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葵见她出来,便迎了上前,见着巫惊魂很是惊讶,但也极快的行了礼。

“伤者在里面吗?”白非儿急切的问,走向简易诊断室,算是急诊室。

“在的。”锦葵回道。

“你陪着督主大人,我进去。”她转身对巫惊魂笑笑。

巫惊魂漠然道:“一起,就不能让我看你这神医如果救治病人的吗?”

白非儿抿嘴笑,“可以可以,来吧。”真是败给他。

刚一踏入急诊室,就听得一个老妇人在哭,“神医大夫,救救我儿,他这腿要是没了,我可怎么活?家中就他一个儿,都还没娶媳妇呢,可不能毁了。”

冷雨神情淡淡,道:“大婶先别哭,来得了这里,我自会尽力救治。”

“郡主来了。”锦葵喊了一声。

一旁的老汉许是知道白非儿的身份,扯了老妇人,跪下施礼,“见过郡主,请郡主救救我儿。”

白非儿忙扶了二老,道:“无需多礼,这只有医者和病患,无郡主,日后切莫如此,我会尽力的。”

二老感激的起了身,可一看到她身后之人一脸冷色,吓得低下了头。

白非儿心里苦笑,笑笑说道:“二老无需拘紧,这位是东厂督主大人,是来看诊的,进了此处,大家同等对待。”

说完让锦葵给那冷脸罗刹寻了椅凳,省得他如一座山似的挡了光线。

那二老本不识得巫惊魂,一听说是东厂督主,脸色刷的惨白,吓得合不拢嘴,忘了施礼。

巫惊魂皱了皱眉,“看诊吧,何来那么多礼。”他才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他只关心他的女人。

冷雨也是一愣,四爷怎地亲自来了?他上前施了礼,“爷,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巫惊魂淡声说。

那二老这才反应过来,啪的跪下施礼,“见过督主大人。”

“起吧。”巫惊魂不耐烦的挥手。

那厢白非儿已快速的给伤者做检查,伤者约二十岁,一身青衣布衫,脸色惨白,额上豆大的汗不停的往下流,想来这是在极力的忍着痛,一根极尖的木棍刺在小腿上未拔,鲜血已流了一地。

白非儿飞快用剪子剪了他那裤腿,伤口露了出来,她仔细的摸那伤者小腿的动脉及几处穴位,谁都没有注意到,那边坐着的冷面罗刹脸色比伤者的都还难看。

“冷雨,你怎么看?”白非儿沉静的问冷雨。

冷雨紧皱着眉,道:“手术吧,骨头也摔断了,不太好处理。”自从开了医馆,手术做过两回,还是白非儿教了他。

“嗯,手术,这木棍刺到了动脉,血才流了那么多,赶快动手术,接骨,要不然不止腿保不了,命都没有。”白非儿点点,冷锐的说道,“锦葵,快去准备,我要剥了皮的柳枝,冷雨帮整成骨形,柳枝中间打通成骨腔状,再找来石青散,接血膏,生鸡血,木板,快。”

锦葵一边记好了忙跑了出去。

冷雨愣住,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般接骨呢,犹豫一下,疑惑的问,“郡主,这样行吗?”

“行,傅青主的《金针度世》中有记载,柳枝接骨,渐渐会被钙化,成为骨骼。”白非儿淡定的说道。

“傅青主?是谁呀?”冷雨更疑惑,没有听说过此人呢。

白非儿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急起来都忘了,傅青主是明末清初的政治家、书法家、名医,这会儿还没有出世呢。

“名医隐世

,以后再和你说,快点把伤者移到手术室,我准备麻药。”她镇静的看他一眼,然后又转身至那老夫妇俩。

那二老一听说有救,都感激得热泪盈眶,两人跪了地那老者道,“多谢郡主。”

“无需多谢,您二老就到外面大堂等着吧。”白非儿把老者扶了。

“哎,好好。”老者起了身,似想起什么似的,“那诊金,老丈我付得起。”

白非儿笑笑,“好,我会尽力救治的,您老无需多担心,一会儿您就到帐房那付诊金吧。”她明白老者的心态,怕她不尽心救治,才提诊金。

她和冷雨商量好的,一般老百姓只收个本钱,遇上富足的人家就翻了几倍的收。

等那两位老人出去了,冷雨也让人抬了伤者出去,她才想起来还有那位冷面罗刹在那坐着呢,她走到他跟前,柔声说道:“我得先忙了,要不你到厢房歇一会。”

真是一尊大佛啊,她忙死累死,还照顾着他。

巫惊魂冷着脸,“不许救。”

白非儿一惊,皱了皱眉,“这是为何?”

“他是男人。”

白非儿几乎要跌坐到地上,至于要这样吗?她眸光一闪,耐着性子说道:“那只是个患者,不救他会死的。”

“不许。”巫惊魂寸步不让,当看着她那小手在那人腿上左右的摸,他就想把那人的腿给砍了。

白非儿眸光一滞,眉梢淡淡拧起,说道:“你怎地不讲道理?我是医者,当然得救人,要不然开这个医馆来干什么?”

巫惊魂脸色沉了沉,冷道:“那就关了。”

“你无理取闹。”白非儿当真火了,横竖都不讲理的。

“可以让冷雨做。”巫惊魂那声音如浸了冰霜,冷冷的。

白非儿无奈叹息,拉了他的手,静心道:“冷雨不行,他没有做过这样的接骨手术,这上了手术台是人命关天,不能不负责任。”尽量跟他解释吧。

“你可以现在教他。”

白非儿哭笑不得,“这不是儿戏。”

“难道他就比我重要?”巫惊魂吼了起来,他心里不爽不舒服,她就不管,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对一个陌生人倒是关心不已,她把他当什么了?

白非儿一怔,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她吼,以前她刚进天涯宫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他这是怎么了?这不就无理取闹吗?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无力再哄他了,不管怎么解释他都不接受,说多了都觉得累。

巫惊魂蹭的站起来,眸光一瞬不瞬的看她,眼底闪烁着极冷极怒的寒光,薄唇轻启,“好,极好。”说完瞬的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白非儿敛了眉,无力的坐下,眸光暗沉,自己这话是不是说重了?

算了,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吧,这个时候两人再坐一起,就更会吵得厉害。

这时马蓝走了进来,低声问:“郡主,爷怎么了?脸色不甚好。”他看到他家四爷如一阵寒风一样刮走,想追上去可又不敢,只好来问白非儿。

白非儿浅浅勾一下唇,“没事的,不用担心,让他回去待一会便好。”这她和巫惊魂经常吵闹的事马蓝几人都知道,这都丢脸死了。

“要不我回去侍候着?”马蓝可是太了解自家四爷,看起来这个气不小。

“也好,有小玲小珑在,你就先回去侍候着吧。”白非儿想了想,还是让个人陪着他会好一些,何况巫惊魂从没把马蓝

当下人看。

马蓝应了声就赶了出去。

一直忙到亥时,才把所有的事忙完,手术很成功,为了方便这刚做完手术的伤患者,白非儿让人开了两间厢房权当病房,伤患者的家属留下陪同,还安排锦葵和八角轮流当值。

不少来看诊的病人听说是做接骨手术,都不由自主的留下来看结果,等得手术做完,听说很成功,都高兴的奔走相告,看着那些人离开,白非儿心里有甜有苦,甜的是能帮到这些生活在社会底端的人,苦的是在这古代,医疗当真是落后,看病难,没钱看病,这寿命不长,正是因为医疗的因素。

“郡主,你晚膳都没用,要不先吃点再回天涯宫?”冷雨关切的问她。

医馆忙,这阵子他都在医馆后院住了。

白非儿疲惫的笑笑,“不饿,我还是回去再说。”再不回去只怕那活兽得把天涯宫给拆了,不知他那气消了没?

冷雨眸光闪了闪,说道:“你脸色不太好,要不你明日开始歇两日,这我来看着就好。”这两人吵嘴又得好几日才能好得了。

“没事,我先走了,你晚上再留心看看那伤者会不会发烧。”白非儿摆摆手,向外走,“小玲小珑,走了,回天涯宫。”

那姐儿俩放下活很快便跑了来,主仆三人便一同出了医馆。

回到落月阁,一进院子瞥眼看书房方向,乌漆麻黑的,往日他都会在书房,看来这气真没消,真他大爷的,臭男人,摆什么臭架子,气一会便好了嘛,还想来持久战啊。

一进屋,她便趴在贵妃榻上不愿动,困得眼皮直打架。

“郡主,您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做去。”小珑脚步轻巧的到她身边问。

“嗯。做点小米粥吧,弄个小菜便好。”她迷迷糊糊的真想睡,真想念在现代时,只要她回家晚了,凌子骞都给她备好了她爱吃的,在这鬼地方,那活兽连人影都不见,还想指望他给弄满汉全席等她?做梦吧。

这古代和现代,谈个男人这差别咋那么大咧?

古代男人霸道,不讲理,男女没有平等,女人就得听男人的,三从四德,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女人就如衣服,他令堂的,她想想都觉得头大,这让她怎么活呀?

那千年妖狐是很疼她,迁就着她,对于一个古代男人来说,那已是很难得,这些她都明白,可他那霸道无理的样子,她真受不了。

唉,爱情没有十全十美,男人也没有十全十美。

算了,别要求过高了。

想到这,她蹭的起了身便往外走,“小玲,我到小道场那边走走,一会便回。”

那小玲正打了温水进来,见她要出门,赶紧放下铜盆,道:“郡主,天色都那么晚了,我陪您去吧。”

“不用,没事的,这在天涯宫中能有什么事?放心好了,先帮我打水,一会儿我回来泡个澡。”白非儿摆摆手,人已出了屋上了小桥,飞快的出院子。

得先去哄男人呐。

天上的月亮如银盘挂在空中,如水般泻下,照得大地通亮透明的,走在路上无需灯笼。

夜很静,走在青石小路上,许多不知名的小虫子细细的鸣叫,不少萤火虫在脚边萦绕,她顾不上欣赏这些虫子,快步向溪鱼阁而去。

如果他在天涯宫中这个时间应该在溪鱼阁吧?最近他几乎天天晚上都是在她落月阁,偶尔他太晚了回府怕吵了她便回溪鱼阁,有两回生气也是在溪鱼阁待着,想着便加快了脚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