫.”

黄佐接到正式的官告,更是放心,脸上露出喜色.于是,王贵便和他并列回到潭州.

大军到潭州时,已到中午,军营里特别划出空地,让黄佐的队伍憩息,并且供应饮食茶水.黄佐被王贵领到大帐,只见一员大将,全身戎装,居中而坐,相貌十分威武.他立刻跪下:“罪人黄佐参见岳相公.”

岳鹏举说:“武义大夫既已归顺朝廷,便不当以罪人相称.”

参拜完毕,岳鹏举便去抚慰降兵.他只身一单骑,不带兵器.众人纷纷劝他,李若虚说:“鹏举不得轻易冒险,以前便有洞庭水贼周杰伦诈降,杀了三名朝廷官员.为防生变,最好有备无患.”

岳鹏举坚决说:“我观一众降军,皆是良苦百姓,走投无路,绝非穷凶极恶之辈.”

众人劝说不动,纷纷看向花溶.花溶却笑起来:“实不相瞒,我也一路都看降军眼神,见他们不过是普通百姓,大家不必担心.既然是受降的开始,就要推心置腹,才能令其他人也真心归顺.”

她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其实,与大多数如狼似虎的官兵相比,这些百姓一点也看不出虎狼的痕迹.若非走投无路,谁愿意去做强盗?

众人听她如此,便不好再劝,岳鹏举便只身一人去黄佐军中.花溶对丈夫的安危终是记挂,便悄然随他前去.

众降军但见主帅竟然一人孤身前来,纷纷感到惊奇.岳鹏举走到降军中间,众人纷纷跪拜,岳鹏举大声说:“各位不必多礼.下官跟你们一样,也是农家子弟,自幼家贫,少时流落,深知百姓受苛政重赋的荼毒.然而钟相杨么以妖术诱惑你们和朝廷对抗,又与伪齐勾结,如今你们迷途知返,就不问前嫌.如今中原大好河山沦陷,大宋子民,无不伤痛.日后王师长驱北上,你们为恢复山河显身手,方是真正好男儿.”

他又宣布每人给2贯铜钱,众人都感到高兴,对主帅千恩万谢.

花溶在一边看着降军投拜,松一口气,只想,如果收服这支大军,日后挥师北上,和大金国,四太子决一雌雄,方才有今日内战的真正价值.

当夜,岳鹏举设宴替李遇和黄佐庆功.

酒至半酣,岳鹏举来到黄佐身边,挨着他坐下,按照当时表示亲热的习惯,抚着黄佐的背部,说:“下官欲派你回湖中招安,若违逆不顺的,可以剿灭,只要有安抚之意的,一律招安,绝不加害,不知你愿担负此重任否?”

黄佐十分激动,立刻说:“惟愿受岳相公驱使.”

岳鹏举这才笑道:“水寨周伦多次背信弃义诈降,曾先后杀了三名朝廷官员.你的水寨和周伦南北相望,你若是攻其不备,破得水寨,便是为朝廷立功.”

黄佐立刻领命.

翌日,黄佐就率本部的一千多人离开岳鹏举大营,返回水寨.临行前,岳鹏举亲自送行.王贵等人又建议派遣官军将士随同,以便监视.岳鹏举却回答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料黄佐决无二心.”

黄佐回到水寨后,立即按照岳鹏举的安排部署,第三日夜间便发兵.他亲自率领水寨的16艘战船,直奔周伦水寨,喊话:“自家愿与周兄弟共破官兵.”

周伦猝不及防,一败涂地,周伦只率了少数人逃遁.

岳鹏举得报后,立刻擢升黄佐一官,为武经大夫.

周伦的水寨失守后,岳鹏举立即派徐庆和黄佐封锁了青草湖,彻底控制了洞庭的出口.

攻破周伦水寨后,岳鹏举再一次停止军事行动,只派投降者不断地去各个水寨招安.历代的起义农民,多半有很大的局限性,往往是头领获得巨大经济利益后,很快被腐化,成为新的地主豪绅,并无多大进取心思.杨么等也是如此,在洞庭称王称霸六年,已经过上土皇帝的日子,尤其以前的官军又没什么本事,屡次被打退,更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因此,虽然有周伦等的失利,也不以为然,依旧喝酒快活.

岳鹏举着意收集信息,得知杨么等人的情况,很是高兴,更是按兵不动,等待招降工作的进一步展开.

这一日,夫妻二人出去查看地形回来,远远地,听得门外传来悠扬的琴声.二人相视一眼,都非常意外.

按照当时的惯例,随军家属多,将领们一般都在军营外租住民房.岳鹏举夫妻二人为方便,也随张弦等的家眷在一处民房院落租住.此时,花溶分明听得,这琴声是从自家门前发出的.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刚进门,便见高四姐迎出来,脸上带着笑容,但见了花溶,又微微有些不安,只说:“岳夫人……”

花溶跟她招呼后,立即看到自家院子里,一名抱着琵琶的女子缓缓站起身,袅袅一礼:“见过夫人,见过岳相公……”

花溶但见这女子相貌清丽,但穿着打扮十分清雅,荆钗布裙,脸上微笑时,很是温柔娴淑,纤纤十指,举止十分有礼貌.

岳鹏举也很好奇,这女子是谁?为何在自己家里?

夫妻二人正在愕然,一名公公笑着走上前:“官家知岳相公辛苦杀敌,特派人前来抚慰……”他看着花溶,低声说:“太后还有口信问候……”

花溶面色微变,上前一步,听他低声说了几句话,脸色更是难看.

岳鹏举奇怪于这些变化,并未注意到妻子的脸色瞬间变化,等他看妻子时,花溶面色已经变得完全正常,只平静说:“既是如此,就先安顿这位姑娘吧.”

女子又袅袅行一礼:“奴家李巧娘,愿意侍奉夫人,岳相公.”

岳鹏举这时也有几分明白,这女子是皇上赏赐的侍妾之类.正要拒绝,花溶却淡淡说:“既是远道而来,不如暂且安顿,日后再说.”

岳鹏举听夫人发话,便不再开口.

李巧娘再次行礼,她不过十八九岁,人十分机灵,身上没有半点姣姣之气,放下琵琶,也不等伺候,立刻去摆放碗筷,服侍得十分周到.

因为如此,岳鹏举越是诡异,等饭后她收拾了,岳鹏举立刻拉了妻子去房间,皱眉说:“这女子留在这里终究不便……”

花溶想起太后的那几句口信, 暗自叹息一声,只说:“既是皇上派来的,即便要打发,也要有合适的理由.”

岳鹏举想起当初打发吴玠送来的美女的情形,就说:“不妨,我自有办法.”

花溶看他一眼,忽问:“鹏举,你难道真就不愿有个自己的亲骨肉?”

岳鹏举一愣.亲骨肉跟这个李巧娘有什么关系?

他立刻说:“十七姐,我曾立誓不相负,你这是何故?”

不知为何,花溶心里忽然对此答案很不满意.不纳妾是因为发誓么?如果被誓言阻挡,就绝了岳家香火,自己又算什么呢?

她慢慢说:“既是如此,你自己去打发吧.”

岳鹏举听得妻子语气不太好,也不知她因何如此,只得如法炮制.

李巧娘刚在厨房忙碌完毕,听得岳相公有请,急忙来到厅堂,行一个万福.

花溶躲在屏风后面,但见她一言一行,都很娴雅,别说男子,就算自己,也有了几分好感.这女子一再把夫人放在“相公”前面,显然来之前是做了一番功夫的.加上她那一身衣裳,她便知岳鹏举这番推托是绝对起不了作用的.

只听得岳鹏举问:“小娘子需知下官家无余财,妻子素衣布裙,无任何荣华富贵可言……”

李巧娘低眉敛颜,低声说:“奴家也出自寒门,从不慕富贵,只听闻夫人和相公大名,愿侍奉二位,不敢有任何富贵之想.”

……………

岳鹏举一愣,又说:“下官之妻要随时随我出征,下官也常年不在家.”

李巧娘更是恭顺:“古有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奴家虽无如此节操,但坚贞持家,绝不敢有负半点夫人和相公厚爱……”

岳鹏举简直无言以对.

李巧娘嫣然笑道:“岳相公不必替奴家操心.奴家来此,并无任何非分之想,只愿为奴为婢侍奉您二人.实不相瞒,奴家到此,主要还不是因为相公您,而是听了夫人的大名,知她是我大宋巾帼英雄,愿意服侍她,其他,并无任何想法……”

岳鹏举更是无言以对,心想,原来这女子是冲着妻子而来,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心里也暗自松一口气.

花溶听得分明,又见丈夫张口结舌,显然拿这个女子不知如何办才好.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便悄然回到房间.

岳鹏举只好对李巧娘说:“既是如此,你便在偏房暂且休息,以后再做打算.”

“多谢相公收留.”

岳鹏举并未答应收留她,但听得这女子如此酬谢,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作罢.

不一会儿,岳鹏举回到房间.花溶见他面有不豫之色,柔声说:“鹏举,此事不需慌张,日后见机行事就是了.”

岳鹏举但听妻子如此,松一口气,赶忙说:“我这回打发不了,一切还得十七姐做主.她说自己是因为十七姐才来的……”

花溶一愣.她自来没有和任何女子争宠的经历,但听得李巧娘的话,情不自禁便萌生了敌意,心想,这个女人可真厉害,把一切都推到自己身上,如果自己再赶她走,岂不是表明自己是个不能容人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