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寻尸人(1/3)

在中国,有许多古老的传统,客死异乡之人,死后须回乡入土才能得以安息,便是传统之一。

我是一个“寻尸人”,所谓的寻尸,就是将死后亲人找不到的尸体,自茫茫人海中找回,交到其家人手中安葬。

这不仅是让死者落叶归根,其中还有许多的说道。寻尸也不是将死者的尸体带回家那么简单,还要让死者“魂归故里”。

大家可能不知道,正常死亡的人,死后都是有已故的先人前来接引去诸灵地府的,这也是为何许多频死者,在死前会看到自己死去的亲人,口中会喊着他们的名字的原因。

可如果是客死异乡者,先人是到不了现场的,因为各个地域都有恶灵或土地把守,孤零零的一个魂魄,想要翻过一个山头都难。

这样,客死异乡者若无人接引,便只能在死亡之地附近徘徊流浪,成为孤魂野鬼,孤魂野鬼无人供奉,久而久之就生出了怨气来,死者生怨,则家人不安,因此,只要是客死异乡者,往回拉尸体时,都要做一系列的法事,保证接引其尸体归家的同时,魂魄也能一同归家。

这里说的是正常死亡者,如果是凶死,横死,死的冤屈者,那会很麻烦。

不过,死后家人找不到的尸体,寿终正寝的很少,多是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比如被人杀了的,死于车祸被藏尸的,被人奸杀后毁尸灭迹的等等,死不瞑目者居多。故而,接触这一行以来,我更加看清了人性自私、残酷的一面,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也见识了许多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总之这一行禁忌很多,也很危险,豪不夸张的说,一个弄不好,可能还会把命搭进去。

也有人问我,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选择一个这么危险,整天和凶死之人打交道的职业呢?难道就是为了赚钱?要知道,有些钱是有命赚没命花的。

老实说,这一行真的挺赚钱,我们明码标价是寻一具尸体十万,非正常死亡者看情况另议,可我做这一行,真正的初衷不是为了钱,我只是想找回我爹的尸体,想弄清楚,二十三年前,我们家发生的那些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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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前春,我出生了,那一年,我们家同时发生了几件大事:我爹死了,我娘疯了,二叔离家出走,音信全无。

村里许多人背地里都说,这一切归罪与我,是我的出生让我们家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因为我本是一个不该出世的孩子,我们江家到我这辈本该绝了,是我二叔从中做了手脚,拿我爹的命换了我的命。

大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我出生之前,我们家发生的一系列离奇诡异的事情。

我不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在我之前,上头有过四个哥哥,皆在未满四岁时夭亡了,死状各异,却有一个共同点,死的邪乎。

我大哥是溺死的,一天雨后,娘带他出去玩,他脚下不稳摔

了一跤,脸正摔进了一洼积水里,就那么一口泥浆水给呛死了。

二哥死于窒息,头卡在我家院里的一颗矮树上,我娘开始以为他趴在那儿玩,也没往心里去,过会一瞧,脸煞白,俩眼珠子死瞪着,竟是将脑袋卡在树杈里,活活给卡死了。

三哥死的更是离谱,是自杀,也不知道他一个三岁多点的娃是怎么想的,自个儿将一把裁衣裳的大剪刀生生插进了肚子,我爹发现的时候,血流了一床,人也是没救了。

接连的丧子之痛让我爹娘几乎崩溃,可无后为大的传统让他们还是生下了四哥,有了前车之鉴,这个孩子格外的金贵,不仅是我爹娘,就连我爷爷都放下地里的活不干,仨人在家看一个孩子,生怕再有个什么闪失。

可似乎天要断我江家种,四哥三岁那年还是死了,据说他死前一秒还在床上活蹦乱跳的,一眨眼的功夫从床上滚下去,头冲地,当场就折断了脖子!

家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些事,在没什么谈资的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说我家这是撞了邪,谁家孩子没摔过?顶多头上摔个包,身上破点皮,为何到我家直接命就没了?

也有人说,我们家祖上可能造了啥大孽,天要绝我们,让我们家从此无后。

在这一系列事情中,最为痛苦的人无疑是我爹娘,我娘的精神几乎崩溃了,白天去街上见了人家的孩子就去抱,口中轮番喊着我四个哥哥的名字,晚上就缠着我爹要孩子。

我爹与我娘成亲十八年,这十八年间,一直重复着怀孕生子,拉扯孩子,孩子死了的循环,早已是心力交瘁,哪还有再要第五个孩子的勇气,人也消沉了,酗酒,恍惚度日,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儿。

就连我爷爷也认命了,从此闭口不提孩子的事。

至于后来为啥又有了我,这全都是因为我二叔。

二叔是我爹的亲兄弟,爷爷的小儿子。

二叔是个怪人,小三十了不娶媳妇,整日在外游荡,家里给介绍姑娘也不肯见。

听人说,二叔年轻的时候,有个定了亲的姑娘,去河边洗衣裳不幸掉水里给淹死了,从此二叔的性格就变了,变得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经常一个人往山里钻,一个人说话,一个人笑,看着怪渗人的。

乡里乡亲都说,八成那姑娘死后舍不得二叔,缠上了他,让爷爷找个仙家给瞧瞧。

爷爷开始的时候不信邪,可架不住二叔整日跟个神经病似的,看着闹心,就带着他去邻村找了个在当地颇有名望的仙家。

结果去后,那仙家还未开口,二叔倒先把他的生平给算出来了,算的那叫一个准,仙家心悦诚服,当场跪下要拜二叔为师,跟着二叔修行。

二叔拒绝,回家后找了块白布,写下“批阴阳断五行,测风水勘六合”两排字,拿根木棍一挑,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幡子,不顾爷爷的阻拦,离开了家,

从此成了一个游荡江湖的先生。

二叔一走就是几年未归,爷爷想极了他的时候,就一人坐在村头望着远方发呆,眼底一片苍凉。

而就在四哥死后半年,二叔突然回来了,爷爷见着他,先是目瞪口呆,随后抄起一根棍子就往他的身上抽,爷爷是真抽,一棍子下去就是一道血印子,一边抽,一边老泪纵横的骂:“你这个畜生,还他娘的知道回来!我当这些年你死在外面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奶奶去的早,爷爷的泪中,夹杂着这些年他承受丧孙之痛,又无处诉说的苦楚。

二叔也不躲,任棍子落在自己的身上,道声:“爹,我们江家不能断了传承。”

爷爷本来打的挺起劲,二叔一句话,仿佛抽了他的根骨,胳膊一软,手中棍子“吧嗒”掉在了地上,颓然叹道:“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就是养不活,这是天意。”

“我们江家从未做过什么恶事,天不会断我家香火,我怀疑这事另有蹊跷。”二叔说罢,手中幡子一丢,扛起竖在门后的铁锹就出了门。

爷爷一见二叔又走,急忙追了上去,问他干啥去?

二叔说:“你别管了,回去找个借口,把我哥跟我嫂子支出去几日,我晚上回来。”

二叔的脚程很快,爷爷追了一段就被落下了,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家后,还是照二叔所说,找了个借口把我父母支了出去,自己则掌灯等到了半夜,才等到二叔回来。

二叔回来时,肩上背着一个麻袋,身上沾着草屑,鞋上全是泥。

爷爷看看二叔,又狐疑的走到麻袋前踢了一脚,问:“这是什么?”

麻袋没扎口,爷爷一踢,口开了,麻袋内的东西露了出来,爷爷定睛一瞧,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人也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见那麻袋里露出来的,赫然是一个死孩子!

二叔默不作声的将麻袋里的童尸取出来,放在地上。

一具尸体拿出来后,麻袋还是鼓的,就这样,二叔自麻袋内一连掏出了四具小孩子的尸体!

四具尸体并排摆着,灯下泛着诡谲的光,屋子里很静,气氛诡异的让人窒息。

爷爷看着这光景,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整个人抖的跟弹棉花似得。

二叔说:“爹,你好好看看这几个孩子,咱家发生的那些事不简单。”

爷爷想是吓懵了,愣怔的看着地上的几具童尸,看了约莫有两分钟,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尸体不可思议道:“这~这是大宝他们,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大宝是我大哥的乳名,那时,他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一个死了十几年的孩子,正常情况下早该化成了一堆白骨,我大哥的尸体却还好好的,不仅是我大哥,我那四个死去的哥哥,全都被我二叔挖了出来,他们除了身上沾满了泥土,身体僵硬,皮肤呈死灰色之外,竟是一点腐烂的痕迹都没有,这太不合乎常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