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梦云急速下山, 朝着山谷里的长生村奔去。银华跟在她的身后。

在奔跑的途中,她又听见了几声枪响,其中夹杂着几声女性的惨叫声。

她瞬间就听出来那是赵青寒的声音。

握紧袖口中的甩棍, 她让自己急迫的心冷静下来。

那4人小队手上不仅有枪,而且实力不明。现在还是末世,他们是异能者的可能性也非常高。

长生村的房屋已经依稀可见,她和银华没有贸然进村, 而是选择了接近谷底位置的某个半山腰猫着。

隐匿的位置处于坟山的右侧方,刚巧可以看见长生村的几条道路。

刚在森林中隐匿好, 她就看见一条铺满纸钱的路上,那4个穿着像特战人员的不速之客正站在那,每个人都荷枪实弹, 裹得严严实实, 看不清面容。

成梦云心狠狠一跳, 她看见巧巧的双手被镣铐锁住,在某个人的钳制下不停挣扎着, 哭闹声巨大到在这么远都可以听清。最后有人从背包中取出一卷胶卷,撕扯下一截后直接粘住了巧巧的嘴巴。

而一个下半身浑身是血的人被那4人中唯一的女性背起,从“血人”毫无反应的动作看,应当已经失去知觉。那个“血人”的一头长卷发, 成梦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赵青寒。

情况很不妙,成梦云的眉头皱得死紧,两个队友一个动作被限制,一个生死不明,看起来都失去了战斗力。而那4个绑匪样的人来历不明, 实力也不清楚, 要从他们手中完整地救出两个队友来, 恐怕是难如登天。

“得想办法把他们人分开,2对4很难打。”银华站在她身边,小声说道。

成梦云沉重的点点头:“先找找有没有机会。”

他们要是直接莽上去,下场就是被射成筛子。

就在她和银华观察的功夫,那4个人继续在村庄里活动,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并且在挨家挨户踹门进去搜查。

因为家家户户院子内老槐树都比较茂密,也无法看清那伙人在屋内做什么,只能看出行动很是迅速,在一个房子内基本不会超过5分钟。

成梦云面色有些焦急,她挥开粘过来的蚊虫,低头看向腕间的手表。

现在是下午4:10分,距离这些人进村已经有50分钟,那4个人始终站在一起,仅有在进去房屋时,两人站外面警戒,其余两人进屋。而且那4人彼此之间的距离很是靠近,成梦云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这期间,赵青寒人事不省地被背在那个女人身后,始终没有动弹。

不过成梦云也观察到,那4人中一个矮个子的男人一直在外头望风,而且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携带头盔的人。对方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响动。

有时候她和银华的声音略微大点,那个矮个男人都会保持警惕地扫视过来,观察她所在的方向。

“那个矮个的,起码是听觉强化的异能者。”成梦云下结论道,无论是对方的表现,还是在4人团队中所起的作用看,对方应当是听觉强化异能者无疑。

她悬起的心落下一点,听觉强化异能者比较好对付,只要产生音量足够大的噪音,可以对其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不行,不能再等了。”成梦云稍微活动因为长久站立而有些酸麻的腿。

那4人已经快搜查完所有还完善的房屋,但是她发现,这些人好像还特意避开了她们当做驻扎点的那座老宅。

那个老宅子肯定不简单,成梦云微微蹙眉,要知道那是长生村里唯一被上了大锁的屋子,而且内部的装潢布置仍旧保持原样。

再拖下去,不光天色变暗,行动的难度提高,而且也不知道他们搜查完长生村里的所有房子后准备做什么。

成梦云和身边的银华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随后便悄无声息地往长生村摸去。

而那4个人已经带着巧巧和赵青寒进了二层小阁楼,没一会儿,成梦云听到了一声男人的尖叫还有此起彼伏的枪击声。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混杂在其中的丧尸低吼。

小阁楼里只有寥寥几副棺材,和处在丧尸感染化状态中沉眠的研究人员。

机会到了!

和银华对视一眼,她按照计划中的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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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密集的枪击声吵醒,赵青寒浑浑噩噩的醒来,只感觉腿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将所有神经挤压,只余下痛楚残留。

我...还没有死?

眼前的场景不断在摇晃,散乱的长卷发盖在脸上遮蔽了视野。

赵青寒渐渐想起来自己在昏迷前听到的话语。

她本来应该要被杀死的,却因为自身是特殊异能者的原因留了一命,并且会被他们带回到一个地方。

意识到自己还不会有事,赵青寒尽量放缓呼吸,保持和昏迷时差不多的呼吸频率。

她开始观察周遭的情景。

手部冰冷,她应该是被扔在地板上侧躺着,从熟悉的布置和地板颜色看,这里是小阁楼的一层。

透过发丝的缝隙看,那些人正围在那几副棺材前,4人中相对较矮的男人正抱着胳膊哀嚎。

其中一副棺材被打开,棺材内的一具丧尸身中数弹死亡。其余几副棺材也在密集的弹药下被射穿。

一时空气中恶臭的腐尸味和血腥味交融,还有尚未散去的硝烟味残留。

“快!给‘狼耳’注射特效药!”疤痕的声音依旧冷静自持。

“为什么棺材里头的人会瞬间变成丧尸?”4人中一个女声焦急地发问道。

“任务的内容不是我们该探究的,你要做的是记录并且带回总部,”疤痕充满威严的声音批评道,“这是你第二次违反小队纪律了。”

赵青寒估摸着是这些人吃了亏,棺材里头的研究人员保持缓慢恶化状态,是因为巧巧的异能,如果强行将里面的人带离棺材,感染会飞速恶化。

对了,巧巧在哪里......?

成梦云因为失血而发晕的脑袋艰难地转动着,她听到身边有支吾声,似乎是细小的童声被什么堵住了。

巧巧在我的身边,而且嘴巴被堵上。赵青寒推断出来,正想微微转过头,找一下巧巧在哪。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一个身材有些粗壮的男人被疤痕给甩了一巴掌。

疤痕似乎很生气:“还有你,藤条,刚刚为什么要胡乱开枪?误伤队友怎么办!”

“报告队长,棺材里的人都已经死亡,所有人死时都处于恶化的第三阶段,初步看来,死因为枪杀。”探查完所有棺材情况的迷彩服女人,一板一眼地报告道。

名为“藤条”的粗壮男人垂下头,粗声粗气地道歉:“队长,是我的失职,导致可能的幸存者都已死亡。”

然而赵青寒发现疤痕似乎不怎么生气,对方只是说道:“没关系,长生村不需要幸存者。”

什么叫不需要幸存者?

赵青寒努力将这些人的对话记下。从现场的大致情况推断和这些人的话语看,应该是有人打开棺材想将里面的研究人员带离,谁成想棺材里的人感染瞬间恶化,变成丧尸咬伤了反应不及的矮个男人。在这一刺激下,有人开枪走火,其他棺材里的人也被误伤。

她还想再仔细观察,却猝然对上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眸子。

拿着自动步/枪的疤痕正凝视着她,似乎是发现她已经醒了。

心脏猛烈跳动起来,赵青寒将眼睛闭上,却听见军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不断接近,那声音像是敲击在神经上,带着死亡的讯息。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被蛮力抬起。那力道几乎要把下巴生生捏碎。

“醒了正好,你的同伴在哪里?”疤痕冷酷地问道。

掐住下巴的力道还在收紧,赵青寒死咬住下唇,不肯吭一声。

“我在一个院子里看见你们晾晒的衣服,有男性的衣服,还有一些和你的身材不相匹配的衣服,”疤痕那张扑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还有两个同伴吧,他们在哪?”

赵青寒睁开眼,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尽管下巴被捏得嘎吱作响,唇已经全部被咬破流血,她始终不回答问题。

“还挺嘴硬。”疤痕侧过头向名叫“藤条”的粗壮男人示意了一个眼神。

藤条走上前。

赵青寒感觉到中了弹药的双腿被重力碾磨,似乎是被人用鞋底踩踏。

剧烈的疼痛感翻涌而上,赵青寒身体开始**,她发出几声凄厉地惨叫。

身边支吾的童声猛地变大。

赵青寒模糊间看见巧巧站起来朝着藤条扑过去,似乎是想阻止他的暴行,下一秒却被对方直接踹倒,瘦小的身体猛地砸在地上。

“小怪物,老实一点。”藤条有些嫌弃地小声道。

赵青寒在持续的疼痛中有些难以维持,她的思绪开始溃败,全身的力气在迅速流失。

小妹妹和那个小子听到这些动静,应该逃得远远了吧。她心想,还好她们半途开始吵架在村外停了下来,这样他们4个人不会全军覆没。

“她的瞳孔开始发散了,”疤痕皱眉道,“狼耳,把R-2拿过来。”

刚注射完特效药的矮个男人捂着胳膊,递过来一支盛装着透明**的针管。

胳膊一点刺痛后,赵青寒从濒死中拉回来,她感觉自己的神智变得异常清醒,但是身体的疼痛仍在持续,灵魂和躯体仿若被割裂开,她清醒地感受着身体的虚弱。

“只要你告诉我们,你两个同伴的下落,我们会立刻治疗你。”疤痕再度捏紧她的下巴。

赵青寒只是扯出一个笑,“呸”了他一声。

疤痕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终于有所变动,他浓密的眉毛皱成“川”字,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人的骨头这么硬。

赵青寒看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把瑞士军刀,对方凭空产生一团火焰,将军刀放进火焰中炙烤,银白的刀刃瞬间染上墨色。

“你这张脸这么好看,毁容了多可惜。”疤痕冷淡地说道,他却失望地看见对方依旧没有变色,一直是那副嘲讽的神情。

哪怕是拿着军刀凑近那张美艳的面孔,对方仍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刚将滚烫的军刀贴在对方的脸上,疤痕突然听见了一段哀怨的曲乐声。

唢呐吹奏的乐曲响起,仿若带有穿透力,直中人心底的灵魂,要勾起所有的负面情绪。

名叫“狼耳”的矮个男人在听到曲乐声时发出一阵哀嚎,猛地捂住耳朵疯狂大叫,他跪倒在地上,甚至将迷彩外套都脱下来裹住耳朵,似乎是完全无法承受那道曲乐声。

疤痕也被那道唢呐声晃了神智,他迅速恢复镇定,将手中的军刀收回,丢下手头被烫伤得哭号的女人。

“将耳朵立即堵上!乐曲声里有迷惑心智的异能!”疤痕立刻下令,“应该又是一个特殊异能者,藤条和宫殿,你俩去外头看看情况,看能否活捉。”

“我守在这。不出意外,吹音乐的应该是这个女人的同伴,他们的目标是这两个人。”疤痕语速飞快地分析道。

赵青寒闻到焦糊味,脸上传来难以承受的痛楚,又因为被注射了药剂,那种疼痛被加倍放大。

她侧躺在地上,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穿着迷彩服的女人还有那个粗壮男人领命后出门。

小妹妹一向和那小子形影不离。

为什么你们要回来啊?

赵青寒感觉泪水不断滚出。

她满是灰暗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点黄绒绒。

睁大眼睛去看,她发现小阁楼一层的房梁上,黄大仙正躲在一个角落里。

那双小小的黑豆豆般的眼睛,正看着底下抱着枪的疤痕。

几分钟后,它朝着疤痕飞扑了过去。