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4.19 回忆

吃过宵夜,田灼开上了自己和于宽的小号,跟乐瑶和聂莹的角色凑成了一支五人小队。空城祭中带小号刷怪没有等级收益限制。也就是说,不论等级差有多大,刷野怪的经验收益都是按照队伍平均等级计算的。这造成了目前新建角色升级过快的现象。这也影响了新加入的玩家对角色的前期加点方式。一个晚上,妾身瑶瑶就被练到了50多级。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是田灼他们当初刚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完全不敢想象的。

然而,即使是眼下这种速度,妾身瑶瑶这个角色也远远无法在第二届服战报名结束之前赶上现在的等级上限。而且,这还是没有计算技能等级的情况下。

如果强行将这个角色放到他们的参赛名单里,恐怕并不能对团队产生什么助益。但聂莹又坚持不愿意玩别人的角色。这让田灼和于宽在下届服战引入外援的计划不幸告吹。

没有办法,看来只能期待樱桃姐在第三届服战中的表现了。

早上分别之后,田灼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朝着自己租住的地方挪去。说实话,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有点木的。冬季的天气本来就冷,大清早就更冷了。手机外壳上虽然套着一层保护壳,但还是拔凉拔凉的。这就好比让你在冰天雪地里去握住一根铁管。就算还没残忍到往上面再浇点水的地步,也足够让很多人望而生畏了。即使在这种天气里,田灼仍然没有放弃自己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除了寒冷造成的手指僵硬,他的思维也已经几乎“僵硬”住了。大概有24个小时没睡觉了,他现在玩手机的每一个操作都是迟缓的。

回到房间之后,田灼先将房门反锁,然后开始换鞋。在这期间,他都没有开灯。换上了拖鞋之后,田灼直接扑到了床上,并立即将电热毯的开关调到了高温档。自从上次被冻醒之后,田灼再也不会在睡觉之前关电热毯了。他现在使用电热毯,一开就是一宿。不,不止一宿,应该说,只要他在床上,电热毯就是开着的。区别只是,有时候他会调到高温档,而有时候他会调到低温档。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规范的使用方法了,因为他再也不想像上次那般遭罪了。管他以后会怎样,反正现在得把这冬给过了。他是北方人,从小到大都是在有暖气的房间里过冬的,哪能受得住这样的冻法?以前在家的时候,外面零下二三十度,他在屋里只穿背心儿裤衩儿。为啥?因为屋里太热!

田灼钻进被窝的时候,电热毯的功效还没完全发挥出来。从背后和脚底传来的冰寒让他暂时还要依靠蜷缩和颤栗来取暖。他把被子一圈的边缘全都窝了进去。脚底下更是从两侧和下边进行了三层折叠,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这些措施还是不能让他立即感受到温暖。

这让田灼回忆起了自己的初中时代。

记得那时候他还参加过课外补习班。当时那个补习班的位置离田灼家的位置是比较远的。坐公交车的话,有近20站地,大约要坐一个小时。倒不是两地的直线距离有那么远。主要是田灼家所在的那个城市的道路没有那么规整。一个公交车的线路总是拐来拐去的。而且大城市的交通总是非常阻塞的。在一个红绿灯处堵车十分钟是常见现象。如果在上下班的高峰期,一个红绿灯处堵车一个小时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每到冬天的时候,坐公交车其实是一个挺寒冷的体验。坐在一些没开空调的公交车上,几乎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运动暖身,一趟下来腿都僵硬了。当时只有一个线路的公交车是可以从补习班直达田灼家附近的。另外还有两种倒(三声,意为“倒换”)车的方式。倒车的话,虽然中途要下车去等另一趟车,但总路线是短的,可以省去绕路的麻烦。而直达的那趟车还是比较老旧的车,看上去都快该“退役”了,自然是没有空调的。

但是,在田灼的思路中,直达的就是更方便。即使车次少,即使没空调,即使速度慢还绕路,田灼也不愿意中间倒车。他的这种习惯,源自于“休息更累”的规律。当人第一次感到疲劳的时候,如果坚持坚持,通常都能暂时克服疲劳感。如果中途短暂休息了一小下,不等他真正休息好,再突然让这个人继续工作,疲劳带来的压力顿时就会提升数十倍。田灼从补习班下课,基本都已经到晚上了。从坐上公交车的一刻,如果不到达目的地,他是根本不会想要再站起来的。

另外,田灼还有一个坐座的习惯。初中的时候,他每天并没有多少零花钱,而且自己也挣不来多少零花钱。如果打车的话,大概要二三十块,具体数额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二三十块钱对当时的田灼来说,已经是一天的饭钱了。他不可能每次从补习班下课都花这个钱来打车回家。

不舍得打车,又想坐座,那该怎么办呢?田灼当时选择的方法就是“等”。

田灼的这个“等”,并不是上车之后在别人的位置边上等,而是在公交车站等。

在最初的时候,田灼确实也在公交车上等过。那段时间,他还在公交车上练习过眼力。从上车之后,他会立刻开始观察,然后判断座位上的人中有谁会在几站之内下车。座位上的人的表情和一些小动作总能暴露一些关键信息。比如,一个人刚抢到座位,就非常放松地睡开了,那八成是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一个人又摸兜又整理围巾,甚至还将腿上的包跨到肩上,那很明显是准备要下车了。当然,田灼当时还总结出了很多规律性的表情和小动作。他也经常可以凭借自己的眼力提前找到座位。

但是,田灼后来逐渐厌倦了这种行为。很多时候,就算他判断出了哪个位置即将空出,也难以对那个位置占到绝对的控制权。公交车里通常是非常拥挤的。连站的位置都没有,移动过去都很难,更别说还要完全堵住那个位置了。就算田灼挪了过去,通常也都是两个人同时和一个位置“接壤”。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座位上的人离开,该谁去坐?田灼在拿不到绝对控制权的时候,是不会和别人争抢的。如果对方和他对视一眼,或许彼此能够确认谁更需要这个位置。但如果对方把他当成空气,直接以最快速度抢占位置,田灼是根本不会和对方拼这个速度的。那样太无趣。太无趣。会让他感觉人生都太无趣了。

田灼这个人,和很多人一样,都只是个矛盾的俗人。他从不认为自己必须给老幼让座,而只会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自己该如何选择。如果对方是残疾人,如果对方个很明显的虚弱的病人,或者对方是个怀抱婴孩(注意,是婴孩,三四岁的不算)的母亲,田灼一定会给对方让座。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比如小学生,或者其他比自己年纪小的学生,田灼可能不会让座。因为大多时候他自己是比对方还要累的。除非他判断对方比自己更需要这个座位,否则是绝对不会主动给任何人让座的。

遇到老人也是一样。如果遇到看起来身体康健的老人,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让座的。除非对方是明显腿脚不便或者面露病态的老人。他曾经换位思考过。如果他自己是那个老人。如果自己身子骨还非常硬朗,一个满脸倦容的年轻人居然给自己让座,那自己至少是不会高兴的。应该没有多少人会喜欢别人看轻自己。应该也没有多少人会喜欢别人认为自己已经老不中用了。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座位。如果让了出去,他大概率到最后都等不到下一个座位。二十站地,一个小时,握着冰凉的栏杆,随着公交车的一次次发动和急停晃晃荡荡,被车上的人挤来挤去,是绝对要比走路回家还要难受的。他那时后还背着鼓胀的书包。每到一站,从进站到汽车再次发动,从车上原来的乘客们准备下车到新上车的乘客移动完毕,每一个经过田灼身后的人都会挂着他的书包将他带来带去。如果不奋力抓住栏杆,他肯定是要摔倒的。起初,他非常不爽。那么大的背包,那么明显的背包,每一个路过的人居然都视若无睹!但后来,他已经放弃愤怒了。窄窄的过道麻痹了人们的心灵。如果不横冲直撞,他们还能绕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