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

还带着些寒意的清风扰动着稍远处山林的枝叶,微晃动着村道边杂草映在地上的影子,

落在路边杂草间的飞鸟,轻跃着,不时埋下头在地上啄食着,又再腾起飞远。

“……小歌,出门啊。”

送走了顾小影,还了借来的,廉二叔的车,廉歌走回老宅门口。

手里拿着老宅的钥匙,站在院门口,廉歌静静看着眼前的老宅,听着耳侧清风带来的些声音。

提着撮箕,扛着锄头,往地里走的村里人路过,见到廉歌,笑呵呵着招呼了声。

“对,出去走走。”

转过视线,廉歌脸上露出些笑容,应了声。

“……那行,那就不耽搁小歌你了。”

村里人,笑着,再出声说着,提着撮箕,扛着锄头,往地里渐远。

转回身,再看了眼旁边老宅院门上,已经锁上的门锁。

也没再开门进去,笑了笑。

手一抬,手里的钥匙被抛进了院墙,被清风裹挟着,落到了堂屋前,屋檐下的长桌上。

“走吧。”

“……吱吱,吱吱吱……”

再转过身,廉歌出声说了句,挪开了脚,往着村子外走去。

肩上,小白鼠立着前肢,转动着脑袋,张望着身前远处,也跟着叫了两声。

……

“……小歌,出门啊……早饭吃了吗,正好元宵,屋里煮了点汤圆,要不一起吃点吧。”

“谢谢了,已经吃过了。”

“……廉大师,您去哪啊,我正好也要去镇上,要不我载您一程吧。”

“不用了,出去走走,去稍远些的地方。”

往着村子外走着。

一路,遇到些村里人,同廉歌打着招呼,

廉歌笑着,应着,往前挪着脚,掠过村里一户户人家,往着村子外走着。

……

“……小歌,又要出去了啊?”

“对。”

村子口,太叔公杵着拐棍,站在院子外,路边,廉二叔也在旁边站着。

看到了廉歌,太叔公出声招呼了句。

点了点头,廉歌应着,再转过视线,望了眼远处。

也是时候再去走走看看了。

“要你二叔送你一路吗?”

太叔公再出声问道。

“不用了。”

“……那成,要是谁来找你,我看急事就还是给你打电话。”

“谢谢了,太叔公。”

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太叔公摇了摇头,杵着拐棍挪了挪脚,再抬起头,望了望村外,

“那小歌你慢去……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再让你二叔去车站啊,高铁站啊,去接你。”

点了点头,廉歌再转过视线,看了眼村子口,靠着山脚的那侧,

再收回目光,挪开了脚,走出了村子。

……

“……廉大师,出门啊。”

“……廉大师,您去哪啊,我载您一程吧。”

与头次从村子里出门时相比,这回,沿着蜿蜒山路,廉歌往前走着,

沿途,不少附近村子里,认识廉歌的人同廉歌打着招呼。

廉歌应着,往前挪着脚步,踩着山道旁,山坡上延伸出枝叶映在地上的影子,

听着清风带来的些附近山林里,枝叶碰撞的窸窣声,虫鸣鸟啼声,道路上沿途过路人的话语声,路外,路过些村子里的鸡鸣狗吠声。

看着身前,廉歌往前走着。

肩上,小白鼠也转动着脑袋,张望着四下,远处。

……

“……才过完冬,天时还冷,别一会儿着凉了。”

道路上,小孩不时跑着,不时又停在路边,玩闹着,

背着背篓,提着袋子的大人跟着小孩身后,迈着脚走着,

走到小孩边,又再放下袋子,理了理小孩热得扯开了拉链的衣裳,再带着小孩往前走着。

……

“……一会儿买点汤圆馅回去,晚上啊,我们还是包点汤圆,虽说是娃他们都已经出去了,不在屋里了……”

“……再买挂鞭炮,晚上还得放挂鞭炮。”

穿着似乎是新年时换上的新衣裳,一对老夫妇扶持着,说着些话,沿着路走着。

……

“……去镇上,去市区了。”

听着沿途过路人的话语声,廉歌看着沿途的景象,往前走着。

身侧,一辆老旧的城乡公交车摇摇晃晃着从廉歌身侧开过,挎着挎包的妇人冲着路边走着的行人,岔路口边候着的行人喊着。

车上,已经挤满了乘客。

透过公交车的一扇扇车窗,廉歌看了眼公交车里。

公交车上,或站或坐的一个个乘客,拥挤着,

脚边或是放着行李箱,或是还伸手拉着身边编织袋,免得编织袋朝着旁边侧去,被旁人踩到,

坐着的,或是收着脚,给脚边的编织袋让着位置,或是夫妇倚靠着,打着瞌睡,

或是转着头,透过着车窗,望了望路边的人后,又朝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看着,似乎想看到自己上车的地方。

“……娃昨晚一晚上没事,临着今早上的时候,熬不住了,才睡了过去。”

“……嗯……”

“……妈给我们带了点汤圆……让我们一会儿上了火车,再火车上饿了可以吃……是芝麻馅的……”

“……好……”

拥挤着的公交车上,却显得有些安静,

只有寥寥几人空着手的,谈笑着,提着行李的,多数只是互相说上几句话,又有些沉默,

或是又轻声说着些,又一年的些安排,或是转过头望着车窗外。

“……妈妈……今天是元宵节,中午我们是吃汤圆吗?”

一个不知愁的小孩,靠在自己母亲怀里,抬着头问道,

“对,回去妈妈就给你包汤圆吃,想吃什么馅的啊……”

“……我想吃有花生的……”

小孩脆生生的话语声下,车里,愈加显得安静。

……

听着耳边的话语声,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身前路边。

路边,岔路口旁。

或是拖着行李箱,提着编织袋,或是互相说着些话,等在路边的些人,

在公交车驶来,渐停下后,或是已经迎了上去,往着敞开了车门上的公交车上挤着,或是望了望,又停下脚,还同身侧人说着话,

“……车来了……在外边了,还是照顾好自己……不用操心家里……这个……这个你拿上……在外边想吃点什么就买来吃点……别太攒了……要是钱不够了,给爸打电话,还有爸呢……”

路边,一个有些花白头发上带着些灰的中年人,同身前拖着行李的年轻人说着话,

又再伸出手,从衣服内兜里摸索着,摸出了几张整票和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先是将钱分了,又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将几张整钞都递给了年轻人,

“……爸,我自己有钱。”

“……快收起来……你在外边哪都要钱,身上多揣点钱……爸……爸放心些……拿着……”

中年人将手里的钱塞到了年轻人兜里,顿了顿动作,再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几张零钱,

“……这点零钱你也拿着吧……路上看买点吃得……”

说着话,将手里皱巴巴的零钱理了理,也递给了年轻人,

“……好了……自己在外边注意着身体……有什么事情就给屋里打电话……好了……爸就不说了,一会儿你该嫌爸啰嗦了……”

“……爸……”

“啊?怎么了?”

“……没事儿,爸……没事儿,爸,你说吧。”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去吧,一会儿车都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