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事?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听劝呢!”老张一边训斥着我,一边打开铁门。

“这次来找你,真有事儿想请你帮忙!”我喘息着说,这一番跋涉我也累得不行。

老张看了我一眼,冲我招了招手:“跟我先回屋里再说吧!”

我跟在老张身后,沿着树荫小道往前走。

两旁是高大的树木,此时已是秋天,不少树木都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枝桠,地上满是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那些枝桠倒映出千奇百怪的影子,犹如一只只的魔爪,而我和老张就行走在这些魔爪里面,感觉格外的诡异。

如果让我夜里一个人在死气沉沉的校园里面行走,我绝对会感到害怕。真的,这里阴气太重了,而且空无一人,那种死寂的感觉是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的。看着老张的背影,我不由得有些佩服他的胆量。

老张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他佝偻着背,打着手电,在前面一步步的走着,也不说话。

看着两旁破败萧瑟的光景,我有种走向地狱之路的森冷感觉。

其实也没走多久,两三分钟,但总觉得走了两三个钟头那样漫长。

树荫小道的尽头立着一幢小屋,小屋很简陋,是用砖墙垒砌的,屋顶用的还是木头,上面铺着一些青瓦,感觉就像是山路边的厕所,但这里却是老张的家。

我突然感觉有些心酸,这样的家跟城里人的家比较起来,简直是天上跟地下的区别,城里人的家金碧辉煌,各种现代化电器一应俱全,而这里呢,十多平米的屋子里,摆设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摆设。

靠墙有一张老式的木板床,床底很硬,上面铺着一床有些发黑的被单。

另一边的墙角有个木头柜子,柜子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机。那个时候都是液晶电视了,这台电视机还是以前那种台式的电视,但这已经是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

柜子下面放着很多的瓶瓶罐罐,那些都是做饭的佐料,盐巴、味精、酱油什么的。

屋子中央支着一张小方桌,那便是老张平时吃饭的地方。

屋顶中央挂着一盏电灯泡,昏黄昏黄的,映照得屋子更加破败。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想一想,我们平时还在嫌这样不好吃,那样不好吃的时候,还有人在啃着野菜过日子。我们在嫌弃自家不够富裕,不够堂皇的时候,还有人住在这样简陋的屋子里苟且过日。这就是生活,现

实而无情的生活!

老张搓了搓手,对我说:“不要介意,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

我点点头,拉过一张小凳子坐下。

“吃饭了吗?”老张问。

“没有!”老张这么一说,我确实感觉有些饿了,这才想起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早上起来就跑去滨河路,中间还跟阮小青打了一架,后来又乘车赶往凤凰山,然后一口气跑上山,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你等等!”老张回身给我准备吃的去了。

不一会儿,桌上摆了两个小菜,还有一碗面条。

老张有些不好意思:“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你将就吃一点!”

那碗面条是一碗素面,放了点猪油渣,其实挺香的。

桌上两盘小菜,一盘山里的老腊肉,亮晶晶的,很有肉香,还有一盘是清炒野菜,很明显闻到一股青翠的味道。

我也是饿极了,夹了一片腊肉在嘴里,然后呼噜噜吸着面条,吃得狼吞虎咽。

“喝点酒吗?我自己泡的!”老张给我斟上一杯枸杞酒,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我尝了一口,甜甜的,酒味儿不浓,很可口。

“你这么急着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老张品了口酒,放下杯子。

我咽下一口面条:“我知道你跟阮小青很熟,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谁?”老张问。

“阮小青的妈妈!”我说。

老张明显怔了一下:“阮小青的妈妈?!”

“对!”我沉重地点点头,很严肃地说:“希望你能帮我找到阮小青的妈妈,现在能够阻止阮小青杀戮的,也许只有她的妈妈了!”

老张抿了口酒,沉默了一会儿:“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的妈妈能够阻拦她吗?”

我点点头:“我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是据我师伯所说,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虽然希望不大,但也要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老张长叹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希望阮小青能够化解怨念,停止杀戮!如果你所说的法子真的可行,我愿意帮你找到阮小青的妈妈!”

我心中一喜:“太好啦!阮小青的妈妈在哪里?在老家吗?还活着吗?”

老张眯着眼睛:“还活着!只是……嗯……阮小青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妈妈受了严重的精神创伤,所以脑袋有些问题!”

说到这里,老张指了指脑袋。

脑袋有些问题?!

这个有些

不太好办了,刚才激动的心情一下子被泼了盆冷水,阮小青的妈妈脑袋有问题,她还能劝服阮小青吗?

老天爷,这不是我开玩笑吗?

“她妈妈在哪里?”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就算阮小青的妈妈脑袋有问题,我也只能先找到她再说,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就在这附近!”老张说。

就在这附近?!

我微微一惊,没想到阮小青的妈妈就在这附近!

老张颔首道:“自从阮小青遇害之后,她的妈妈就再也没有离开,每天疯疯癫癫的在这附近流浪,一直守着凤凰小学,有时候碰见她,我会给她一些吃的!附近的孩子都很怕她,因为她只要一看见孩子,就要把别人赶进凤凰小学,说别人逃学旷课,要人家回学校认真读书!哎,可怜的母亲啊,这都是思念成疾害的!”

等等!

听老张这样一说,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疯老婆子!

对,没错,就是疯老婆子!

我们刚到凤凰小学那天,王小明还被疯老婆子莫名其妙打了一顿,当时疯老婆子就很奇怪的念叨,说王小明逃学,这跟老张描述的一模一样!

“我见过阮小青的妈妈!她是那个疯老婆子!”我情绪激动地放下酒杯。

老张点点头:“对!那天你们来凤凰小学的时候,我看见有个人还被阮小青的妈妈打了一顿!”

我的心中又是激动又是难过,激动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阮小青的妈妈就在这附近,大大省却寻找她的时间。而难过的是,女儿惨死,母亲又变得疯癫,这家人的命运实在是太凄惨了,如何不叫人动容?

“现在你能找到她吗?”沉默了一会儿,我问老张。

老张摸了摸下巴:“我出去转一圈,你等我消息,应该能!”

走到门口,老张又对我说:“其实她妈妈也不是完全疯癫,有时候正常,有时候痴傻,但愿她能劝阻阮小青吧!”

说完这话,老张拧亮手电,走出房门。

我将碗里的面条吃了个精光,然后一口吞掉杯中泡酒,打了个酒嗝,点上一支烟,静静等待老张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差不多过了一个多两个钟头,老张削瘦的身影出现在树荫小道上,他没有让我失望,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踉踉跄跄的人影,头发披散,衣衫褴褛,正是那个疯老婆子,阮小青的妈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子,疯老婆子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