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录像屏幕上面那个以极快的速度从走廊处突然闪过,人头大小的黑影时,谷川寿夫在感到震惊的同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段只有短短几秒钟的录像,正是从北斗灵学研究所的一台装置在事发现场附近的摄像机里面所提取出来的片段。

另外在南野协会的摄像机里面,同样有类似的录影片段,但由于摄像机安装角度跟背光的关系,画面比较模糊,比不上北斗灵学研究所拍到的清晰。

在看完这段录像后,谷川寿夫表情凝重地看着所有调查人员说:“各位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言。”

来自法灵寺的住持安泽大师首先开口说:“从这段录像以及受害女施主的证词来看,这次的事的确很像是鬼怪所为。而且,据老衲判断,这次作崇的鬼怪,有可能是一种名叫‘飞头蛮’的妖怪所为。”

“飞头蛮?难道大师所说的是《百鬼夜行》里面所出现的那种长颈妖怪?”谷川寿夫有些惊讶地问。

安泽大师点点头说:“是的。飞头蛮这种妖怪又叫辘轳首,这种妖怪在白天的时候,过得跟普通人一样的生活,但是一到了晚上,他们的头就会从那个人的脖子处分离,然后到处游荡。

这种妖怪还分成两种类型,一种可以随自己的意念游走,自由飞翔的长颈妖怪,另一种则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去处,在无意识状态下浮游的长颈妖怪。

据老衲所知,不仅在日本国内,就连其它国家,例如中国大陆、南美洲、波兰也都有文献记载着这种头会在空中飞的妖怪,可见飞头蛮这种妖怪是真实地存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安泽大师充满权威的发言,谷川寿夫不禁有些半信半疑地说:“大师的意思是,那个女佣所看到的人头就是飞头蛮?”

“是的,老衲的判断的确如此。”

谷川寿夫沉默了一下,然后将视线移到了北斗灵学研究所的所长北斗野明脸上问:“北斗先生,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北斗所长想了一下才说:“谷川先生,我个人觉得这件事的确有些不同寻常。根据我们的经验,这也许真是某种灵体所为,至于是不是安泽大师所说的飞头蛮,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但的确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长野先生,你认为呢?”谷川寿夫又向南野协会的长野会长问道。

留有一把长长胡子的长野会长想了一下才说:“谷川先生,关于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肯定真是灵体所为,但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像是人头一样的东西,并不是某种恒温的生物。因为除了摄像机以外,我们还在那里安装了一个红外线监视器跟一个温度探测仪。从上面的数据跟图像表明,那个东西并没有任何的体温,所以我们可以肯定那并不是某种恒温的生物。

另外据我们的经验,通常灵体出现的时候,附近的温度会突然降低下来至少好几度,但是从昨晚温度探测仪上的数据来判断,并没有出现温度降低的情况,因此我们还不能肯定是灵体所为。”

安泽大师有些得意地笑着说:“关于这点我倒可以给长野会长你一个解释,那是因为这次出现的并不是普通的灵体,而是一种妖怪。妖怪跟灵体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是不能将它们混为一谈的。”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松本清之教授忽然以一种略带讽刺意味的表情开口说:“想不到都已经21世纪了,竟然还有人相信这种古老的鬼怪传说。”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立刻将目光集中在了那个来自长智大学的物理学教授身上。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安泽大师脸色铁青地看着松本教授。

松本教授冷笑说:“光凭一段只有几秒钟的模糊录像以及一个女佣在黑暗的环境下所看到的奇怪影像,就自以为是地认为是什么妖怪所为,这不是很令人感到可笑吗?”

安泽大师有些恼怒地说:“那你说录像上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松本教授表情冷静地说:“这个还需要作一步的调查才能确定,但我相信绝对不可能是安泽先生你所说的那种什么妖怪。”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听到他特意将“大师”两字去掉,而换成了“先生”这个词,安泽大师不禁更加的生气。

“原因很简单,假如那个女佣的话是真的,那么这就已经足以推翻你的这个猜测。

你刚刚说飞头蛮这种妖怪是从某人的身体上分离出来的,而那个女佣的证词表明,她当时看到的是一张被严重割伤,而且两个眼球都已经被挖去的人脸。试问一个人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而且两个眼窝还在流血的情况下,为什么会连一点纱布都不缠上?而且在没有了眼睛的帮助下,那个人头如何能够刚好飞到那个女佣的房间外面?”

“你……”安泽大师被驳得一时无话可说,只能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看着两人好像有越吵越激烈的趋势,谷川寿夫连忙出声劝止他们。

看在谷川寿夫的面子上,安泽大师没有再吵下去。只是他以一种极不友善的眼神瞪了松本教授一眼后,对谷川寿夫说:“谷川先生,我想在这幢城堡里面做一场驱邪的法事,不知谷川先生你认为如何?”

谷川寿夫连忙说:“那就麻烦安泽大师了,需要什么东西的话请尽管出声,我会马上叫人去准备的。”

“法事所需要的东西我已经在来的时候都准备好了。只是在法事开始的时候,我并不希望有闲杂人在场。”说到这里,安泽大师有意无意地看了松本教授一眼。

“请安泽大师放心,到时我会让佣人们全都留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以免影响到大师施行法事。”

“那就最好了。”

※※※

在安泽大师做完法事的两天时间里,城堡内真的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这令到女佣们感觉安心了许多,原本想离开的人也慢慢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到自己施行的法事产生了效果,安泽大师显得十分的得意。不仅红光满面,就连说话的时候也特别的大声。

谷川寿夫对于这样的结果也十分的满意,他已经决定好,只要再过两天没什么事发生的话,就可以停止这次的调查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11点钟左右,两个女佣沿着长长的走廊来到了洗手间外面。

在刚要进去洗手间的时候,女佣之一的木原夏子忽然停下来对身边的同事说:“彩子,你就在门口这里等我,千万不要走开喔。”

她的同事忍不住笑了起来,“受不了你,又不是小孩子,竟然连上个洗手间也要别人陪你。”

“可是我真的害怕嘛。”

“怕什么,安泽大师不是已经做过法事了吗?那些东西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拜托你不要用‘那些东西’这种说法好不好,我一听到就全身起鸡皮。”

“说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点进去。”

在同事的催促下,木原夏子这才忐忑不安地一个人走进了偌大的洗手间。

由于这是佣人们专用的洗手间,因此整个洗手间被分成了好几格。在准备进入其中一格洗手间的时候,性格比较胆小的木原夏子忍不住又开口叫了一声:“彩子,你在吗?”

“在呀,真是的,你快点吧。”

听到同事的回应后,木原夏子这才安心地进入第一格洗手间并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当木原夏子解决完生理问题正准备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突然,洗手间的灯一下子熄灭了。顿时,整个洗手间变得一片漆黑。

突然置身于黑暗的环境当中,原本就胆小的木原夏子立刻拉开厕格的门,但是她发现厕格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顶住了一样。

“彩子,听到了吗?快帮我开门,我这边打不开。”木原夏子以不安的声音大声叫道。

“夏子,发生了什么事?”她同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我不知道,门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住了,我打不开。”

“你不要害怕,我马上进来。”

但随着一阵“咔咔”的声音响起过后,她的同事在外面说:“夏子,我打不开门,门好像被反锁上了,是你锁的吗?”

“不是,我没有锁,我真的没有锁。你快想办法打开门,我好怕。”木原夏子一边说一边不安地望着厕格的四周。

“这样好了,我现在马上去叫人来,你等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不要走,我好怕。”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总要去叫人来帮忙才行的。”

“那……那好吧,你要快点回来。”

“我知道了。”说完,木原夏子的同事立刻转身跑去找人帮忙。

听到同事离去的脚步声后,木原夏子又试了一下开门,但还是打不开。

一个人置身在狭窄黑暗的环境里,木原夏子有种莫明的恐惧感。

“唰……”

就在这时,一阵清楚无比的冲水声突然从隔壁的厕格里传了过来,一下子就打断了木原夏子的呼吸声。

听到这下突如其来的冲水声,木原夏子整张脸顿时变得像纸一样白。

因为洗手间里面就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有第二个人在……

当这下冲水声结束后,隔壁厕格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传来了很清楚的“呯”一声开门声。

紧接着,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慢慢地从隔壁厕格响起,然后,那阵脚步声在木原夏子所在的那格洗手间外面停了下来。

木原夏子此时已经吓得连动都不敢动,只是一脸恐惧地望着厕格的门。

她感觉得到,就在这扇门的另一边,那阵脚步声的主人正站在外面等着她。

就在这时,从厕格的门把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咔咔”的拧动声。

知道对方正打算开门,木原夏子更是吓得整个人曲膝坐在马桶上,既无助又害怕地盯着厕格的门。

不知是不是因为门锁坏掉了,门并没有被拧开,对方在尝试了一会之后,终于停止了开门的动作。

一时间,洗手间里面再次恢复一片死寂。

虽然恢复了安静,但木原夏子却仍然害怕得全身颤抖不止,因为她很清楚,在门的另一则,那阵脚步声的主人并没有离开,仍然还站在那里。

“啪”一声响起的同时,一双手突然抓住了门的上则,然后随即传来一阵攀爬的声音。

不要……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心里面似乎预感到什么的木原夏子以一种又无比恐惧的眼光望着门的上则。

慢慢地……慢慢地……一张跟女佣夏树丽子所描述的一模一样的恐怖无比的脸从门的下方缓慢地移到了门的上方,然后用它那双淌着血,已经没有了眼球的空洞眼眶从上而下地注视着已经吓得快要发疯的木原夏子……

就在木原夏子歇斯底里地大声尖叫着的同时,外面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