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屋山,位列华夏九大名山之一、雄踞道教十大洞天之首,是千百年来道家采药炼丹、修行悟道,以求羽化飞升的道教圣地。

愚公移山的传说,更是让王屋山的大名流芳千古。诗仙李太白当年曾经登临王屋山,大发感慨说:“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

就在王屋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形状甚为玄奇的小村落。

那个原本平凡的小村落,被一条蜿蜒而下的溪流从中分为南北两处,呈S型从村中穿过,将村庄南北分割成太极两仪的形状,溪南是为阳鱼、溪北状如阴鱼。

更为奇特的是,在阳鱼鱼眼处恰有一眼水井,水井向下喻为阴;在阴鱼鱼眼处却是村内周姓旺族所建的一座圆形土楼,土楼向上喻为阳。

这样一来,整个村落恰似一个负阴抱阳的太极图格局,故得名为太极村。

太极村内的那个周姓门宗,其祖上世代钻研易经,周氏一脉更是易经大师辈出。

到了民国年间,周氏有一后人名叫周潜,自号镜若山人,更是醉心于易经五术,常帮乡邻亲友看相算命、指点迷津,观天察地、寻龙定穴……

镜若山人年轻时正值抗战初期,曾有一壮汉携厚礼前来,报上一组生辰八字,说是受朋友之托,请周先生帮其朋友算算吉凶祸福。

镜若山人略一思索,即摇头笑道:“吾算壮士的这位朋友,兄弟九人、福深寿浅,一日三餐、送到嘴边,只可惜仅有一年之命。既为壮士之友,想必壮士你不会卖友求财吧?”

旁边等待问事的人听他如此一说,均是甚为惊愕:这镜若山人一向德高望重,就算是不顾情面、铁口直断,但人家的朋友只有一年之命了,他今天怎么会面带微笑呢?况且人家都说是卖友求荣,这个镜若山人却说什么卖友求财?

镜若山人言罢,就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壮汉。

那个汉子听镜若山人如此一说,稍一愣神,继而面现尴尬,连忙道歉。

原来,那壮汉为了稳妥起见,在问事前想要先考较一下镜若山人的术数深浅:他刚才所报的那组生辰八字,是自家老母猪所下九个猪崽子的出生时辰……

壮汉见镜若山人果然名不虚传,这才长揖到地、拜求指点。

更让人吃惊的是,没等那汉子说出具体所问事项,镜若山人即挥手制止说,壮士所问事宜,山人早已知之,答案就在这个竹筒之内。

那个汉子毕恭毕敬地接过竹筒,打开一看,竹筒内有字纸一页,上书八个大字:“弃耕从戎,终成一将”!

这个人就是后来名噪一时的国军抗日名将孙弃耕将军!

孙将军当年入伍前找镜若山人,正是想要问一下前程如何,因担心周潜年轻,恐怕名不副实,故而先行试探之。

镜若山人的八字预言,更加坚定了他从军抗日的决心,入伍后奋勇杀敌、屡立战功,一步步晋升至国军中将军衔,后随军撤往台湾。

抗战末期,镜若山人偶然在出土的石器上面发现刻有字符,却是早已失传数千年的《连山》、《归藏》二经,这才明白三易一体,没有《连山》、《归藏》,对《周易》的理解实如管中窥豹、无法全面参悟。

自此以后,周潜的易学造诣更加出神入化,人称“赛李袁”,意思是周潜的易学功底,赛过了唐时的著名术士李淳风与袁天罡。

因为预测到了十年浩劫,故而周潜在解放后放下绝学、闭门谢客,从而得以全身安渡晚年。

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镜若山人又喜添一孙。

镜若山人仔细地看了看那个小孙子的五官长相,不禁抚须畅然大笑,说是自己潜身一世、碌碌无为,而这个小家伙却是命格出奇,长大后必将富贵无边,能把易学五术推向极致,故而给其取名曰周扬,寄希望于他长大后能将易学五术发扬广大。

小周扬长得剑眉星目、甚是可爱,双眉中间有颗小米粒儿般大小的胎记,恰好形成了双龙戏珠的吉相。

聪慧异常、悟性颇高的周扬,在镜若山人的悉心指教下,小小年纪已是深明三易(连山易、归藏易与周易)、精通五术(山、医、命、相、卜),连他爷爷镜若山人亦笑曰:这小子,毕将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

周扬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邻村李庄大队的村长与会计主任一块登门向镜若山人求教指点。

那个时代的村干部们,其主要工作就是催粮催款、刮宫流产。催交公粮和收取提留款那是有季节的,平日常抓不懈、最为关键的工作就是计划生育。

当然,计划生育工作虽有提成奖金可拿,却也是最令他们头疼与无奈的工作。

虽然说是“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村干部们就像汉奸特务一样,整天在村里侦察打听,谁家的媳妇怀孕了、哪个婆娘走亲戚久而不回有嫌疑等等,催促育龄妇女们流产结扎……

不过,大家毕竟是同住在一个村子里,除了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外,再加上村里面门宗势力不容轻视,所以计划生育并不好搞。

而李庄大队是个较大的行政村,下辖的五个自然村有好几千人口,村长与支书经常被乡里评为计划生育的典型——落后受批的那种典型。

支书与村长因为这事儿在乡里抬不起头,在村里又因为得罪人而被人家指桑骂槐。

他们二人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庄稼汉,骨子深处还是非常相信风水算命之说的,更何况灭神倒庙的时代早已过去。

所以他们病急乱投医,大腿一拍,决定由村长和会计两个人,用公费买些厚礼,请镜若山人给他们村看看,是不是村里的风水有问题,还是支书与村长的祖坟埋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村长与会计二人放下礼物、说明来意,央请镜若山人务必帮他们两个一把。

镜若山人给他们两个看了看面相,说他们并无厄难、官运亨通,应该也没有什么风水上的问题。

但村长与会计二人哪里肯放,一再央请老先生到他们村里转转,看看村里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否则为什么他们村那些孕妇们是层出不穷、前赴后继——要是全国的妇女们都像她们那么能干,估计那些治疗不孕不育的专家大夫们,要么改行,要么饿死!

虽然镜若先生再三推说自己年迈、行动不便,而且他们村又不是什么丧人的大事,但见他们二人执意相邀,毕竟是三里五村的磨不开面子,所以镜若山人就说,要不,让我的小孙子周扬去帮你们瞧瞧吧,别看他年纪小,但风水相术方面并不逊色于老夫。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村长与会计也只得点头道谢。因为他们平常也听说过镜若山人的小孙子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就这样,适逢周末回家的周扬就跟随村长他们向李庄而去,进行他人生的第一次正式出山。

来到李庄后,周扬在村长、会计以及村妇联会主任王大妞的陪同下,绕村转了一圈,又看了看支书、村长他们的祖坟,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我就说嘛,你们俩让一个学生娃过来,能解决啥问题?”村妇联会主任王大妞口无遮拦地埋怨道,“而且我从来就不相信这种鬼鬼神神的迷信东西!”

要说这个王大妞,人长得也是甚为齐整,柳眉杏眼瓜子脸儿,凹凸有致非常饱满。

因为那个时代的人结婚早,所以王大妞的孩子都上小学了,其实她也不过二十多岁。

更重要的是,已经结婚生子的王大妞仍然是窈窈窕窕的,相比那些未出闺阁的少女们,倒是平添一份成熟的少妇韵味,就是脾气泼辣、性子急躁。

这计划生育的担子,主要压在王大妞的肩上,虽说她为了工作在村里名声很是不好,也得罪了不少人,但“政绩”却是一直甚差,所以很是着急。

但是,王大妞与村长和支书他们不同,她好歹是高中毕业,并不相信什么风水相术那一套,认为那不过是骗人钱财的迷信伎俩而已。

王大妞见到这个比她儿子大不多少的周扬,心里面甚是不屑。

“大妞你别这样说,人家周扬是镜若山人的亲孙子,又有他老人家的关门嫡传,肯定能帮我们解决问题的!”会计连忙替王大妞打遮掩。

“是啊是啊,大妞你可不要小看人家周扬,而且老话说得好,迷信迷信、不可不信!”村长也忙搭腔儿,怕周扬面子上挂不住。

周扬年纪小,但脾气却是不小,更反感别人不懂易学五术,偏偏信口雌黄、一概斥之为迷信。

他听那王大妞话里颇有轻视鄙夷之意,忍不住说了句:“看来王主任是不相信我了?其实风水相术并不是什么鬼神迷信,而是一门特殊的功课,只是你不懂而已!”

“不是我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我说小同学啊,你好歹也是个学生,怎么不相信科学反而搞些什么封建迷信呢?”王大妞说,“如果那一套不是骗人的话,你帮我先观观相试试?”

会计与村长也正想借助大妞的话,来试试这个小周扬的道行深浅,所以他们听王大妞如此一说,不但没有阻拦,反而怂恿起来,让周扬露一手,给她王大妞瞧瞧。

周扬当然明白他们二人的想法,本来自己就有亮亮山门、露一手灭灭王大妞气焰的打算,这时正好顺着他们的话,就瞅了瞅王大妞,非常自信地说:“我看王主任命里是五花缺丁,应该是姊妹五人,有姐有妹、无兄无弟,不知对不对啊?”

会计与村长听周扬如此一说,纷纷伸出大拇指,夸赞他观相观得真准——王大妞他爹确实是只有五个女儿,并无男丁。

“这个?”王大妞不以为然地说,“大家都是三里五村的,谁不知道谁家大门门朝哪儿啊?你可能听说过我的情况。这个不算、这个不算,你要真是会观相的话,你就给我观个深入点儿的试试!”

会计与村长当然继续鼓励周扬再露一手。

“嘿嘿,那好,我就再给王主任观一个深入点儿的!”周扬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然后又瞄了瞄王大妞的五官长相,郑重地说,“你左边屁股上有一颗麦粒儿大小的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