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能不能别哭了,让我静一静,好吗?”楚云寒咬了咬牙,转头对着韩芝柔说道,这次他倒没有再凶了,话语很是平缓。

韩芝柔却依旧是哭哭啼啼,她哽咽的说道:“我也不想吵你……可是我心里真的好难受……就是停不下来……”

楚云寒缓缓的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他细细感受着镜海单在体内快速的疗着伤势,在周围这片吵杂声中,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几天前的那场惨烈他记忆犹新,月宗就那样被天澜阵给困住了,他和韩芝柔两人也很快就被兵士团团围住了,陷入到了惨烈的厮杀之中,后面过来了三个部营的参将,他们很快就被活捉了。而月宗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惊人了,虽然一直被困,最后却迫得对方足足要动用一千人来运转着这天澜阵,最后大营的侯将过来,忽然认出了月宗的真是身份,顿时大惊失色,连夜就让人八百里加急,向正在边界上指挥作战的郡王千封禀告,同时下达了死命令,轮流换人,就这样死困着月宗,而他们两人则被认定是月宗的死忠属下,被先行押往了附近这乌木城中的地牢,性命留待着千封回来定夺……

想到这里,楚云寒已是惨淡的摇了摇头,留着千封来定夺,那结果完全是可以想象的,绝对没有半分的活路。先前月宗就和他说的很清楚了,月夕族和千封乃是不共戴天的宿敌,多年前月夕族便遭受过千封的致命陷害,如今他们落入到千封的手中,千封得到禀告的第一时间怕就是要判下两人的死刑了。而月宗的结果自然也会是和他们两人一样的,千封会将月夕族的一切统统都灭掉的,并且千封肯定还将全面封锁着消息,这西南郡被他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身在北边锦绣宫中的玉公主绝对难以得知这边的故人……

“楚……公子……你在想着什么?”

回忆之中的楚云寒忽然被这一声给打断了,他愕然抬眼,只见韩芝柔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哭泣,这时正边擦着泪痕,一边小心翼翼的看过来。

楚云寒缓缓摇了摇头,涩然一笑,说道:“人都要死了,还能想什么,不过是发呆而已。”

韩芝柔不信的说道:“真的没有想什么吗?”

楚云寒沉默了良久,静静的说道:“我……在想我的母亲……我死便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只是怕她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受人欺负……”他手指一抖,眼眸中忽然泛出一丝潮湿,他忽而又强作笑容,自嘲一笑,继续说道:“想我楚云寒不过是贱命一条,这些年打打杀杀,最终所想无非就是想要一家团圆,命运彻底脱离开别人的操纵……为了达到这些目的,也的确是做了许多的坏事,没想到今天弄到这步田地,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报应……”

韩芝柔端视着楚云寒许久,目光中忽而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柔声说道:“楚公子,其实你内心深处是个十分善良单纯的人……你的心思并不坏,只是对敌人太过得残忍了,而你如果认定了谁对你有恩,你将不顾一切的去报答这份恩情,令堂等亲人就不用说了,单单是个萍水相逢的燕老爹,你一旦认准了他的好,后面便不惜冒险去帮他去杀叶赫等人了……那个时候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燕文等人的死活本和你无关,可你还是帮了,不顾月宗主的阻拦……”

楚云寒摇头一笑,说道:“你说错了,当初要不是燕老爹跪下向我磕头,我是绝对不会冒险帮他的,而现在我也已经在后悔了。”

韩芝柔忽然也是温柔一笑,说道:“你终归还是出手了啊,如果你真是一个坏人,当时怎么可能会动容……行了,楚公子,你明明就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就不要老是故意和我伪装了……和你相处这么久,我还能不了解你吗,你就是嘴巴上硬。”

楚云寒无奈的看了韩芝柔一眼,只见韩芝柔满脸都是一股善意温柔的笑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母性温暖,他不由失神片刻,呆了一呆,才说道:“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倒是你这个外人能看出明堂来吗?”

韩芝柔柔声说道:“那是自然的,不是有句老话么,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自己看自己的那副棋,又如何有我这个外人看得清楚,好啦,楚公子,你就承认了吧,难道硬要我违心说你是坏蛋,你才高兴吗?”

楚云寒摇头一笑,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心地纯洁善良的,还真是承蒙二少夫人夸赞了。”

“什么夸赞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呢,我可从来不骗人的,严家上下都知道的……嗯,除了小瓷吧,这次前来我便骗着她,说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一说起小瓷,她声音不由低了下去,她连忙控制着自己派遣掉那股悲痛的情绪。

楚云寒深深打量了韩芝柔一下,说道:“我们可能不久就要死了,你怎地不继续痛哭了,却来好好的给我解说心地方面的事情了。”

韩芝柔饱含鼓励的看了楚云寒一眼,一脸温和的说道:“你总是那般自责怎么行,我现在便是要告诉你这个真相,让你重新认识你自己,即便接下来活下的时间并不长了,但现在我们终归还在活着……我这个弱女子都不再哭哭啼啼的了,你这个男子汉又怎能还自怨自艾呢……想开点吧,楚公子。”

楚云寒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先前一直很奇怪老六、严白,还有严家那么多的子弟,为何都对你那般死心塌地的,为何那般的敬你,现在我似乎是明白了一点……你的善良和单纯的确是很能打动人……”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又停止下去。

韩芝柔没想到还能听到楚云寒这句夸奖,不由受宠若惊,她整个眉梢都浮现出一股化解不开的笑意,温柔笑道:“呀,没想到凶巴巴的楚公子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我心里好高兴呢,哼,先前可还老是被你气哭呢……老六他们可乖了,楚公子莫非也准备效仿老六他们吗?”

楚云寒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

韩芝柔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楚公子,不如以后你也干脆叫我柔姐好了。”

楚云寒静静的看了韩芝柔一眼,说道:“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那么凶你了,至于这柔姐的称呼还是免了吧。”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还有,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好人,若是能用你的性命来换母亲,我毫不犹豫的就会将你杀了的。”

韩芝柔不以为意,仍旧是温柔笑道:“如果真的能够用我的性命来救令堂,你将我杀了,我也不怨你,因为我知道你的本性是不想伤害我的……”

楚云寒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一旦意识到这件事情,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目光连连闪动着,手中已经是快速无比的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了那卷神秘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