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垂眸的站在巫惊魂面前,看到的是他那金丝边的白皂靴,又是一身白袍加白裘皮,这天涯宫缺衣服吗?天天白衣服,没钱做衣服吗?

“这是你想出来的法子?”那千年妖狐不咸不淡的问。

“是。”她低声应道。

妖狐,这把火本该烧你的。她心里骂。

那金丝靴朝她走近了几步,突然一声冷喝:“看着本官回话,什么时候你变得那么乖巧了?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白非儿大惊,猛然抬头,便撞入那一池冰渣子的冷眸中,她心里一颤,袖下的手强制镇定了下来,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这可是只千年妖狐啊,镇定镇定。

“没有,我没做亏心事。”她大声的回话。

“是吗?”那妖狐勾想一抹冷讥的笑,也真奇怪了,他本就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怎的就总有一股狐魅勾人的邪气呢?

白非儿心里又咯噔一下,不愧是妖狐,笑得一脸的妖狐气质。

她灌着全力到两脚上,就算面对面只有半步之遥,也绝不后退,她才不退让,不想看那勾人的冷眸,别开脸看向那漆黑的火场,清声道:“当然。”

他令堂的,一有什么事,这妖狐第一时间就是怀疑她,要想在这妖狐面前搞点小动作,还真得万分小心。

“爷,找到小清子的尸体,已经烧焦。”马蓝大步走来回话。

巫惊魂似乎已想到一样,只抿抿唇,淡声说:“带过来。”

一具黑糊糊的尸体摆放在众人面前,已有几个捂嘴到一旁呕吐。

巫惊魂一挥手,马蓝便冷喝一声让众人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有“五虎”和一排锦衣郎留了下来。

白非儿眼眸眨都不眨一下,盯着地上的“小清子”好一顿看,好家伙,在那么短时间洛大坊主找来一个和小清子身形相同的尸体,当真是不容易啊,搞不好是去盗墓弄来的。

“你不怕?”巫惊魂这倒真有些吃惊了,他没有盯着尸体看,而是盯着她看,这个女人当真和别的女人不一样,胆子大,有时候又胆小怕死,敢顶撞他,又怕他,想杀他,又很懂得审时踱势,见风使舵,装傻,是她的两大法宝,他真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女人了。

“怕什么?他又不会起来吃人,死了就是尸体,不会动的躯体而已。”白非儿静静的回答,切,什么尸体她没见过?她解剖尸体就当玩儿一样,只要你怀有一颗爱心,这些尸体都很可爱,也不会变成什么厉鬼来找她。

巫惊魂眸光微闪,指着地上的尸体,沉声说道:“你说,这是小清子吗?”

“爷,这里关押的就只有小清子,不是他还能有谁?”飘烟上前如柳枝歪斜他身上,轻掩了一下嘴作柔弱状。

呃,看那黑糊糊的尸体,白非儿不会吐,但看这不男不女的妖孽,她倒真想吐。

她眼角瞟了一眼那立在巫惊魂身后的“四虎”,每个人都身高挺拔,面容清俊,虽然脸上都敷着白粉,各自有清俊之气,也许洗了那大白粉会英气一些,但也不似那飘烟“女人”得厉害,他们起码都算中性吧,现代社会还流行中性美呢。

这飘烟真是可以和泰国人妖媲美,雄雌难分。

巫惊魂轻蹙眉,轻按一下飘烟的手,扶她站好,淡声说道:“本官在问小凌子,她不是聪明嘛?”

哼哼,聪明?夸人有这么夸的吗?分明就是讽刺。

白非儿白眼一翻,秋水盈盈的看天空中的繁星,那璀璨的星星把天空点缀成一条银河,好久

没看到那么美的夜空了,懒洋洋的开口:“找仵作来验便知。”这小儿科的问题还来问她。

“马蓝,马上传仵作。”巫惊魂淡声吩咐,深邃的眸不忘盯了一眼她。

“是。”马蓝领了命一阵风似的跃上屋顶,事关重大,他也不用走的了,直接轻功飘走。

那飘烟马上转身吩咐人搬椅子来,末了亲自放到巫惊魂身后,柔声说:“爷,先坐着歇一会儿。”

“小凌子,你说,本官该罚你还是该赏你呢?叫你查案,这人倒死了,你知道这人是谁要的人吗?这火,又是你的法子给灭的,你来说说你这是功还是过?”巫惊魂幽深的眸看她,直想把她看穿个洞来。

马蓝来报说放火逃逸之人极可能是督主的人,督主杀人嫁祸于天涯宫,这是一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另有其人,更有可能是眼前这个极会装傻的人干的。

总之,不管是谁的手笔,摆明就是要他巫惊魂不好过。

游戏有点好玩了,他喜欢看小丑们跳舞。

巫惊魂轻弯起唇角,嘲讽之意隐隐而现。

白非儿知道他会这么一问,眸光微闪,扑通跪了下来,软声道:“我……奴才是听说了小清子是督主大人要的人,可他死了,奴才也没办法,奴才又不是大罗神仙,救不了他,而且当初四爷只是命奴才查案,可没命奴才当他的保镖或者是救他。要罚要赏,但凭四爷处置。”

这个时候是不能再逞那嘴皮子一时之快了,鸡蛋碰石头是碰不得的。他要她背的那些什么破规距还是有点用的,明哲保身,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巫惊魂没有落下她眸中闪过的那一抹狡黠,越发变聪明了,有意思。“哼,嘴皮子越来越滑了哈,这尸体是不是小清子还有待考证,而且我可听说你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他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哼,就算有说过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你当我是猪脑啊?白非儿心里冷哼,可面上是恭敬的笑笑:“昨晚上是和锦葵来看过他,只是问了一些那日的情况,给他送了点伤寒的药,锦葵可作证。”

“是吗?”巫惊魂似笑非笑的看她,这女人装傻撒谎可真有一套。

白非儿朗声回道:“千真万确。”

“爷,仵作带到。”马蓝动作是够迅速的,拽着个人从屋顶上飞下来。

“仵作韩五见过四爷。”那名仵作抖抖簌簌的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面前坐着的人。

大名鼎鼎的东厂巫副督主,听其名他都脚软,更何况是在本尊面前。

巫惊魂看都没看眼前跪着的人,幽深的眸只看着那堆废虚,用极淡淡的声音说道:“验明此尸体的身份,立刻,要是验不出,这仵作你就别做了。”

韩五身体还是不停的抖,颤声回道:“是,小的立刻验。”心里暗叫苦,他刚才扫了一眼那尸体,都烧成这样了,怕是不好验。

马蓝拖他起身,他把随身带的箱子打开,拿出家伙什马上便往那烧糊的尸体上动手。

一旁还跪着的白非儿直翻白眼,这巫惊魂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就是不叫她起来,还靠在椅子悠闲的看天数星星去了。

这个时候,巫惊魂身后的一排人,就是一根根的柱子,只有那飘烟在对他虚寒问暖的。

一阵寒风吹过,白非儿不禁打了个寒颤,火一灭了,这儿现在到处是水,大冬天的,冷死人了,干嘛要留她下来啊,她可不想领赏。

只有那韩五是满头大汗的,看他那无计可施的样子,白非儿于心不忍,这男

人也该有四十岁了吧?是养家糊口的年纪,当一名小小的仵作怕是也不容易。

“拿三根骨用水煮了,可以看得到骨龄,这个人应该吃了我送他的伤寒药,我可以把药方给你作证。”她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院中显得特别的清唽。

所有的人齐刷刷的看向她,一个个问号挂在脸上。

巫惊魂那黑眸只轻如鸿毛般扫过她,眸底也有着淡淡的讶异,用极轻的声音说:“起吧。”

那韩五更是惊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她,他没有想到这小小年轻的小太监居然有那么大胆的想法,他也有想过,但从没有试过,所以不敢肯定。

白非儿刚想起身,想了想,抬头看向巫惊魂:“四爷,奴才这个方法要是能证明小清子身份,能不能不追究这位仵作大哥的责任?”

巫惊魂弯起唇角,嘴边是意味的笑,他又看到了,这女人在这会儿那眸子中的那点光芒,是无畏无惧。

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他眼眸扫了一眼那韩五:“可以依你,但是要在你这法子真能证明了小清子身份的情况下,本官不但不责罚,反而会有赏。”

“谢四爷。”白非儿这才蹭的站起来,可能是跪了时间太长,加上有膝盖有旧疾,猛的一起来腿一麻,发软的倒向一旁,她跪的位置离巫惊魂最近,这一倒倒到他怀里去了。

“爷。”

几个声音一同的惊呼。

白非儿只感觉一阵清淡的檀木香和男人气息的味道扑鼻而来,以极那结实的怀,还没得仔细品味,一股浓烈的花香扫过,被人一拉,她已经是立挺挺的站在飘烟身旁了。

虽然是一瞬间,但是她还是觉得面具下的脸色发烫,而后又打了激灵,那?是个不男不女的妖孽呢,恶心。

“小凌子,你想干什么?”飘烟怒目横眉,样子就想要吃了她似的。

“对?不起,腿麻。”她低头垂眸,自个数脚指。

站在身后的“四虎”则是相视一笑。

马蓝暗自捏了把汗,抚抚额,在想着要不要帮帮这假小子,四爷向来有洁癖,这假小子整个身趴到他身上,而且还是在救火出过一身汗的情况下。

巫惊魂不动声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眸子淡漠的落在白非儿脸上:“马蓝,开始吧。”他的声音,听不出半丝的异样。

他在极力控制着,调整气息,只记得刚才砰的一声似擂鼓似的,心都快从胸腔跳出来,他不知道那是怎么了,只知道那一刹很柔软,他不讨厌那种感觉。

“站过来,你这个贴身奴才是怎么当的?”他突然很讨厌她站在飘烟和浮云之间,冷喝一声。

白非儿吓了一跳,抬眸看他,不敢多做疑问,老老实实的踏着细步走到他身后站着,心里暗骂这变态的妖狐。

那一旁的飘烟眼眸一瞪,眸光如刀,似乎想要刮她一层皮似的。

白非儿才懒得看他,老僧入定的站着。

那厢,韩五做起这些事儿还是很老练的,不一会儿已经把那些人骨煮开。

白非儿偷偷看了一圈在场的人,都是清一色的面瘫脸,唉,真不愧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傀子手,这样的场面居然都没有人呕吐。

韩五看向白非儿,小心奕奕的问:“小兄弟可否赐那药方?”

“好。”白非儿朗声把药名念出来:“可要请大夫来辨认?”

“无需,小的会一些医理。”韩五摇了摇头。

经过一番辨认,韩五得出的结论那尸体是小清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