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昨天晚上他确实没有睡好,到现在身上都还有那种纵欲后的疲惫。

电话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被挂上的,木头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下意识的按了按手机,原来没有电了,他把床头的灯给打开了。

把黑屏了的时候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木头盯盯的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最后深深吸了口气,他坐了起来,从床头柜处寻了根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之后,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洗漱完毕,他又把床头的手机给拔了,换了个地充电,他瘫在了沙发上,一边充电一边看着晚上有什么可吃的,睡了一天,他也饿了。

木头这个人算清醒,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饿着自己,这个世界谁都能对不起他。

但唯独他自己不能对不起自己,这个世界上,他谁都能对不起,也唯独不能对不起自己。

把手机翻了一遍,但是没有看到什么自己想吃的东西。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没有胃口。

他一直都假装若无其事的好像根本没受伤的样子,好像失去的那些东西他也根本不在乎似的。

但其实有些东西身体是很诚实的,他其实是受了伤的,伤在内心里。

木头有些沮丧地又把手机给按黑了,他疲惫的瘫在了沙发上,他睡了一天了,怎么还是感觉有气无力的,他折腾一晚上居然这么久都补不回来吗?

以前疯子总说他身体不行,以前他还不认,现在看来,他身体是真的不行。

随手捞了个抱枕,把手机塞进了沙发底下,木头又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再次睡着了,隐隐约约的,他好像看见了顾彻。

像是现在的顾彻又像是原来的顾彻,好像有两个顾彻在他眼前,在他的脑海里交织重叠着,木头的手抬了抬,但似乎异常沉重,总也触碰不到那个人。

初见顾彻的时候木头还很小,如果说那是一种缘分的话,应该是一种糟糕的缘分吧,估计没有人会想要一个缘分是在孤儿院里开始的,毕竟那意味着他们都是被遗弃的人。

小时候叫他木头,倒是一点也不冤枉,他这个人真的很木,木到单纯,但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唯有单纯不值钱。

顾彻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他知道在怎样的时候说怎样的话,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怎样的事情,他可以在大人面前无限的温和听话懂事。

但是在小伙伴们之中他又无比的强硬,他不是一个认人欺负的主。

也正是因为顾彻是这样的顾彻,所以他会被挑进了王家,所以他们的命运才会由此开始变化,顾彻在他的印象里,不曾变过,他在孤儿院是怎样的,到了王家依旧如此,他并没有任何改变,他只是善用不同的面目而已。

他以为顾彻永远不会变了,他已然习惯了顾彻,他花了太多太多的时间跟着顾彻,他终于摸清了顾彻的各个面目,然后突然有一天,顾彻变了,真的变了,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

木头一直昏昏沉沉的,像是落在某一个梦境里,又像是沉溺在大水之中,一直呢喃着蹙眉,就是没有睁开眼睛。

“彻哥,不会烧傻了吧?带他去医院吧?”疯子虽然一直笑话木头身体不行,但也没真的见过木头这样生病过,疯子不免有些急躁。

“再等等吧……”顾彻抬眸看他,指了指药箱,“你去看看有没有退烧药,顺便倒杯水过来。”

疯子去给木头拿了水和药,顾彻微微把木头给半扶了起来,“给你吃点药,你要是再不退烧,我可把你送医院了……”顾彻隐隐约约是记得的,木头不喜欢医院。

小时候常常被孤儿院的小伙伴们欺负,被打得一身伤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伤得重了,院里怕相互人命会送去医院看看,但是这种事情防不住,毕竟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每一个人的动向。

即使是去了医院,他们这样的身份,总也得不到好的对待,别说有钱人了,就光是有父母的普通人都能够排在他的前面,他的伤他的命是最不值钱的。

不曾被认真对待过,以后便也就忍了下来,再不愿意去所谓救死扶伤的医院。

后来跟着顾彻和疯子在一起,像两个保护神似的,再也没人能够欺负他。

但有些自卑却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后来顾彻进了王家,他和疯子也跟着生活换了档次,还以为他们之间会永远。

木头曾经生病的时候,不愿意去医院,哪怕身份已然改变,但有些东西,还是不敢,害怕再想起那些被忽略的过去,害怕再回想起自己不值钱的过去和生命。

后来有一次,木头抗拒打针,是顾彻把人抱在怀里安抚了半天才打完的。

顾彻后来才知道,木头以前在医院的时候曾经被伤害过,因为他没有父母没有看管着,那个时候很多实习护士都是拿他开刀的,拿他当试手的试验品。

再后来,他们慢慢的长大了,木头一如既往的谨慎敏,感,但是却依旧很少再去医院。

“给,水和药……”疯子把水杯和药递到了顾彻面前,顾彻微微捏住了他的下颚把药给塞了进去,把水灌进嘴里的时候,他倒是也喝,但就是一直不愿意清醒。

吃过了药,顾彻又把人给放了下来,然后又替他把被子盖上了。

疯子把被子放下,然后盘腿径直的坐在了地板上,他手撑着脑袋,侧头看着躺着的木头,然后又看了看顾彻,“彻哥,他真不会烧傻了吧?”

反正现在也不知道谁傻,疯子反正是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的,他都不知道顾彻和木头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有时候感觉他们好像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好像恨不得把对方剔除出自己的生命里,特别是木头,木头现在是明显连自己的抗拒了。

但是刚才,他看着顾彻给木头喂药,看着木头乖乖巧巧窝在顾彻的怀里。

那一瞬间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小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哄着他吃药的。

顾彻坐在床边,垂眸看着木头,微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木头的脸,木头永远都让人心疼。

“彻哥……”顾彻触碰到木头侧脸的时候,木头呢喃了两声。

木头笑了笑,“他倒是厉害,每回生病都只叫你……”疯子说话的时候带着酸酸的笑意,以前他可也没少照顾木头,但木头次次生病叫的一定是顾彻,疯子早就已经习惯了。

顾彻的手微微顿了顿,似乎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太理所当然了,这么多年了已经理所当然到大家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可这就是问题啊,顾彻不敢想木头的这份心思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木头肯定觉得,爱一个人是命运的决定,木头更信奉相爱是两个人之间天崩地裂的相遇,他肯定觉得,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顾彻以前不爱他,自然就是不爱了,无论继续呆在他身边多少年,他也成不了顾彻的另一半。

然而事实上,顾彻会跟木头在一起吗?

顾彻不可能跟王皓及说会。但事实上,如果没有王皓及,他会的。

如果他早早知道木头的心思,早早知道木头对他的感情,其实顾彻会跟木头在一起。

可能这样的想法很渣,但这是事实,如果他的兄弟喜欢他,真的很喜欢,他是可以成全他的。

毕竟如果他的兄弟喜欢别人,喜欢到无可救药,他的个性是很有可能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要求对方必须对自己的兄弟好,顾彻就是这样的人。

一直以来,顾彻只是以为木头感情冷淡,一直没觉得他心里有人,一直觉得他是个不屑于世俗感情的人,毕竟木头对世俗里的所有东西和感情都显得很冷淡。

顾彻握了握木头的手,然后也跟着盘坐在了地上,顾彻能够感觉到木头的手心还是很烫。

“真不去医院?”疯子其实有些不相信,“这样捂着出汗,到底有没有科学依据的?”

顾彻微微白了他一眼,“出汗了,退烧了就好了……”

没过一会儿,顾彻能够感觉到木头的手温度渐渐的降了下去,他微微松了口气,“好像没那么烧了”,顾彻摸了摸木头的额头,确实没有那么烫了。

木头一脑袋的汗,整个人都湿漉漉的,顾彻瞟了疯子一眼,开了口,“打个热水给他擦擦吧?”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疯子瘪了瘪嘴,然后屁颠屁颠的准备去打水。

脚步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如梦初醒的停下了脚步,他惺惺的回了头,“彻哥,要不,你去休息会,我自己来?”

疯子的脚步往回走了,他又坐了回去,“我觉得刚降下来体温,现在擦身体不科学,别再给他又冷感冒了。要不,让他再捂一会吧……”

“去打水……”顾彻看着疯子,语气坚决。

“不是,彻哥,我觉得真的不好吧,木头多矫情啊,咱们去泡温泉他都从来不愿意脱光的,咱们这时候碰他,我怕他醒了以后炸了……”

顾彻看着疯子,盯盯看着他。

“好好好,擦,但是彻哥,我来行吗?”疯子说着话的时候,顺带着把顾彻给拉了起来,甚至是试图把他往门外的方向推去,顾彻转头看着疯子。

脸色沉了沉,他一把推开疯子的手,然后两步又走回了床边,他径直伸手把木头领口处的衣物往下拉了拉。

疯子呲着牙,有些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顾彻有些震撼,他太明白,明白木头身上的痕迹究竟是什么,简直触目惊心。

“你早知道了?”顾彻有些艰难的转头看疯子,疯子这千方百计的拦着他,估计就是不想让他看见这个。

“嗨,他是成年人了,这不挺正常的嘛,他自己说了,他跟王城只是……”疯子突然张大嘴吧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我他妈在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