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学。”八角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端着一托盘的饭菜:“该午膳了,子骞哥先用膳吧。”

白非儿抚额浅笑,看看外面日出中天,这才感觉肚子是有些饿了,她放下手里的药,去净了手:“都学吧,回头你们想办法去借些医理的书籍来,哥慢慢教你们。”收买人心不一定要花钱的。

“好啊好啊,我去医庐借。”锦葵开心的嚷起来。

“你们先去熬这些药,我吃饭也不需要你们陪。”白非儿气定神闲的坐到桌前,锦葵有个那么牛的师傅,办些小事还是挺方便的。

官员有级别,太监也是有级别的。

锦葵和八角高高兴兴的出了门,正好在拐角处遇上下了朝的巫惊魂。

两人赶紧行了礼:“爷,要在这儿用膳吗?”

巫惊魂轻撅眉,指着他们手中的药,淡淡的问:“这是做何?”今日早朝尚铭给他下拌,令他心中有些烦闷。

皇上是有意让自己接东厂督主之位,可迟迟下不了决心,自是尚铭找了贵妃娘娘给皇上吹了枕边风,如今又因上回小清子投泻药的事,将了他一军,他自然是知道小清子是遭人陷害,所以也就只是把他关了起来,并未处决,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小清子是贵妃娘娘的表亲外甥,今早朝尚铭直嚷着要查清此事,好给贵妃娘娘一个交代。

小清子是否真是贵妃娘娘的表亲外甥尚不知真假,他心里也有数,哪有自己的外甥做了太监而多年不知?但那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有心让他坐上督主之位又放一个障碍。

那日投泻药之人,只怕是这屋里的那位。

锦葵反应灵活,随口回道:“这是我家公子,子骞哥配好的药,要制成药丸子,我们现在就去熬药。”

巫惊魂瞬间冷了眸子,脸色如罩寒霜,厉声道:“都拿去扔了,胆子不小啊,今日之事要是传出去,小心你俩的小命。”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真是欠教育了,那边事还没完,她就赤裸裸的让人知道她会医理,真是嫌命长么?

说完怒气冲天的转入屋内。

锦葵二人自是吓得两腿发抖,赶紧的把药给拿去扔。

白非儿见巫惊魂脸色如挂着寒霜的进来,急忙站起身,挤出一丝笑容行礼:“四爷,可是有用过膳?没有的话,我让小晴马上备碗筷,加些菜。”

这个魔王,不知谁又惹了他?

“你是长能耐了是吗?伤疤未好就忘了疼?”巫惊魂一双利眸扫过她,眼神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白非儿莫名的愣住,这又发什么疯?

这时马蓝紧跟着后脚进来,他刚才在外面碰上去扔药的锦葵,一问之下也就知道了什么事,这节骨眼,不是给四爷添乱吗?

“小凌子,你以后别倒腾那些药了,四爷不允许,可听到?”不由分说,先训她一顿再说:“你也太不懂事,咱们爷给你一点好颜色你就开起染坊了?这是天涯宫,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得记住,别一天到晚惹爷生气,要是罚你,你又得皮开肉绽,你怎就不知悔改了?”

白非儿低着头,听出了些名堂,原来是不喜欢她弄那个毒药,真怕她毒死他?哼,还堂堂一个东厂副督主,就这点胆?

她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眸光闪过:“好吧,我不弄就是。不劳四爷伤神了。”

“让她查小清子下泻药的事,查不出,就等着受死吧?”巫惊魂眸光一闪,眸光变得阴沉,让人辩不出其中意味。

他就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天涯宫并不护得了她一辈子,她要想活

得久一点,就得靠自己。

马蓝瞬的怔住,脸上满是一丝不可思异,爷这是什么意思?让她查,只怕是查她自己吧?

跟着四爷那么多年,虽然四爷大部分心思他能猜到,但这次又让他不明白了。

白非儿见此人脸色太不好看,便识相的看向马蓝,眸中一团疑问,查小清子下泻药的事?那,那不是查到自己头上嘛。

马蓝轻咳一声,抓头挠耳,抿抿嘴:“大半月前全天涯宫中闹腹泻,当时查到小清子房中有大包巴豆粉,已经把他关押了起来,现在督主令重查此事,四爷的意思是说让你来查,这事连皇上都惊动了,你要是查不出来,可就是得杀头了。”

汗,这又丢这个炸弹给她,巫惊魂是什么意思啊?

白非儿连连摇头,唇角自嘲的勾起一个弧度,欲言又止,难道要主动认罪?

不行,她不甘心,斜眼偷偷睨一眼巫惊魂,后者神情淡漠,没有一丝表情。

她轻声讥笑:“好吧,我查,得先说好啊,给我什么权力?要查当然要给权力,要是在这天涯宫中这不让进那不让问的话,那我还查什么查?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算了。”

“好,给你权力,在这天涯宫中上下所有人,全任你查问,除了本官的钓鱼台和溪鱼阁,其他地方随你进出查寻。”巫惊魂冷冷的开口。

白非儿嘴角一动:“要我要查问你呢?”

“放肆!”不等巫惊魂开口,一旁的马蓝轻喝:“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四爷自己给自己下药,让全宫上下不得安宁?”

这女人着实胆大,三番四次在挑战四爷的底线。

嗤,巫惊魂轻声笑,一脸的不屑与嘲讽,眸光一敛,点点寒光看向白非儿:“好,本官如你所愿,你最好能查出个好的结果来,要不然,哼。”

见她接下来,他倒好奇了,且就看她怎么个查法。

白非儿抿了抿嘴,暗自偷笑,好,既然是你应下来的,可别怪我耍你了啰。

一旁的马蓝可是直翻白眼,这俩人,看不明白。

巫惊魂把难题丢给了白非儿,这会儿心情倒好一些,大哧哧的坐下,拿起筷子就夹菜来吃。

“四爷,那是我的筷子。”白非儿脸色一阵发白,冲过去就要夺那筷子。

巫惊魂手一闪,让她扑了个空,薄唇轻勾:“这天涯宫中有哪样东西不是本官的?本官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一个奴才管得着吗?”

妈呀,马蓝头皮一阵发麻,咱家爷这是怎么了?洁癖成隐的人,除了飘烟,谁都不碰,这居然用女人的用过的筷子,今儿这太阳打哪边出来啊?

白非儿差点就摔了一跤,站起来恼火的看他,见小晴把新的碗筷拿了上来,赶紧一把抓过来,恭敬的说:“四爷,这筷子用起来会顺手一些,还是用这付吧。”

“你这做奴才的,不伺候本官还叽歪那么多话?快给本官装汤,本官饿了,让你给气饿了。”巫惊魂一手拨开她,慢条斯礼的吃菜,脸上是一副乐享其成的样子。

恶心啊,白非儿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想起自己刚才吃饭的时候在想事,好顿咬过那筷子,这,人妖,居然用得心安理得,她真想把刚才吃的那点饭给吐出来。

一转念,还好,是他在吃自己的口水,而不是自己吃他的口水。

特么的,想想还是觉得恶心啊。

白非儿没办法,只好麻利的帮他装汤,帮他布菜。

“那个,查清公公那事,有没有期限啊?”她轻声问,还是问清楚的好,要不然回头某人

假公济私不认账。

“一个月。”

“哦,能不能长一点?三个月?”她是想能拖则拖。

“要不要本官给你一年?”

“不敢,就一个月吧。”

这会儿马蓝头一次觉得他家冷面的四爷有无赖的特质。

是夜,溪鱼阁书房中,一豆烛火,两个身影映在窗台上。

“爷,你觉得那女人会怎么查啊?查她自己?自己认罪?”马蓝轻闪一下眸子,实在忍不住的问。

巫惊魂正一笔一画专注的画着一幅丹青:“本官怎么知道,想知道啊?自己去问她。”

马蓝撇嘴,四爷变了。“爷,要是她查不出所以然来,您准备怎么办啊?”

“让她死。”巫惊魂淡声说,他心里也不确定,她要是拿不出一个让所有人满意的结果,自己是不是真的让她死,他现在不想去想那个答案。

才不信,马蓝在心里说,虽是这样想,但他可没有那个女人那样的胆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爷,那边都总在说您被这女人影响了……”

“放肆,你也开始向她学了?”巫惊魂轻喝,把毛笔一扔,沉着脸走到窗前。

扑嗵一声,马蓝慌忙跪下,脸色有丝丝的惶然:“奴才不敢,奴才知错。”

窗外月色皎皎,如幕的夜空几颗星星如钻石般闪着耀眼的光芒。

巫惊魂轻闭朗目,冷淡的说:“起吧,如有下次,定不饶你。”

在众多跟了他多年的人当中,他愿意信任的人或许只有马蓝,他从不相信任何人,对于马蓝,他也不能说是信任,只是愿意相信他。

接下来日子做的事,白非儿倒是很乐意做,又不用面对着巫惊魂那大白脸,每天煞有其事的满天涯宫查案,说搜谁的屋就搜谁的屋,说找谁谈话就找谁谈话,有了巫惊魂的话在先,任谁都不敢违抗,几日下来,整个天涯宫被搅得乌烟彰气,所有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这一日,白非儿带着锦葵八角要进浮云阁搜查,在门口被一个太监拦了下来。

“小子,我家公子是奉了四爷的指令查案的,你闪开。”锦葵涨着通红的脸吼,他这几日作威作福都上瘾了,这被拦住,心里就炸毛。

那太监倒也镇定,沉着脸说:“我家将军不在,有事等他回来再定夺,你们不能进去。”

“呀,我说你小子,犯浑了是吧?听好了,我家公子是奉了四爷的指令,你家将军是不是得听四爷的?”锦葵气得大吼。

“是啊,是听四爷的。”

“你这笨蛋,是的话你就让开,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期限,这都过去几日了,你要是耽误了查案,你吃罪得起吗?”

白非儿也不急,唇边勾着讥笑,靠在门边双手抱臂就看他们耍嘴皮子。

“将军回来了。”那太监喊了一嗓子。

白非儿笑,眯眼看过去,只见浮云大步的往这边走,后头一身大红衣裳的飘烟悠哉的跟着。

“你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小凌子,怎的?这拿着鸡毛真当令箭使了?”浮云脸色黑如墨,眸光深沉的瞪她。

白非儿放下抱臂的手,慢慢腾腾的走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说:“承您贵言,小凌子也是公事公办,将军做事一向铁面无私,也深守规距,四爷是交代我查办此事,也示下全天涯宫中所有的人都配合调查,可没给我什么鸡毛啊,那玩意,做个弹子还行,哪能当得了令箭?您说是不?将军。”

“要是本将军不配合呢?”浮云双手向后一背,冷眼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