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儿待着了,看你能怎么样?

那厢锦葵心里已是暗叫苦不已,拉又拉不了,劝又劝不住,这子骞哥真喝糊涂了?那汪督主真不是你能得罪的呀。

在暗处的暗卫一看不妙,立马飞身向听雨楼掠去。

“爷,凌大人在西厂汪督主府外,不愿走,只怕会惊动了汪督主。”不一会儿,暗卫便立在巫惊魂面前。

巫惊魂正靠在贵妃椅上假寐,听了暗吃了一惊,蹙眉睁眼,冷声道:“她怎么去了那里?”

“属下一路跟着,凌大人喝了不少酒,也许她也不辨方向就到那儿了。”暗卫有些怨屈,不是您说由着他吗?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家伙,马蓝,走,去西厂督主府。”巫惊魂轩眉一扬,闪电般起身捞起黑色大氅一阵风似的卷出门。

“爷,等我。”马蓝脚底抹油似的居然还跟不上。

四爷什么时候变得会自己披大氅了?

唉,反正有关那个女人的事,四爷的常规全被打破。

未到西厂督主府,远远的就看到白非儿正手舞足蹈的。

一身藏青衣袍拢着白裘狐的汪直脸黑如锅底,紧抿着唇,负手稳站着斜眼睨这位据说是巫惊魂的新宠。

他刚从外面回府,没到府门前就听到这边的喧哗,本不想理会,由属下处置,没想到对方却喊起他名号来了,这胆儿真不小,走近了一看,才知是这个为东厂立了不少功的凌子骞,凌子骞虽然无需上朝,但他记得,半年前在司乐坊有见过这个人,一个乐师,见他长得机灵,又弹得一手好琴,他一度想拉他到西厂,当时还安排他来宫中为贵妃抚琴,可不知后来怎么的就进了天涯宫,巫惊魂的动作可真是快。

这凌子骞十五岁的年纪,身长玉立,英姿飒爽,天涯宫是有不少长得好看的小子,他倒不是长得最好那个,关键是伶牙利齿,头脑反应快,让巫惊魂抢了个先,真气得他牙痒痒。

他虽然爱才,但如果是巫惊魂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凌子骞,你还认得本督吗?”

白非儿见他目不转眼的盯着自己,心有不爽,但她没有晕了头,知道自己招来了这大名鼎鼎的西厂督主,当初自己可是曾经想抱人家大腿的呢。

她立正了身子,行了个礼,抿嘴有些狗腿的笑笑,说道:“汪督主,小凌子怎么会不认得您老人家呢,我对您老人家……景仰着呢。”她本想说那什么犹如涛涛江水,太恶心了,实在说不出口,才改了个正规一点的。

汪直那肥头大脸如秋天菊花般笑开,只是那笑,有些不达眼底,他逗趣的说:“哦,怎么个景仰法啊?说来听听,要是说得好,本督有赏,要是说得不好,那本督得要罚啰。”既然是巫惊魂的人,又是自己撞上来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了?

他令堂的,真个是狡猾的狐狸,跟巫惊魂有得一拼。

也对,要不然怎么可能坐上督主之位呢?

白非儿咬牙暗骂自己,得,自个儿把自个儿绕进去了,什么狗屁景仰,该说汪督主我不是您的菜,别盯着我。

“四爷。”站在白非儿身后本来大气不敢出的锦葵惊喜的大喊。

大救星可来了。

这双方的人都纷纷给对方的头儿行了礼。

汪直眉眼一挑,转头看,果不然,巫惊魂一身红加黑的走到他面前,几乎不敢相信瞪大眼睛,一是没想到巫惊魂来得那么快,看来这个凌子骞倒不是一般的得宠。二是他那身刺眼的红,当真让他老眼差点掉出眼珠子,他不是

只喜欢白衣服么?

“汪督主,那么晚了还在府外吹风受寒?这快过年的,可别赶上了病,那可就不吉利了,赶往年,这年夜饭得陪皇上吃一顿不是?要是今年见不到你,那就可惜了。”巫惊魂神色淡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得汪直着实愣了愣,一时还哑了神。

这鬼精的小四,那嘴巴总也犀利不饶人,有这样的人在,他汪直的日子就没点好过,几次功劳被他抢了去,好不容易在皇上面前讨了点事,热乎劲还没过,就被他横手又抢了去。

还堂而皇之的说东厂西厂本是一家,如今东厂人手正盛,西厂刚建不久,需要休整。

我呸。

白府的事,夏府的事,还有水师的事,一件件事被他抢去了也就罢了,水师的事还扯上了他,还说他的那小亲戚有通敌之罪,要不是皇上为了那蒙古三王子来联姻的事分了神,只怕他这年过不得舒坦,皇上对他已开始有了想法,今年这年夜饭可不能缺了席。

汪直心里哪怕有一万个对巫惊魂的意见,也不会在这发,他那肥脸一动,敛了敛眸中的精光,虚笑道:“小四啊,大冷天的,你怎么也出来了?”自从巫惊魂坐上东厂督主之位,他也从不唤他督主,他就是要在气势上压着他。

“本督呀,出来寻个小豹子。”巫惊魂对于他这一声称呼也不恼,邪笑,冷眼扫一下那个一半醉一半醒站着发懵的女人。

汪直笑意深深,冷眼打着哈哈:“怪不得刚才我的人说是听到吼叫,原来是小四你的小豹子在闹的,也好,既然你来了,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在暖暖的被窝里好哇,恕本督少陪,你的小豹子可得管好了,到处乱跑容易被猎杀。”

说完转身冷声喊:“回府。”

几名锦衣郎护着他哗啦啦的回府。

白非儿半红着脸,伫着不动,手里还捏着那酒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眸光看看这扫扫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她正恨着他,他却突然又出现了,还替她解了围,要是他不来,她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去。

还有这,这,狐狸们掐架,还真精彩,这一刀刀的下去,明明中要害,还不见血,她还真到不了这级别。

更过份的是,什么小豹子?这巫惊魂临了临了,还是稍带了她进去,难道一时不戏弄她不欺负她,他就不能做人了?

“锦葵,我们走。”白非儿冷眼一扫,转身就走。

锦葵左右看看,一踌踀,还是跺脚跟上。

怎么子骞哥那么不买四爷的账啊,多谢都不说一声,还丢一个冷眼给四爷,那可不得了,四爷要是生起气起来,那可怎么是好?

巫惊魂神情不动的伫立在原地,一阵寒风扫来,吹得他身上的大氅猎猎作响。

“爷。”马蓝上前弱弱的唤他,那女人真太放肆,他就得小心翼翼,四爷随时会把火撒到他身上。

巫惊魂兀地跃起,如展翅的大鹏掠向白非儿,还没等她反正过来,手里的酒壶“啪”的掉地上,整个人就被他拎起,搂在怀里,嗖嗖的飞上屋顶。

啊。

马蓝和锦葵师徒俩张口结舌,这是又闹哪出?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得,师徒俩结伴回去吧。

“师父,您说,爷跟子骞哥到底是啥回事啊?”

“住口,乱嚼舌头根子,小心凑你板子。”

“哦哦,那我不说了,可是子骞哥对爷太无礼了,回头您说说他呗,我担心他惹了爷不高兴就麻烦了。”

“好,回头我给

他提个醒。”

马蓝哭丧着脸,这位大佛,她连四爷都不放在眼里,她能听我的?

回去得马上告诉冷雨去,这俩人又掐起来了。

马蓝大人你太坏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白非儿吓得胆儿都吊了起来:“你干什么?”她伸手推他。

“想掉下去就尽管用力推我。”某男冷冷的在头顶扔下一句。

她把手缩了回来,咽了咽口水,是呢,他们是在一家家的屋顶上掠过呢。

唉,这些古人,怎么动不动就爬人屋顶?有马不能骑么?有马车不能坐么?

就算是爬人屋顶,她也不想跟他爬。

男人身上的温度向她袭来,丝丝淡香萦绕她的鼻腔。

“哈嗤……”

“搂紧我。”男人用大氅卷了她,让她整个人缩在他怀里。

其实是你的香气挠的我鼻子呐。

白非儿抿了抿唇,嘴角**一下,不情不愿的伸出两手圈住他的腰。

男人闪着眸子,满意的笑笑。

她一圈上来,两人贴得紧紧的,虽然她身上绑的那些鬼东西硬梆梆的,但她的小脸贴在他胸前,隔着衣袍,也感到那柔软,她的气息馥郁清逸,不同于一般的香,既有月季那般馥郁沉厚,也有清莲那般清冽飘逸,他不由得心神一荡,手稍松了一下。

白非儿以为他要撒手,一个反应便更搂着了他,抬眸瞥眼看他嘴角微翘,心里不由恼了起来,狠狠瞪他一眼:“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要是说故意,倒不如说你,谁让你满身的香勾引人。”巫惊魂手臂加了力度勒紧她,虽然是在寒风中,但抱着她,他心里有丝丝安宁。

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那一个多月,他快要疯了,如果她真的醒不来,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还好老天眷顾,她醒了,但他却不敢见她,每日压抑着见她的念头,想见不敢见,见了却又不知如何面对。

她如今对他那么排斥,要是她知道了那些事,指不定更狠他更看不起他。

向来淡定自若的他,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如果没有水无心,凭他那份心,他有信心让她来到他身边,可如今,水无心就像一道隔开他们之间的鸿沟,怎么也跨不过去。

白非儿脸一热,把脸移开一点,啐声道:“谁勾引了,是你自己心术不正,还赖别人了。”他宽大温暖的怀,让她有那么几秒的失神,她用力的咬咬唇让自己清醒。

这个心思深如海的男人,不是她惹得起的,前一秒对你温声细语,下一刻就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

“我就心术不正了,怎地?”巫惊魂笑笑,低头轻吻一下她额间。

铮的一下,如琴丝颤动,额间的一丝酥软传遍周身,缓缓荡开白非儿有些失神,手圈紧他,小脸往他胸前蹭了蹭。

巫惊魂眸光一紧,如被传了电似的,心跳重如擂鼓,快得如闪电,脚下一滑,差点两人一起掉下去。

真是要命的小豹子。

“巫惊魂,把夏如风放了呗。”

声音虽轻,但在这寂静的夜空特别的清晰。

这回真的是掉地上了,还好是两脚着地,白非儿还保持两搂着他的姿势,仰脸看他。

她看到一张寒如霜冷如冰的雕刻似的脸,那凤眸束着两根冰剑,随时可夺人命,在眸底深处,她看到了闪烁,异样的闪烁。

“爷。”水无心清冽如泉的声音划破夜空,划过白非儿心上,悄然无声的在她的心留下一道细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