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某个光线幽暗的房间里。

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空气都像是凝固的,安静得像是被放进密封的罐头里。黑色的眼罩之下,是谢离一张冷静的脸。他双手双脚都反绑在椅背上,全身无一处可以动弹。

他就这样不知坐了多久。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漆黑之下,谢离无法判断时间流逝了多少,心理上他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在这窒息的空间里,每一分一秒极其难熬。但从生理上来说,他现在才开始稍稍产生睡意,如果根据生物钟来判断,现在应该是凌晨12点左右。

也就是说,他被绑在这里应该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他尽量克制困意,冷静地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大概两个多小时前,徐远打电话约他出来会面。

“谢医生,我实习期到了,明早就要回去咯,你能来给我饯行吗?”

“你在哪?”

“我给你发个定位,你一会过来一起吃夜宵呀!”

“好。”

谢离给怀里的警长喂完手上的猫棒,换上风衣便出门了。

没想到的是,他打车到达目的地后,所谓的夜宵店早已关店数月,破旧的店铺跟前人影也没多一个,正在他四处寻找徐远的身影时,突然就眼前一黑,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便是现在被人绑着的状态了。

突然,屋里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他本能地朝声音的方向侧了侧耳朵,眼罩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谢医生,您醒了?”

是徐远的声音,他的语气听上去很平常,就像现在真的和谢离在吃夜宵一样,甚至还有些兴奋。

谢离没有回答他。《璜+里-淘×气》

“既然醒了,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抓你?”

谢离依然不语。

“谢医生就不好奇你现在在哪吗?”徐远好像对谢离的沉默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甚至凑到了谢离跟前,蹲下身看他现在的表情。

那个姿势看上去就像是仰望,仰望着一个自己崇拜的人。

但是这种崇拜的目光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徐远就变了一副腔调,他突然沉声道:“我的耐心不多,谢医生。你不关心自己,应该也会关心那个警察吧?”

谢离蹙眉,头侧到徐远所在的方向:“你想做什么?”

“果然,只有说起他你才会有反应,真是有意思。”徐远貌似对谢离的反应很满意,他极其愉悦地拍了两下手掌,“不过我不能立刻就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徐远冷哼一声,一把扯下了谢离的眼罩。

谢离睁开眼,并没有以往那样一睁眼就涌进瞳孔的剧烈光线,他眯了眯眼睛,四周如同想象中一般黑暗,根本看不见房间里的任何陈设,只有一道来自头顶的微弱光源照亮他的身体,就像手术室里的顶灯。

“你为什么是这幅表情?”徐远盯着谢离的脸看了许久。

谢离的神态比平时更冷漠,他一动不动看着徐远:“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镇定?”徐远盯着他思索了一番,像是在回味什么一样,很快就想通了:“不对,你刚刚说了‘你们’。”

徐远顿时僵在原地,他难以置信道:“你早就猜到了?”

谢离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他继续问道:“你们到底要对梁夜做什么?”

“别急啊谢医生,那个警察有什么值得你着急的?你现在在我手里,怎么不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安危?”徐远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自问一直伪装得很好,就连专业知识都是实打实学过的,根本没有露出过任何马脚。”

谢离略带疲惫地活动了一下脖子:“你确实装得很好,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那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本来我根本不会去怀疑你,不过你错在了不该错的地方。”谢离抬起头,目光里不带一丝情感:“你不该动姜恒。”

“这十年来,就连陆启鸣都没有动过他,你凭什么?”谢离的语气冷若冰霜,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却让人彻彻底底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徐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谢离,他认为现在的谢离才是真真正正的谢离,褪去平日里医院看见的那副伪善面孔,这个即使处于劣势也依旧傲然倔强、不动声色却让人望而生畏的谢离才是真实的他。

徐远怔愣片刻,突然就笑了:“谢医生,你也藏得不错,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不对,我应该尊称你一声,A。”

对待这种久违的问候,谢离依然不为所动。他不懂当初为什么陆启鸣要将一个空有虚名的他捧上高位,明明他在陆启鸣面前从来都没有表露过顺从的心,却还要接受组织里无数陌生人虚以委蛇的尊敬。

可能也是由于这个平白得来的身份地位,谢离从来都不将陆启鸣手下的人放在眼里。哪怕现在被人绑架囚禁的是他,狼狈不堪的也是他,他也没有将自己的姿态放低过一分一毫。

“劳烦前辈指点一下,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徐远像极了在往日医院里向谢离讨教手术的模样。

谢离漠然地将目光移开,没再看他:“从姜恒出事开始,我就怀疑你了。”

“知道姜恒和我有关系的人不多,我记得我在你面前提过一次。当时是我太过轻信身边人了,我原以为你真的如表面那般单纯,没想到你其实是陆启鸣的人。”

“后来我仔细回想,原来从京北开始,你就已经在一步一步地给我设陷阱。”

“然后呢?”徐远难以掩饰目光里的兴奋,拉来一张凳子坐在谢离跟前,更加近距离盯着他:“继续说。”

“京北医学院聚会上,是你故意撞倒负责运送心脏的送货人,导致器官贩卖事情败露。送到陈家行家的炸弹也是你故意为之,你是我的助手,很清楚我当时就在他家。这两件事拆开来看都属于偶然事件,但一旦合起来就能想明白,这两件事发生的契机以及共同点,都是因为我在现场。”

“陈家行的死应该也有你一份功劳。他的死虽然跟我扯不上关系,但是由于发生了前两个事件,我已经触发了警察的怀疑。”

“不过你应该没想到,京北的警察虽然怀疑我,但并未对我怎样。”说到这里,谢离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那个傻警察。

“但是这种效果也是你想要的,你或许更希望循序渐进地推我入火坑,而不是一下子就把我弄死。我说得对吗?”

“吱”的一声,徐远激动地拖动了椅子,显然他对谢离这番推理无比欣赏:“温水煮青蛙的道理,谢医生看得很明白。继续说下去!”

谢离再次别开目光,继续说道:“所以,后来杨子贤的案件,很巧妙地又跟我扯上了关系。”

谢离的眼皮微微下垂,目光集中在自己脚底的地板上。片刻后,他才淡淡地说:“如果我没猜错,杨子贤是你害死的。

“警察根据杨子贤地最后一通电话找到我,我记得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你做事很有时间观念,当时应该也是掐准了时间,等我拨打出那一通电话的。我不知道你给杨子贤下过什么暗示,但是那一通电话对于杨子贤来说,无疑是催命符。

“后来我回想才发现,与我的身份、行程、工作时间都高度重合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你是我的助理,杨子贤第一次来医院的时候,你比我更早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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