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染染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是沈逸尘的房间,海蓝色的世界,顶头的水晶灯和落地窗前的绿植,她望向床头柜,只有一盏青花瓷台灯。

屋里没有沈逸尘的身影,尤染染想起曾经在沈逸飞车上听的那首歌:啊,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

莫名心酸,尤染染很想回到这里,哪怕只能在梦里见到他,她又不敢回来这里,因为见到他,醒来发现那是一个梦,心就会隐隐作痛。

“妈咪,尿尿……”丢丢的声音,令尤染染将悲伤的情绪迅速隐藏起来,领着丢丢去了洗手间。

早上吃完早餐,秦婉心送尤丢丢去上幼儿园,尤染染则由司机送去轻轨站台。

因为市区有轻轨直达凤凰山,所以尤染染便自己坐轻轨了,下车以后,走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疗养院。

她也不能每次都麻烦沈家的司机送她上下班,被人看到也不好。

尤染染很快适应了疗养院的工作,这里的医生比医院轻松多了,给疗养员做检查,也只是做一些常规普通的检查,一旦发现情况,就会立即将疗养员转去医院。

时间转眼到了三月份,尤染染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林海伦问她今年生日想怎么过,是在尤家过还是沈家过,尤染染说想自己过。

是的,无论是尤家,还是沈家,都不是她的家。

母亲嫁人以后,一直生活在尤家,她跟尤家没有任何关系,真住到尤家,她就成了传说中的拖油瓶了。

住在沈家,她更是名不正言不顺,她只是沈逸尘儿子的妈,她跟沈逸尘不是夫妻,更不未婚夫妻的关系。

顾锦偶尔会来沈家看望秦婉心,她来无非是想告诉他们,孩子还在她肚子里,她坚持要生下沈逸尘的孩子。

沈老爷子突然病危,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不接受任何人的探望。

紧接着,他的律师对外宣布,沈老爷子将他所持有的沈氏集团百分之十一的股票转赠给了他的曾孙沈安然,沈安然年满十八岁之间,由其母尤染染代为保管。

顾锦得知消息后,立即赶去医院,可是保镖拦着不让她进去。

“锦儿,逸尘的爷爷病的很重,暂时不接受探望,你有事就跟我说吧。”秦婉心叫住了顾锦。

顾锦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镇定下来,“伯母,我肚子里也是逸尘的孩子,爷爷之前明明答应,把他手上的股份给我的。”

“你如果跟逸尘结了婚,别说逸尘爷爷手上的股份,我手上的也会给你。但是你显然忘记了,是你当众解除婚约的,现在弄成这样,怨得了谁?还有,逸尘出事,他老人家很伤心,他一直觉得是你拖延手术时间,让逸尘错过了最佳抢救期。”秦婉心坦言道,其实她心里也是怨着顾锦的,为了一个还没成形的孩子,放弃了她的儿子。

“伯母,您也在怪我吗?当时是伯父让我留下孩子的,逸尘即便是做手术,也不一定能安全度过排异期,怎么能把他的死怪在我头上。”顾锦激动地说。

“你的确让他错失了最佳治疗时机,另外,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我就不说了。逸尘的爷爷还在养病,请不要再来打扰他老人家。”秦婉心态度冷淡,她一想到,顾锦一个大人,居然故意绊倒丢丢,害得丢丢摔了头,就气愤不已。

顾锦愤然离去,摸摸肚子里的孩子,她给于贲打了一个电话,“老不死的将他手上的股份给尤丢丢了。”

“如果那个小屁孩死了呢?”于贲在电话里问。

“什么意思?”顾锦一惊。

“字面上的意思,沈逸尘死了,但是他留下一个儿子,你肚子里这个还没生出来,自然不受重视。假如那小屁孩死了,你肚子里这个就是沈逸尘唯一的骨血,自然就金贵了。”于贲阴冷一笑。

那笑声让顾锦怔住了,她恨尤染染,如果尤丢丢死了,尤染染一定会痛不欲生。

“于贲,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狠。”顾锦在电话里说。

“顾锦,你装什么善良?找人绑回尤染染,还让人强她,你又比我好多少??”于贲在电话里问。

顾锦一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做过,与我无关。”

“锦儿,你冷静听我说,现在沈家就是想逼你放弃孩子,只要沈逸飞一死,然后把那小屁孩做了,沈家就绝后了。到时候,那些老东西会八抬大轿请你回去。你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于贲看着身下,那年轻稚嫩的女子,已经被他折腾的昏过去了。

他跟别的女人做的时候,脑海里全是顾锦的影子,沈逸尘死了,顾锦就是他的了。

现在只需要解决掉沈逸飞和沈逸尘留下来的小野种,顾锦未来就会成为沈氏集团的主人。

他会一步一步,将他心爱的女人推到最高位,她不是一心想进沈家吗?

他会将整个沈家送到她手上,让她做花城最富有的女人。

“我的手上不想沾血。”顾锦直言道。

“这些肮脏的事就由我来做吧,我会让你成功沈家的主人,成为花城最富有的女人。”于贲信誓旦旦地说。

“于贲,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顾锦开始正视这个问题,如果说他恨沈家,毁掉沈家就好了,为什么要帮她?

“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你自己想吧,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再找我谈这个问题。我这里还有一点儿事,你自己多保重身体,挂了。”于贲挂断电话,看向房间门口,“于少,打听到那个小孩子在哪个幼儿园了。”

“做的好,找机会把那小屁孩绑了。”于贲说道。

尤染染确定丢丢适应了沈家的生活以后,她便将丢丢放在了沈家,她下班以后,也不去沈家,也不去尤家,而是回自己家。

中午,尤染染正在午休,突然接到秦婉心打来的电话,“染染,丢丢失踪了,老师的说午睡的时候,丢丢起床去了洗手间,然后就再也没看到他。”

尤染染当时就懵了,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一直没有找到吗?”尤染染紧张地问。

“是的,丢丢有没有联系你?”秦婉心问道。

“没有,我问问我妈。”尤染染赶紧打电话给林海伦,林海伦表示没有接到尤丢丢的电话,尤染染便让她去平时丢丢玩的地方找找。

尤染染赶到幼儿园,想了解一下情况,幼儿园这边,沈逸飞和秦东城都在,还有几名警察。

“查到什么线索没有,丢丢是被人绑架,还是自己跑出去了?”尤染染担心地问。

“从现场勘察,幼儿园的男生洗手间的窗户开着,有人趁中午幼儿园小朋友睡午觉的时候,悄悄潜入幼儿园,可以断定人是从男生洗手间窗户逃出去的。”秦东城面色沉重地说。

“从现场的脚印看,对方有两个人,都是男性,一高一矮,矮的是个瘸子。”一位办案多年的警察说道。

“幼儿园有监控录像吗?我们调录像出来看看。”秦东城问道。

“有,有。”幼儿园负责人连忙带警察去监控室。

录像带上的两个人,尤染染都不认识,他们看到一个男人用袋子罩住了正在小便的丢丢,从窗户扔了出去。

洗手间窗外是绿化带,紧连着的是一道铁栅栏,栅栏的那边是一个高档住宅小区,那边的房子是小高层,这边是别墅区,属同一个开发商。

“孩子家长,请跟我们作一下询问笔录,你们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警察问道。

尤染染马上想到了顾锦,她把不久前,顾锦在沈家故意用脚踢倒尤丢丢的事告诉了警察,也把丢丢是沈逸尘的儿子,而顾锦怀孕了,也是沈逸尘的孩子。

沈老爷子突然病危住院,把他所持有的股份都给了尤丢丢,顾锦必然怀恨在心,她最有作案动机的。

“这种情况,你只能回去等消息,如果接到任何敲诈勒索的电话,马上告诉我。”秦东城冷静地说。

尤染染对警察的办案方式表示怀疑,她不肯走,催促秦东城立即把顾锦抓起来审讯。

“染染,你冷静一点儿,没有证据,我们是不能随便抓人的。就像你说的,顾锦有作案动机,但并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将她抓起来。”秦东城劝说道。

“染染,你冷静一点儿,我们回去等消息,说不定现在已经有电话打到家里了。沈逸飞安慰道。

尤染染哭了起来,“都怪我,我就不该让丢丢回沈家,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为什么要给他股份,我只要我的丢丢平安回来,顾锦想要,什么都给她,我只要丢丢,只要我的丢丢。”

“染染,你别这样,别这样。”沈逸飞轻拍她的肩,很想抱抱她,但最终忍不住了。

倒是尤染染,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扑进沈逸飞怀里,一边哭一边问:“逸尘不在了,我只剩下丢丢了,二哥,求你,一定要把丢丢找回来,平安把他找回来。”

“好,我答应你,一定把丢丢救回来。”沈逸飞搂着尤染染上了车,秦东城看到这一幕,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儿。

尤染染和沈逸飞回沈家等消息,秦东城则留下来,帮着一起查找线索,想尽快找到尤丢丢。

警察去隔壁小区调查,小区门口的保安中午的时候,的确有看到两个陌生男人,开着面包车出了小区,但是并没有看到小孩。

警察记下了面包车的车牌,一方面派人查面包车,一方面派人跟踪顾锦,另一方面留了两个警员在沈家等绑匪电话。

尤染染惶恐不安中度过了三天,三天都没有接到一个电话,她晚上时常在梦中惊醒,听到丢丢的哭声。

“我们跟踪了顾锦三天,她每天都是正常上班下,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她的手机也被我们监听了,她并没有给谁打电话。小孩儿失踪的时候,她的手机接过一个电话,这几天我们监听她的电话,那个号码又了一次,但是打错的。”一名警员说道。

“两次都

打错?你查一一,两次打错的是不是同一个号码。”秦东城说道。

那警员看了看,说:“是同一个号码。”

“顾锦最可疑,丢丢一定是被她绑架的。”尤染染紧张地说。

“在我们没有证据前,什么都做不了的。”秦东城解释道。

“那怎么办?”尤染染焦急地问,都三天了,不知道丢丢吃饭没有。

“只能等,如果她绑架了孩子,无非是为那百分之十一的股份,她肯定会跟你们联系的。”

“我都等了三天了,你们这么警察是干什么的,我等不了,我现在就去找顾锦要人。”尤染染失去理智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秦婉心一把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问:“这里是尤丢丢的家吗?”

“你是谁?”秦婉心紧张地问。

屋里的人顿时都紧张起来,警察连忙监听范围,尤染染屏住呼吸,动都不敢动。

“尤丢丢在我们手上,三环桥与长青桥交汇处,有一个绿色垃圾桶,明天上午十点,拿一千万,放进垃圾桶里,见到钱,我们自然会放人,让沈逸飞一个人来,不准报警,否则后果自负。”陌生男人说道。

“我要听我孙子的声音,否则我怎么相信,我孙子在你们手上。”秦婉心故意拖延时间说道,因为警察需要时间确认对方位置。

“妈妈,救我,我想回家,我想回家。”电话那头传来丢丢的哭声,然后电话突然断了。

“丢丢…………”尤染染哭了起来,秦婉心也哭了起来。

秦东城见尤染染和秦婉心哭的那么伤心,根本没办法跟她们沟通,只得把沈逸飞叫到一边,说:“警方给你们提供一千万假币,到时候四周包抄,一定会把那伙人抓住的。”

“我相信你。”沈逸飞目光坚定地说。

“我们先布署一下,明天我们这样………”

当天夜里,别墅里的人都没有睡,沈天祺下班以后也听说了绑匪指定沈逸飞送赎金的事。

当天晚上,书房里,沈逸尘,沈逸飞和沈天祺,商量了很久,最后,沈逸尘提议,让秦东城加入他们的计划。

“现在还不是让外人知道你还没有死的时候。”沈逸飞冷静地说。

“他不是外人,那是我舅舅。”

“现在也只能相信秦东城了,他为人正直,我相信他,逸飞,去叫他进来。”沈天祺对沈逸飞说道。

沈逸飞没办法,只好去找秦东城了,他前脚刚走,沈天祺便说:“他们要对你二哥下手了,指定他交赎金,明天他一定凶多吉少。”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更需要别人的相助,我舅舅身手好,而且侦察能力强,一定能帮上忙。”沈逸尘眼底闪过一束精锐的光。

秦东城走进书房,见到沈逸尘,他先是吃了一惊,随后道:“谁的主意,姐夫,是你,还是他?”

“我早有计划,他心急地将计划提前了,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有人针对沈家。逸群的死只是开始,接着是逸尘,明天逸飞去交赎金,必然凶多吉少。”沈天祺直接开门见山。

秦东城一听,惊讶地看着沈天祺,“姐夫,你是说逸群是被人害死的吗?”

“有这个可能性,对方的背景我一直查不到,在花城,我都查不出来的人,背景一定很强大。明天逸飞去交赎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沈天祺目光如炬地盯着秦东城。

“姐夫,我用我的生命保证,一定不让逸飞出事。”秦东城手握拳,压在胸口起誓,他是个认真的人,他说会保护沈逸飞,就一定不会有事。

“我相信你,救丢丢的任务就交给逸尘,你的儿子你不救谁救?”沈天祺心脏不好,也奔波不得,沈老爷子在住院,沈逸飞去交赎金,尤丢丢必然会被转移或者被灭口。

表面看,这只是一件普通的绑架勒索事件,但是在沈天祺眼里,对方明显是早有预谋。

只要确认沈逸飞出事,那么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尤丢丢,如果沈逸飞平安无事,他们就会继续用尤丢丢当诱饵来引沈逸飞上当。

“丢丢交给我,我会将他平安带回来的。舅舅,我二哥就交给你了,我二哥没事,丢丢就没事,因为丢丢是诱饵,他们不会鱼没钓到,先把诱饵弃了。”沈逸尘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道黑色剪影,他的目光愈加深邃。

“我懂,你们放心吧,我现在就秘密部署,不动局里的人。”秦东城为人正直,但并不代表他不懂尔虞我诈,他非常清楚,如果动用局里人,一定会被人知晓并通风报信。

男人们在书房商量,女人们则在客厅哭作一团,秦婉心想到,丢丢还那么小,他现在一定很害怕。

她刚失去儿子,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孙子的痛苦了。

晚上,谁也没有心情吃饭,尤染染喝了几口粥就回房间休息了,她趴在床上,枕头都被眼泪浸湿。

“逸尘,如果你在天有灵,你就托个梦告诉我,丢丢在哪里,求你了,救救我们的儿子,好不好?”尤染染哭着哀求。

为了早点梦见沈逸尘,她即便睡不着,也趴在床上,强迫自己入梦。

连续三天,担惊受怕,不眠不休,尤染染真的睡着了。

夜里,有一个熟悉且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老婆,你别担心,我把会丢丢救回来的。”

“逸尘,逸尘……”尤染染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沈逸尘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缩着一团的女人,枕头上一片被泪打湿的痕迹。

第二天一早,沈逸飞便出发了,他临走前,对尤染染说:“染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丢丢救回来的。”

“姐,你别担心,只要有人来拿钱,我们就一定能把人抓住,把丢丢救出来。”秦东城对秦婉心说道。

秦婉心拉住沈逸飞的胳膊,说:“逸飞,你一定要把丢丢救出来,一定要把丢丢救出来,别拿假钱,拿真的去吧。”

沈逸飞镇定地看着她,说:“这箱子里的本就是真钱,警方准备的假钱我没用,我怕他们拿到假钱,伤害丢丢。”

秦东城一听,劝道:“万一让绑匪逃脱,钱追不回来怎么办?”

“如果他们拿到的是真钱,起码会善待丢丢,还是拿真钱去吧。而且,这些绑匪也是替人办事。”沈天祺说道。

秦东城拿出对讲机,“今天有劳兄弟们了,大家注意,计划有变,沈二少手上的箱子里,装的是一千万真钞,务必保证资金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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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沈逸尘准时出现在桥上,也看到了那个绿色的垃圾桶,他打开垃圾桶看了一眼,里面什么也没有,盖上了垃圾桶。

他站在那里左右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他把箱子从扔垃圾的口塞了进去,清楚的听到“咚”一声响,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站在垃圾桶旁边等候,却没有人来拿钱,也没有见到丢丢。

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也没有见到人来,沈逸飞累了,坐在地上休息。

下午一点多,绑匪将电话打到了家里,尤染染接的电话,她声音颤抖地问:“喂,谁啊。”

“你们不守信用,那么多警察盯防,信不信我弄死这小兔崽子。”绑匪生气地说。

“我们真的没有报警,求求你,把我儿子放了吧,求你了。”尤染染换着电话苦苦哀求。

“让沈逸飞到帝王大厦地下停车场来,孩子就在我车里,别再耍花样儿。”电话里的陌生男人说道。

“我怎么相信你,我必须听到孩子的声音。”尤染染说道,可是对方根本不理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挂断电话,秦婉心紧张地看着尤染染,问:“是那些人打来的吗,丢丢人呢?”

“丢丢在帝王大厦地下停车场,丢丢在坏人的车里,那些人要求二哥去接丢丢。”尤染染紧张地说。

沈逸飞接到尤染染的电话,急忙赶往帝王大厦,走到一半的时候,接到电话,“二哥,丢丢跟我在一起。”

“太好了,那些人约我去帝王大厦地下停车场见面,我想去看看,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想家我们沈家?”沈逸飞气愤地说。

“二哥,你别冒险,现在立刻回家。”沈逸尘叫住了他。

“我不回去,我……啊……”电话那端传来沈逸飞的喊声,接近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后就听到各种警报声。

“二哥,二哥……”沈逸尘赶紧挂断电话,打给秦东城,“舅舅,我二哥出事了,你在哪儿?”

“他的车被一辆大卡车撞了,我正赶过去,先挂了。”秦东城挂断电话,飞快地将车开了过去。

沈逸飞被困在车里,油箱漏油,情况十分危机,可是车头严重变形,安全带拉不出来,他被困在座椅上了。

卡车司机撞到车以后,就跑了,也不报警,也不救人。

还好秦东城及时赶到,发现车门打不开,他跳上车头,从裂开的挡风玻璃处挥拳重击,在同一个地方继续用力,终于敲碎了玻璃。

用他随身携带的刀具割断安全带,可是沈逸飞的腿却卡住出不来。

“秦队,危险,快撤。”一旁的队友急地大喊。

可是秦东城顾不了这么多,他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眼他前死去,沈逸群的死,可以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他忘不了沈天祺对他的嘱托,他一定要将沈逸飞从这里救出去。

“我的腿被卡住了,根本出不来,你快走吧,别管我,车快爆炸了。”沈逸飞感觉车里温度越来越高,车后面已经燃起了火苗。

“说什么傻话,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在秦东城眼里,放弃营救就意味着死亡,他绝对不会容易这样的事情发生。

“准备好了吗,一……二……三,起……”秦东城用力,生生将方向盘摘了下来,而他的胳膊传出咔嚓一声响

,用力过猛,脱臼了。

但是庆幸的是,沈逸飞得救了,他们刚离开车子,身后就传来“嘭”的爆炸声。

“秦队……”火苗四蹿,秦东城整个后背都被烧着了,而沈逸飞却被他扑倒在了身下。

“秦东城……”沈逸飞红了眼眶,他从来没有给过秦东城好脸色,小时候,他觉得秦家的人是寄生虫,依附着沈家。

后来沈逸群的死,让他更加痛恨秦东城,他觉得,以秦东城的身手,救下沈逸群应该不难。

可是今天亲身经历了,他才知道,救下一个人,何其的艰难。

秦东城是放弃自己的生命在救他,沈逸群死了,秦东城心里也很难过,只是他不善言辞说不出来。

秦东城受伤严重,除了胳膊脱臼,整个背后全部被爆炸的火苗烧伤,只能趴在病床上,翻身都难。

沈天祺和秦婉心赶到医院,看到他伤成这样,也是感慨万千。

“姐夫,不管你信不信,逸群出事的时候,我真的尽了全力想救他,没能救下他,我自己也很难过。”秦东城说着,眼眶也红了。

沈天祺叹息一声,“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是有人想要害逸群,跟你没有关系。”

“姐夫,你不怪我?”秦东城欣喜地扭头,刚动一下,就痛得他皱紧了眉头。

秦婉心在一旁直掉眼泪,“伤成这样,该怎么办?”

“姐,你别哭了,一点皮外伤,没事的,千万别让爸知道了。”秦东城笑着说。

“伤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要不,让程婷婷来照顾你几天?”秦婉莹故意说道。

一提到程婷婷,沈天祺的脸微微一变,当年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沈逸群就不会冲动行事,也不会给了坏人机会害了他的命。

虽然他气愤沈逸群不听劝告,最后导致自己丧命,但毕竟是他的儿子。

而罪魁祸首程婷婷,这个女人脚踏两条船,明明跟秦东城订了婚,却又跟沈逸群牵扯不清。

还曾经想解除婚约跟沈逸群在一起,这种女人,能她来照顾秦东城吗?

“婉莹,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秦婉心斥责一句。

“她在这家医院上班,让她照顾不是更好吗?”秦婉莹满不在乎地说。

沈天祺冷哼一声,“婉莹,听说你公司换了个新的总经理,而且不打算跟沈氏集团合作了。”

“这么多年,被姐夫压着,换了逸尘,比姐夫更猛,没钱赚,还跟你们合作什么。”秦婉莹不高兴地说。

“婉莹,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别哭着来求我。至于程婷婷,我只想说,如果东城娶了那个女人,以后秦家就跟沈家断绝关系。”沈天祺转身出了病房,程婷婷听说秦东城住院,赶紧过来看望,正好听到沈天祺的话。

病房门口,沈天祺冷冷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就好像要看到她心里去,程婷婷最终被他看得低下了头。

秦婉心见到程婷婷来了,瞪了秦婉莹一眼,心知肯定是她打电话叫来的。

“东城,你好好养病,我明天再来看你,丢丢受了惊吓,也在医院检查,我看看丢丢去。”秦婉心对秦东城说道。

“姐,你去吧,别担心,我一个大男人,能什么事。”秦东城笑了笑。

“沈太太,你好。”程婷婷主动跟秦婉心打招呼。

“嗯。”秦婉心出于礼貌应了一声,即便沈逸群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加上秦东城还是她的亲弟弟,这个程婷婷,让她非常地不喜欢。

尤丢丢此刻正依在尤染染怀里,他问:“妈咪,你想我没有?”

“想啊,妈妈好想好想丢丢。”尤染染亲吻尤丢丢的额头。

“妈咪,我看见爸比了,他从天上下来的,然后我跟他一起飞了。”尤丢丢笑眯眯地说。

尤染染一怔,她依晰记得好像梦见沈逸尘了,他说一定会把丢丢救回来,真的是他救的吗?

从来不相信鬼神的尤染染,现在也开始信了,不光是她梦见沈逸尘,连尤丢丢也见到了。

“爸比好棒,救了我们丢丢,你被坏人抓走害怕吗?”尤染染搂着丢丢问。

“开始我很怕,后来就不怕了,我知道爸比一定会来救我的。可是等了好久好久,爸比一直没有来,我就好担心,爸比是不是找不到我,我会不会以后都见不到爸比妈咪。”丢丢说到这里,忍不住哭了起来,而且是越哭越伤心,任由尤染染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这些天,他从开始满怀希望,认为他的爸比一定会来救他,然后一等再等,都没有人救,还被坏人打屁屁,他是真的害怕,庆幸的是,他的爸比真的来救他了。

“丢丢,乖,不哭了,爸比和妈咪会永远陪着丢丢,无论丢丢在哪里,爸比都能找到丢丢的。”尤染染一边给丢丢擦眼泪一边安慰他。

丢丢这几天,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哭了没多久,就累得在尤染染的怀里睡着了。

秦婉心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尤丢丢睡着了,她没有出声,悄悄走上前,看到丢丢小脸黑呼呼的,小手也很脏,整个人都瘦了,心疼地哭了起来,在尤丢丢黑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您帮我抱一会儿丢丢,他现在离不开人,我去弄条热毛巾给他擦擦。”尤染染小声说道。

“染染,还是你抱着他吧,我去拧毛巾给丢丢擦擦脸和手。”秦婉心轻声说。

秦婉心端来一盆温水,用毛巾轻轻地把丢丢的小手和小脸擦干净了,然后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丢丢。

“等丢丢好点了,我想带他出国。”尤染染说道。

“不能出国,在我们眼皮底下,那些人就敢对丢丢下手。如果离开我们的保护,你们恐怕刚下飞机就遭遇不测了。逸尘的哥哥就是被他们害死的,本来于悠悠可以捐肾给逸尘,他们连于悠悠都没有放过,就是想让逸尘死。这一次幼儿园事件是我们的疏忽,但是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不会再让丢丢出事的。”沈天祺去医院那里了解尤丢丢的检查情况,回来病房正好听到尤染染的话。

“沈先生……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些股份,丢丢还是一个孩子,那些股份给他没有任何用处,只会害了他。”尤染染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沈老爷子刚把他手上的股份给了丢丢,丢丢就被绑架了。

“难道你想看到顾锦把孩子生下来?她生那个孩子,无非就是想要这百分之十一的股份。我不清楚他们手上一共有多少沈氏集团的股份,但是为了这百分之十一,他们如此费尽心机,那么只能说明,他们得到这百分之一以后,有可能与我抗衡,甚至将我赶下来,那时候沈氏集团易主,才是最可悲的。”沈天祺说完,目光如炬在盯着尤染染,“尤染染,股份到你手上,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你,你现在告诉我,你想不想查出你好朋友于悠悠是被谁害死的?是什么人一直想要逸尘的命,想要吞掉沈氏集团?你不想知道吗?”

尤染染怔住了,原来将股份给尤丢丢的最终目的竟是这样,将她这个外人推到风口浪尖,让她去应付背后的那些人。

“我……我怕我做不好。”尤染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对的了,她也知道,于悠悠是沈逸尘的唯一的希望,可是于悠悠却意外身亡,这绝不是巧合。

有人针对沈氏集团,有人想害沈逸尘,沈逸尘已经不在了,可是那些人现在连丢丢都不放过,尤染染终于意识到了可怕。

“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和丢丢出事的,逸尘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你们母子,只要有沈天祺在这个世上一天,就一定会尽全力护你们母子周全。尤染染,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请你不要离开。”沈天祺漆黑幽深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尤染染知道其中的利害,也知道沈天祺是想让她当诱饵,去把背后的人引出来。

她用力点点头,“要怎么做,我会全力配合。”

“嗯,接下来,我会以你没有照顾好孩子为由,跟你抢孩子,沈家的人不让你们母子相见,然后你跟沈家闹翻。这个时候,背后人自然会找上你。”沈天祺冷静地说。

尤染染一听,有些犹疑地看着沈天祺,如果真的是配合他,她无所谓。可万一假戏真做,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丢丢,沈家真的把丢丢抢走了,她又该怎么办?

“我不能跟丢丢见面吗?”尤染染看着沈天祺。

秦婉心也听明白了,“天祺,孩子都是妈妈的心头肉,你不让染染跟丢丢见面,染染能做到,丢丢也不行啊。”

“表面上不见面,背后悄悄安排,这件事,你们俩去合计吧,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沈天祺将这个问题直接扔给了秦婉心。

尤染染总算放了心,不是真的不让她见丢丢就好,如果能找了幕后黑手,这样能避免以后丢丢再出事。

今天沈逸飞也无比凶险,秦东城为了救他,还受了重伤。

这些尤染染都知道,她甚至在想,假如沈逸尘还活着,那些人必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付沈家。

尤丢丢当天晚上就出院了,医院检查,他就是受了惊吓,没什么事。

晚上,尤染染搂在丢丢,住在沈逸尘的大床上,丢丢整晚都在说梦话,喃喃地喊:爸比,救我,救我。

后半夜,丢丢便开始发烧,尤染染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在他头上贴了退热贴,用温热的毛贴擦他的脚心和手心。

快天亮的时候,丢丢终于退烧了,尤染染搂着丢丢疲惫地睡着了,沈逸尘一直守在床边。

尤染染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尤丢丢喊喝水,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沈逸尘递给她一杯水,“快给儿子喝水吧。”

尤染染没想太多,接过水杯,慢慢喂丢丢喝水,等喝完水,她再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沈逸尘影子。

她看着手里的水杯,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多希望沈逸尘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而不是像这样,一抬头他就消失了……

沈逸尘,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