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沈逸尘的心漏跳了半拍,赶紧跳下车。

尤染染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掌都擦破了,她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只感觉她快要走到门边的时候,车门突然开了,然后有一个人朝她飞了过来,将她撞倒了,她是屁股落地,感觉坐骨神经都被震麻了。

还好她用手掌撑了一下,否则,她怀疑,她的骨头会直接碎裂了。

沈逸尘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面去。

刚才的一幕真的把他吓坏了,就在他的眼前,有人想要尤染染的命。

沈逸尘很紧张,尤染染听见他强烈的心跳声了,“我没事,你快放手,我都没有办法呼吸了。”

“还好这车门结实,是它救了你。”沈逸尘看了一眼在地上痛的打滚的摩托车手,冲上去就狠踹一脚,然后狠狠踩住对方的脖子,“谁让你来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刹车坏了。”

“不说是吧,好,你等着。”沈逸尘给秦东城打了一个电话,“刚才有人骑摩托车,险些要了染染的命。”

“又来?”秦东城也觉得事态严重了,对方摆明是想要尤染染的命。

“在花城,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我的女人,除了我爸,没有别人。”沈逸尘这回真的是火大了。

“逸尘,你别冲动。”秦东城急忙劝住他。

“舅舅,你把人带走,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出幕后真凶。”沈逸尘挂断电话。

十几分钟后,警察来了,肇事摩托车主被带走调查,警察对尤染染和沈逸尘简短地录了口供。

“我的手受伤了,我回医院处理一下伤口,你回去吧。”尤染染劝说道。

“不行,你现在就跟我回去见我爸。”沈逸尘强行拉着尤染染上了车,直接将车开到了沈家别墅门前。

“愣着干什么,快下车。”沈逸尘不敢尤染染的手,知道她掌心破了,便拉着她的手腕下了车。

尤染染脸色微微一变,站在原地不动,“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家,我要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以后谁敢动我的女人,就是跟我过不去。”沈逸尘说完继续往前走,尤染染却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转身欲走。

“染染……”沈逸尘叫住了她,“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把我推向风口浪尖。今天发生的事不是偶然,昨天也是。如果你执意如此,就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尤染染冷静地看着沈逸尘。

“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沈逸尘的黑瞳在夜里闪闪发亮。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远离我,就是最好的保护,你明白吗?”尤染染认真地说。

“我……”

“逸尘,我累了,你看我手掌,你不心疼吗?送我回去吧,我屁股疼,谁知有没有摔着骨头。”尤染染带着撒娇的口气,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拉着他朝车子走去。

沈逸飞今天要飞巴西,去接沈老爷子回国,中午特地回来拿行礼,竟意外看到窗外拉扯的两个人,见他们要走了,他打开窗户喊了故意喊了一声,“逸尘,不请你朋友到家里坐坐吗?”

“我公司临时有点事儿,改天吧。”沈逸尘回应道。

门外的动静,引起了秦婉心的注意,她走到落地玻璃窗前,见到沈逸尘和尤染染就在门外,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午间新闻的沈天祺。

悄悄走进厨房给沈逸尘打了一个电话,“儿子,你干什么,怎么把她领到家门口来了。”

“领到家门口算什么,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娶进家门。”沈逸尘挂断了电话。

尤染染回头看了一眼,沈家别墅占地面积很大,如此的气派,她觉得,这地方真的不适合她。

“别被它的外表震住了,不过就是个房子。”沈逸尘似是会心灵感应,一眼就猜到尤染染在想什么。

“我们走吧。”尤染染轻声说。

尤染染回过看沈家别墅那表情,就好像在看洪水猛兽,就好像她不赶紧离开,就会被吞噬。

沈逸尘不知道尤染染脸上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但是如果这个家让她如此的恐惧,他真的要坚持把她带进这个家吗?

如果他不是沈家的儿子,他相信,尤染染还是会爱他,那他们就可以做一对平凡快乐的夫妻,一家三口幸福生活在一起了。

“我下午还要上班,肚子也饿了,赶紧送我回去吧。”尤染染催促道。

“好,我们现在就走。”沈逸尘一边走一边打电话预订座位,并点了餐,通知餐厅,十五分钟后到。

等他们来到法国餐厅的时候,服务员正在给他们上菜,时间刚刚好。

桌上摆着法式鹅肝酱,法式烧羊小排,黑椒牛排,法式浓汤,水果沙拉,还有两杯鸡尾酒。

“沈总,您的餐上齐了。”餐厅经理恭敬地上前行礼。

“这位美丽的女士今天受了惊吓,给她上一份香草冰淇淋。”沈逸尘笑着说。

“我胃有些不舒服,不用了,谢谢。”尤染染婉言谢绝。

尤染染脸色很不好,沈逸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应该只是受了点儿皮外伤,但是她脸色不好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他冲动地带她去了沈家别墅。

他只是想向父亲表示他娶尤染染的决心,并没有让尤染染难堪的意思,但他还是让她难过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尤染染突然放下刀叉,抬起头看着沈逸尘,“沈逸尘,我们分手吧。”

“开什么玩笑。”沈逸尘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们分手吧。理由是,我们不合适,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平静生活,我不想嫁豪门,也不想每天过的心惊胆颤。丢丢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妈妈。”尤染染认真地看着他。

沈逸尘剑眉一挑,“你是认真的?”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尤染染与他目光对视。

“这样就怕了吗?跟我在一起,冒一点风险,

你都不愿意吗?”沈逸尘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

尤染染眉心紧皱,手都在颤抖,“沈逸尘,我今年不是二十一岁,我马上就二十五岁了,早就过了拼死拼活爱一场的年纪。我输不起,你明白吗?”

“有染,我做好众叛亲离,誓死都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你却跟我说分手,那我算什么。三年前,你一声不响,就把我甩了。三年后,我们连儿子都有了,以前的误会也解释清楚了,你依然爱我,而我也一直在等你,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能给你幸福?”沈逸尘追问道。

尤染染看着沈逸尘期盼的眼神,她要怎么告诉他,她等不到他给她幸福?

她是癌症晚期患者,她的生存期平均只有一年,也许三五个月她就离开人世了。

如果她离沈逸尘远一点儿,她还能有三五个月可以活,还能多陪尤丢丢几天。

可是,如果她敢奢望什么,想多留在沈逸尘身边一分钟,她也就多了一分危险。

接连两天,先是被绑架险些被强,紧接着在医院后门,差点被摩托车撞飞。

她不敢想象,接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她真的怕了,是的,她怕死,从来没有想过,死亡离她这么近。

“妈咪。”尤丢丢突然大喊一声。

尤染染扭头一看,看见林海伦和尤志诚正准备离开餐厅。

“丢丢,你怎么在这里呀?”尤染染笑望着朝她扑过来的小肉团。

尤丢丢抱着尤染染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问:“妈咪,姥姥要当新娘子了。”

“噢。”尤染染笑着回应。

尤丢丢看了尤志诚一眼,小声说:“可是姥姥说她不当尤爷爷的新娘。”

“为什么?”尤染染惊讶地看着林海伦。

“他还没有跟我求婚呢。”林海伦故意说道。

尤丢丢歪着头,想了想,“尤爷爷,我姥姥要当新娘子了,你没有跟她求婚,那她嫁给谁去呀?”

“丢丢,你喜欢尤爷爷吗?”尤志诚笑问道。

“喜欢,我不要姥姥当别人的新娘子。”尤丢丢认真地说。

“丢丢,你给我作证,我现在就跟你姥姥求婚。”尤志诚还真不是说着玩,就在法国餐厅里,单膝跪地,掏出戒指向林海伦求婚,“海伦,我爱你,嫁给我吧。”

尤染染看到这一幕,眼泪下来了,见林海伦还在犹豫,她忍不住说:“妈,尤叔叔还在等你回应呢。”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沈逸尘一边鼓掌一边起哄地喊,紧接着,餐厅的其他客人也都喊了起来,“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林海伦有些不好意思,缓缓伸出手,尤志诚笑着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两个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餐厅里传来一阵快乐的欢呼声,求婚成功,尤丢丢高兴地喊了一声,“姥爷。”

尤志诚高兴地应了一声,林海伦却觉得奇怪了,“丢丢,这姥爷喊的挺顺口啊,谁教你的?”

“没人的时候喊姥爷,有人的时候喊尤爷爷。”尤丢丢果断的把尤志诚给出卖了。

“丢丢,这话怎么能告诉你姥姥呢。”尤志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妈,恭喜你。”尤染染激动地说。

林海伦却眼尖的看到了尤染染手上戴着一枚钻戒,“你手上戒指哪儿来的?”

“这个……”尤染染赶紧将尤丢丢放了下来,想摘掉戒指,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劲,戒指就像是长在手上似的,就是摘不掉。

“都戴上了,还摘下来干嘛。”林海伦阻止了她摘戒指的冲动。

沈逸尘看了一眼时间,“染染,你上班快迟到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们赶紧走吧,下午我带丢丢试礼服去。”林海伦笑着说。

“嗯,那我先走了。”

“尤叔叔再见,林阿姨再见,宝贝儿子再见。”

“爸比拜拜。”

沈逸尘开着车,将尤染染送到医院后门,上班时间已经晚了十分钟。

尤染染回到科室,丁当给了她一个眼色,小声说:“刚才主任找你了,我说你拉肚子,在厕所,你手机怎么没人接。”

“我手机丢了,换了新手机号。”尤染染回答道。

“赶紧去手术室帮忙吧。”丁当催促道。

尤染染连忙换好衣服,进了手术室,主任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尤染染主动上前帮忙。

男科每天的工作量还是蛮大的,今天是两台手术同时进行,手术台之间距离只有一米左右。

今天手术的两位都是九零后小鲜肉,都是割的,有意思的是,割着割着大概是同为患难中人,两人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起来了。

从开始调查对方户口、祖宗十八代,缅怀过去、展望未来,到互生情愫、互相仰慕。

手术快要结束的时候,其中一位激动地说:“老天爷真是眷顾我,今天能碰到你。哪怕是让我割十回八回我都值。”

说话就算了,他居然激动地想从手术台上爬起来,尤染染正在给他处理血管,被他一嗓子吼地魂飞魄散了。

然后血哗啦冒出来了,好在手术室还有男护士,赶紧上前将患者按住了。

另一个小鲜肉被他的感动了,后来竟主动要求和他合租一套房子,两人最后达成共识。

好不容易手术结束了,尤染染目瞪口呆地目送两位小鲜肉手牵手一起离开。

“怎么回事,做个手术,还做出感情来了?”丁当跑进手术室,对于刚才手牵手出去的二位,也是一脸的不解。

“谁知道呢,志同道合,相见恨晚,一见钟情吧。”尤染染也是服了,这年头,真是什么奇葩事都能有。

离开手术室,尤染染休息了一会儿,下一台手术是三点,现在手术室已经在消毒整理了。

“染染,过来,我们聊聊。”主任突然喊道。

“噢。”尤染染心一惊,以为是下午上班迟到,主任要训她了。

“把门关上。”主任说。

尤染染把诊室的门关上了,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维生素,“从你包里掉出来的,丁当看见了,说给她吃两粒,倒出来一看,没敢吃,因为不认识,但我认识这种药。”

“这药不是我的。”尤染染急忙说。

“染染,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是抗肿瘤的药物……”主任认真地看着她。

“我一个远房亲戚被诊断出了乳腺癌晚期,让我帮她买药,我买了以后,就给换了包装,她年纪大,放弃治疗了,准备吃药,能扛多久是多久。”尤染染撒了个谎。

主任听了她的话,松了一口气,说:“我家大伯,是个老中医,改天我让他给开几副药,给你亲戚寄过,多大岁数了?”

“五十二岁。”尤染染回答道,她马上就二十五岁,说五十二岁也没错,反过来念。

“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回头给你问问。”主任热心肠地说道。

下午三点多,诊室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大叔见到尤染染以后,有些不好意思。

“染染,你先出去吧。”主任将尤染染支开了,有些患者比较腼腆,看见年轻的女医生,会尴尬地说不清楚病情。

结果没两分钟,门就开了,“真是太尴尬了,你们不是男科吗,怎么没有看见一个男医生呢?”

“丁当,带这位先去备皮室,准备好了,告诉我。”主任喊道。

“好,先生,这边请。”丁当熟练地将病人带去了备皮室。

尤染染给她帮忙做准备工作,然后退出了备皮室,在门外守着,以免被人误闯进去,造成病人的尴尬,这位大叔貌似很保守。

“先生,麻烦您躺到床上去,把裤子褪到膝盖以下,我帮您把毛发剃掉。”丁当将每天不断重复的话,又说了一遍。

“什么?你剃啊…………”大叔惊讶地问。

丁当应声:“对,就是我,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大叔激动了,“开什么玩笑,只有我老婆才能看,你有什么资格看?”

尤染染只觉头皮发麻,这回遇到难相处的病人了,这要怎么办?

别说他舍不得让人看,关键是医务人员,每天都不知道见多少,谁稀罕看他。

丁当真的很有耐心,且心理素质极好,仍然很客气地说:“您看,刚才我也和你解释了这些手术前要做的准备……”

“我不管,反正就是不给你看,换个男的来。”大叔说完打开门出来了。

尤染染见状,真是有些火大,这么大年纪,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现在妇产科全是男医生,看见男医生,那些产妇都不生孩子了?

程万里在妇产科,一天接生好几个宝宝呢,生孩子的女人都没眼前这位大叔矫情。

丁当压下火气,和颜悦色地说:“这样吧,我找个男医生给你剃好吗?”

“不行,不行,今天你们谁都别想看,男的也不行。”大叔居然还来劲了。

尤染染沉不住气了,上前说道:“先生,待会你要做手术的,还是有医生要看见的。”

谁知那大叔根本不理尤染染,一再重申,他的那儿只有他老婆能看,真没想到,还遇到一个贞洁烈男

丁当上前一步,“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好不好,您……”

话没说完,一个空调遥控器朝着丁当脑门就砸过去,砸得她当时愣在那里。

尤染染赶紧找来了主任,主任上前安抚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安静下来,然后也不用别人帮忙,居然自己给自己剃,还真做到没让任何人看。

丁当得知事情最终是如此解决,气不打一处来,“尼妈,自己剃,早说啊,一个遥控器砸来,我大白天看见流星雨了。”

“一会儿我们都别进手术室了,看他这样,一会儿手术,有得闹了。”尤染染小声说道。

“闹屁,这位大叔要做硬膜外麻醉的,主任不会傻到给他做局麻,否则,他肯定要大闹手术室。”丁当坏笑着说。

尤染染看了眼丁当的额头,已经肿起来了,“赶紧弄点药酒擦擦吧,肿了。”

“你说,我们这些医护人员,救死扶伤,没人尊重,还遭受歧视。我告诉你,我昨天去相亲,那贱男一听说我是男科护士,饭都没请我吃就走了。”丁当说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算了,别气了。”尤染染安慰道。

“我不生气,那贱男走了,我邂逅了一个高富帅。”丁当捂嘴偷笑。

“恭喜你,因祸得福了。”

“总得交个好运吧,要不,我真的会以为,在男科竟看这些鸟儿不吉利。”丁当叹息一声。

终于熬到下班,尤染染跟丁当一起走出医院大门,沈逸尘开着那辆张扬的布加迪在医院门口等她。

尤染染本想假装没有看见他,可是连丁当就看出来他是来找她的,“去吧,人都来了,躲什么呀。”丁当推了尤染染一把。

尤染染朝沈逸尘走了过去,打开车门,看到座椅上一大束红玫瑰。

“送给你的,喜欢吗?”沈逸尘问。

“谢谢你的花。”尤染染从脖子上取下一根红绳,绳子上绑着求婚钻戒,她收下了花,却将钻戒留在了座椅上。

“有染,你什么意思?”沈逸尘叫住了她。

“沈逸尘,谢谢你,给过我那么美好的爱情和希望,我爱你,但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那吃顿分手饭总可以吗?好歹曾经相爱过,收了花,还了戒指你就走,太不近人情了,我会很伤心的。”沈逸尘捂着心脏,做出一副伤痛欲绝的模样。

尤染染想了想,说:“那好吧。”

见她打开车门上了车,沈逸尘面色一沉,油门踩到底,车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一路上,他连闯红灯,玩起了亡命飞车,尤染染吓得花容失色。

“沈逸尘,你干嘛,你疯了。”尤染染手扶紧车门,动也不敢动。

“我如果疯了,也是被你气疯的。”沈逸尘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开着车,在路上横冲直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