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说来说去，还是得按照‘风剑派’一级一级往上爬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出尘摇摇头：“我不相信咱们山门从来没有破格一事。”
“师弟……有些话我们还是不要说明白了比较好。”大师兄一本正经地垂下眼皮，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我明白了！”出尘摊开手掌翻转了一下，“我不强求。”
“他是个好苗子！”‘大师兄’气定神闲地道，“小小年纪能过目不忘背诵《藏雪经》确实是个人才，因此，我决定送他去‘暗剑部’……”
出尘脸色骤变，一丝愤怒飞快闪过，“‘暗剑部’……大师兄，这是您的主意还是其他人的主意？”
‘暗剑部’就是‘风剑派’内部的阴影，一旦进入里头接受的就是‘死士’教育。这一辈子都得躲在黑暗里生活，专门处置宗派内外‘见不得光’的事。
小金和金圣阳在一旁见出尘神色口气不对，就多留了个心眼。
“师弟……这是‘风剑山’，山门弟子如何安排自然是咱们商量过的决定。”大师兄木然地垂着眼睛，瞥了一下金圣界，“你得知道，一入山门就由不得自己了。”
出尘抢先一步开口：“那神君大人知道这事吗？”
“神君大人没有任何意见……”大师兄沉声说道，“这下你可以好好领会领会了。”
出尘脚步后退了半步，脸上一瞬间浮现出一股无措的朦胧。没有意见……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傲风师兄、神君大人……您到底对这孩子抱持着什么心态啊！此前一直认为傲风有心维护金圣界的想法，在这一刻轰然崩溃。
小金忍不住出声问道：“请问，那个‘暗剑部’……是什么地方？”
其他人以看蝼蚁般的眼神瞥了小金一下，“这是我门派内部的秘密，不得向外人透露。两位偷偷摸摸上我‘风剑山’，这事我们可以不追求，不过两位要马上离开此地。”
“你们要怎么安排我的孩子，我连问一句都不行吗？”小金觉得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的借口。
“金圣界既然投身我山门，如果不愿意遵照山门规矩，听从派内安排，你们可以马上带他离开。若不离开，就不许多问。”那大师兄牛气哄哄地说道。
小金眯了眯眼睛，看向小界，“孩子……”
“爸爸，我留下！”金圣界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小界！爸爸不放心，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他觉得自己身处在这些老顽固老势利眼中间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更何况他的儿子还那么小。这山上的人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藏着两块厚重的巨石，毫不留情地把那些巨石王他家孩子有效的身上砸去。
金圣界走到小金身边，拉着他的手，抬头认真地看着他，“爸爸……让我自己决定吧！”这些人的眼神中压力越大，他感觉自己越是有一种血液里蒸发出来的‘不服输’感。他不怕他们的眼神、不怕他们的嘲笑、陷害、诋毁……他只有一条心——好好练剑！
金圣阳在一旁伸手按住了小金的肩膀，朝他默默点点头。
“既然一定要赖在我‘风剑派’……从今日起就不许再违反山门规矩。”那女道姑刻薄地说道，“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家人若是再擅自上山，这小子就会被逐出‘风剑派’。”
小金咬牙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女道姑。赖？！他不明白这些人的自我感觉怎么如此膨胀，他长出一口气压住自己想要反驳的念头。孩子还要留在这里，他不得不低头。
“出尘……你若无事就送两位下山去吧！”几位老道说完， 连声招呼都不打，换身就离开了。
这山顶上一会儿工夫就又剩下了最开始的那几个人。
出尘道人心中有些歉疚。今日他出手相帮，原本应该在查明了偷书一事就罢手的。估计是他一句‘要带金圣界’走的话语让上面有所防患，还有，那孩子的聪明劲儿也起了一定催化作用吧。所以，才会把一个才入山门的孩子送去什么‘暗剑部’。
要知道，‘暗剑部’纵然大多数都是外投弟子，可那里的气氛……不知道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去了，能不能受得住。
出尘摸了摸金圣界的头发，“小子……恕我食言了。”
金圣界毫无怨言地摇摇头，“您愿意帮我是我的福气，不能帮我只能怪我没运气。”小小少年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很老成，“只要能学习‘风剑’，去哪里都一样。”
“这位师父！”小金担忧地问道，“那‘暗剑部’到底是什么地方？小界去的话能学到东西吗？”
金圣界也关心这个，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出尘。
出尘点点头，“‘暗剑部’里的弟子比一般弟子要求更为严苛，修行十分严格。师父也是最好、最全面的……你要是能熬得住，学到的比‘下山门’要多得多。”
金圣界一听这个，就更加坚定自己要去‘暗剑部’的信心了。最好、最全面，能学到比‘下山门’弟子多得多的本事，就算很严苛他也一定要挺过去。
小金一听到‘熬得住’三个字心里就冷了一大截。
“放心吧！”出尘开口道，“我会看着他的。”
“出尘师父……”小金感激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子……只要你意志一直这般坚定，将来，你会成为一代剑道宗师的。”出尘恋爱地看着金圣界道。
金圣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要成为剑道宗师，鼎鼎大名的大侠……游历修真者的世界，剑指不平，行侠仗义——！！！”
出尘神情凝固了一下，愣神地看着那个小小少年。若是别的小孩说出这种话他只会觉得是浮夸，可这个孩子……刚刚话语一出的那一刻，他的心野跟着重重一震，下意识就认为这是这孩子的宿命。
“原来你想做一名‘大侠’！”出尘隐隐含笑地说道：“那何不将志向再定得更高远一些，将来修成一名‘仙侠’吧！真正的‘仙侠’！”
小界仰头看着出尘，小脸一下子出了神，“好！我要做‘仙侠’——！！”
小金的心情复杂得很。许久之前，当他身边的孩子一个个长大，开始有自己的想法，想要寻求自己的天空时，他就曾经纠结过——是要把他们都留在身边好好疼爱着看着他们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还是让他们各自追寻自己的理想，去经历各自的命途风霜？他的小界，他明知道留他在山上是受苦，可他不能强硬插手。他从来没有这么质疑自己过：他是不是一个好爸爸？他不能帮孩子解决身边的麻烦，只能让孩子自己去面对困难，他……是不是好爸爸？
出尘抬头看了一下远处深黑的天幕，“两位，你们真的该离开了。”
小金不舍地摸着小界的脑袋。到现在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就这样强硬地带着孩子离开。
“师叔祖！我想和爸爸、大哥再呆一会儿行吗？”金圣界微微嘟了下嘴唇露出一副孩子该有的样子请求道。
出尘点点头，“那就离‘断剑峰’远一点吧！天亮之前，你们再聚聚。”
“爸爸，我们去‘逆水兽大人’的湖泊边吧！爸爸，你给我煮一次‘水煮鱼’吧！”金圣界雀跃地挽住小金的胳膊轻声撒娇。
“好！好！”小金能说什么呢，只要孩子想要他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变出来给他。“我们去抓鱼……爸爸，爸爸给我们小界煮……好吃的！”
“爸爸，不如你教我怎么煮‘水煮鱼’吧！”金圣界转着眼珠想了想又道。这样以后，想爸爸了就自己煮一锅香喷喷的‘水煮鱼’。
“嗯！”小金强打起精神来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